太宰拖长了音。
“是——。”
第71
与福泽谕吉谈完，两人与国木田一起走出侦探社。
在牧野冬的意思下，他们打算去超市逛一圈。
逃出研究所后，小夏就出来的很少，为数不错的几次时间也很短暂。
她还没逛过超市，没见过这么多人，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新奇的。
买好东西一起往公寓走，三人都安静极了。
国木田是和小夏不太熟悉，太宰治不知怎的一直没说话，气氛因此冷下来，走到半路，国木田忍不住转头看了太宰治好几眼。
“太宰。”
与太宰治一人一个大袋子，国木田抬起另一只手推推眼镜。
“心情不好？”
再怎么难的任务，国木田也没见太宰治露出过这幅表情。
“没有。”
太宰治摇头，拎着袋子晃晃悠悠地走。
他只是忍不住想，如果这时候在他身边的是牧野，他会和自己说什么？
他们一定会吵到国木田实在受不了，将他们分开，用武力威胁才作罢。
小夏无疑是脾气好的，更温和的，让人感觉和她相处很舒服。
可...
可也仅此而已了。
要是太宰治想，他能和任何人都相处的很好。
但他从来没这样做过。
因为没意思。
是的，没意思。
这样的人生很无趣，一成不变，腐朽拙劣，整个空气中满是谎言与虚假。
人们都虚头巴脑，为了所谓的利益、名望、金钱，戴上各种面具，将自己伪装极好。
牧野不一样，他是真实的。
与他待在一起的自己是鲜活的，是被赋予生命力的。
最重要的是，和他在一起很舒服，什么都不用考虑，什么都不用想，光是靠着他坐，大脑放空都很舒服。
“人生~哦哦~工作~哦哦~上班~哦哦~”
看着前方自娱自乐的太宰治，小夏收回目光。
“别在意。”
国木田没错过她的动作，出声为他解释。
“太宰他比较随性，做事随意，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人其实挺好的。”
话语间，太宰治已经蹿到很前面，正弯腰在一个店前看着什么。
“他和牧野...”国木田的话语可疑迟钝了下。
对上小夏的目光，他移了移视线，将话语说完。
“他们俩关系很好，自从牧野来了，太宰看起来比以前活泼了很多，不再那么死气沉沉。”
国木田嘴上总嫌弃他们吵，可他们要是真的不吵，他居然还会有些不习惯，想着两人今天是不是真的吵大了。
国木田边说着，面露感慨。
这时候，小夏叫他。
“国木田君？”
“什么？”国木田看她。
小夏看看他，又看看前方，话语里有些不确定。
“太宰君手里拿的，是不是你的钱包？”
“什么——”
国木田先是愣了下，抬头朝前方看去，确认情况属实，小夏说的是对的，他心头的火是蹭一下就上来了，撸起袖子怒气冲冲超前走。
“太——宰——”
看着国木田的背影，小夏眨眨眼睛，抿嘴笑。
“真好啊，小季有那么多好朋友。”
“是他们本身都很好，愿意接纳我，他们很喜欢姐姐。”
“不是的，小季。”小夏摇摇头，对他的话做出否定。
“他们对我的态度都很客气礼貌，想必也是看在小季的面子上对我颇为照顾，尤其是太宰...”
想到他们俩的初次见面，太宰治就差把讨厌写在脸上，对她说话的时候也是冷言冷语。
牧野冬当时并未苏醒，尚在沉睡，所以没有亲眼看到这一幕。
“是吗？”在牧野冬心中，姐姐就是最好的。“他们肯定是跟姐姐还不熟，等熟悉了，肯定会很喜欢姐姐。”
“小季...”
小夏哭笑不得，很想说她没这么好。
小季从小就是这样，只要关于她的，永远都是姐姐最棒，在他心中，姐姐似乎就是超人，无所不能，是最厉害的人。
人总是在心中无限扩大自己在乎的人的长处。
“小季，我...”
不等小夏将话语说完，太宰治叫她。
“小夏——”
两人都在前方等着她，太宰治还朝她招手。
牧野冬轻笑。
“去吧，姐姐，他们在等你。”
看着视角里的两人逐渐放大，牧野冬想，除了视角不随他心意移动以外，其实没差别。
走到两人身边，视线往下移了些，入眼是一个塑料袋，是刚才出超市时没有的东西。
牧野冬听到姐姐问。
“买了水果？”
“嗯，牧野爱吃这个。”
耳边是小夏夸奖太宰治体贴的话语，牧野冬沉默着没说话。他确实喜欢吃芒果，但他没想到太宰治会想着他，给他买芒果。
好吧，没有身体的坏处再加一个。
不能吃东西。
-
这副身体与正常人身体的结构不太一样。
不吃饭其实也可以。
只是这些年，牧野冬一直将自己当成人类，为了顺应社会规则，也跟着养成一日三餐的习惯，到点不吃，身体就会产生饥饿感。
小夏有着身体的百分百掌控权，所以不会有饥饿感这种东西。
打定了注意要将身体让给姐姐，一回到房间，牧野冬便指挥着姐姐把冰箱里的食材都给太宰治送过去。
反正姐姐不吃也不懂，留在房间里，过期变质了姐姐都不知道。
牧野冬话语坚定，小夏拗不过他，只得按照他的意思将一些还没开封的食物与新鲜的蔬菜都打包好，敲响太宰治的房门。
“谁啊——”
太宰治懒散的应和声响起，没一会儿，门被打开。
对上小夏的眼眸，太宰治移开目光。
“小夏啊，有事吗？”
话语刚问出，他看到小夏手中的大塑料袋。
“这是什么？”
“吃的。”
小夏将袋子放到门口。
“小季让我把家里的菜和零食都送过来。”
牧野冬不满嘟囔。
“姐姐就说自己要送就可以了，为什么非要提到我。”
他都已经下定决心要将身体还给姐姐了，还是不要跟其他人有牵扯的好。
小夏正看向塑料袋，也因此错过了太宰治暗下的眼眸。
太宰治攥紧拳头，心中很不是滋味，又有些愤怒和无力。
牧野真就不打算出来了吗...
就这么狠心，要舍弃掉他们这些人吗？
“我知道了，小夏，多谢你了。”
牧野冬闻声顺着小夏的目光看过去，太宰治的笑容无可挑剔。
两人没再聊天，太宰治很快关上门，小夏也回了房间。
“小季，我们出去旅游吧。”
这话题跳的太快，牧野冬有些愣神。
“什么？”
“我们出去旅游，去看好看的风景，吃好吃的食物，就我们两人，到哪都行，四海为家。”
很高兴姐姐说出自己的观点，计划里有他，想和他待在一起，牧野冬轻笑。
“好啊，都听姐姐的。”
小夏点点头。
“那你和侦探社提辞职吧，明天我们就出发。”
“辞职吗？”
脑海中倒映出太宰治的脸。
不知道为什么，牧野冬忽然心生迟疑与不情愿。
但是为什么？
他当初加入侦探社就是为了找姐姐，现在姐姐找到了，还和自己在一起，不会有人能将他们分开，他该满足的。
他本该干脆答应姐姐的。
看不到姐姐面容的牧野冬不知道，在他出声的那刻，小夏眼眸里闪过一丝笑意。
不等牧野冬接着说话，小夏歪头，故作不解。
“小季，怎么了？是还有什么问题要解决吗？啊对了，小夏要不要和他们告别？”
告别吗
牧野冬沉默的更久了。
他知道姐姐说得是对的，加入侦探社以来，他们照顾了他许多，他要离开，应当与他们一一告别的。
明明是带有目的进入的侦探社，也自认为心硬的很。
怎么这时候，他反而不舍了。
“姐姐不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小夏没什么犹豫地点头。
“你知道我的，小季，我喜欢大自然，喜欢蝴蝶，与人社交，待在人类社会对我来说很是乏味...”
是了。
姐姐本就不爱社交，不爱和人沟通，在研究所时和她说话最多的就是他这个弟弟，也从不怎么主动找其他小孩子交流。
“那我们就去吧。”
牧野冬深呼吸。
“我明天和他们告个别。”
“好。”
-
第二天。
牧野冬睁开眼。
明明才一天多没操纵身子，乍一下掌握操控权，他居然有些生疏。
站起身的动作稍显狼狈，险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肚子饿饿的。
牧野冬揉揉肚子，这样想道。
去洗漱，顺便做个煎蛋。
这次的蛋没糊，牧野冬盯着锅中的煎蛋一会儿，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些什么。
就在这时，闹钟响起，牧野冬顾不得多想，将挤了番茄酱的煎蛋尽数塞入口中，拿起背包就要出门。
打开门，看到空空的门口，牧野冬愣了下。
往常，太宰治都会在门口等他。
忽然看不到他的身影，牧野冬还觉得不习惯。
他是自己先上班了吗？牧野冬抬手看眼时间，身侧两步外的门，有些不确定地想道。
要敲门吗？确认一下？
心中还在犹豫，身子却诚实地动起来，几步走到太宰治门前。
‘叩叩’。
敲了好一会儿门，正当牧野冬要以为他不在家，已经去上班了，转身准备离开时，门开了。
“唔...牧...是牧野啊。”
太宰脸颊红晕，眼眸湿润，状态看着有些不对劲，牧野冬皱眉上下打量他。
“太宰？你怎么了？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