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104 骗你,我不得好死……(2 / 2)

段翎没留他。

还站在靠近门口处的李惊秋忙不迭牵着林听的手走到别处,给踏雪泥让路:“厂督慢走。”

这明明是一句很寻常的有礼客套话,却令踏雪泥的脚步停了停,很快,他又接着朝外面走。

他们擦肩而过。

等踏雪泥走了,李惊秋不放心问:“这个厂督来找你们干什么。”她怕他是来找他们麻烦的。

林听回道:“来给我送人参,我没要,让他拿回去了。”

李惊秋困惑:“他跟子羽的关系很好?居然还亲自上门送百年人参。”她只知道东厂的存在,并不知道官场上的弯弯绕绕,也就不知道踏雪泥一直在跟段翎斗。

“他们的关系还行。”林听撒谎了,不然没法向李惊秋解释踏雪泥今天过来送百年人参的事。

段翎没拆穿她。

李惊秋感到可惜,她现在不怕欠人家人情,只要能治好林听的病:“好歹是人家的一片心意,怎么不收下,说不定真的有用呢。”

林听低下头,靠着她的肩膀:“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李惊秋不再提百年人参了:“阿娘又给你找了位大夫,据说他很擅长治那些怪病,但他明天才回京城,你得等一天。”

林听揉了下李惊秋还有点红肿的眼睛,鼻子发酸:“阿娘,您以后不要再到处找大夫了。”

“不行!”李惊秋不可能什么也不做,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李惊秋握紧她:“乐允,阿娘就问你一句,换作是我生病,你会不会到处寻医给我看病。”

林听听不得她说她自己病,脱口而出:“我跟您不一样。”

段翎抬眸看林听。

李惊秋有点生气:“你跟我说有何不一样?难道你能眼睁睁看着我去死,什么也不做?”

林听不吭声了。

李惊秋软了声音:“算阿娘求你了,多看几个大夫。”

“我知道了。”林听如今内疚到没敢抬眼看她了,“阿娘,对不起,让您为我担心了。”

哪怕李惊秋清楚她能好起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也道:“知道对不起我,就赶紧好起来。”

林听“嗯”了声。

李惊秋抚过她发鬓,忽记起段翎还在她们身边:“子羽,这段时间就麻烦你照顾乐允了。”

段翎淡淡一笑,平静道:“她对我来说,从来不是麻烦。”

林听五指微微地蜷缩起来,握成拳。段翎对她的喜欢,好像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多点。若非如此,他今天也不会割腕取药人血给她。

*

接下来的日子,林听看了上百个大夫,他们的结论皆一致。李惊秋也终于死心,不再给她找大夫,从每隔两天找一个大夫改为每隔两天给她做一顿好吃的。

就这样,林听还被养胖了几斤,脸色也越发地红润。

不过林听的脉象如初,还会时不时晕倒。大夫曾委婉对其他人说她有可能会在睡梦中死去,也有可能会在往后的一次晕倒中死去。

李惊秋为方便照顾林听,暂时不再回林家,同意在段家住下,就住在他们隔壁院子,也可以避免看见对林听不闻不问的林三爷。

林听别提有多想李惊秋跟自己住一起了,有时间就黏着她。

主要是林听得在死前多开解开解李惊秋,她怕自己死后,李惊秋承受不住,会去做傻事。

今天林听也到李惊秋住的院子里待了半天才回自己的院子。

她推开房门往里走,没走几步,段翎的脸映入眼底。他近日都没去北镇抚司,休了一个长假。

林听看着段翎出神。

段翎站在窗台前,不知在想什么。他发间玉簪上的铃铛被风吹得叮当响,侧脸的轮廓比前一阵更清晰了,因为似乎瘦了点,但从那从骨子里带出来的艳丽犹存。

林听回过神来,走过去,伸手将窗关小点。天寒地冻的,站在窗前吹冷风容易受寒生病。

段翎看见她,眼神不再涣散,渐渐扬起笑:“你回来了。”

她仰起头:“嗯。”

林听解开段翎的护腕,看他因要放血给她喝而划出来的那道伤口。过了数日,伤口已经结痂。她拿出一盒药膏,往上面涂了些。

“你的疤本来快要全部祛掉了,现在又多了这一道。”

药膏微凉,落到段翎腕间皮肤,被林听推开,接着轻轻一揉,带过她的温度,变热了。他目光情不自禁地随之挪动:“只要坚持抹药,以后也会祛掉的。”

林听在乎的当然不是段翎会不会留疤,而是成疤前的伤口。她使劲地捏了他一下:“疼不?”

段翎却面色如常地碰过被她捏红的那一截手腕:“不疼。”

林听扔开药膏,上手扯开段翎衣领,将衣衫拉到手臂下,凑过去用力地咬住他裸露的肩头,咬出一个牙印,再问道:“疼不?”

他回答一样:“不疼。”

她压了压自己留下来的牙印:“你是不是真的不知道疼?”

段翎捡起她扔地上的药膏,却弯了眼:“你给予的,不会是疼。我都喜欢,那便叫愉悦。”

林听语塞。

半晌后,林听将他被她扯落的衣衫拉回去,盖住一大片紧致细白的皮肤:“那除了我外,旁人不能伤你,你也不能自伤。”

“好。”段翎把药膏还给林听,这是她自己买回来的药膏。

林听目光扫过自己闲暇时随便乱画的那些画像:“差点忘了一件事,你去拿我们成婚前画的双人画像给我看。”回京城也有一段时间了,她今天才记起这件事。

段翎去书房拿那幅画来。

他手一动,一幅被卷起来的画像在林听面前徐徐地展开,画上二人皆是极艳的长相,眼睛尤其画得灵动传神,仿佛注视着她。

她原以为画师画得丑,段翎才将画像藏起来的,没想到画得那么好,简直跟真人一模一样。

“真好看。”

林听端详片刻,碰了碰画上的自己,又碰了碰画上的段翎。

段翎没看画,看她。

林听突然想到什么,没再看画像,小心翼翼地解下戴在脖颈的金财神吊坠,亲手给段翎戴上:“你帮我好好保管它。”她不想戴着金财神吊坠进棺材。

段翎低眼看被林听捂得很热的金财神吊坠:“给我戴?”

林听怕他弄丢,用红绳打结时打的是死结:“你先戴着。”等她死后复活还要拿回来的。

她摸了金财神吊坠好几下才依依不舍地松手,放它进他的衣衫里藏起来,不忘嘱咐道:“你千万不要弄丢了。”

段翎看林听近在咫尺的眉眼:“我不会弄丢的,你放心。”

林听眼珠滴溜滴溜地转,忽然说:“后天我们出去吧。”自她“生病”以来,就很少出门了。

冯夫人明天请了一些和尚来为她祈福,全府的人几乎都会在。林听最好也在场,因此选择在后天和段翎一起出门。

段翎:“你想去哪儿?”

林听似早有准备,毫不迟疑道:“我想到城外放纸鸢。”

“可以。”

她拿出昨天叫仆从准备好的竹子、线绳和宣纸:“放我自己做的纸鸢,今晚我就动手做。”

段翎拿起几根散发着清香的竹条:“我陪你一起。”他没做过纸鸢,不过他学什么都快。

林听将竹条分成两份:“你做你的,我做我的,做两个。”

晚上,林听做完纸鸢后太累了,倒床就睡。段翎也做完了,可他没睡意,躺在床上看她。

一开始林听的呼吸平缓正常,后来越来越慢,忽然停下了。

段翎心跳也跟着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