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54 定下婚事(2 / 2)

段翎:“你不是喜欢我?怎么会不想我送你回去?”

这是他今天第三次提起这句话了,林听听得耳根子发麻,怀疑段翎是故意的,但看他表情又是一本正经的,仿佛当真在疑惑她的喜欢为什么跟旁人的不一样。

林听辩解:“我主要是怕你太累了,毕竟你昨日忙生辰的事,昨晚又被陛下召进宫里,应该很晚才回府,今天又忙了一上午。”

“我说过了,锦衣卫可以几天不休息,我现在不累。”

林听妥协:“那好吧,麻烦了。”以后得想个办法,让段翎打消“让她留在他身边”的念头。

就在林听要踩着脚凳上马车的时候,另一辆马车徐徐地停在了他们身边,一个人撩开帘子从里面出来,喊了声:“段指挥佥事。”

她看过去。

此人面白似鬼,长相阴柔,身形瘦削,披着黑色外袍。

他见她看过来,也十分随意扫了她一眼,眼神却倏地定在她脸上,眼底翻涌起来的情绪复杂难辨,不过一瞬间便尽数藏起来了。

林听没见过此人,但通过对方的打扮和声音,大致能猜到他的身份,应该是东厂那一边的。

段翎侧过身:“厂督。”

厂督?东厂的老大?林听知道东厂和锦衣卫不和已久了。

踏雪泥冷冷勾唇,目光又掠过林听:“想必这位便是与段指挥佥事定下婚事的林七姑娘吧。”

林听眼观鼻鼻观心:“见过厂督。”她现在是段翎的“未婚妻”,面对他的政敌,得拿捏着分寸,不能太尊敬,也不能太失礼,还得防范对方报复到她这里来。

踏雪泥收回落到林听脸上的目光,开门见山:“段指挥佥事好大的架子,咱家三番五次请你到东厂一聚,你都不肯来。”

段翎不亢不卑:“公务繁忙,还望厂督见谅。”

踏雪泥恨得咬牙,想撕碎段翎这张姣好的脸。段翎上次抓走他的心腹王忠后,又从他手中劫走了王忠看得比命重的孩子,以此撬开了王忠的嘴,得知朝中哪些官员是他的人,将他们全拉下马了。

“段指挥佥事,做人不要赶尽杀绝,否则容易后悔。陛下现在重用你,不代表以后都会重用你,得罪那么多人,对你没好处。”

踏雪泥站一会就站累了,叫个小太监趴下,给他坐背。

小太监身子弱,趴不稳,差点把踏雪泥给摔了。他登时暴跳如雷,对着小太监又是踹又是骂,指桑骂槐道:“你这个贱人也想害咱家?咱家看你是找死。”

踏雪泥力气很大,没几下就打得小太监鼻青脸肿,哭着求饶了:“厂督饶命,奴知错了。”

林听看不得这种画面,也帮不上忙,只能扭开头不看。

踏雪泥累了:“起来。”

小太监赶紧爬起来,趴到地上,让踏雪泥坐到自己的背,这回死死地撑住,很稳,一动不动。

段翎:“谢厂督提醒。”

踏雪泥本来还想借别的事敲打敲打段翎的,但见到面色不太好看的林听,心微动,临时改变主意,扔下几句狠话就带人离开了。

段翎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抬手撩开马车帘子,示意林听进去。

她越过他,上去了。

帘子落下的瞬间,段翎也进了马车内,坐在林听对面。她眼神漂移不定,就是不往他身上看。

段翎也没看她,吩咐车夫去林家。他刚说完,马车就动了,林听的身子也跟着轻轻晃动着。

路上,他们没怎么说话,段翎进马车后不久便闭目养神了。

马车到林家时,正好碰上要出门的李惊秋,她一开始还没认出这辆马车是谁家的,后来见林听和段翎弯腰走出来,才认出这是段家的马车:“段二公子。”

段翎颔首:“李夫人。”

李惊秋知道他们这桩婚约是铁板钉钉的事了,今日冯夫人派人来找她,说后日会送来聘礼,到时见面商议两个孩子的婚期。

于是她没什么顾忌地笑着打趣道:“我就说乐允怎么一大早不在府里,原来是找段二公子去了。昨天才刚见完,今天她又迫不及待去见你了,瞧着真是一刻都不想和段二公子分开。”

林听两眼一黑,连忙扯了扯她衣袖,压低声音:“阿娘。”

李惊秋充耳不闻,笑意不减地看着段翎,越看越满意,长得一副好皮囊,家世好,性格还温柔,这种男子打着灯笼都难找。

不过她家闺女也不差,郎才女貌,般配得很。李惊秋笑容愈发盛了:“段二公子今日休沐?”

“不是。只是散值了。”

“乐允这丫头在你当值的时候去找你?”李惊秋转头看林听,“你怎么这么不懂事,锦衣卫公务繁忙,你又不是不知道,再怎么想见段二公子也得忍忍。”

林听有些无奈:“我以后不会在他当值的时候去……”

段翎轻声:“无妨。”

李惊秋更觉得段翎通情达理了,想邀他进府里坐坐:“段二公子进府里喝杯茶再走吧。”

他平和道:“我一个时辰后还要进宫一趟,就不进去了。”

李惊秋没再留段翎,进宫的事可不能耽搁,谁都能等他,唯独陛下不能等:“那改日吧。”

她目送段翎离去:“乐允,你说皇宫是怎么样的,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皇宫呢。”

林听也看了看渐行渐远的马车:“皇宫不是什么好地方。”

李惊秋忙捂住她的嘴,看周围有没有旁人,生怕被听了去:“瞎说什么呢,皇宫是陛下住的地方,怎么可能不是好地方。”

林听拉下李惊秋的手,她就是看到没人才说的:“皇宫真不是什么好地方,吃人不吐骨头,您是不知道宫墙之下有多少尸骨。”

李惊秋半信半疑:“这皇宫当真有你说得这么恐怖?”

林听走进府里:“有。”

与此同时,驶离林家的马车先回了一趟段家,再去皇宫。马车不能进宫,段翎沿着宫门走进去,跟内侍前往宫中的炼丹室。

炼丹室寂静,越过门,朝里走十几步就能看到几个丹炉,它们置于有着特殊意义的坛上。

段翎目不斜视地走着。

前方,身穿道袍的嘉德帝赤脚坐在地板上,闭眼面朝丹炉。

段翎行礼:“陛下。”

嘉德帝睁眼,浑浊的眼珠子透着精明,抖了下宽松的道袍,站起来:“辛苦你了。”他需要药人的血来炼丹,据说能长命百岁。

药人非常难得,拿一万个人去炼药人,都不一定有一个能成功。有些人无法忍受试药的痛苦,自尽而亡,有些人无法熬过各种药性,在试药的过程中死去。

嘉德帝秘密炼过几批,只有一人活了下来,就是段翎。

话音刚落,有内侍端着托盘过来,上面有一把匕首和一个碗到段翎面前:“段大人。”

段翎拿过匕首,熟练地割开掌心,放血进碗里。

嘉德帝昨晚召段翎入宫是有紧急的差事需要他处理,而今天是他每隔两个月进宫献血的日子。

放血的过程有点慢,但嘉德帝很有耐心地等,绕着丹炉走:“梁王失踪的事可有眉目了?”

“尚未。”

嘉德帝看着这小半碗血,沉默须臾:“那谢家五公子呢?”

“有些线索了。”血放够了,段翎放下匕首,没让内侍帮忙包扎伤口,只洒了些止血的药粉。

嘉德帝吩咐内侍拿血下去给道士炼丹,看向段翎时目露欣赏:“你回去吧,休养几天。”

段翎习以为常,原路返回,走出皇宫,坐上回府马车。

*

五天后,林听去了京城里最有名的首饰铺,是李惊秋硬要带她来的,觉得她该好好拾掇自己。

林听和段翎的成婚日子定下了,就在两个月后。

李惊秋知道林家的门第远远比不上段家,但也不想让她家闺女看着寒碜,希望她穿着打扮都跟段家三姑娘段馨宁同样矜贵。

“你挑挑,看有没有喜欢的。”李惊秋带她看金做的首饰。

林听知道李惊秋的小心思,却装作不知道:“阿娘,我的首饰已经够多了,不用再买了。”

李惊秋让掌柜拿上好的首饰出来:“让你挑,你就挑,别给我东扯西扯的,又不用你花银子。”

林听:“……”

她只好佯装挑首饰了,不过挑着挑着,林听还真看进去了,金子做的首饰就是沉,闪闪发光,叫人移不开眼,心生喜欢。

“你喜欢这个?”一道清冽的声音落她的头顶。

手握一支金簪子的林听回首,发现李惊秋和陶朱不知何时出去了,此时站她身后的是段翎:“段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段翎接过林听手中的金簪子,抬起手,将它插进她发间:“是李夫人让我来陪你挑首饰的。”

林听抬起头看他,往后退了一步:“你今天不用当值?”

“休沐。”

段翎往前走了一步,低头看着她和那些首饰,拿起一支金钗,“可要试试这个?”

林听想接过金钗:“我自己来戴……”

段翎又将金钗插进了她发间,插进去的瞬间,他弯下腰,张嘴吻住了她的唇。当站在不远处点货的掌柜要走过来时,段翎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