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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因为昆仑弟子主动跟溪渊行礼问好,南山生出无数个疑问,可惜不论她怎么问,溪渊都没有回答,而是径直往前走。

南山也有点恼了:“喂,我说这么多句了,你好歹应我一声啊。”

“说的都是废话,我不想应。”溪渊头也不回。

南山:“你才废……”

溪渊突然停下,南山一时没注意,直接撞在了他身上。

“到了。”他说。

南山愣了愣,抬起头只看到一堵墙。

刚才光顾着问溪渊问题,都没注意自己周围的环境,此刻一看,竟然不知何时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到……哪了?”她迟疑开口,愣是没看出这堵墙有什么奇特之处。

溪渊扫了她一眼,突然拎起她的后颈往墙上撞,南山‘诶诶’两声,撞上的瞬间险些用灵力挣脱,下一瞬瞧见墙体变得如水一般,又强行忍住了。

两人就这么畅通无阻地穿过了墙壁。

看看身后的墙壁,南山惊讶:“这墙是什么做的,竟然……”

话没说完,一股香粉味突然扑来,她下意识顺着香味看去,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墙的那边,是平平无奇的小巷,墙的这边,竟然是一间豪华的酒楼。

自从去了冥界和东夷一遭,她自认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了,可仍旧被眼前奢靡的场景震得说不出话来。

高楼琼宇,玉石铺地,价值万金的半透纱帘处处可见,单是大堂就有十几条,四个角落还有不小的池子,时不时就有人从里头舀酒喝,而那些酒生生不息,好像永远也喝不完。

“我这是……来仙境了?”南山看着酒楼里漂亮的男男女女,忍不住低喃。

身边的人轻笑一声:“仙境可没有这儿好。”

“说得好像你见过仙境一样。”南山横了身边人一眼。

溪渊眉头轻挑,第一万次说:“整日这样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你是真不怕我杀了你啊。”

南山呵了一声:“你会杀吗?”

溪渊突然俯身。

他生得貌美,又高大,这样突然靠近,身上淡淡的熏香味直接将南山笼罩。

南山生出一点别扭,想后退,又觉得这样输了气势,只能木着脸瞪他。

两人对视良久,溪渊勾起唇角:“好不容易捉了活的,当然舍不得杀。”

南山这次没跟他客气,直接翻了个白眼。

两人说话的功夫,突然有人欢喜地喊了一声:“侯爷!”

原本在楼中嬉戏玩闹的美人们都停了下来,看到溪渊后一拥而上。

有美人主动靠近,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可这么多美人同时跑过来,就让人有点害怕了,南山生怕挤着自己,赶紧躲到了溪渊身后。

本以为美人们这么热情,少说也得扑溪渊个满怀,谁知他们只跑到跟前,便都停下了。

“侯爷,您可算回来了,我等都想死你了。”说话的是一个男子,声音妖妖娆娆的,却不讨人厌。

南山从溪渊身后偷看一眼,恰好和这个男子对视了,男子顿了顿,冲她温柔一笑,南山忍不住朝他走去。

男子笑得更开心,直接将人揽进怀里,南山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下一瞬猛地回神,赶紧又躲回溪渊身后。

“你对我做了什么?”她警惕地问。

众人一阵哄笑,男子无辜道:“明明是你对我做了什么。”

南山皱了皱眉 ,看到溪渊一副看热闹的样子,便知道一切都在他掌控中,索性放松了精神。

还以为她会闹上一阵,没想到这么快就冷静下来,溪渊顿觉无趣。

“侯爷,哪捡的小叫花子?”有人问。

南山顿了顿,溪渊还没开口,她就先说好了:“你说的小叫花子……不会是我吧?”

“不然还能有谁?”一个媚眼如丝的姑娘问。

南山怒问:“我哪像叫花子了?!”

“哪里不像呢?”姑娘反问。

南山刚要反驳,就看到了对方华丽的衣裙和满头的珠钗发饰,当即哼哼一声躲回溪渊身后,任凭他们怎么‘调戏’都不出来了。

众人见她躲着不见人,很快注意力就回到了溪渊身上。

“侯爷,您这次回来,是为了昆仑的赏花宴?”有人问。

溪渊勾唇:“正是。”

“收到请柬的人前两日基本都到昆仑了,您怎么不赶紧过去,反而回了风月阁?”那人好奇。

溪渊直接将南山从身后拎出来:“还不是因为她。”

正在挣扎的南山一愣:“我?”

“身为本侯爷的未婚妻,这副尊荣实在是……”溪渊故作叹息。

南山白了他一眼:“嫌我丢脸,别带我就是。”

这货去昆仑是为了拿万生鼎,想也知道危险重重,她还不想跟他一起呢。

“总之,”溪渊无视她,噙着笑看向众人,“她就交给你们了。”

“懂了,”刚得了一枚香吻的男子妖娆一笑,直接将南山拖进怀里,“姐妹们,干活儿了!”

“得嘞!”

“等、等一下……”

南山挣扎着要说话,下一瞬却不知道撞进哪个姐姐的怀里,被**糊了一脸。

她惊恐大叫,溪渊笑得眼泪都出来,朝着众人摆摆手,示意他们随意。

南山就这样被带走了,临行前还愤怒地看了眼溪渊:“我不会放过你的!”

溪渊微笑:“哦。”

南山还想再放几句狠话,可惜转眼就被带进了一个厢房。

房间又大又宽敞,摆满了漂亮的衣裳和首饰,最中间还有一个热气腾腾的池子,里面飘满了玫瑰花瓣。

南山还没站稳,就有人上手扒她的衣裳,她连忙护住自己,震惊地看向众人:“你们想干什么?”

“风尘仆仆的,自然是先帮你洗去一身浊气。”扒衣裳的姑娘笑道。

南山更震惊了:“还有男人在呢!”

“男人怎么了?小姑娘你看不起男人啊?”有男子不满道。

南山:“……”这是她看得起看不起的事吗?!

“行啦,凡人小姑娘脸皮薄,你们还是先出去吧。”一个姐姐看出南山的窘迫,立刻将那些男人推了出去。

“洗完了记得叫我进来。”走在最后的男子朝南山抛了个媚眼。

南山又一瞬心神恍惚,反应过来时衣裳已经全被扒了。

“……刚才是怎么回事?”没有男人在场,南山自在多了,按照漂亮姑娘们的示意进入池中,热水瞬间没过肩膀,她舒服得轻哼一声。

“什么刚才?”有姑娘问。

南山指了指门的方向:“为什么他一笑,我就失了魂一样?”

姑娘们对视一眼,都笑了。

“玉哥呀,他故意逗你呢,”一身绿衣的姑娘为她捏肩,“不过是最简单的魅惑之术,吓着你了?”

“魅惑之术?”南山好奇。

姑娘眨眨眼:“我也会呢。”

南山好奇回头,一对上她的眼神,便又恍惚了。

等又一次回过神,她的脸都快埋进人家怀里了。

南山的脸刷的红了,再次引来一阵哄笑。

“凡人小姑娘可真是太好玩了。”众人纷纷表示。

南山撇撇嘴:“你们一口一个凡人小姑娘,难道你们不是凡人?”

“我们当然不是。”

南山一顿:“那你们是什么?”

姑娘们对视一眼,妖娆地看向她:“魅魔。”

南山愣住。

“姑娘知道魅魔?”有人看她反应不对,便好奇猜测。

南山清了清嗓子:“听说过,但不了解。”

“哦?都听说了些什么?”

“听说……你们都很漂亮。”南山回答。

“那确实,魅魔可是世上最漂亮的生灵,除了漂亮,还知道什么?”

还知道你们寿命短暂,最长寿也不过六十岁,还生来没有魂灵,一旦死去便是烟消云散,不入轮回,没有未来。

但南山没有说这些,只是重复一遍:“知道你们漂亮。”

她郑重其事的模样引得姑娘们喜欢,本来就一个人帮她洗澡,这下全都哗啦啦进了池子,池子里的水都溢了出去。

南山被一群姑娘包围,时不时就要落入哪个怀里,一时间羞得脸颊通红。姑娘们也发现了,于是故意将她扯进怀里,笑嘻嘻地把她的脸按下去。

一墙之隔的寝房里,溪渊靠在软榻上翻看账本,时不时能听到隔壁传来的尖叫声。

刚才还在隔壁的玉哥,这一刻正恭敬站在溪渊面前,待他看完一本,又递上另一本。

“侯爷来得急,还有一本暂时没整理出来,今晚估计才能送来。”玉哥低眉敛目,没了刚才妖娆的样子。

溪渊嗯了一声,问:“阁中又来了不少人?”

玉哥笑笑:“这几年来了十九个新人,走了三个,去世两个,如今比侯爷上次来时,一共是多了十五人。”

“如今他们可还适应?”溪渊问。

玉哥忙道:“适应的,大多数都已经正常接客,只有一个叫阿尘的……”

溪渊抬眸。

玉哥叹了声气:“也是稀奇,咱们魅魔里也出了个烈性的,至今额间还留着红纹,只肯在后厨帮忙。”

溪渊闻言,眉头轻挑:“确实稀奇。”

“不过这孩子勤劳踏实,是个乖巧的,小的实在不忍他流离失所,便自作主张将他留下了。”玉哥小心翼翼道。

溪渊嗯了一声:“留着吧,风月阁也不缺他一口吃的。”

玉哥顿时松了口气。

溪渊又问了几句其他事,待时间差不多了,才起身往外走:“走吧,瞧瞧小叫花子被打扮成什么样了。”

玉哥连忙跟上:“侯爷,那小叫花子究竟什么来头,您为何非要带她一起去昆仑?”

“倒也不是非要带她去,只是她对本侯而言太过重要,本侯得时刻带在身边。”溪渊随口道。

玉哥顿了顿,不懂一个小叫花子有什么重要的,刚要再问,溪渊便开了门,正急匆匆跑路的南山一个站不稳,便撞进了他怀里。

“投怀送抱?”溪渊顺手接住,似笑非笑地问。

南山本来想反驳的,但一看其他人都追来了,赶紧钻进房间。

“这是侯爷的寝房……”玉哥刚要拉住她,突然瞥见溪渊手腕上的红光,他瞬间震惊了。

姻缘绳,修仙界是个人都知道的玩意儿,一般用于夫妻或未婚夫妻之间,绑上后平时没有任何反应,但只要夫妻贴近,丈夫的手腕上便会显出痕迹。

所以……

玉哥倒抽一口冷气。

隔壁屋的姑娘们已经追了过来,看到南山躲进溪渊寝房也是愣了愣,又赶紧给溪渊行礼:“侯爷。”

“她跑什么呢?”溪渊问。

姑娘们无奈:“给她梳头呢,嫌疼,跑了。”

“我们动作已经够轻了。”另一人也说。

溪渊轻嗤一声:“行

了,都退下吧。”

“可是……”姑娘们欲言又止。

她们擅长打扮自己,却很少去打扮别人,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一时间舍不得放弃。

“来日方长。”溪渊只用了四个字,便将蠢蠢欲动的她们劝住了。

玉哥赶紧把她们带走。

屋前没了人,总算清净了。

溪渊重新将门关山,转身来到床边。

床上,原本整齐叠放的被褥已经被扯开,下面鼓鼓囊囊的一团,床边脚踏上却没有鞋子。

溪渊深吸一口气,挤出点笑意:“别告诉我,你穿着鞋上了我的床。”

南山听出外面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索性把被子往下拉了点,露出一双眼睛。

“我当然没有。”她说。

溪渊刚要松口气,南山眼底便流露出些许不怀好意:“因为我是赤着脚跑过来的。”

赤脚,在地上跑,还上了他的床。

溪渊危险地眯起眼睛,掀开被子就要把人拉下来。

南山没想到他说翻脸就翻脸,哎呀一声就要掉到地上,慌乱之间赶紧抓住他的腰带,稳住之后才仰头看向他:“我骗你的!我穿鞋了,鞋子在床底下。”

溪渊侧目看了一眼,果然在床下。

“……你这人,还挺爱干净。”南山嘀咕一句,重新在床上坐好。

她方才已经沐过浴,还换上了浅粉色的漂亮纱裙,被魅魔秘术滋养过的头发随意散落,愈发衬得脸蛋白皙粉嫩。

溪渊愉悦地勾起唇角:“略微收拾一下,果然顺眼多了。”

南山扫了他一眼。

溪渊转身走到梳妆台前,又看她:“过来。”

“……干什么?”南山皱眉。

溪渊看出她的警惕,笑了:“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我为你梳头,二是我叫那些姑娘进来帮你梳头。”

“有什么区别?”南山反问。

溪渊:“我帮你梳,就怎么简单怎么来,她们么……”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剩下的要她自己领悟,南山没有犹豫,立刻跑到梳妆台前坐下。

“一个大男人,屋里竟然还放梳妆台。”她故意道。

溪渊:“没办法,世上女子都不及我美丽,我也只好欣赏自己了。”

南山看向镜子里的她和他,静了半晌突然道:“确实,你很好看。”

溪渊一顿,看她的眼神都奇异不少:“还以为你会反驳。”

“你说了事实,我为什么要反驳?”南山反问。

溪渊喉间溢出一声轻笑,用梳子沾了桂花油,慢慢地为她理顺长发。

南山看着镜子里他垂眸认真的模样,突然感觉做梦一样——

不久之前……好吧,已经是十年前了。

十年前,他还是时时会要她命的危险人物,她每次想到他都会恐惧害怕,那时候的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她会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任他给自己梳头。

溪渊,给自己梳头诶。

“在想什么?”溪渊突然开口。

南山哦了一声:“没什么,就是觉得命运挺奇妙的。”

溪渊却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笑了笑后没再说话。

南山继续观察镜子里的他,正思考要不要趁机套点话时,溪渊突然开口:“趁我现在心情好,想问什么就问吧。”

“我已经知道他们为什么叫你侯爷了。”南山也就不跟他客气了。

溪渊扫了她一眼:“哦?”

“你胆子可真够大的,竟然敢冒充皇亲国戚,还这么招摇,”南山啧啧两声,“就不怕有朝一日事迹败露,别人报官抓你?”

“谁跟你说我是冒充的?”溪渊反问。

南山一愣:“你不是?”

溪渊轻嗤一声:“我的爵位,是你们凡间的皇帝哭着喊着非要给的。”

南山:“……”

虽然二十岁生辰以后,她也是见过不少大人物了,可听他提到皇帝,还是忍不住心生震撼。

眼前这个人,竟然和皇帝认识,那四舍五入是不是等于她也跟皇帝认识了?

溪渊也看出她神情不对,玩味地问:“想见见皇帝吗?”

“可以吗?”南山一脸崇敬。

“不可以,”溪渊斜了她一眼,“等我拿到万生鼎,就将你交给我那位朋友。”

“哦。”就知道他没那么好心。

溪渊擦了擦手,满意地后退一步:“好了。”

南山随意地看向镜子,下一瞬便愣住了。

平日不是梳麻花辫就是扎个丸子头的自己,如今头发半扎着,上面是好看轻便的花苞,下面是瀑布般倾泻的长发,整个人看起来都文静不少。

她还在欣赏镜子里的自己,耳垂突然被碰了一下,南山下意识缩起肩膀,一脸惊讶地看向后面。

“别动,”溪渊垂着眼,将珍珠耳坠给她戴上,“这样,便好看多了。”

南山又晃了晃头,耳坠乱颤,平白多出一分俏皮。

“这还是我吗?”她迟疑地问。

溪渊笑了笑:“你模样轻灵,不施粉黛刚刚好,倒也不必学着其他姑娘浓妆艳抹。”

“看不出来啊,你还有这手艺。”南山挑眉。

溪渊勾唇:“也是为了我自己的眼睛。”

天知道从第一次见到她,他便想将她摁到水里涮几遍,再好好收拾一下,如今过了十年,也算是满足心愿了。

南山不知他心中所想,只觉得自己漂亮极了,于是只管欣赏自己。

溪渊喉间溢出一声轻嗤:“行了,我叫人给你准备了房间,回自己屋照镜子去。”

“我不,”南山直接拒绝,“我刚才听人说了,你是这风月阁的老板,你屋里的东西肯定是最好的,镜子肯定也最清楚,我就要在这里照。”

溪渊似笑非笑:“镜子这东西,哪个屋子里的都是一样的。”

“我才不信。”南山还在盯着镜子看。

“随便你,照完记得滚出去,别乱动我东西。”溪渊急着出门,索性随她去了。

南山轻哼一声,直到他出了门,房门在两人之间关紧,才瞬间坐直了身体。

她没有立刻从椅子上离开,而是静等了片刻,又用神识探了周围,确定溪渊真的离开后,才开始翻找。

虽然不觉得溪渊会将解除魂引之术的法子放在寝房里,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越了解他,逃脱的可能性就越大,而了解一个人最快的方式,就是熟悉他的寝房。

毕竟,一个人最不设防的地方,就是晚上睡觉的地方。

南山翻箱倒柜,找完还不忘将一切恢复原状,因为怕灵力残留会引起溪渊注意,她特意手动恢复,这样一来速度就慢了许多。

屋外突然传来一阵热闹的脚步声,南山听出是冲这屋来的,动作一时间更加快了。

……怎么除了衣裳就是首饰,这男人是不是也太爱美了点?

南山越找越恼火,正要放弃时,突然在柜子里找出一册书,她眼睛一亮,连忙翻开看。

青丘……瘟疫……灭族。

一堆字涌入眼帘,南山只看到几个关键词,便立刻将东西收了起来。

房门打开,一个姑娘探进半边身体:“南山?”

坐在梳妆台前的南山转身,一脸无辜:“阿卿,你怎么来了?”

是刚才帮她沐浴的姑娘之一,因为长得像她的一个小表妹,所以南山对她很是亲近,也因此记住了她的名字。

阿卿笑着走进来:“是侯爷叫我来的,他让我陪陪你。”

陪她是假,监视是真吧,但看阿卿的表情,想来真以为是让陪她了。

南山笑了笑,朝她走去。

“南山,你待会儿有事么?”阿卿问。

南山摇头:“没有,我能有什么事。”

“那……我招待招待你如何?”阿卿天真烂漫,热情地挽住她的胳膊,“我可喜欢你了,很想招待你呢。”

南山失笑:“好啊,你打算怎么招待我?”

一刻钟后,她看着自己房间床上、扒光了绑起来的男修士,沉默了。

第52章

男修士见到南山也是一愣,但沉默片刻后还是放松了身体,用眼神催促她快点过来。

南山:“……”催促个屁,别以为她没看见,刚才打量了半天才勉强觉得能用是吧?

本来以为男修士是被绑来的,现在一看分明是自愿,南山深吸一口气,无视男修士呜呜呜的抗议声,转头出去了。

她走到厅里时,阿卿正和一个男修调情,三言两语之后便要拉着他往房里去,

看到南山后惊讶地停住了脚步。

“南山?你怎么出来了?”她惊讶地问。

南山无语:“我还想问你呢,干嘛丢个男人在我屋里,我那被子都得换了。”

“你不喜欢那个男人?”阿卿歪了歪头,将手里这个往前推推,“那这个呢?”

南山:“……”

“我要的是你,”男修不高兴道,“都已经付过灵力了,你怎么能把我推给别人?”

阿卿笑嘻嘻:“南山才不是别人。”

“……你等一下?”南山一瞬抓住重点,皱眉看着眼前的男人,“什么叫你付过灵力了?”

男修高傲地扫了她一眼:“怎么着,想赖账啊?我告诉你,不可能!我进来之前,可是跟玉哥走过账的。”

南山震惊地颤了颤嘴唇,再看看满楼的漂亮男人和女人,突然意识到这里是做什么的了。

阿卿看出她神情不对,连忙对男修说:“你去屋里等我,我很快就来。”

男修皱了皱眉,但还是勉强离开了。

阿卿目送男修进了自己的屋,这才牵着南山到角落坐下:“南山,你不愿享受,是因为侯爷?”

托玉哥的福,现在人人都知道南山是侯爷的夫人了,不过她觉得无所谓,谁说有了丈夫,就不能出来尝尝野食了?侯爷那么大方,应该不会介意自家夫人多见世面的。

南山看向阿卿天真无邪的眼睛,突然一阵火气上涌。

“你跟我走。”南山拉着她就要离开。

阿卿忙挣脱:“去哪啊?改天去行不行?我今日有客人呢。”

“他算个狗屁客人。”南山忍不住骂了句脏话,一抬头对上阿卿惊讶的视线,又强行忍住脾气,“阿卿,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阿卿眨了眨眼睛:“知道呀,接客呢。”

南山:“……”

“怎么了?”阿卿还在问。

南山闭了闭眼睛:“没什么,我只是没想到溪渊看似排场风光,却是如此下三滥的一个人。”

她虽生在贫苦人家,却也知道开赌场做青楼的那些老板,都是缺德加冒烟的,她也一向敬而远之,只是怎么也没想到,溪渊竟然也是做这行的。

好歹也是青丘后人,如今却做这种无耻勾当,真叫人觉得恶心。

阿卿看到南山冷凝的脸色,总算反应过来:“你觉得是侯爷逼我们的?”

“难道不是?”南山反问。

阿卿捂嘴笑了起来。

她笑得过于大声,引来不少人注意,其中一个就是诱惑了南山两次的玉哥。

“笑什么呢?”他问。

阿卿笑得倒在南山身上:“笑南山呢,她以为咱们是侯爷坑骗来的呢。”

其他人也顿时笑了起来。

南山被他们笑得没了脾气,有点郁闷地问:“有什么好笑的?”

“我记得给你更衣时,似乎同你说过阁里的兄弟姐妹都是魅魔?”阿卿这才笑盈盈说话。

南山顿了顿:“嗯,说过。”

“那你可知道,魅魔依靠什么而生?”阿卿又问。

南山看向她:“不是像凡人一样吃饭睡觉?”

“若是这样就好了,”阿卿不在乎道,“可惜魅魔是世上最低贱的生灵,没有灵魂,还短命,连天道都不喜我们,若不与人行鱼水之欢,最多只能活到三十五岁。”

南山愣住。

玉哥接话:“魅魔三十岁成年,成年之后若无人交合,三十五岁生辰那日,便会如盛放的鲜花被折断,一个时辰内快速枯死。”

南山倒是没有听说过这些,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就没有别的解决办法吗?一定要交合才行?你们不能自行修炼?”

她天真的问题又引来一阵哄笑。

“连魂魄都没有,又如何修炼?”玉哥摸了摸她的脸,“唯有交合,才能叫我们得一点修为,再活得更久一些,交合越多,便得的越多。”

但不管怎样,都越不过七十岁的大限去。

南山从前对魅魔这种生灵并不了解,只道他们没有魂灵不能轮回还挺可怜,如今听到他们详细解释,方觉心情沉重。

看到她明显低落下去了,玉哥笑了笑道:“也不必太过伤怀,世上万千生灵多有烦恼,可我们魅魔却因为朝生暮死从不烦心,活一世醉一场,个个都是尽兴而归。”

“那倒是,除了后厨那个小阿尘,其他兄弟姐妹对鱼水之事可都是喜欢得紧呢。”阿卿冲她抛了个媚眼,“从前没有侯爷时,我等只能给人做炉鼎做奴隶才能多活一段时日,那时才叫命如草芥呢,如今却是不同,有侯爷护着,我们可以挑喜欢的修士享用,也不必担心谁再对我们施暴,日子不知好过多少。”

“这么说,我还错怪溪渊了?”南山无奈。

“你可不就错怪我了?”溪渊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了。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侯爷。”

溪渊挥挥手遣退众人,又似笑非笑地看向南山:“是不是将我当成无恶不作的老鸨了?”

“是龟公。”南山反驳。

溪渊嗤了一声,丢了个东西给她,南山当即接住,看清是什么后惊讶:“桃子?这时候哪来的桃子?”

“昆仑山上摘的,应该是哪个长老用灵力催化的。”溪渊解释。

南山抬头看向他:“你去昆仑了?”

“嗯,去瞧瞧昆仑的护山大阵可有变化。”溪渊凭空变出一把扇子,慢悠悠地扇着风,“后日一早,你随我去昆仑,参加赏花宴。”

“……我能不去吗?”南山无奈,“有魂引在,我又不会乱跑,在风月阁等你多好,也省得拖后腿。”

“我需要一个助手。”溪渊直接拒绝。

南山皱眉:“你找别人啊。”

“那不行,赏花宴不说是危险重重,也绝非如履平地,我怎么忍心让别人陪我陷入危险。”溪渊笑眯眯道。

南山:“……”所以就忍心让我陷入危险了?王八蛋。

溪渊像是看出她心底想法,眉头一挑眼波流动,连魅魔都要逊色三分:“就当是给你当年下毒的还礼了。”

南山冷笑一声。

溪渊心意已决,这昆仑她是不去也得去了。

南山忧心忡忡地回到屋里,发现赤条条的男人已经不见了,床上的被褥也全都换了新的,她轻呼一口气,倒在床上滚了几圈,开始思考在溪渊房中看到的那些讯息。

青丘是因为瘟疫才灭族的?

万生鼎有疗愈万物的能力,他偷万生鼎,应该是和青丘有关。

那她呢?

溪渊想用她换什么?也跟青丘有关?还有他那个所谓的朋友,那条蚯蚓……南山想起青石上看到的神像,忍不住抖了一下。

太多疑问需要她一一解开,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南山叹了声气,短暂地睡了一觉,醒来后看向窗外,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天黑了啊。

尽管已经离开东夷许多天,但一看到黑掉的天空,南山还是本能地心情不好,前些日子因为有阿娘相陪,这种情绪还不怎么明显,如今孤零零一人,浓稠的情绪便潮水一样涌来。

咚咚咚。

南山猛然抬头,看到窗子上映出的身影后问:“谁?”

“是我,阿卿,”阿卿快活的声音响起来,“饭菜做好了,南山出来吃点东西呀。”

“哦……好的。”南山答应一声,便赶紧去开门了。

“咦?”阿卿看到她惊讶一瞬,“你怎么没换衣裳?”

南山低头看一眼身上粉色的纱裙,不解:“又不脏,为什么要换?”

“不脏也要换了,”阿卿推着她进屋,“否则那么多漂亮衣裳,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穿完?”

她虽然长得小小的,力气却很大,南山被迫回了房间,看着她从柜子里挑出一条湖绿色衣裙,又过来要扒她的衣裳。

“我自己来。”南山连忙道。

阿卿也就不帮忙了,转头去挑了一套鸽血红的首饰。

南山看了哭笑不得:

“我们那儿有句话,叫红配绿,赛狗屁。”

“那是撑不起的人才会说的,”阿卿轻哼一声,“像咱们这种天仙,越是这样搭配越好看。”

南山看看她漂亮魅惑的脸,自认比不上,但被她强行拉到梳妆台前,也只好乖乖坐下了。

“侯爷说你不喜欢太复杂的发髻,我给你梳个简单的。”阿卿信心满满。

她所谓的简单,直到一个时辰后才结束。

南山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了,一看自己的头发……好吧,跟她的比,确实‘简单’。

不管怎么说,总算可以吃上饭了,南山一到大堂,看到满桌子漂亮的菜色,顿时眼前一亮。

已是深夜,风月阁闭门谢客,南山扫了一圈,看到的都是自己人。

当然,溪渊不在。

“他人呢?”她好奇地问。

玉哥:“又去昆仑了,说想再探探路。”

“……探起来没完了。”南山嘀咕一声,跟随众人一起入座。

“今日难得有朋友来,让我们一同举杯,敬咱们的侯夫人一杯。”玉哥先拿起酒杯,其他人也纷纷跟随。

南山都抄起筷子了,突然发现一群人正齐刷刷地盯着她,她沉默片刻,默默放下筷子:“你们说的侯夫人……是我?”

“不然呢?”玉哥笑了,“侯爷手腕上的姻缘线,我们可都瞧见了。”

原来如此,南山也就没有否认,端起了手边的果酒一饮而尽。

竟然是甜的,她惊奇地睁圆了眼睛,又倒了一杯品尝。

“竟然有香蕉和梨子的味道。”她惊讶道。

阿卿笑了:“这酒是阿尘酿的,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喜欢。”

“阿尘?”南山隐约觉得这个名字熟悉,好像先前听过一样。

“对呀阿尘,是风雨阁做饭最好吃的厨子,”阿卿指了指桌上的几道菜,“这几样,都是他做的。”

南山好奇地看一眼周围:“他人呢?也在这里?”

“没有没有,阿尘胆子小,不爱见人,都是一个人吃住在后厨。”阿卿解释。

南山啊了一声,倒也没有再追问。

阿尘酿的酒鲜甜好喝,南山没忍住多喝了几杯,正晕晕乎乎时,阿卿突然来拉她。

“做什么?”她不解抬头。

“还能做什么,跳舞呀。”阿卿笑嘻嘻道。

南山:“……嗯?”

阿卿不再解释,直接拉着她从二楼观景台上跳了下去。

南山惊呼一声,刚要用灵力稳住身形,便感觉全身轻飘飘的,随着阿卿一起飞舞起来。

不用灵力也能飞?南山犹豫着晃动胳膊,身体顿时随着用力的方向旋转起来。

其他人看到她的动作,也笑着飞了过来,一时间穿着漂亮衣裳的漂亮人儿们升起落下,像一只只飞舞的蝴蝶。

“哈!”她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阿卿,像只快乐的小狗。

阿卿看着她惊喜的样子,笑着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玉哥见状反身回来,将南山揽在怀里,在她额上亲了亲。

“我也要!”

“我也要亲南山!”

其他人纷纷涌过来,南山惊呼一声,直接被淹没在香香的衣裳里。

正当她求救无门时,大堂内突然响起慵懒的声音:“都胡闹什么呢?”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退开,连阿卿也心虚地躲开了,南山径直从半空掉了下去。

头脑晕乎乎的,实在没力气做什么,南山下坠时懒洋洋地想,这个高度摔下去,只怕要浑身痛了。

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她顿了顿,迟缓地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落在了溪渊的怀中。

“不过是让你们照顾片刻,你们便给我照顾成这样?”他慢悠悠说话时,下颌线愈发清晰。

众人面面相觑,没敢吱声,玉哥只好主动站出来:“那什么,我们也是因为喜欢南山,所以才和她嬉闹。”

溪渊轻嗤一声,正要开口说话,怀里的人突然踮起脚尖,咬住了他的下颌。

满屋皆静。

片刻之后,玉哥轻咳一声:“突然想起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对对对,我还有事。”

“侯爷,可别在大堂折腾啊,不好收拾,你们回屋去……”

转眼之间,所有人都消失了。

南山慢吞吞松开溪渊,看着他下颌上清晰的牙印,满意地点点头:“这下不动了。”

溪渊白了她一眼:“你是喝了多少?”

南山郑重其事地举起三根手指。

“三坛?”溪渊惊讶,“那是挺能喝的。”

南山:“三杯。”

溪渊:“……”

“阿尘酿的酒,真好喝。”南山傻乐。

溪渊叹了声气,认命地扛起酒鬼,大步朝楼上走去。

南山不喜欢这个姿势,拼命挣扎起来,溪渊烦不胜烦,直接拍了一下她的屁股:“老实点。”

南山果然不动了。

这么听话?溪渊有点意外,但老实了总归是好的。

他步伐轻快地将人送到房中,直接将人往床上扔。

安静了半天的南山突然奋起,直接抓住了他的衣领。

溪渊没想到都已经进屋了,某人还能生出幺蛾子,一时间没有防备,被她直直拉了下去。

身体摔进柔软被褥的瞬间,南山也磕在了他身上,溪渊疼得闷哼一声,正要将人丢下去,南山突然亲了亲被她咬过的地方。

柔软的触感传来,溪渊僵了一瞬,又很快恢复如常:“看来是不能放任你跟那群魅魔相处太久,这才认识大半日,便已经学会了动手动脚?”

南山也不知听见没有,又垂着眼在他下颌上亲了一下。

“喂……”

“疼不疼?”她仰头与他对视,眼角似乎有些湿润。

溪渊顿了顿,正要开口说话,南山突然撇撇嘴:“我有点想你了。”

溪渊一瞬冷静,将人推到一边后站起身,高贵冷艳地看着床上的酒鬼:“看清楚点,我是谁?”

南山扫了他一眼,翻个身睡了。

溪渊:“……”

许久的安静后,溪渊冷笑一声,丢了个清洁咒便离开了。

南山睡得并不踏实,最初的酒意过后,喉咙如同着火了一般,时不时地就会醒来一次。

在第三次睁开眼睛后,她轻哼一声坐起来,摸着黑找到桌子想要倒一杯水喝,结果一拿起茶壶,就感觉轻飘飘的。

竟然没水。

她捏捏眉心,索性出去找水。

天还是黑的,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了,先前灯火通明的风月阁,这一刻黑漆漆的,仿佛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

南山已经适应了黑暗,慢吞吞走到了大堂里,可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水,反而找到一壶没喝完的酒。

她又累又困,很想喝两口酒救救急就回屋睡觉,可嗓子火辣辣的疼痛时刻提醒她,这么做跟饮鸩止渴没什么区别。

就在她纠结要不要为了喝水去吵醒溪渊时,视线突然落在了酒壶上。

对了,后厨。

后厨肯定有水喝。

南山想起阿卿白天指过后厨的位置,当即头重脚轻地朝那边去了。

风月阁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南山还酒意未消,晕乎乎地更觉路途遥远,正当她快要忍不住放弃时,突然看到不远处两间独立的房子。

她凝神静气,再去看时,能看到房子里各种吃食和锅碗瓢盆,以及……一个好大的水缸。

南山顿时觉得更渴了,连忙小跑过去,随便找了个碗舀了水,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

凉凉的水顺着喉咙往下滑,总算将宿醉带来的烦躁扑灭,南山将碗里的水一饮而尽,正要舀第二碗时,身后突然传来碗筷落地的声响。

她猛地回头,便看到一个漂亮文弱的少年,正端着一盏小灯惊慌地看着她。

“你、你是谁?”他怯怯开口。

南山刚要回答,便被他眉心的一抹红吸引了注意。

“那是什么?”她指了

指自己的眉心。

少年愣了愣,脸颊突然红了:“这是……这是……”

南山意识到自己吓到人家了,连忙解释:“我是你们侯爷的客人,半夜口渴找不到水喝,才跑到这里来的。”

“我、我知道你是谁,”少年局促地站在三米外,“你是侯爷的夫人。”

南山顿了顿,无奈道:“算是吧。”

“缸里都是生水,喝了会腹痛,你等我一下,我给你烧些热水。”阿尘说完,就去拿水壶了。

南山想说不用,但看他一副忙忙碌碌的样子,又不忍心打断他,只好随他去了。

阿尘很快生了火,将水壶挂在了灶前。

火舌时不时舔过水壶,发出轻微的声响,南山站在水缸旁,又开始晕乎了,阿尘时不时偷瞄她一眼,似乎还在因为和陌生人相处而局促。

南山察觉到他的视线,忍不住笑了一声:“要不我出去等?”

“不、不用。”阿尘忙道。

南山点了点头,干脆拉了个小板凳靠着水缸坐下,昏昏沉沉地看着忙碌的少年。

他生得可真好看,也漂亮,但不像溪渊美得气势逼人,反而有种安静柔和的感觉,叫人莫名觉得……他很适合一起过日子。

想到这个形容,南山笑了一声。

阿尘听到笑声下意识看过去,对上她促狭的眼神后,莫名有些脸热:“香果酒喝完会肠胃燥热,最好是吃些冷食降温。”

“嗯?”南山抬头。

阿尘解释:“我闻到你身上的酒味了。”

“啊……”南山又靠回水缸上。

阿尘纠结半天,还是去端了盘果脯过去:“夫、夫人……”

南山唔了一声,突然往另一侧歪。

眼看她要倒在地上,阿尘吓一跳,连忙空出一只手托住她的脸。

“唔。”

南山轻哼一声,索性枕着他的手睡了。

阿尘抿了抿唇,漂亮的眉眼间闪过一丝无措。

他想了想,还是小心翼翼地将人扶靠在水缸上,南山睡得香甜,靠着缸也没有醒来。

见她没有再摔倒,阿尘默默松了口气,正要将果脯放下时,突然看到自己的手腕上有红色光线亮起。

他愣了愣,意识到什么后震惊地看向南山。

第53章

南山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很久,要醒不醒时,好像泡在温水里一般,整个人都在摇摇晃晃。

“再不起来,我可就强行唤醒你了。”

溪渊打趣的声音响起,南山勉强睁开眼睛,恰好看到他端起了茶杯。

她连忙坐起,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喝茶,”溪渊抿了一口热茶,又颇为惊讶地看向她,“怎么,你以为我要泼你?”

南山:“……”

她白了他一眼,突然想起什么:“我不是在风月阁后厨喝水吗?”

“嗯,直接醉倒在那里,我过去时,就看到你靠着水缸睡得人事不知,”提起此事,溪渊便有些鄙夷,“区区三杯果酒,竟然睡了一天两夜。”

南山一顿:“阿尘没管我啊?就看着我睡厨房?”

“阿尘是谁?”溪渊已经忘了,自己的后厨还有一个魅魔帮厨,“我去时只见到你,并未看到别人。”

那或许是不想跟酒鬼多相处,所以先行离开了吧,南山倒也不恼,伸了伸懒腰才发现,自己此刻身处一艘小船上。

小船晃晃悠悠划过平缓的水面,在水面上泛起阵阵涟漪,南山顺着涟漪往前看,只看到一座接一座的巍峨大山,云雾缭绕间,仿佛置身仙境。

她被眼前美景震撼到,一瞬失神后回头看向溪渊,才发现他身后还有一个少年,穿衣打扮像是前两日在街上看到的昆仑弟子。

“我们这是……”碍于有外人在场,她没把话说太明白。

“吃酒吃得连正事都忘了?”溪渊悠闲地靠在船舷上,一头绸缎似的银灰长发随意倾泻,其间还夹杂着些许火红的头发,“今日是昆仑赏花宴。”

南山恍然,随即想到一个问题,但瞄了眼那位昆仑弟子后,只能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溪渊轻嗤一声,一道结界瞬间将他们笼罩。

“现在可以说了。”他说。

南山清了清嗓子:“是这样的,我有一个疑问。”

“说。”

“你现在的身份,是凡间的无妄侯,对吧?”

“嗯。”

“你这样的头发,这样的打扮……”看着他花哨的装扮,南山迟疑,“确定可以伪装凡人?”

“我这打扮可不算显眼,”溪渊嗤了一声,“再说了,谁告诉你凡间的侯爷就必须得是凡人?”

南山有点糊涂:“可是……”

“我是凡间修炼成人形的灵狐,当初救了你们的凡间帝王,这才得了爵位,”溪渊抬眸,瞳孔有一瞬变了颜色,又很快恢复如常,“这是修仙界人尽皆知的事,你身为本侯的爱妾,到了昆仑山上,切勿一副一问三不知的德行。”

“好的,知道……你说我是什么?”南山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溪渊一脸无辜:“爱妾啊,不然呢?”

“你连假身份都不肯给我个体面?”南山震惊,“谁要给你当妾!”

“你这容貌谈吐,说是正室,旁人也不信啊。”溪渊摊摊手。

南山:“……”

“再说了,有些事妾室做得,正室却做不得,容易引起怀疑。”溪渊又解释。

南山刚想问什么事妾室能做正室却做不了,船便已经慢悠悠停在了岸边。

溪渊打了个响指,结界消散,他也朝南山伸出了手。

“爱妾,随我登岸吧。”他勾起唇角。

南山无言一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只好握住他的手。

昆仑远看浩瀚无垠,近距离更是美不胜收,南山一到岸上,便忍不住为眼前美景失神。

她欣赏美景的功夫,陆陆续续又有人上岸,南山只是随意扫了一眼,就知道溪渊刚才说的那句他这打扮不算显眼是什么意思了——

上岸的这些人,真是长得奇形怪状,跟冥界那些青蛙脸牛角人有一拼,偏偏一个个盛装打扮,墨绿色的皮肤非要穿个粉色衣裙,还涂了血红的嘴唇,一说话便露出缺了一半的牙齿。

这样一对比,溪渊不仅好看,还显得十分低调。

“昆仑的赏花宴,请的都是三界有名有姓的修者,一个个不说脾气古怪,也是心高气傲,你这两日最好是一直跟着我,以免招惹了谁。”溪渊压低声音道。

南山扯了一下唇角:“所以干嘛要带着我呢?”

“原因我先前不是已经告诉你了。”溪渊微笑。

南山斜了他一眼:“说得冠冕堂皇,好像多不愿意将其他人牵扯进来,其实一是怕我逃走,动用魂引寻人耗费精力,也容易被昆仑的人发现异动,二是想着自己若是折在山上,也不能让我这个给你下过毒的人好过。”

她就这样直白地拆穿了溪渊,溪渊也不生气,只是颇为愉悦地勾起唇角。

南山嗤了一声,正要再说什么,溪渊突然神情一僵,拉着她就往前走。

“走这么急做什么?!”南山不悦。

溪渊:“嘘!”

南山觉察出不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岸边,只见一艘大船缓缓靠岸,一个容貌艳丽的红衣女子在众星捧月中缓步下船。

“……同样是客人,怎么我们坐小船,她就坐大船?”南山好奇地问一句。

溪渊不语,只是一味往前走。

南山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觉出点别的意味。

“相好的?”她眉头一挑。

溪渊皱眉看她一眼,将手中请柬交给昆仑弟子,昆仑弟子打开结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溪渊立刻拉着南山进门,瞬息之间到了一处花园。

花园建在半山腰,空气清新灵气充沛,南山深吸一口气,生出了原地打坐的冲动,但一想到溪渊还在,又强行忍住了。

“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南山踢了踢他的鞋尖。

溪渊立刻给鞋子施了个清洁咒,这才从容地看向她:“很重要?”

“当然,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总得知道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出了事才好及时应对吧。”南山抱臂看着他。

溪渊却只想敷衍:“你只要跟在我旁边,又能有什么事。”

南山眉头一挑,突然对着他身后大喊:“姐姐……”

溪渊连忙捂住她的嘴,对上南山促狭的眼神后,才意识到上当了。

“无聊。”他放开她。

南山嘁了一声,看

到有昆仑弟子上前,便不再说话。

“二位贵客,厢房已经准备好了,请随我来。”弟子恭敬道。

溪渊答应一声,带着南山随他而去。

三人走过一条长长的小路,又经过一片竹林,最后到了雕梁画栋的客房门口。

昆仑弟子恭敬离开,南山连忙进屋,对着一屋子清雅却不失矜贵的摆设研究来研究去。

“昆仑不愧是第一仙门,连客房都如此奢华,”南山摸摸桌上的夜明珠,“这珠子都快赶上灵晔那颗了。”

“这方圆千里的百姓都要给昆仑上供,天下修士但凡想精进修为,也要拿出诚意来,一来二去的昆仑想不富裕也难,”溪渊扫了她一眼,“你以为这赏花宴,真是谁都能来的?”

“听你的意思,你花钱了?”南山问。

溪渊嗤了一声:“一大笔钱。”

南山嘴唇动了动,好一会儿才试探开口:“一大笔钱……大概有多少?”

“足够昆仑的外门弟子一年吃喝。”

南山:“……”

刚才来的路上,她似乎听到有人提起昆仑外门弟子的数量,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一年的吃喝……她默默咽了下口水。

“你说你图什么,好不容易偷出去的宝贝,又费劲巴拉地藏回来,现在又要再偷一次,偷就算了,还要花这么多钱才能偷,简直是多此一举。”

溪渊:“没办法,万生鼎是大约九年前藏回来的,本来可以轻易取走,谁知昆仑老祖这两年修为有所长进,又在护山大阵外面加了一层阵法,我试过几次了,都不能悄无声息潜入,如今只好借着赏花宴进来。”

“所以说你蠢呢,”南山扫了他一眼,“当初藏的时候就该想到世事无常,昆仑这样的仙门,阵法岂会一成不变,天下之大藏哪里不好,何必非要藏回昆仑?”

面对她的嘲笑,溪渊似笑非笑:“你的文采真好,一句话竟然用了这么多成语,真是今非昔比。”

“尚可尚可,若我为男子,想来也能参加今年的科考了。”南山懒得跟他谦虚。

溪渊笑了一声,回答她刚才的疑问:“万生鼎聚集了太多昆仑灵气,若是藏在别处,会很快被人发现,只有藏在昆仑,借昆仑本来就有的灵气,才好遮掩其同出一脉的灵气。”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是吧?”南山抬眸。

溪渊欣赏地看着她:“我现在倒是有些好奇你的教书先生了,是如何做到十年间就教出这样一位通透才子的,南山姑娘若是方便的话,不如为我们引荐一二?”

他这话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但结果都是一样的,就是拿刀往南山心上扎。

南山盯着他看了片刻,勾唇:“说起引荐,我还挺想认识方才那位红衣女子的。”

溪渊:“……”

“也不知道待会儿的赏花宴上,是否有机会相识一番。”南山慢悠悠道。

溪渊轻咳一声:“我去找万生鼎,你在这里等着我,若我回来之前有人过来,就想办法糊弄一下,我很快就会回来。”

“你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南山震惊。

溪渊打了个响指,床上突然出现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这不是还有个人偶陪着你。”他颇为体贴。

南山:“……”

“还是说你要和我一起去拿万生鼎?”溪渊又问。

“慢走,不送。”南山微笑。

溪渊嗤了一声,转瞬化作一股青烟。

他一离开,南山立刻收敛了笑容,确认门窗都关紧后,这才折回床边,将被子盖在了人偶身上,假装是溪渊已经睡着。

这人偶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简直和溪渊长得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她亲眼看见溪渊将它变出来,只怕很难相信这只是个人偶。

“溪渊这混球,还真是有点本事。”

南山捏了捏人偶的脸,触感竟和真人一样,她玩心大起,两只手上去捏来捏去,等玩得累了,便直接倒在了人偶旁边。

阿尘那酒也不知道怎么酿的,她都睡一天两夜了,仍然觉得浑身乏力,这会儿一躺下,困意就席卷而来。

咚咚咚。

咚咚咚。

门响到第三次时,南山才猛地清醒,一看门上倒影,并不是溪渊。

“侯爷?侯爷!”

敲门声还在继续,南山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人偶,一颗心缓缓下沉。

“侯爷,您再不应声,弟子可就进去了。”门外的人抬高了声音。

南山只好故作不耐烦:“谁啊?”

“回夫人,弟子是昆仑第十八代内门弟子无声,”门外之人顿了顿,立刻报上来因,“方才有贼人触碰了昆仑阵法,如今昆仑上下皆在捉拿贼人,弟子奉命搜查至此,还望侯爷和夫人能配合弟子。”

这个王八蛋溪渊,还真闯出祸来了!南山暗骂几句,却也只能故作镇定:“配合?说得倒是好听,无非是怀疑我和侯爷是贼,才要搜查屋子罢了,你们昆仑就是这样待客的?”

“夫人,弟子绝无此意,还请夫人开门。”

南山汗都快下来了,却还在冷笑:“我若是不开呢?”

“夫人……”

“我与侯爷有要事在忙,你若是执意搜查,就再等一个时辰吧。”南山直接打断。

来人似乎也没想到她会这么不好说话,一时间起了疑:“夫人和侯爷是昆仑的客人,如今在昆仑能有何事要忙?”

“笑话!我与侯爷要忙什么,还用向你禀告?!”南山怒道。

来人低眉敛目,说出的话却愈发强硬:“夫人若是执意不开门,弟子只能硬闯了。”

“你敢?!”南山愈发生气。

来人心一横,直接踹门进去,结果入眼便是溪渊满是抓痕的后背,以及他身子遮掩之外,南山露出的一截小腿。

南山原本缠坐在‘溪渊’腿上,与他四目相对后惊呼一声藏进‘溪渊’的怀里,赤着的肩膀却仍旧露在外头,几个吻痕清晰地印在上头。

来人显然也没想到会看到如此香艳的一幕,一时间脸都红了:“我、我不知道……”

“还不快滚出去!”南山怒道。

来人连忙跑了,跑到一半又想起什么,赶紧回来帮忙把门关上。

已经入夜,昆仑山上灯火通明,所有弟子倾巢而出,全力抓捕刺客。

方才那人从客房离开后,和其他弟子汇合到一起,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刚才好像只有侯夫人一人说话,侯爷从头到尾都没有应声……那人猛地抬头,连忙叫上一群人折回客房。

他这次留了个心眼,没有再跟屋里人废话,而是直接踹开房门冲了进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溪渊扯过被子将南山裹住,自己却大半身子暴露在外头,瞧见来的一群人后,还玩味地笑了一声。

“这是方才没有看够,所以又带上其他人一起来欣赏?”他嘲讽地问。

来人的脸再次红了,吭吭哧哧半天后,听到外面有人高喊找到贼人了,便赶紧带着其他人溜了。

溪渊打了个响指,房门砰的一声关上,裹在被子里的南山默默松了口气,突然对着溪渊的手腕咬了上去。

“疼疼……”溪渊连忙甩手,哪还有半分从容的样子。

南山被他甩开,恶狠狠地看着他:“王八蛋,你差点害死我!”

“放心,我有分寸。”溪渊倒是淡定。

山冷笑一声:“你有什么分寸?要不是我聪明,这会儿咱俩都得完蛋!”

“就是因为知道你够聪明,我才没那么着急。”溪渊淡定捡起衣裳开始穿。

南山还想骂他几句,突然注意到他后背上的痕迹,一时间愣住了:“我在人偶身上抓出的伤痕,你是怎么复刻的?”

溪渊扭头看了一眼背后,微笑:“这就是你留下的。”

南山:“?”

“那人偶并非我捏出的幻象,而是我一缕魂魄所化,”溪渊扫了她一眼,“你对他做了什么,我便能感知到什么。”

南山想起刚才自己对着他的脸又掐又捏的,一时间陷入沉默。

“怎么,心虚了?”溪渊偏偏还要拆穿。

南山扫了他一眼,假笑:“心虚不至于,就是有点后悔。”

“后悔?”溪渊眉头轻挑。

南山:“早知道我对他做什么,都会反应到你身上,我就该趁方才杀了他。”

“可惜了,你到现在才知道。”溪渊轻笑。

两人四目相对,颇有些相看两厌的意思。

溪渊穿好了衣袍,捡起了地上的腰带,万生鼎因为他的动作,从荷包里掉了出来。

南山捡起来对着夜明珠照了照,又丢回床上:“现在拿到了,可以走了吧?”

“我方才不小心碰到了护山阵法,只怕现在昆仑已经戒严,走是走不了了。”溪渊将万生鼎收起来。

南山皱眉:“走不了怎么办,等着被他们抓啊?”

“不至于,该如何就如何,等他们查清昆仑没丢任何东西,自然就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待赏花宴结束,我们自然可以离开。”溪渊说得笃定,显然对昆仑的行事作风很是了解。

南山白了他一眼,想说万生鼎都没了,又怎么是‘没丢任何东西’,但话到嘴边突然想起,万生鼎对昆仑而言早就丢了,也并不知道偷鼎的贼又把鼎藏到了自家门口。

……她要是昆仑老祖,知道这一切的真相后非要吐血不可。

两人说话间,外面的吵嚷声逐渐小了许多。

“看来是有长老介入了,想来很快就会平静下来,”溪渊整理好衣裳,朝她伸出手,“走吧,我们也该去赏花宴了。”

南山扯了一下唇角,勉强握住他的手。

溪渊突然笑了。

“笑什么?”南山扫了他一眼。

溪渊:“走之前,你要不要将衣裳穿上呢?”

南山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没穿衣裳,身上裹着的被子也因为她这一动,直接松散开了。

“倒也算肤如凝脂。”溪渊勾唇。

南山连忙缩进被子,怒骂一句:“无耻!”

溪渊只当没听到,慵懒地走到门外等着。

才刚刚立春,山里还是冷的,却已经有蝴蝶飞舞。

溪渊伸出手,蝴蝶轻轻落在他的掌心,又跳到刚才被南山咬出的牙印上。

溪渊嗤了一声,驱赶了蝴蝶。

“你连一只蝴蝶都容不下?”

身后传来南山嫌弃的声音,他随意扫了她一眼,看到她又梳麻花辫后顿了顿,颇为无奈地朝她走去。

“阿卿不是教你如何梳头了?”他的手指灵活地将她的长发梳开,又灵活地编织。

南山这两日都习惯他的多管闲事了,此刻也没躲开:“我嫌麻烦。”

“若要漂亮,少不得要麻烦些。”溪渊道。

南山:“我又不爱漂亮。”

“这世上,无人不爱漂亮。”溪渊反驳。

南山下意识回头,对上他难得有几分认真的视线后愣了愣。

“好了。”溪渊后退一步,总算是满意了,“好歹还知道换身衣裳,不枉我一番教导。”

南山只当没听见,径直往前走去。

“左边。”

溪渊的声音不紧不慢传来,南山脚下一拐,又朝着左边去。

赏花宴即将开始,收到邀请的客人们也陆陆续续出来,南山路上遇到了几个,索性跟在他们后面走。

起初是一条宽阔的大路,路两边种满了高大的花树,风一吹粉色的花随风摇摆,花瓣簌簌往下落。

再往前凭空多出一条河,众人轻轻一跃,便到了河对面。

南山停下脚步,刚要叫溪渊带自己过去,坚实的胸膛便贴紧了她的后背。

“准备好了吗?”

耳边传来沉悦的声音,南山下意识扭头,薄薄的纱便突然抚过她的脸。

“……你这是什么装扮?”她看着他脸上不知何时多出的面纱,突然有些无语。

溪渊扫了她一眼,眼波流动间透着些许风情:“美人半遮面,不喜欢?”

南山无言一瞬,刚想说什么,突然瞧见那个艳丽的红衣女子来了。

她一瞬恍然:“躲情债呢?”

溪渊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胡说八道。”

南山轻哼一声,正要再开口,昆仑上空突然响起一道浑厚的声音:“赏花宴还有一刻钟便要开始,诸位贵客还请速速来岳川。”

其他人的过河速度顿时快了些,红衣女子从二人身边经过时,多看了溪渊一眼。

溪渊故作不经意地别开脸,待女子过去后才说:“我们也该走了。”

怀中的南山却没有说话。

溪渊顿了顿垂眸看去,便看到她脸色苍白。

“你怎么了?”他蹙眉问。

“我……”南山按着心口,好一会儿仍觉呼吸不畅,“我也不知,就是听到这个声音,突然难受得厉害。”

她痛苦地闭上眼睛,脑海突然闪过一个男人的背影。

男人回眸,她看不清他的脸,却看到了他脖颈上片片蛇鳞。

第54章

南山缓了好一会儿,那股难受劲才消散,回过神后,发现自己还靠在溪渊身上,而他正在给她输灵力。

“……我好了。”怕他发现伪灵骨的事,南山推开他。

溪渊正专心给她输灵力,一时不察被她推得后退两步,站稳后直接气笑了:“我帮你,你还推我?”

“我又没让你帮。”作为一只注定被卖的猪崽,南山对他这个卖猪的相当不客气。

溪渊冷嗤一声,重新将人薅进怀里:“既然没事了,那就走吧。”

南山这会儿有气无力,索性就靠在他身上。

说沉不沉的重量就这么压了过来,溪渊静默一瞬,揽着她的腰直接越过了河面。

他们耽误的这一会儿功夫,赏花宴已经开始。

宴席设在一个名叫岳川的亭台楼阁前,一群昆仑弟子聚在大片的空地上,正整齐划一地挥舞着手中剑。

空地周围摆放着一张张桌子,桌与桌之间隔着很远的距离,而桌子后面,则是成千上万的奇异花树,不同于路上那些招展的花,这里的花树显然还未绽放。

站在入口处迎宾的昆仑弟子一瞧见他们,便立刻请他们到位置上坐下。

南山一到入口,就看剑舞看得痴了,被溪渊揽着坐下后,也只是顺手拿了一块糕点,一边吃一边欣赏少年们飒爽的身姿。

“好看吗?”

南山点头:“好看。”

“英俊吗?”

南山无意识地笑了一声:“英俊啊。”

“跟灵晔相比如何?”

南山一瞬回神,直接白了旁边的人一眼:“无聊。”

“看来还是灵晔好看,”溪渊颇为惋惜地摇了摇头,随即露出恶意的笑,“可惜,再好看也没用,本侯爷最擅长棒打鸳鸯。”

南山直接拿了块糕点,从他面巾下塞进他嘴里。

溪渊怕面巾掉了,顿时不敢招惹她了。

剑舞结束,上空突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还是方才那人。

心口又开始隐隐作痛,南山皱了皱眉,正要用灵力悄悄压制痛意,一股灵力便直接注入了她体内。

她扭头看向溪渊,溪渊朝她挑了一下眉。

南山嘁了一声。

两道身影从天而降,昆仑弟子齐刷刷行礼:“弟子恭迎平生长老、远宁长老。”

二人落在最前方的平台上 ,南山抬头望去,只看到两个仙风道骨的老头。

两个老头一胖一兽,长得都还算慈祥,可南山就是一看到他们便觉心慌,慌到手指都在颤。

溪渊握住她发颤的手指,带着她一同起身,跟其他来访的客人一起行礼寒暄。

“诸位远道而来不必客气,昆仑席面寒酸,让各位见笑了。”胖老头笑道。

众人顿时又开始客气。

“这两人是昆仑的两大长老,地位仅次于昆仑老祖,胖的那个是平生长老,瘦的是远宁长老。”溪渊压低声音介绍。

南山低着头,半边身子都躲在他身后,本能地不想被那两人看到。

“你怕他们?”溪渊好奇。

南山抿了抿唇:“倒也不是怕……”

就是莫名觉得他们危险,非常危险。

溪渊还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一时间也若有所思地看向胖瘦两长老。

寒暄过后,众人纷纷落座,有存不住气的,直接问方才的贼人抓到没有。

平生长老还是笑得慈眉善目:“贼人没有抓到,不过弟子们已经清点财物,并没有什么损失。”

“这样说来,倒未必有什么贼人,也有可能是你门内弟子误触,才会引起护山阵法响动。”一直没说话的红衣女缓缓开口。

平生长老笑道:“门内弟子训练有素,自然不会犯这种错。”

“那谁知道会不会犯,反正嘴长在你们身上,你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红衣女冷笑一声,“我等如今有求于昆仑,即便受了这搜查之辱,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了。”

她这话说得极不客气,众人纷纷看向她,南山也偷瞄一眼,又继续躲在溪渊身后。

平生长老和远宁长老对视一眼,又笑呵呵地赔了罪,这件事总算是过去了。

空地上的昆仑弟子已经退下,平生长老衣袖一挥,万千花树同时绽放,花瓣又一片片离树,汇聚成花海涌向空地,千变万化之下华丽壮观,连南山也忍不住多看几眼。

“这就是赏花宴?”她小声问。

见她总算从容了些,溪渊没有再打趣她:“嗯。”

“这些花瓣表演完,还能回树上吗?”南山又问。

溪渊笑了:“怎么可能还回得去。”

“那挺可惜的,这么好看的花瓣,说落就落了。”

南山盯着花瓣飞舞的壮观景象看了片刻,收回视线时,发现周围的人对这样的美景并不感兴趣。

“……他们花这么多钱进来,为啥不好好赏花?”她忍不住问。

溪渊觉得她挺有意思:“谁会花这么多钱只为赏花?”

那还能为了什么?南山皱了皱眉头,发现昆仑那二位长老已经从高台上下来了,此刻正站在第一桌客人面前。

一番闲聊之后,远宁长老变出一个瓷瓶,平生长老笑呵呵将瓷瓶递给客人。

“昆仑灵气充沛,连炼出的丹药都比其他地方要纯,昆仑为了广积福泽,每年都会拿出一些赠予客人。”溪渊慢悠悠解释。

南山的视线还停在那个瓷瓶上,闻言想也不想道:“广积福泽?我看是借机敛财吧。”

隔壁桌的人突然笑了一声。

溪渊无奈:“小声些。”

“……离这么远也能听到啊,”南山无言一瞬,又去指责他,“你刚才声音也很大。”

“我用了秘术,旁人听不到。”溪渊一脸无辜。

南山嗤了一声。

两个长老很快走到他们桌前。

虽然提前做好了准备,但近距离接触时,南山还是本能地心口闷痛。

她皱着眉头,刚要随溪渊一同起身,却被他一只手按了下去。

“我这小妾登不得大雅之堂,叫二位长老见笑了。”溪渊摇着扇子,潇洒与二人闲谈,南山低着头,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平生长老还是笑呵呵的:“无妨无妨,夫人身体不适,多休息就是。”

远宁长老变出瓷瓶,平生长老递出,溪渊连忙接下。

“这是今年的丹药,名叫生息丹,侯爷修炼前服下,有助于灵力运转,可使修炼事半功倍。”平生长老笑道。

溪渊道谢,又聊了两句,长老们总算离开。

他们一从桌前离开,南山顿时松了口气,端起已经冷掉的茶喝了几口,那股莫名的心慌总算消失。

平生长老却突然折了回来,刚想跟溪渊说什么,下一瞬跟南山四目相对,顿时愣住了。

南山眼神虚浮一瞬,却还是恭敬见礼:“长老好。”

“哦……哦哦,好。”平生长老回神,没忍住又多看她一眼。

溪渊适时将南山挡在身后:“平生长老还有事?”

“倒也没什么,”平生长老笑得八风不动,“只是突然想起忘了告诉侯爷,丹药服用前十二个时辰需要清心寡欲戒骄戒躁,否则会引起灵力躁动。”

“多谢平生长老提醒。”溪渊颔首。

平生长老点点头,转身走了几步,又忍不住折回来。

“还有事?”溪渊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平生长老大方一笑:“没什么事,就是觉得令夫人很是眼熟,似乎在哪见过。”

“哦?”溪渊眉头轻挑,低头询问南山,“你可见过平生长老?”

南山勉强一笑:“长老说笑了,奴家不过是一个乡下丫头,一辈子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又怎会有机会见长老呢。”

“夫人是侯爷爱妾,又怎会是没见过世面呢。”平生长老呵呵一笑,倒也没再纠结。

等他走后,溪渊托起下颌:“看他这反应,莫非你们真认识?”

“可我真的没见过他。”南山强调。

溪渊斜了她一眼:“凡人记性差得很,说不定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就见过了。”

“不可能,我如果见过他,肯定会记得。”南山还是反驳。

溪渊勾唇,随口道:“那也许是上辈子见过。”

南山一听就知道他在打趣自己,正要反驳回去,桌前的亮光突然被遮挡了,二人同时看去,便看到一个容貌艳丽的红衣女子。

南山和溪渊同时绷紧了后背。

“尊驾可是云母山的雪秋老祖?”溪渊主动寒暄,面纱之下表情正常。

女子笑了一声,愈发媚眼如丝:“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无妄侯,竟然认得奴家,奴家可真是三生有幸。”

“老祖过谦了,”溪渊继续微笑,“不知老祖找晚辈所为何事?”

女子突然俯身凑近,下一瞬几乎要贴在他的鼻尖上。

溪渊并未后退,只是含笑看着她。

很淡定,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如果藏在桌下的手没有默默攥拳的话,南山都要被他糊弄过去了。

“奴家瞧着侯爷,很像奴家的一位故人。”女子浅笑。

溪渊故作惊讶:“哦?什么故人?”

“说起来也是多年之前的事了,青丘突遭大难,只逃出他一人,奴家瞧着他可怜,便将他带回云母山养着,谁知道竟然养出个白眼狼来,不仅卷了奴家大半家当,还偷了奴家半颗内丹,”

女子说话时,死死盯着溪渊的眼睛,“奴家找了他将近一年,最终只找到一副骸骨,原本想着他已经死了,不管是恩是怨,也该到此为止,可今日瞧见侯爷……”

剩下的话她没说,只是勾起一个阴沉沉的笑。

如果是换了其他时候,南山是很乐意看溪渊吃瘪的,甚至期待他早死早超生,但今日却不行。

这里可是昆仑,如果溪

渊青丘后人的身份在这里暴露,那万生鼎的事只怕也瞒不住了。

她现在是溪渊的同行人,他要是走不了,只怕她也要被抓。

斟酌之下,南山清了清嗓子,主动将女子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我才不管你是哪里的老祖、有多厉害,如今侯爷是我的人,还请你自重。”南山攀上溪渊的胳膊,能感觉到他瞬间轻松了。

“风儿,不可无礼。”溪渊摸摸她的脸,顺势往后靠了靠。

你才疯儿。南山轻哼一声,愈发骄纵:“你说了只宠我一人,难道就因为这位妹妹生得漂亮身段又好,便要移情别恋吗?”

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溪渊为什么要她扮作妾室。

这种争风吃醋的行为,确实是妾室做来更显自然。

雪秋老祖本来想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一点教训,听到她称自己为妹妹后愣了一下,神情渐渐微妙:“好大的狗胆,竟然敢说我是妹妹。”

“你不是吗?”南山反问,“你有十八吗?”

雪秋老祖轻咳一声,不想反驳了。

“老祖若是无事,还请快快入座吧,”溪渊适时苦笑,“我这妾室,着实是不讲道理。”

“懒得与凡人一般见识。”雪秋老祖扫了南山一眼,转身离开了。

溪渊顿时松了口气,下一瞬有利风迎面而来,他下意识抬手,却还是晚了一步。

面纱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掉了下来。

南山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下一瞬看到他脸上坑坑洼洼的痕迹,震惊地睁圆了眼睛。

雪秋老祖也没想到面纱掉下来,会是这么一张丑脸,愣了愣后嫌弃地后退一步。

“我的灵力近来不太受控,侯爷不会介意吧?”她随口道。

溪渊满脸不悦,匆匆将面纱戴上后说了句:“无妨。”

雪秋老祖似乎不愿跟这个丑人多说一句,当即转身走了。

溪渊像是失了赏花的心情,也带着南山匆匆回了客房。

房门一关,南山拉了把椅子坐下,一副准备严刑拷打的样子。

“想问什么,我都招。”溪渊摘下面纱,露出那张漂亮的脸蛋。

南山嗤了一声:“有什么可问的,人家雪秋老祖不是把该说的已经说完了吗?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无妄侯,以前竟然是个给人做面首的。”

“……少胡说,她可没有得逞。”溪渊直接否认。

南山扬眉:“哦。”

“她真没得逞,”溪渊不悦,“我当时刚从青丘出来,灵力低微,她贪图我容貌,便将我抓到了云母山,幸好我足够聪明,一直装病躲避,这才有机会逃出来。”

“卷了人家的家当和内丹是怎么回事?”南山又问。

溪渊扫了她一眼,已经恢复从容:“我也不想啊,可她明知我还在云母山,竟然敢入定修炼,这样好的机会,我怎么能放过?”

说到这里,他冷笑一声,“她那些年掳过不少富家少爷进山,用腻了便杀了丢进山崖,山崖下的骸骨几乎要堆成另一座山,我不过是拿了她一些银钱和内丹,已经是便宜她了。”

“你假死的骸骨,也是从山崖下找的?”南山好奇。

溪渊:“嗯。”

“当时你多大岁数啊?竟然有如此缜密的心思。”南山惊讶。

溪渊被她夸得生出些倨傲:“两百多岁,按照你们凡人的年岁折算,差不多十六吧。”

“十六岁的少年也掳,这个雪秋老祖的确丧心病狂!”南山感慨一声,“方才你也猜到她会打你面纱的主意了吧,那张丑脸是早就准备好的?”

“不然呢?她生性多疑,只能这般骗过。”

该解释的都解释完了,溪渊掏出万生鼎,在上面又下了几道禁制,确保一点灵气也不会泄露后,抬眸看向南山。

“那女人没这么好骗,估计很快就会回过味来,我们得趁早离开。”

“现在?”南山皱眉,“昆仑的护山大阵还没开,我们怎么走?总不能直接破开人家的阵法吧?”

溪渊盯着她看了片刻,突然露出玩味的笑容。

南山:“?”

一刻钟后,溪渊抱着南山,急匆匆出现在昆仑山口。

“何人?!”守门弟子硬声问。

溪渊连忙上前,慌张开口:“在下无妄侯,这位小哥,烦请开个山门。”

“侯爷?”守门弟子一脸疑惑,“赏花宴还未结束,您怎么出来了?”

“内子……内子要不好了!”溪渊悲恸道。

守门弟子愣了愣,下一瞬看到南山衣裙染血,顿时惊骇:“这这这是怎么了?”

“孩子……孩子要保不住了!”溪渊继续悲痛,“小哥,赶紧开门吧,我现在需要立刻将她带到山下找稳婆。”

“可可是还不到开门时间,弟子也不能做主,”守门弟子皱眉,“不如去找远宁长老帮帮忙呢?他擅长黄岐之术,想来可以为夫人医治。”

“不行,夫人是凡人,又是有孕之身,承受不了太多修为。”

“可是……”

“唔……”南山突然痛哼一声,将两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风儿!你怎么样了?”溪渊忙问。

南山捂着肚子,有气无力:“侯爷,风儿只怕……只怕是要不好了,今生无缘再服侍侯爷,只盼来生还能、还能……”

她头一歪,没声音了。

“风儿!”溪渊哀嚎一声,红着眼眶看向守门弟子,“你一定要见死不救吗?!”

“我我我这就开门。”

守门弟子连忙开启阵法。

溪渊默默松了口气,待阵法一开,抱着南山要走时,顺手将守门弟子劈晕了,又在他咽喉上划出一道伤口。

“你怎么还恩将仇报?”南山不悦。

溪渊:“唯有这样,他才能免受责罚。”

南山顿了顿,抬眸看向溪渊的脸。

溪渊若有所觉,突然垂眸与她对视:“看什么?”

“没什么,就是偶尔觉得你还挺像个人的。”南山别开脸。

溪渊轻笑一声,抱着她跳上船,直直朝着山下去了。

再次从船上下来,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还挺顺利。”南山感慨。

溪渊打个响指,将她身上的‘血’尽数清理了:“主要是多亏南山姑娘配合。”

“说起这个,你这主意却是够损的。”南山白了他一眼。

溪渊忍不住笑了,正要再说什么,突然将她拽进怀里,一个闪身从刚才的位置上躲开。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们躲过的地方炸出一个深坑。

雪秋老祖从后方追来,脚尖一点树叶,便直接跃过他们,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成河,真是好久不见啊。”雪秋老祖冷笑。

溪渊勾唇:“我本不欲相认,老祖又是何苦追来。”

“将老娘的内丹还回来!”

老祖暴喝一声,直直朝他杀去。

溪渊将南山推到一旁,冷着脸抽出一条软鞭。

两人一时间杀得天地变色灵力乱飞,南山怕连累自己,赶紧躲到一棵大树后面。

他们打起来动静太大,这样下去势必会引来昆仑其他人的注意,南山从树后偷瞄一眼二人,没有过多纠结便起身跑路。

可惜才跑出不到十米,脖颈上便传出一阵剧痛。

她震惊回头,溪渊在与雪秋老祖的斗法里,竟然还有功夫朝她挑眉。

这个王八蛋!

南山在心里怒骂一声,不情不愿地回到树后躲着。

溪渊着急离开,打上几下就想撤,雪秋老祖却反复纠缠,一来二去之后他也恼了,直接催动全身灵力,三招内将雪秋老祖打落在地。

雪秋老祖咳出一口血,惊恐地看向他:“你的修为……”

“毕竟过去上千年了,”溪渊冷笑,“会有所进益难道不对?”

“你用了我的内丹……”雪秋老祖咬牙道。

溪渊嗤了一声:“别蠢了,你那内丹若真如此有用,你还剩半个,千年来为何毫无进益?”

“你……”雪秋老祖被气得又咳出一滩血。

溪渊眼神渐渐淡漠,生出一丝杀机。

雪秋老祖面露惊恐,连滚带爬地往后退。

溪渊指尖灵力注入长鞭,正要动手之际突然察觉到什么,立刻把树后的南山薅出来,头也不回地跳上飞行法器。

“跑什么?”南山不解。

溪渊眉头轻蹙:“他们追来了。”

“谁?”南山问着,下意识回头,便看到平生和远宁两人在后面穷追不舍。

“妖蛇,还不速速停下受死!”平生对上南山的视线,突然暴喝一声。

南山眼底闪过一丝茫然:“他在说谁?你还是我?”

溪渊闻言勾起唇角:“我肯定不是蛇。”

“……我也不是啊。”南山倍感冤枉。

溪渊往后瞄了一眼,笑了:“今晚还真是热闹。”

第55章

这两个可比雪秋老祖难对付多了,溪渊带着南山一边逃,一边试图设下结界拦住他们,只是结界生成也需要时间,平生和远宁显然身经百战,每次都能准确预判他想做什么。

眼看着他们越来越近,南山都快疯了:“你不是很厉害吗?为什么连昆仑的两个长老都拦不住!”

“那是昆仑最厉害的两个长老。”溪渊灵力使用过多,还带个拖油瓶,这会儿有点呼吸急促。

拖油瓶毫

无自觉:“你都能从他们最玄妙的阵法里偷到镇山法宝了,还解决不了两个长老?”

溪渊被问得冷笑一声:“你也知道我之前对付的只是阵法?”

他擅长布阵、蛊惑人心,却不怎么与人直接冲突,否则当初也不会连个灵晔都打不过。

南山还想说什么,溪渊语气恶劣地打断:“帮不上忙就闭嘴!”

南山果断闭嘴。

溪渊带着她掠过草木,飞过山川河流,一路疾驰试图甩开身后的人。

可惜那两位似乎打定主意要弄死他们,在距离缩短到一定程度后,双剑合并一同杀来。

身后杀气太盛,溪渊只好将南山放下。

南山惊了:“你打算抛下我独自逃命?”

“闭嘴!”溪渊冷笑一声,抽出长鞭应对。

平生和远宁不愧是昆仑最厉害的两个长老,眨眼间便将溪渊围困,杀意却是朝着南山来的。

眼看着一股灵力如刀一般朝着她的面门劈来,南山灵力涌动,抬起手便要反击,溪渊却比她更快一步,轻轻一跃替她挡去,又重返战局厮杀。

南山默默松了口气,继续盯着他们看。

三人厮杀得厉害,灵力冲撞之间风雨欲来,这阵仗不知比刚才跟雪秋长老对战时大出多少。

动静太大,很快引起了昆仑那边的注意。

南山眸光一扫,便看到几个山头突然亮起,不少昆仑弟子蜜蜂一样倾巢而出,正在朝这边飞来。

她皱了皱眉,刚要提醒溪渊昆仑的人来了,就看到两个昆仑长老对视一眼。

速战速决。平生长老用口型无声道。

他们不想被其他弟子看到?南山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对着溪渊大喊:“拖延时间!”

溪渊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刻用了迷宫样的阵法,将两个长老暂时蒙蔽。

南山见他还算听劝,顿时松了口气。

昆仑弟子来得很快,眨眼间就已经过了长河。

这俩人不想被看到,说明他们追杀自己和溪渊这件事,本身就上不得台面,不想被人知道的话,只能在弟子们赶到之前离开。

果然,被溪渊困住的两人突然急躁起来,直接用了蛮力撕碎阵法。

溪渊见状,也明白了南山的意思,冷笑一声又立了一个迷宫阵法。

那两人愈发着急,越急便越错,溪渊找准时机杀过去,一时间竟然占据了上风。

南山默默松了口气,正准备找个地方躲藏时,一只手突然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猛地回头,对上一双和蔼的眼睛后愣了愣:“昆仑……老祖?”

“你是冥界少主的未婚妻?”十年未见,昆仑老祖显然还认得她,“冥主说灵晔抱恙在身,一直未能办婚事,他如今可还安好?”

“还、还好。”南山瞄一眼那边正在打架的人,再看看眼前的老祖,有些拘束道。

昆仑老祖笑笑:“安好就好,我还等着喝你们喜酒呢。”

“多谢老祖挂念。”南山神情舒展了些。

昆仑老祖:“所以,你如今不在冥界陪着灵晔,怎么突然跑到昆仑来了?”

他不提还好,一提此事,南山突然神情一苦:“老祖救命啊!我是被人挟持来的。”

“哦?”昆仑老祖果然皱起眉头。

南山立刻指着战局中的溪渊告状:“就是他!他在我身上下了魂引,逼着我跟他来到此处。”

“……我救了你,你却临阵当叛徒?”溪渊难以置信。

南山冷笑一声:“我说错了吗?本来就是你用魂引威胁我,我才会离开冥界,你还说要用我跟灵晔换不夜阁上空那颗夜明珠!”

溪渊一顿,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我劝你最好赶紧离开,否则以老祖的修为,定能杀你个片甲不留!”南山怒骂。

昆仑弟子们眼看着越来越近,平生和远宁也愈发躁动。

南山只当没看到他们的神情,扭头对昆仑老祖道:“老祖,冥主与您是多年好友,您一定会帮他护着我吧?”

“这是自然。”昆仑老祖微笑。

南山松了口气:“多谢老祖,等我回了冥界,一定让冥主和灵晔好好报答您。”

“既有多年的交情,又何必说什么报答。”昆仑老祖说罢,突然唤了一声,“非途。”

“嗯?”南山没听清,迷茫地抬起头。

下一瞬灵力泛起的光泽刺得她眼睛一痛,她掌心瞬间酝起灵力,朝着昆仑老祖的心口拍去。

昆仑老祖显然没想到她一个凡人,如今竟然有这般精纯的灵力,一惊之下掌心灵力所化利刃便刺得偏了,直直从她腰侧擦过,而她的灵力也已经杀来,他只能被迫后退。

“南山!”

溪渊突然唤了她一声,她一跃而起抓住他的手,溪渊用力将她拽进怀中,直接跳进一个刚被撕开的黑洞。

平生暴喝一声‘不好’,当即便要跟过去,但黑洞阖上的太快,远宁猛地拉住他,下一瞬他的衣袍垂进洞里,转眼便被切开。

南山跟着溪渊跳进洞里后,便感觉周围的光影不太真实,身体也像被什么冲击着,等她头晕目眩得快要受不了时,突然跌在了地面上。

“呕……”

自从在岛上生活十年,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干呕过了,此刻靠在树上,好一会儿才勉强恢复。

再看溪渊,就在她对面的石头上坐着,虽然一身美衣又皱又烂,但依然难掩绝代的风华。

“我怎么不知,你还有如此修为?”他似笑非笑。

南山扫了他一眼:“没有点看家本事,哪敢跟你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走。”

她只是诉说事实,却不知道哪里戳中溪渊的笑点,引得他哈哈大笑起来。

南山嫌他吵,直接白了他一眼。

溪渊笑够了,才问:“昆仑老祖跟阎岳可是多年故交,你是阎岳钦点的儿媳,他也算你半个长辈,怎么今日不但不帮你,反而还要杀了你?”

南山想起很久很久之前,她和昆仑老祖第一次见面时,昆仑老祖曾经说过,她很像他一个朋友。

如今看来不是朋友,是仇人吧。

“他应该是把我当成别人了。”南山说。

溪渊眉头轻挑:“昆仑最大的三个主事人,全都将你认错成别人?”

南山皱了皱眉:“很奇怪是吧,可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昆仑老祖还对着我叫了一个名字,可惜我没听清,不然还真能查查他们到底将我认成谁了。”

“我倒是觉得,他们三人一同认错的概率不大。”溪渊扶着石头站起来,身形不由得晃了晃。

南山扫了他一眼:“他们没认错,难不成是我长错了?”

“世间但凡有魂灵者,只要没魂飞魄散,就会活上不止一世,兴许你们是前世的恩怨呢?”溪渊没当回事,“走吧。”

南山愣了愣:“去哪?”

“还能去哪,逃命去啊,”溪渊嗤了一声,“方才急着脱身,我这转移术用得粗糙,如今咱们还在昆仑百里之内,不想被找到的话,就得尽快离开。”

南山连忙起身:“我们可以去风月阁躲着。”

“不行,”溪渊直接拒绝,“万一被找到,容易连累阁里的人。”

魅魔修为太低,真要是对上昆仑,就只有死路一条。

南山扯了一下唇角:“你还挺讲义气。”

她嘴上抱怨,心里却也是认同,宇哥阿卿他们那么好,她肯定不能把

危险带给他们。

溪渊见她没有别的意见,轻呼一口气便要离开,可刚走了两步,身上的华衣美服突然炸了几处,连累他满身琳琅也被冲击得飞起,噼里啪啦炸成一片。

而刚才还好好的溪渊,身上突然多出十几道血口,转瞬变成了一个血人。

他咳了口血,直直倒在地上。

“溪渊!”

南山连忙冲过去抱住他,却被他带得一同落地。

溪渊闭了闭眼,再睁开黑眼珠变成了金瞳,耳朵也化成了毛茸茸的兽耳。

他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鲜血瞬间从嘴里涌出。

南山眉头紧皱,略微低下身体,将耳朵凑到他唇边。

溪渊突然含1住她的耳朵。

他嘴里还有温热的鲜血,南山的耳朵瞬间变得潮湿,她愣了一下一脚把他踹开,溪渊飞出两米远,摔在树上又倒在地上,流的血更多了。

南山没有功夫管他死活,发觉耳珠烫得不正常后,便立刻凝起一团灵力充作镜子,仔细对着‘镜子’照了照耳朵。

只见原本白净可爱的耳珠上,此刻多了一些血迹,还有一个绿豆大小的红色符文。

她在霁月给自己的那些玉简里看过,这是一种同生共死符,符咒一般作用在施咒者和被施咒者两人身上,其中一个死了,另一个也活不了。

这个王八蛋,竟然到了如今的境地还在算计她。

南山深吸一口气,黑着脸看向溪渊。

溪渊虚弱地半睁着眼睛,见她看过来后,便弱弱开口:“我怕你丢下我不管嘛。”

“你去死好了!”南山怒骂。

溪渊勾了勾唇,一副无赖样:“你想跟我殉情?”

南山:“……”

“放心,此咒能解,只是我现在灵力亏空,暂时解不了,只要你带我去了安全的地方修养两日,我肯定能帮你解开。”溪渊也知道现在不是较劲的时候,于是放软了声音。

可惜南山不买账,冷笑一声正要说话,心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她眼前一黑,也倒在了地上。

“……你怎么了?”溪渊不解。

南山笑了一声,嘲讽地看向他:“你这次,还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什么意思?”溪渊隐约觉得事情不太妙。

南山蜷成一团,看起来仿佛睡着了,实际上体内灵力疯狂运转,正源源不断地涌到心口加固那根伪灵骨。

方才对战的是昆仑老祖,她不敢大意,便凝聚了全身灵力打出那一掌,也因此再次伤到伪灵骨。

这根骨头本来就是她用灵力捏出来的,虽然有霁月帮忙巩固,但裂了一道又一道,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再被她这样用上一回,只怕要碎得更快了。

她一边拼了命地巩固,一边双眼失神地看向天空。

夜空很美,很多星星,也不知道这一生还能看几次。

霁月死之前曾说,要她往西南走,那里有她的生路,可她都已经走到昆仑了,怎么非但找不到生路在哪,反而还越来越糟了?

南山闭上眼睛,渐渐陷入一片黑沉,最后失去意识前,似乎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再醒来时,她在一个山洞里。

南山静默一瞬,先是将灵力在体内循环一圈。

昆仑老祖留下的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只是没有奇迹发生,那根灵骨还是摇摇欲坠。

南山简单估算一下,只怕最多再用一个月。

也就是说,这一个月她如果找不到所谓的生路,就彻底没救了。

虽然从小就知道自己情况特殊,很可能会活不长,也因为当初的二十年之限时常提心吊胆,可真当这一天来临时,她竟然感觉到久违的平静。

……就是不知她死之后,阿爹阿娘该怎么办。

南山不敢再想,确定自己身体能动后,便撑着一口气坐了起来,这才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

是山洞不错,却是一个五脏俱全的山洞。

她从未见过哪个山洞像这个一般,有全套的红木家具,有过于精致的绸缎帷幔,就连地上也铺了厚重的地毯,简直比皇宫还华丽。

这么华丽的地方,真是一点都不难猜是谁的地盘呢。

“你醒了?”

轻慢的声音响起,南山一点也不意外,只是懒散地看了他一眼:“你没死啊?”

“你都没死,我怎么可能会死。”溪渊勾唇。

南山嗤了一声,又问:“这是哪儿?”

“我的老巢。”溪渊倒是没绕圈子。

南山一顿:“青丘?”

“聪明。”也不知从哪掏出一把扇子,轻轻敲在了她额头上。

南山一把给他推开:“你不是半死不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恢复了?”

她还记得她昏倒前,还看到他脸上多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如今瞧着面皮光滑,却是一点痕迹也没有了。

“快?”溪渊笑了,“都已经十日了,又有各种灵丹妙药吃着,也能算快?”

南山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你的意思是……”

“没错,你已经昏迷十日了,”提起这件事,溪渊就忍不住感慨,“当时给你下同生共死咒,是想着你能救我一把,谁承想你的伤比我还重,可怜我这个重伤之人只能强撑着一口气,把你带回了这里。”

他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这事南山就忍不住冷笑:“活该。”

“确实活该。”溪渊点头。

南山还想说什么,心口突然传来一阵闷痛,她只好再次躺下。

溪渊看到她瞬间发白的脸,颇为好奇:“你到底受了什么伤,为何我给你全部检查了一遍,却没查出个根源来。”

废话,你又没沿着我全身的骨头都摸一遍,自然查不出我灵骨缺失的事。

南山心口闷痛未减,也懒得应付他,只是随口说一句:“打小就有的病,查不出,也很难治好。”

“这倒是奇了。”溪渊跟她虽说认识有十年之久,实际上却没见过几次,如今对她的话虽不至于全信,却也没有过多怀疑。

南山轻哼一声,翻个身继续睡了。

她的伪灵骨伤痕累累,已经无法修复修复,如今她能做的,只有尽可能躺着不动,能缓一点是一点。

溪渊见她不舒服,索性也没有再打扰。

南山这一睡就是三天。

三天之后,闷痛感消散得差不多了,她轻呼一口气,从山洞里走了出去。

在知道自己身处青丘之后,她便对这所谓的世外桃源产生了些许好奇,可真当看到此处的景色时,还是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不同于昆仑的壮硕美丽,这里只有一望无际的草原和低矮青葱的山丘,偶尔一棵大树直冲云霄,树间鸟儿叽喳乱叫、蝴蝶飞舞,小松鼠蹦蹦跳跳追逐打闹。

天空很蓝,飘浮的白云大朵大朵的,比溪渊辛苦偷来的万生鼎还要白净。

因为是早上,空气还有些湿润,南山用力地吸一口气,只觉得全身都得到了净化。 :

她突然明白了,为何那么多人提起青丘,都会语带向往。

“青丘可还入得南山姑娘的眼?”

身后响起调侃的声音,南山没有回头。

溪渊很快出现在她身侧,眸色温柔地看着这片天与地:“这便是青丘族人世代生活的地方。”

“是个好地方,”南山说完,扫了旁边的人一眼,“可惜养出个混蛋。”

溪渊大笑,突然将手伸到她面前。

“干什么?”南山面露警惕。

溪渊:“吹一口气。”

南山看看他,又看看他的手,没动。

“放心,不会对你如何的。”溪渊懒懒道。

南山这才勉强吹一口气。

溪渊打个响指,手掌再摊开时,露出一朵红色的小花。他没等南山反应,便将花别在了她的耳朵上。

“很漂亮。”他夸赞道。

南山不由得摸了摸花。

他们第一次见时,溪渊便给她戴了一朵花,当时她还以为他是鬼呢,没想到十年之后,两人会一起在青丘看风景。

“你想不想吃苹果?”溪渊突然问。

“嗯?”南山回神,“有吗?”

“想吃就有。”溪渊朝她挑了一下眉。

经过之前种种,南山已经很难被他的美貌蛊惑了:“想吃。”

溪渊点了点头,示意她看一里之外的那棵树。

“看到了吗?”他确认。

南山:“看到了。”

溪渊指尖动了动,那棵树像是感知到什么,突然快速地开了花。

花瓣枯萎掉落,迅速结出小小的果实,果实又渐渐长大,从青色变成了红色,其中最圆最大的一颗直接从树上脱落,即将掉在地上时,几只蝴蝶突然出

现,托住苹果晃晃悠悠飞到了溪渊面前。

溪渊将苹果抓住,随意用袖子擦了擦后递给南山:“尝尝?”

南山咔嚓咬了一口,惊讶:“很甜。”

溪渊眼底泛起一丝得意:“还算有眼光。”

南山又咬了一口苹果,对上他的视线后突然笑了。

“笑什么?”溪渊眯起眼睛。

南山:“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像什么吗?”

“像什么?”溪渊本能地觉得她说不出什么好话,却还是忍不住问。

南山:“像个没朋友的孤独家伙,好不容易有人愿意理你了,就想尽办法炫耀。”

溪渊愣了愣,反应过来后面露不悦:“好心请你吃苹果,你还嘲讽起来了。”

说完,他直接冷着脸离开。

“啧,被我说中了。”南山摇了摇头,轻轻一跃便到了一里之外。

苹果树硕果累累,一只小松鼠努力去拽其中一个苹果,南山帮它摘好了,小松鼠抱着苹果对她鞠了一躬,便蹦蹦跳跳离开了。

南山笑笑,直接躺在树下的草地上,惬意地睡了个回笼觉。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晌午时分,溪渊在她旁边,正低着头解她的衣带。

“你干什么?”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冷静问。

溪渊抬眸扫了她一眼,直接将她的衣裳扯开,露出大片光滑的肌肤,以及一件小小的肚兜。

“你觉得我在干什么?”他似笑非笑,手指从她锁骨上扫过,“正常的男人,这个时候会干什么?”

南山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拽着他的衣领一个翻转。

溪渊料想到她会动手,也做好了反击的准备,却没想到她只是将他按在地上,随后骑了上来。

腰腹上坐了个人,略微一动便能感觉到她的身体传来的热度。

溪渊突然不敢动了。

“……你要干什么?”他故作镇定。

南山摸了一把他的脸,玩味地笑笑:“你觉得一个正常的女人,在看到漂亮男人后会想干什么?”

溪渊:“……”

第56章

看到他略带不自然的神情,南山嗤了一声,从他身上翻了下来。

“纯成这样,还好意思装风流。”她报以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