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难掩沮丧。
“或许、或许是马儿不喜欢灿儿吧。”
说罢,他抬起头,眸光带着些许羡慕的神色,投向站在一旁的相泊月,“我看泊月哥哥就很受马儿喜爱,想必是特意学过吧,好厉害。”
接着,他垂下了头,眼眶隐隐有些发红,“不像灿儿,除了男红、跳舞和做些能勉强能下咽的茶点吃食,便什么都不会了。”
他方才这番话说得,表面上看似是在恭维相泊月,实则上在他们景国,男子必须要端庄得体,走得步子快些、大些都会被人戳脊梁骨,被骂没教养。
有爹生没爹养。
更别说学骑马时还需要打开着腿,马匹跑快了还会发衣散乱。
简直挑战了用来约束男子的每一条准则。
但凡有些身份的男子,出行都是乘坐马车,最不济牛车或者步行,也决计不会选择骑马。
特意去学骑马的男子,会被认为是异端、不守男德、伤风败俗,往往还会被骂作粗夫,是最不招女人喜欢的那一类人。
所以当初季旷柔提议要带他们去马场学骑马时,顾今灿也只是以为自己会单纯当个观众。
没想到季旷柔说的竟是真的要教他们骑马。
话音刚落,相泊月便蓦地攥紧了手指,用力到指节都有些泛白。
可谁知,季旷柔听了此话,并没有太大反应,只淡淡望了身侧的相泊月一眼,接了句。
“他确实十分聪慧。”
闻言,相泊月蓦地抬头。
随后心中便难以遏制地溢出,被季旷柔肯定后的淡淡欣喜。
顾今灿属实没料到季旷柔会这般回答,僵愣的眨眨眼后,眸中划过一丝尴尬与对相泊月的嫉妒。
当即,顾今灿唇角挤出一抹笑,接道:“那看来灿儿要向泊月哥哥讨教学习了。”
就在这时,府医专门诊治男子的田医公提着药箱赶了过来,对着季旷柔与相泊月施礼后,作势要替顾今灿检查把脉。
检查途中需要脱去外衣,顾今灿还是一个未出阁的男子,季旷柔作为女子,需要避讳。
于是季旷柔随即抽.出了自己那被顾今灿一直紧攥着的尾指,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见到季旷柔要走,顾今灿刚想出声挽留,并解释自己没有大碍,可田医公一把又将他摁了下去。
相泊月见状,直觉得心中的一直萦绕的那股郁气稍稍消散了一些,心情颇好地唇角微扬,随着季旷柔一同出去了。
从里屋一出来,相泊月便见季旷柔正跷腿坐在上首的檀椅上休息。
她虽动作随意甚至有些慵懒,可在那张姝丽美艳的容颜衬托下,一举一动都极其吸引男子的目光。
让人挪不开眼。
而彩川则站在她身旁,满面绯红、神情羞赧地笑着为她斟茶。
见到相泊月走了出来,对上他寒冬一般的眼神,彩川心下一慌,笑容也随之僵在了脸上。
害怕相泊月生气再真的会将自己送回相府嫁人,彩川为季旷柔斟好茶后,便连忙退下了。
整个厅内,现下只有季旷柔与相泊月他们二人。
终于寻得了与季旷柔单独相处的时间,相泊月瞬时间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同时心头也涌现出一股难言的紧张。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方才在马上一时冲动想要问她的话,在相泊月冷静下来后,便怎么也问不出口了。
二人就这样相顾无言了片刻后,还是季旷柔率先打破了僵局。
她长指托着一杯小巧精致的茶盏,衬得皮肤更加白皙细腻。
犹如上好的羊脂玉雕一般,令人赏心悦目。
低头啜了一口香茗后,季旷柔轻声开口问道:“今天玩得开心吗?”
闻言,相泊月点了点头,随后仿佛怕季旷柔不信一般,又连忙接了句,“开心的。”
季旷柔微微一笑,又问道:“还想学骑马吗?”
听到此话,相泊月好似有些犹豫,一时间抿紧了殷红饱满的下唇。
他内心非常想学,喜欢极了在马背上任意驰骋,自由自在的感觉。
前十八年里,他一直被父亲、被夫子教导要克己守礼,要端庄持重。
做过最出格的事情便是背着父亲偷偷以‘暮朝公子’的身份,参加了都是女子参赛的招英賽。
还险些被父亲发现。
而此刻,嫁给了季旷柔后,他才明白了什么叫做毫无理由的偏爱,与自由。
所以他想继续学骑马,可也怕季旷柔会因为顾今灿方才的那番话,而认为他是一个不守礼教的粗夫。
没有女人会喜欢野蛮的粗夫。
想到这儿,相泊月违背了心底意愿,缓慢艰难地摇了摇头。
上首的季旷柔见状,微微蹙了下长眉。
只一眼,便敏锐地瞧出了相泊月是在撒谎。
她蓦地站起身,一步步走到相泊月面前。
唇角虽带着笑,桃眼中却没有丝毫暖意。
“看来泊月没记住,本郡主最不喜人撒谎哄骗我。”
说罢,她便要走。
谁知下一刻便被人慌张拉住了手腕。
青年的手微凉,贴在她温热的皮肤上好似一块品质上乘的冷玉。
紧紧抓着她的时候,力道大得有些惊人。
“想的,郡主。”
相泊月低垂着眼睫,不敢看身侧立着的女人。
兀自低声重复道。
“泊月想的......”
作者有话说:
顾今灿:聪明人都是拉人手指,对方总不能将手指割断吧,嘻嘻。
这章有点短,明天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