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马上的季旷柔与相泊月循声望去, 只见顾今灿身下骑着的那匹马,不知何故发了狂。
挣脱了翻云手中的缰绳,开始尥蹶子狂奔, 企图将骑着它背上的顾今灿给甩下去。
此时的少年, 犹如寒风中枝头上的枯叶, 被吓得瑟瑟发抖不说,情况也是岌岌可危。
季旷柔长眉一凛,立即飞身跳到另一个未栓缰绳的马背上,厉叱一声后追了上去。
不消片刻便驾着马来到了顾今灿身边。
瞅准了机会, 季旷柔径直跳到顾今灿骑着的马身上,随便几下便制住了正在发狂的马匹。
将人抱下马, 季旷柔还没站稳随即便被顾今灿紧紧地环住了腰身。
少年孱颤着瘦弱的身子,扑进她怀中,哭得是梨花带雨, 清丽的面庞上满是泪痕。
一双明媚的杏眼蓄满了眼泪, 扑簌簌往下掉着, 面上满是恐慌的神情, 小声嘤泣道。
“阿柔姐姐,灿儿好害怕啊, 灿儿不想骑马了。”
说着,将脸颊贴在了季旷柔的胸口处,手臂紧紧地环住了她的腰。
季旷柔垂眸看了他一眼后没有制止, 转而将目光投向了正要被马奴带下去的老马花脸。
这匹马之所以叫做花脸,是因为脸部在一次战争中受了伤,面上留下了很多疤。
虽然看上去样貌丑陋, 性子却是极其温顺。
很少有发狂伤人的情况出现, 季旷柔微微眯眼看向站在一旁正垂头束手等罚的翻云。
对方现下也正心生疑惑呢, 想不通性子如此温顺的花脸为何突然发狂。
继而挣脱了她手上的缰绳,开始狂奔起来。
接到主子的目光,翻云霎时间便看懂了季旷柔眼神的意思,随即拱手告退了。
转身去了关押惩罚花脸的马厩,想要查找一下它突然发狂的原因。
而这厢,相泊月也渐渐回过神儿来,看着紧抱着季旷柔不撒手的顾今灿后,不悦地蹙了下眉。
心中难以遏制地生出了想要冲上前,将二人拉开的冲动。
可是不能。
他怕季旷柔会说认为他小肚鸡肠,斤斤计较。
女人都不喜欢善妒、小心眼、总是拈酸吃醋、矫情的男子。
季旷柔应该也一样。
所以相泊月只能攥紧了双手,任由心肺在醋海中被熬煮得血肉模糊。
“郡主,不若我们先回去,唤来府医给今灿瞧瞧到底有没有伤到哪里。”
少顷,相泊月沉声提议道。
闻言,顾今灿蓦地暗地里咬紧了牙,手臂下意识地环得更紧了些。
也不出声接他的话。
但显然对于这个提议十分的抗拒。
而季旷柔则点了点头,随后拍了拍顾今灿的肩膀,示意他松开自己。
可刚拍了两下,少年便委屈得仰头看向她,一双澄澈清透的杏眼此时正泛着粼粼水光,眸中还带着些许委屈之色。
白皙的面颊因着哭过一场而微微泛红。
泫然欲泣、梨花带雨,是会让路过的女人随便看一眼,都会心生垂怜的模样。
他小声乞求,声音中还带着娇憨的鼻音,软声道:“姐姐,灿儿太害怕了,走不了,姐姐背灿儿回去好不好。”
见女人有些犹豫,顾今灿发狠地咬了下自己的舌尖,顿时一股疼意袭来,一行剔透的眼泪随即从眼眶滑落。
再配着湿漉漉的纤长睫毛,落在女人眼中楚楚可怜极了。
等了几息后见女人还未应下,顾今灿选择以退为进。
依依不舍地松开抱着季旷柔的纤腰的双臂,顾今灿白着一张小脸,勉强地扬起一个笑。
压抑着哭腔,抱歉道:“是灿儿逾矩了,姐姐不用担心,灿儿......啊!”
顾今灿说着,试着迈动双腿往前走,可还没走一步便陡然软了身子,眼看着就要以头抢地,却在关键时刻被季旷柔眼疾手快地接住了。
季旷柔微敛着眉,抄起顾今灿的腿弯将其打横抱起。
轻声安慰,“别勉强自己,本郡主送你回去。”
说着步履稳健地快步走出了马场。
顾今灿计划得逞,满意地缩在季旷柔的怀中,双臂如同两条细蛇一般紧紧地缠住了季旷柔修长的脖颈。
更是将头倚靠在了季旷柔的胸口,一副温顺乖巧的模样。
可目光却投向了跟着季旷柔身侧,一脸冰寒的相泊月,见对方望过来后,他唇边扬起一抹笑,带着隐隐的得意与挑衅。
说话声软甜得犹如即将融化的麦芽糖。
“姐姐对灿儿可真好,灿儿最喜欢阿柔姐姐了。”
一直将人抱到栖阳居承露轩侧房,季旷柔才将人放下。
可她刚想起身,却被床上的顾今灿轻轻拉住了尾指。
对方虽然已经不哭了,可鼻头还是红红的,睫根有些湿漉泥泞。
顾今灿瘪瘪嘴后对着季旷柔撒娇道。
“姐姐,灿儿还是有些害怕,你不要走,在这里陪陪灿儿好不好。”
季旷柔一怔,微微眯眼后思忖半刻后,顺势在他的床头坐了下来。
刚好,她也有话想要问他。
见季旷柔果真顺着顾今灿的话留下,还任由他牵着手指后,相泊月难以置信地眨眨眼。
只觉得胸口处被人射了一箭,疼得钻心。
他又想起了自己上次昏迷时,隐约好像觉出季旷柔一直陪在他身边。
可转头醒来时,手中却只有一条断了的丝绦带。
想到这,相泊月心中溢漫出落寞,眼眶也有些酸涩。
见季旷柔真的如他所愿留下来陪自己,顾今灿心中欢喜异常,抓着季旷柔尾指的手指忍不住摩挲了几下女人细腻的皮肤。
他就说阿柔姐姐心中是有自己的。
即使娶了侧夫又如何,他也有办法教她的目光一直留在自己身上。
季旷柔微微垂眸,假装没有发现他这出格暧.昧的的小动作,温声问道:“好好的,怎会惊了马。”
闻言,顾今灿的眼神略微躲闪了下,随即落寞地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