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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嘛,等着啊,我肯定给你找一个二十四孝好男友。”

“晓欢。”迟然的语气陡然认真起来,“我现在真的不想谈…谈恋爱。”

“好吧,你年纪还小呢,可以先搞事业。”孟晓欢说着又欢快起来,“我看到你账号现在好多粉丝啊!”

……

两个人聊了一个多小时,结束通话后迟然还有点依依不舍。

他有些怀念之前在出租屋的生活了,虽然日子过得紧紧巴巴,每天一睁眼就要为债务忙碌,但是发自内心的快乐。

傍晚,迟然照往常一样下楼吃饭,在餐厅意料之外地看见傅望昭。

对方都已经好几天没有回来过了,更别提同桌吃饭。

要不是和傅望昭对上视线,迟然就打算干脆转身离开,不吃了。

“我在鹤仙居打包了几样菜回来,有你爱吃的桂花糕。”alpha说。

迟然这才注意到桌上不是出自刘姨之手的几道菜,上一次傅望昭带他在鹤仙居吃过的。

他抿了抿唇,沉默坐下。

两个人对坐着用餐,冷场般的死寂。

Beta吃饭习惯细嚼慢咽,腮帮子鼓鼓嚼一会儿才会咽下,嘴唇沾了油亮晶晶的。

傅望昭光顾着看,碗里的饭一点未动。他注意到迟然只夹刘姨做的菜,没吃他带回来的,包括那份桂花糕。

“怎么不吃那些,上次你不是说好吃?”

迟然将嘴里的饭菜吞下,垂着眼淡淡道:“其实你不用这么破…破费。”

Alpha瞳仁微颤,捏紧了手里的筷子:“菜肯定还是刘姨做的好吃。”

“我吃饱了。”迟然推开手边空了的饭碗,起身离开。

傅望昭下意识地目光跟随,直到人消失在餐厅门口。

浴室里水汽蒸腾,迟然闭着眼睛,任由热水自上而下,兜头冲刷着身体。

这样的状态很舒服,他不想出去。

磨磨蹭蹭地到了不得不出去的时间,迟然这才穿好衣服吹了头发上楼。

推开房间门,他见同样刚洗过澡的傅望昭就坐在他的床上,靠在床头摆弄着他放在柜子上的卡通摆件。

果然如此。

刚刚被热水温过的身体陡然变冷,迟然和傅望昭对视一眼,就低下头上了床。

其实听到佣人们讨论傅望昭不回别墅的原因时,他竟然在隐隐期盼着傅望昭真的找了新的床伴,把已经玩腻了的自己抛弃。

可惜现在傅望昭还是回来睡他了。

为什么呢?是因为出去看了一大圈,发现外面的床伴不够干净,要的东西又多,比不上他便宜省心吗?

是啊,他实在想不出谁会像自己一样,都不用费什么力气,只要随随便便哄两句就能让他奉上一颗真心。

傻得犯贱。

傅望昭大概也是这么想他的吧。

Alpha从背后抱上来,用力环着他的腰,炙热的体温灼烤着后背,火焰似的。

“还在生气?”

见迟然没有反应,他贪恋地嗅着怀里人颈间的味道,语气温柔得如爱人耳语一般:“我都知道了,于臻臻来找过你。”

“怎么不告诉我?你是我的人,谁都不能欺负你,知不知道。”傅望昭将人抱紧,吻了吻迟然的发顶,“傻瓜。”

迟然沉默地听着,他想,他当然是个傻瓜。

两个人紧贴着没有一丝缝隙,温度相接。傅望昭的呼吸有些乱了,他轻轻拨开beta的衣领,吻他的脖颈和肩膀,小心翼翼得像在品尝一道佳肴。

他已经足够克制,忍住了直接将人拆吃入腹的冲动。毕竟在过去难熬的几天里,他做梦都在想怀里的这个人。

想到失去理智,上瘾发作一样。

“然然。”傅望昭边亲边低声叫着。

迟然没有回应,只是麻木地闭上眼。

傅望昭的手滑进他的衣服里,顺着肋骨向上,揉着。

“好像变大了点。”alpha嗓音低哑,呼吸滚烫,“beta这里也会发育吗?”

迟然将拳头攥紧,指甲陷入掌心。泪水从紧闭的眼尾渗出,滴在床单上。

因为这几天他也发现了身体的变化,这似乎在提醒着他,自己的身体被人玩弄得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好像就算他自以为可以开启新的生活,这段日子还是会深深刻在他身上,永远都无法抹去。

迟然应激一般猛地将傅望昭的手扒开,抱紧被子,低声说:“我有点累了,不想做。”

圆盘状的月亮高悬在窗外的广阔天空,从室内看却小小的一隅,像被框在了画里。

傅望昭动作僵住,有些无措,手慢慢落回迟然的腰间,竟然意外的好脾气:“好,不做。”

他压下身体里燃起的火,只是安分地搂着人,没再有半点出格的行为。

Beta的身体很软,泛着淡淡的香气,气血上涌的alpha觉得自己应该去洗个冷水澡,但又舍不得放开。

最后实在忍不住牵上迟然的手,才稍稍得到满足。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竟然如此渴望一个人,想要触碰他的身体,更想要得到他的回应。

迟然轻轻地将手抽了出来,自然得像从手指缝隙溜走的细沙。

莫名的不安再次袭来,傅望昭将人抱紧了些,耐心哄道:“订婚的事我会处理好,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别人住进来,这里只有我们。”

迟然闭着眼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已经睡着了。

第46章

自从那日回来之后,傅望昭就没有再去军区工作。

迟然觉得alpha有些反常,因为傅望昭不待在自己的房间,反而总是赖在他的房间不走。

他的日常生活很简单也很充实,遛狗、画画,有时坐在椅子上一画就是一天。

现在傅望昭硬闯了进来,让他很不适应。

尤其是在他专注画画的时候,总能感觉到身后有一道目光,灼热得存在感很强,让人无法忽视。

于是第二天,迟然早上遛完狗回来就背着包去自习室了。

他不好奇也不关心傅望昭这样做的原因,无非就是想从他身上获取什么。

不管是什么,他现在就算想给也给不出来了。

中午傅望昭发来消息问他去哪儿了,午饭想吃什么。

迟然眼下不想甚至是有些害怕惹怒傅望昭,自己于对方而言就像是一只蚂蚁,稍有不慎就会得到难以承受的后果。

他惹不起。

迟然如实回复说自己去了自习室,中午不回去吃了。

隔了半个多小时后,对方回了一个好。

晚上,迟然没敢回去太晚,在外面吃过饭就回了别墅。

他一进房间,就看见桌子上放着的纸箱。走近发现那是两台画画用的设备,可触屏的超大显示器和最新款的高分辨率数位板。

这些是每一个美术生梦寐以求的设备,足以让创作成为一种享受。

迟然用指尖碰了碰,其实他对设备工具没有什么执念和要求,说到底还是手和脑子更重要些。

“拆开看看。”傅望昭悄无声息地走到身边,揽住他的肩膀。

迟然抿起唇,没有动作:“太贵了,我用不上。”

“我特意问过周老师,他说你现在用这个刚好。”alpha将下巴搁在beta的颈窝上,温柔的声音响在耳边。

“你不是喜欢画漫画吗,我给你开一个工作室,到时候你安心画自己的作品,后期我再找人给你宣传。”

“你也可以成为一名厉害的漫画家。”

说实在的,迟然不得不承认此时的傅望昭体贴又温柔,仿佛他们真的是一对恩爱缠绵的伴侣。

他想,要是几个月前的迟然得到这番待遇,不知道会怎么欢喜雀跃,不管不顾地将整个人都献祭出去。

可是过期的糖果变了质,迟然要不起,也不想要了。

“上将。”

迟然轻声开口,不带一丝波澜:“我说过,你不需要这么…破费。”

傅望昭闻言直接从背后抱上迟然的腰,力道很大,呼吸有些急促:“然然,是我没弄清楚事情就对你发脾气,因为我不想你搬走…”

“你想做的话可以做,我去洗澡。”迟然打断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傅望昭低吼。

他将迟然转过来,面对面,胸腔里剧烈的心跳在鼓动着烦躁与不安。

“别生气了好不好?”alpha耐着性子哄,他从来没对谁用过如此低三下四的语气。

“我没有生气。”

“你有!”

他不信!迟然要不是在生气的话,怎么可能对他这样说话。

迟然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们两个人之间,他有什么资格生气呢?

傅望昭紧紧抓着迟然的肩膀,像是偏执地攥着什么。半晌,他低头亲上对方柔软的嘴唇,毫不费力地深入、辗转厮磨。

一吻结束,alpha十分动情地低喘着,桃花眼中染上情欲。然而当他垂眸一看,对上的却是一双平淡得没有任何起伏的眼睛。

刚才的唇舌接触仿佛只是他自作多情的一场幻觉。

他甚至猜测,是不是谁把他的迟然偷走了,眼前的这个只是和迟然长得一模一样的假人。

蓦地,傅望昭放下手,转身离开了房间。

他怕再待下去,会有越来越多的证据指向那个真相。

迟然不喜欢他了。

漫漫长夜,注定有人失眠到天亮。

进入秋末,天气渐渐冷起来。迟然开始考虑给跟跟换一个狗屋,或者干脆在附近租一个房子。

早上,他照常去院子里将跟跟放出来,然而走近狗屋发现,平时都会早早就欢快地等着出去玩的小狗,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迟然心生奇怪,莫名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他连忙将门锁打开,发现趴着的小狗眼睛紧闭,舌头半吐了出来。

身体没有呼吸的起伏。

只是一瞬,迟然的世界即刻失去了所有声音,只剩鼓膜的嗡鸣。

他颤抖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那具小小的身体,喊它:“跟跟。”

没有任何反应。

迟然的脸都发了麻,他反复喃喃着“一定没事的”,起身就往大门跑,看见外面空空荡荡的马路更慌了神。

眼泪成串地滚落下来,他没忍住哭出了声,转身朝别墅里跑。

傅望昭正在餐厅吃饭,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刚抬起头,就看见迟然跑了进来,哭得不成样子。

“带我…去医院,求你。”

前往宠物医院的路上,迟然抱着跟跟坐在后排,眼泪就没停过。

他感受到小狗的身体温度在一点一点下降,连忙抱得更紧了些,双目失神地说:“没事的,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到了。”

“再坚持一下…好不好,别丢下我,别丢下我…”

突然他想到什么,将食指指尖咬破,把溢出的血珠喂进小黄狗的嘴里。

伤口很快愈合,但是跟跟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于是迟然又咬破了第二次、第三次,痛到手指失去知觉,依然没有放弃。

“迟然!”傅望昭厉声阻止他,“马上就到了。”

终于抵达宠物医院,医生护士们将跟跟推进检查室。

迟然就站在外面,扒在玻璃上看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用仪器检查,胸口闷得像压了块大石头。

很快,医生就走了出来,遗憾道:“是肺部窒息导致的抽搐,你们送来的太晚了。”

两句话到迟然的耳朵里,被解离成了不连续的字,唯独“太晚了”这三个字像尖锐匕首一样将他的心捅得鲜血淋漓。

他一把抓住医生的手,力道大得惊人:“你救救它,好吗?它会…没事的。”

“救救它吧,求你了。”

医生面露为难:“真的抱歉,你节哀。”

迟然连连摇头,然后腿一沉干脆地跪在了地上,苦苦哀求:“求…求你,救救它,它会…没事的。”

“迟然!你别这样。”傅望昭皱着眉将迟然拽起来,“死了就是死了。”

满脸是泪的迟然模糊地看着玻璃那一头躺在床上的小黄狗,张了张嘴吐不出半个字。

最后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第47章

“我们已经尽力了。”

医生说完这句话就迈步离开,留下迟然一个人站在手术室门口发呆。

没过一会儿,紧闭的大门打开,几个护士推着病床走出来,上面躺着的人被盖上了洁白的床单。

迟然呆愣愣地跟着走,眼神空洞地盯着向前移动的病床。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直到病床被推进一个房间,里面凉飕飕的冷气将他吹得清醒了些。

眼泪落在床单上,洇出一个越来越大的圆。

“奶奶,别丢下我…一个人…”

说着便小声啜泣起来,声音回荡在空旷阴冷的房间里,无人倾听。

越哭越伤心,迟然直接哭醒了,他睁开眼感觉到什么东西触碰着他的眼尾。

偏头一看,是傅望昭在用手指揩去他的眼泪。

“做噩梦了?”

迟然将脑袋歪到另一边,自己用手背将眼泪擦干净。

他坐起来,哑声问:“跟跟呢?”

“带回来了,在楼下。”

迟然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被傅望昭按住:“我问过医生,这种肺部窒息的抽搐一般不会无缘无故发生,排除先天缺陷的原因,比较大的可能是受到了惊吓。”

“我看了监控,是方雨。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

迟然猛地睁大眼睛,身体都在颤抖个不停:“我要看监控!”

傅望昭将人抱进怀里,顺着他的后背:“别看了,相信我会处理好。”

“你让我看!”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掉下来,迟然的声音低下去,“求求你,让我看。”

“好,我给你看。但你答应我,不能激动。”

“嗯。”

傅望昭从通讯器里调出昨天晚上后院里的监控视频,递给迟然。

摄像头的角度正对着别墅,下方能拍到狗屋。

经过几秒空镜,方雨出现在画面中,他并没有直奔狗屋,而是去花圃里剪了几枝月季花。

只是在回来的时候,路过狗屋,跟跟突兀地叫了一声。

方雨停了下来,走到狗屋跟前,怒道:“你叫什么?”

说完,他抬腿狠狠踹向狗屋的栅栏小门:“让你叫,让你叫。”

迟然能听见在狗屋里的跟跟不安地跑来跑去,小声“呜呜”着。

踢了好几下的方雨终于停下来,呸了一口:“狗仗人势的东西。”

大颗大颗的眼泪滴在屏幕上,迟然攥着通讯器的手指发白,哭声因呼吸不畅被噎得短促而凄厉。

傅望昭将通讯器抽走,给他擦眼泪,但仿佛无穷无尽似的,怎么也擦不净。

突然,迟然用尽全力将傅望昭推开,后者不防备地被推下床,摔在地上。

他跳下床,光着脚就跑出房间。

“迟然!”

迟然下了楼,冲进方雨的房间,对方正在收拾行李。

方雨抬眼瞥了他一眼,语气怨怼:“你满意了?”

紧接着,迟然大步走上前,没有任何迟疑地朝方雨的脸上砸了一拳。

这是迟然第一次动手打人,冲击力震得他手很痛,但比不上心里的痛万分之一。

方雨捂着疼得仿佛裂开的鼻梁,瞪起眼睛:“迟然,你别欺人太甚!”

“我到底哪里…得罪你。”迟然双手拽着方雨的衣领,眼睛通红,“你讨厌我,你可以打我,我让你打!”

“为什么,为什么那样对跟跟,它什么都不懂,它才两岁啊,它懂什么!”

方雨将迟然推开:“我就是讨厌你怎么了,你以为你爬了上将的床就了不起吗?”

“一个卖屁|股的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迟然怔怔地愣住,他可以清晰听见自己的粗喘声,音量大得像是要挡住什么。

一阵气流猛窜进来,正好击中方雨的腹部,将他拍倒在地,吐出一口血。

傅望昭皱着眉,眉眼间结着冷冷的冰霜,他只是轻蔑地乜了方雨一眼,然后伸手准备将没穿鞋的迟然抱起来。

却被狠狠推开:“别碰我!”

迟然低着头,胸膛剧烈起伏,嘴唇快被他自己咬出血。

他想到在他很小的时候,邻里街坊家的小孩们凑在一起玩,经常有几个大孩子将他围起来,笑嘻嘻地指着他,说他是“没爸妈的野种”。

那时的他孤立无援,小小的手抓紧裤子,眼泪汪汪,只会反复地说:“我不是…我不是…”

刚才他的第一反应也是“我不是”。

可是,他真的不是吗?

迟然沉默地走出房间,在大厅的桌子上找到盛着小黄狗的箱子,抱着上楼了。

傅望昭还保持着被推开的姿势,有些无措,熟悉的不安又涌了上来。

他从来没见过迟然用刚才那样的眼神看他,好像掺杂了一抹厌恶。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迟然的一举一动,甚至是眼神,都能牵动他的心情。

Alpha将注意力放到面前倒在地上的人,周身的戾气暴起,千丝万缕的精神力从他身体溢出,汇成一束,重锤一般砸向方雨的右腿膝盖。

“啊—”方雨尖叫,声音凄惨,他痛苦地望向眼前高大英俊的alpha。

和许许多多爱慕傅上将的人一样,方雨当然希望自己能得到alpha的关注,哪怕只有一点点。所以自打三年前进到别墅里工作,他想了很多办法吸引傅望昭的注意。

但是收效甚微。

他安慰自己,alpha天性喜欢omega,他一个beta做不到也正常。

直到迟然的出现。

Alpha不再像以前一样冷淡、不近人情,两个人越来越亲昵暧昧,做那些亲密至极的事,方雨嫉妒得发疯。

现在他终于承认自己输得彻底。

“希望这条腿能让你长点记性。”傅望昭冷冷地扔下这句话就上了楼。

他敲了敲迟然的房间门,没人回应,于是抬手去按门把手,发现从里面被锁了。

“然然,出来吃点东西。”

Alpha又敲了两下,里面才传来迟然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让我静一静。”

“好,晚点出来吃饭,不然胃会难受。”傅望昭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才走。

屋内,迟然坐在椅子上,在他面前的箱子里,一向活泼好动的小黄狗老老实实躺在里面。

“这是跟跟第一次…进我的房间啊。”

“对不起,总是把你关…起来。”

一想到昨天晚上跟跟在狗屋是多么害怕和无助,迟然又忍不住留下眼泪来,他小心翼翼地摸着跟跟的皮毛,还有那双再也不会睁开的眼睛。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死的是我。”

迟然将盖子合上,伸出胳膊紧紧抱着,低声喃喃着:“我在,别害怕。”

他余光瞥见桌上摆着的日历,想到那个被他划起来的开启新生活的日子。

突然迷茫了起来。

他的新生活难道就只有他一个人了吗?

第48章

迟然给跟跟选择了海葬,希望它的灵魂能自由自在,不受束缚,多去看看这一世没来得及见过的风景。

他又亲手拆掉当初组装好的狗屋,将所有零部件收进袋子里,放在房间的角落里。

还有曾经跟跟用过的小衣服、小项圈,迟然还能记起黄狗佩戴它们的样子,激动又兴奋,一个劲儿地转圈。

跟跟是特别好满足的乖宝,它要的一点都不多。

生活突然缺了一块,迟然一时无法适应。只是在本该出门遛狗的时间,望着窗外静静地发呆。

冬天快来了。

偶尔他也会对着被框成小小一幅的景色想,时间过得真快,自己在这里看过了四季,喜怒哀乐也全经历了一遭。

在这里情窦初开,也在这里神伤心死。

当初握着笔准备在合约上签名字的迟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接下来会经历多少事。

“笃笃。”

门口传来敲门声,紧接着有人推门进来。

迟然收回思绪,沉默地起身坐在桌前,吃傅望昭送来的饭。

跟跟刚去世那两天迟然什么也吃不下,胸口的石头压得他连呼吸都泛着疼,更别说吃东西了。

那之后傅望昭就一天三顿地把饭菜拿上来,看着他吃。偶尔他去军区,就让齐叔来看着。

傅望昭见迟然还是一副面如死灰的样子,垂着眼只知道机械地往嘴里扒饭、咀嚼,仿佛是在完成什么任务。

他皱起眉,心底冒出一股无名火,怒声道:“你还要这样继续多久?日子不过了是吗?”

空气凝固寂静,仿佛停止流动。

迟然将嘴里的饭咽下,才小声说:“对不起。”

“你跟我对不起什么!”

胸腔里的火越烧越旺,傅望昭感觉自己快被迟然逼疯了。他猛地起身离开房间,走到走廊尽头,对着沙包打了几拳,喘着粗气撑在栏杆上。

无力感快要将他吞噬。

房间里的迟然放下筷子,抿了抿唇。

其实他也不想这样的。

只是支撑他生活下去的重心倒了一半,迟然感觉自己跌进了大雾里,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之前他想努力工作,争取早日把欠下的债还掉,之后能有余力学画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后来他想有一个家,有家人,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

那么现在呢?

他从小就努力、刻苦,为的就是不再被人瞧不起,靠自己的能力过上想过的生活。

可他现在还是被人瞧不起。

迟然打开平板开始画画,现在画画是他仅剩的一片净土了。

第二天,本该在几天后的周末上课的周老师,提前来了。

当时迟然正在桌前画画,听见敲门声,以为是傅望昭或是齐叔。

一抬头,发现是周老师,露出了近日来头一回的鲜活表情:“周老师,你怎么今天来了。”

周老师笑眯眯的,温声道:“不欢迎?”

“欢迎!”迟然连忙搬来凳子。

“听阿昭说你最近心情不好,我来看看。”

迟然挤出一个笑来,作无事道:“我没事,好多了。”

“那就好。”周老师看破不说破,直奔主题,“我们还是接着上次的讲。”

“好。”

周老师看了迟然最近几天的练笔画,从中很直观地感受到他的心情真的很差,比傅望昭和他说的还要差。

但他到底不是心理专家,只能尽自己能力从专业方面引导迟然开心一点。

一节课结束,迟然的状态果然好了些,终于有了笑模样。

“迟然,老师有礼物要送给你。”周老师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套漫画,“这是老师最喜欢的漫画家的经典作品,珍藏版喔。”

“谢谢周老师,但是这会不会太…太贵重了,你不用留着…作纪念吗?”

“我还有一套,我可喜欢收集这些东西了,家里专门有一个房间放置,有机会你来我家参观呀。”

迟然点头:“好!”

周老师走后,迟然便开始看那套漫画,翻页都小心翼翼的。

“这是周老师送你的?”傅望昭走进来,双手背在后面。

“嗯。”迟然将漫画放回桌子上,“是你让周老师来…的吧。”

他猜测这套漫画也是傅望昭让周老师送的。

见迟然的状态比昨日好了不少,傅望昭也跟着放松下来:“他正好今天没课,说想来看看你。”

迟然有些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傅望昭说,才能让他别再做这些多余的事。

没有意义。

“我也有礼物送你。”傅望昭当然不知道迟然是怎么想的,“昨天不该对你发脾气。”

说着,他将一直藏在身后的透明箱子拿到胸前,给迟然看。

迟然看到箱子里东西的一霎那,愣住了,随即感到有些呼吸不畅,耳朵嗡鸣。

里面是一只白色的小狗,正乖乖巧巧地趴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眨巴眨巴。

“喜欢吗?”

类似的记忆潮水般涌来,激得迟然眼眶瞬间红了,那种熟悉的、心脏被捅个对穿的痛感再次袭来。

傅望昭见迟然表情不对,心中一沉:“不喜欢这个的话等会儿带你去挑。”

小白狗似乎很喜欢迟然,一直盯着他看,小爪子一下一下地挠着箱子壁,想要出来。

迟然艰难地深吸了一口气,红着眼轻声说:“留下吧。”

如果他今天不要这只狗或是别的狗,不遂了傅望昭的心意开心地收下这份礼物。他自己会遭到什么对待,迟然已经不在乎了。

但是这只狗是鲜活无辜的小生命,经受不起任何风险。

而他也再承受不住生命在面前消逝的痛苦了。

傅望昭离开后,迟然将小白狗从箱子里放出来,看它在房间里撒欢儿地跑,偶尔还会因为地板太滑而摔一跤。

这只小白狗被收拾得十分精致干净,连小脚丫的毛都是整整齐齐的,看起来逗趣可爱。

像是omega们会养的金贵小狗。

迟然不可避免地想到第一次见到跟跟的情景,眼泪又不受控地落下来。

他在心里打算着,等走之前给这只小白狗找一个好的主人。

他没办法养,他大概永远都没办法再养狗了。

第49章

小白狗入住迟然房间的第二天就出了状况。

它前一天还好奇地在房间里跑来跑去,晚上蹲在迟然脚边用脑袋蹭蹭。

第二天早上起来,迟然发现它变得无精打采,趴在床脚耷拉着脑袋。

倒在食碗里的狗粮一点没动。

迟然估摸它快一整天没吃东西,肯定是饿了,但又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吃饭。

“不会是挑食吧。”

他从柜子里拿出一盒肉罐头,打开,放在小白狗鼻子边上让它闻。

小白狗伸出舌头舔了舔,支起身子,似乎有了食欲。

于是迟然将罐头挖出来放在塑料碗里,见小白狗开始小口小口地吃起来,他将食碗里的狗粮倒回包装袋里。

狗粮包装袋上印着一只黄色小狗,迟然对着袋子发呆,良久后沉闷地叹了口气。

晚上,迟然准备睡觉的时候,傅望昭来敲门。

看到alpha穿着睡衣,他下意识露出戒备的神情,脊背都绷紧了。

“你很紧张?”傅望昭被迟然的眼神刺到,声音干涩,“怕我对你做什么?”

“我还不想…”

迟然声音很小,他自知没有什么资格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傅望昭,实在太不“敬业”。

但他真的不想做。

“没说要做。”傅望昭径自越过迟然走进房间,掩住有些落寞的神态,“今晚陪我睡觉。”

小白狗对于有人侵入主人地盘有些不安,趴在窝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迟然关灯也上了床,身边人的存在感实在太强,健硕身体发出的热量涌过来,他默默往床边挪了挪。

沉寂的黑暗中,迟然蓦地听见衣料摩擦的声音,紧接着他就落入一个热得有些发烫的怀抱。

傅望昭抱他抱得很紧,似乎在低头闻他的头发,过了一会儿才如释重负般,哑声呢喃:“我已经很多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迟然有些茫然,他不敢乱动,小心翼翼地呼吸着。半晌他听见傅望昭低沉地喊他“然然”,好像要说什么。

但最后什么也没说。

声音戛然而止在这个初冬的深夜,也成了日后某人每晚缠绕心间难以释怀的梦魇。

几天后,到了顾如枫的生日。

他一向不喜大操大办这类日子,只要在家里做些菜,一家人团团圆圆吃顿饭就好。

可这次与往年不同,傅望昭三个月后将与高子彧订婚。顾如枫心里高兴,想将两家人聚在一起,活络活络感情。

于是在饭店订了一个大包间,打算邀请高子彧和他的父母来参加寿宴,结果遭到了傅望昭的反对。

顾如枫也算了解他这个外甥,倔得要命,认准的事几十头牛拉着也拦不住。

他虽然不知道傅望昭为什么不愿意,但最终没有强求,只让他把高子彧带来吃饭。

傅望昭同意了。

大概是一辈子低调行事惯了,普通人在饭店办寿宴都要在门口立招牌或花篮,图个吉利,顾如枫生日这天什么也没摆,就跟平常出来吃饭一样。

高子彧是坐傅望昭的车来的,对方下了便往停车场电梯走,步子很大,他小跑了几步才跟上。

电梯匀速向上,谁也没说话。高子彧是想搭话的,但看alpha板着脸似乎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就没开口。

一路无话,直到快走到包间门口时,高子彧才大胆地挽上傅望昭的手臂,显出两个人亲密的样子。

Alpha没有拒绝,但这并没让omega感到惊喜,反而从心底冒出一点苦涩。

上周,傅望昭主动约他出来见面。

他高兴坏了,花一上午的时间挑衣服做造型,甚至还穿了情|趣内衣。

结果不仅没有多得到一点alpha的关注,反而遭到晴天霹雳。

傅望昭提出形式婚姻的要求,两个人婚后都不得干涉对方的私生活,只配合出席公众活动。

“如果你可以接受的话,婚约继续。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舅舅和你父母那边我去告知,会说是我自己的原因。除此之外,算我欠你们家一个人情。”

堂堂主城上将的人情,是多少人想方设法想要得到的东西。

高子彧浑身发冷,半晌才道:“是因为那个beta吗?”

傅望昭皱起眉,有些不悦:“跟你没关系。”

“好,我接受。”

包间里已经来了不少人,围坐桌前,气氛喜气洋洋。

“呦,望昭和子彧来了。”文晋率先打招呼,随即拍了下文黎的后背,“快跟你哥问好。”

“哥好!嫂子好!”文黎咧着嘴快速打完招呼,接着低头看通讯器。

“就知道玩。”文晋小声数落他。

高子彧在这种场合如鱼得水,先是亲切熨贴地和每一个人打过招呼,最后走到主位,将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递给顾如枫,祝贺他生日快乐。

“谢谢子彧,都是一家人别客气,快坐。”

众人都落了座,等待上菜的间隙,大家三三两两地聊小话题,高子彧和同在上大学的小表妹聊美容化妆,文晋则是和顾如枫聊时事新闻,傅望昭沉默地给杯子里倒上红酒。

“有心事?”坐在傅望昭旁边的顾行蓝问他。

顾行蓝是顾如枫的女儿,现在任职顾家企业的总裁。

傅望昭不知道是自己表现太明显,还是alpha之间有所谓的情绪雷达,他摇摇头表示没事。

所有人都习惯傅望昭在这种场合的少言寡语,偶尔聊到军区的事,才会和他搭上几句。

很快一道道菜被端上来,食物的香气揉杂在和谐热络的气氛里,大家都眉眼带笑。

唯独傅望昭神情冷清,不过他一贯冷脸,也没人觉得有异常。

“呀,这是谁啊?”许梦云注意到旁边文黎的通讯器屏幕,语气打趣,“阿黎谈朋友了?”

文黎将通讯器摁灭,耳朵泛红:“不是的。”

两个人的声音不小,很快引起了其他人的关注,娱乐八卦总是能获得更多人的关心。

“有什么不好承认的,表姑母不是封建家长,让我看看嘛。”

文晋刚要小声质问文黎怎么不好好学功课,净做这些浪费时间的事,被一旁的妻子按下。

“很可爱诶,哪家的omega?”

“他是beta,我们只是朋友而已。”文黎犹豫片刻,还是诚实道:“我喜欢他,但是他不喜欢我。”

许梦云笑道:“喜欢就追嘛,你在这里干坐着,他永远也不会喜欢你。”

文黎抿了抿唇,似乎被许梦云鼓舞到,他勇敢道:“其实这个人表哥认识。”

此话一出,桌上所有人都看向了傅望昭。

Alpha听力极好,从刚才开始他就注意到了他们两人的对话。碎片的信息能够让他拼凑出来一些东西,但他没有拼凑,甚至有些逃避。

办案子时,傅望昭习惯并热衷于洞察每一个细小线索、追根究底,弄清楚真相。

现在他不想知道真相,但有人非要把这个真相剖开在他面前。

低头一看,哦,原来是他的心脏,已经血肉模糊了。

“给我看看。”傅望昭哑声说。

他接过许梦云递过来的通讯器,屏幕上正是文黎和迟然。文黎搂着迟然的肩膀,两个人靠得很近,笑得也很开心。

的确像一对情侣。

文黎仔细地观察着傅望昭的表情,其实他有一点私心,希望对方能利用工作之便撮合撮合他和迟然。

他倒是一直想创造机会和迟然独处,可是迟然平时给傅望昭工作,又要在业余时间画画,根本没有空闲和他出来玩。

如果傅望昭能给迟然一些假期,那他们两个肯定就有机会升温感情。

蓦地,傅望昭将通讯器放在桌上,低声道:“抱歉,我出去一下。”

说完在一桌人或惊讶或愕然的目光下,离开了包间。

入了冬,气温便逐日下降。

傅望昭没穿外套,站在走廊尽头的观景阳台上,吹着冷风。

他呼出一口气,化作长条的白雾,又消失在黑夜里。

还没上菜的时候,他破罐破摔地设想着,如果今天他带迟然来,每个人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不过一秒,这个设想就被摁灭。

因为他知道,迟然不会愿意来的。

第50章

晚上吃完饭,迟然倚靠在床头上画画。

一旁的通讯器震动个不停,大概是来自文黎的信息。

刚才他就发来好几条消息,说自己今晚出去参加家庭聚会,表哥和嫂子也在。听别人聊天的话题都不感兴趣,想和迟然聊。

迟然本打算回复几句就结束,没想到对方发得更起劲儿了。

他眼下没有聊天的空闲,就索性当没看见,继续沉浸在画画的世界里。

直到画完手里的稿子,发给约稿人,迟然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舒展地伸了个懒腰。

他去拿通讯器时,发现文黎给他发了二十多条消息,前面几条还在说饭桌上听到了什么趣闻,后面就开始询问他的事,譬如星座血型口味爱好,喜欢的音乐书籍电影漫画运动。

迟然懵了。

他随便挑了几样回,然后说:我要睡了,晚安。

对方秒回了一个可爱的晚安表情包。

迟然一时没觉得有什么奇怪,他和孟晓欢也是这样的聊天模式。

放下通讯器,他便开始看周老师送的那套漫画。上课的时候周老师讲过这位作者的漫画,前期作品颇具灵气但技巧不足,后期作品技巧明显有所提高,但那股子灵气又比不上当初了。

周老师当时说:“绝大多数时候,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必须得有舍弃。但是舍弃这件事,有时是主动的,有时是被动的。所以人得在能做选择的时候尽快做选择,不然等命运替你做抉择的时候,可能舍弃的恰巧就是你想留住的。”

“对于创作者而言,灵气固然重要,但单凭它想要进行终身创作是很有难度的。许多创作者会十分焦虑于灵气消失,甚至逃避学习技巧。我希望你不要被这个所困,顺其自然。”

迟然正看着漫画,听到爪子挠床板的声音。他偏头一瞧,发现在床下的小白狗直起身子上下抓着,似乎是在试图上床。

见小白狗如此锲而不舍,迟然把它捞上了床。他发现小白狗很是黏人,经常凑到他身边贴贴蹭蹭的。

这次也不例外,它一上了床就灵巧地钻进被窝,挨着他的胳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卧下,耳朵抖了抖。

迟然用拇指蹭着小白狗的脑袋,眼眶却一点一点泛起红色。

他的跟跟肯定也想和主人一起躺在软绵绵的床上,被抱在怀里,但它只能夜夜孤独地睡在狗屋,直到生命尽头。

“对不起…”迟然用小臂盖住眼睛,“是我没用…是我没用… ”

无边的内疚和自责将他淹没。

另一边,饭局还在继续。

没有人问起刚刚傅望昭为什么突然离席而去,大家依然在热热闹闹地聊天。

文晋这次带来了上好的红酒,傅望昭菜没吃几口,酒一杯接一杯地下肚。

“别喝了。”顾行蓝按下他倒酒的动作,声音冷冽,“借酒浇愁也换个场合。”

傅望昭缓缓收回了手,抬起头,隔着一张巨大的桌子,视线落在对面的文黎身上。

文黎似乎已经吃饱了,双手并用地在通讯器上快速打着字,时不时露出情不自禁的笑来。

他就这样一直看着,像是呆住了,又像是人被抽掉了生气。

可能是酒精的作用,也可能是别的。

这顿饭没有吃得太晚,结束后大家陆陆续续地往外走,道别离开。

傅望昭叫住了文黎:“跟我过来一下。”

两个人来到那个观景阳台,文黎有些疑惑,从小到大他见傅望昭的次数不多,交流的机会就更少。也就是他考上军校之后,文晋总是让他和傅望昭多接触联络感情。

“哥,什么事啊?”

傅望昭眸光深沉,没有回应,伸手快速地揭开了文黎后颈的抑制贴。

“哥?”文黎本能地捂住自己的后颈,神情迷茫。

“果然是你。”

“什么是我啊?你讲的我听不懂诶。”

傅望昭抿紧唇,命令道:“通讯器给我。”

Alpha身上的压迫感实在太强,尽管身处室外,文黎却总感觉有种无法呼吸的感觉。

他乖乖掏出通讯器递给傅望昭。

屏幕被傅望昭摁亮,上面映出两个人开心的面庞。

“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文黎看出傅望昭的不对劲,明显是不悦甚至是生气。他的第一反应是傅望昭和他爸一样,不允许他现在谈恋爱。

“没有进展呢,人都还没追到。”

“想追他?”

文黎刚要回答,就听见“咔嚓”一声,他的通讯器被傅望昭徒手捏碎。

“你干什么!”他瞪大眼睛。

傅望昭的手心被机械碎片划出几道伤口,但他浑然不觉一般,将碎片拂入半空。

“这是对你觊觎我的人的惩罚,以后离他远点。”

文黎只感觉脑子被木棍闷了一下似的,他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半晌才发出声音:“你们?你不是要订婚了吗?怎么会?”

“不可能!迟然说过他喜欢beta…是你,是你强迫他的对不对?”

圈子里的事他或多或少听说过,包养情人床伴实属稀松平常的事,多少人结了婚也照样在外面玩。

只不过父母亲严令禁止他在军校毕业之前搅进这些事里,让他安生学习。

但是细细想来确实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如果迟然是给傅望昭工作的话,为什么会住在他的别墅。如果只是别墅的佣人,又怎么会被带去参加文家的酒会。

傅望昭闻言皱起眉,冷声道:“轮不到你管。”

两个人剑拔弩张的对视着,文黎气得喘粗气。

“怎么了这是?”文晋找人找到这里,发现气氛不太对。

“我弄坏了文黎的通讯器,明天赔给他一个新的。”傅望昭说。

“多大点事,不用赔,弄坏了正好,省得他天天玩。”文晋见文黎生气了似的,拍他胳膊,“别不懂事。”

文黎攥紧拳头,眼睛睁圆了瞪傅望昭,片刻后什么也没说就大步离开。

文晋对文黎不打招呼就走的行为甚不满意,打圆场道:“他还是小孩子心性,你别介意。”

冷风习习,已经只剩枝干的树木轻微晃动着,在人工光的折射下,显得有些发白。

傅望昭回到别墅,在迟然的房间外站了好一会儿,才抬手敲敲门。

门开了,面前的迟然穿着棉质睡衣,又乖又软,让人想抱着不撒手。

Alpha也是这么做的,紧紧地将迟然箍在怀里,贪婪地汲取beta身上令他迷恋的气味。

“你喝酒了。”

那些被酒精放大的不安和焦虑,刚才一路上都在烤灼着他的五脏六腑,淬炼出新的情绪。

他开始害怕。

他害怕失去迟然,上一次他感到害怕,是在顾若蔓濒临离世的时候。

傅望昭吻着迟然的发顶,现在唯有亲密的触碰才能缓解他的恐惧,但这还远远不够。

“嗯,因为想你,所以喝酒。”

迟然不能理解这二者之间的必然联系,他只记得上一次傅望昭喝醉之后对他做的事,身体开始发冷。

“放开我。”

傅望昭稍稍放开他,但紧接着吻落了下来,细密而缠绵地深入,温柔地挑逗,盼得对方的回应。

在接吻这方面,迟然向来不是傅望昭的对手,只有被牵着鼻子走的份儿。他用力推着傅望昭但没有半点作用,口腔内被舔|弄了个遍,只能被迫地唇舌相接,发出羞耻的水声。

等被亲软了身子,傅望昭将他抱上床,急促地呼吸着,眼睛里似乎有浓得化不开的深情和爱意。

傅望昭抵着他的额头,手指轻轻蹭他的柔软耳垂,极尽温柔:“然然,我想要你。”

迟然胸膛剧烈起伏着,他感受到傅望昭的蓬勃欲|望,心里只有畏惧和愠怒。

“我不想做,放过我,行吗?”

Alpha没有听见一样,解开他的睡衣扣子,吮吻他的锁骨和胸口。

两个人力量悬殊,迟然只能在傅望昭的禁锢下,被迫接受这些。如果说他之前还能在这场霸道的掠夺里获得一点甜蜜,那么现在只剩下屈辱和麻木。

眼泪从眼尾溢出,划过太阳穴落在枕头上,迟然哽咽着喊道:“我不想做!你去找别人吧。”

傅望昭终于停下,动作定格一样僵住,他缓缓支起身子,对上迟然那双湿透了的眼,仿佛在他的心里下了一场暴雨。

“你希望我和别人上床是吗?”

单是一个文黎就让他快发疯,而迟然却让他去找别人。

明明以前的迟然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迟然会为他吃醋、为他哭,亮晶晶的眼睛只看向他一个人。

迟然没说话,算是默认。

傅望昭冷笑了一声,胸腔里的纷乱情绪混着酒精被点燃,窜出的火将他激得眼眶发酸。

他低头狠狠吻住迟然的嘴,堵着不让他再说出什么伤人的话来。

如果这个世界有可以终身标记beta的法子,傅望昭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也要讨来。

可此时此刻,他只能想到疯狂占有。

过程中,迟然并没有感到太多疼痛,对方似乎想要用生理上的快|感来控制他的灵魂。

但他的灵魂在哭泣。

简单清理后,迟然睡着了。

傅望昭身体疲乏,但精神上像绷紧了什么一样,迟迟无法入睡。

他坐起来,望向对面的书桌。

月色的光斑映在上面,将空间切割成了一块一块的。

Alpha起身走到跟前,拿起桌上的台历,往后翻了两页。

看到那个标记的日期,傅望昭竟然十分平静。

其实好几天前他就发现了。

明明距离新年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但是迟然现在就把明年的台历摆了出来。

但之前他没有查看,大概也是逃避心理吧。

因为不想知道,他满心计划着他们的未来,但迟然计划的未来里没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