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翎抬起手,一点点地牵住林听的手:“你觉得怎么样?喜欢一个人,你亲他时会有感觉的。我亲你时就有感觉,我很喜欢。”
林听严重怀疑段翎是故意的,但没证据,想甩开他的手,又感觉被他握得有些舒服,最终没甩开:“我觉得不怎么样。”
“为什么?”
林听轻咳了几声:“没有为什么,我就是觉得不怎么样。”
“我只不过给你想个办法罢了,你觉得不好,不用便是。”段翎笑着道,随后起身离开林听,随意地取下黑色官帽,放到一旁。
她看着他颀长的背影,鼻子动了动,闻到沉香,也闻到一缕皂角香:“你刚刚沐浴了?”
段翎不疾不徐地解开护腕,袖摆垂落,有疤的手腕依然藏在布料之下,没露出一丝一毫:“我每次从诏狱出来都会沐浴。”
林听“哦”了声。
他放好护腕,拿出一本话本:“我方才让锦衣卫去买的。”
她接过来看,眼一亮:“这是京城里新出的话本,可受欢迎了。我看过上册,一直买不到下册,你可以啊,竟然买到了。”
段翎去诏狱审犯人的时候,林听看的是堂屋里有关天文地理的书,不是话本,不然也不会坐不住,跑出院子跟那些锦衣卫打牌。
林听翻看几页,语气轻快道:“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段翎笑而不语。
虽说林听很想立即看完话本,但有点乏了,打算睡一觉再看:“我有点乏了,先去睡一会。”
她打着哈欠走向供人小憩的美人榻,坐下后瞟一眼前方书案,上面堆满卷宗,不知段翎要看到何时才能看完:“你继续办差。”
段翎坐到书案前,拿起一份卷宗来看:“好。”
林听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呼吸声轻,动作却不轻,将美人榻的枕头、薄被全踹到地面,半条腿垂在榻外,裙摆落到小腿肚上。
美人榻后方有扇面朝无人后院的小窗,时不时吹来一阵凉风,驱散热意,让她睡得更舒服。
段翎走到美人榻前,弯腰捡起枕头和薄被,放到别处。
林听对此一无所知。
他握住林听脚踝,拉下裙摆,盖住露出来的一大片白皙皮肤,将她垂在榻外的半条腿放回榻内,防止她再翻身会掉下去,摔醒。
“段翎?”
林听感觉有人握住自己脚踝,痒痒的,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说话带睡觉时特有的鼻音。
段翎摆好她的腿脚再松手,坐榻边道:“我也有点乏了。”
她意识不清醒,恍惚中以为回到小时候,他们学习或玩累了就直接躺到旁边的美人榻闭目养神,只有段馨宁坚持回自己的房间,不肯在书房里将就着休息一下。
林听还困着,又闭上发沉的眼皮,往里挪位置,拍了拍身边空出的地方,示意段翎睡这里。
段翎看了林听半晌,终究是摘下发间的玉簪,躺到美人榻。
他闻着她气息进入午寐。
半个时辰后,林听醒过来,一掀开眼,看到身边的段翎,懵了片刻,随即推醒他:“你……”她本来想问他为何会在榻上的,下一刻记起了是自己喊他上榻睡的。
人在睡糊涂的时候总会干一些糊涂事,说一些糊涂话。
段翎被推醒:“怎么了?”
林听都记起了是自己喊他上榻睡的,还能说什么:“没什么,你接着睡,我起来看书。”
他透过窗看天色:“时辰不早了,我也该起来看卷宗了。”
她坐起来,又瞟一眼书案,那里的卷宗少了足足一半,心想锦衣卫真不是常人能做,脑子要好,体力也要好,否则做不完工作。
林听不再想,翻开段翎给她买的话本,看得津津有味。
*
转眼间过了七天。
起初,林听在北镇抚司待着不太习惯,后来就习惯了。
她今天一如既往坐到美人榻上看话本,段翎现在不在堂屋,也不在诏狱里审犯人。半个时辰前,他带锦衣卫出去查案,还没回。
段翎具体去哪里查案,林听没过问。锦衣卫要办的差事多得数不过来,她不可能一一过问。
不知为何,林听的右眼皮突突地跳个不停,导致她看不进话本。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难道有灾?
林听合上话本,微微扯开衣领,掏出贴身带着的金财神吊坠,拜了几下:“财神保佑,请让所有跟我有关系的灾都消失。”
就在这时,堂屋外面忽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她收好金财神吊坠,跳下美人榻,走到门口,好奇地探头往外看:“出什么事了?”
锦衣卫道:“三坊街走水,段大人还在里面,不知所踪。”
话音刚落,她冲了出去。
林听武功是跟段翎学的,比北镇抚司里的寻常锦衣卫要好很多,他们一时间竟没能跟上她。
此刻的三坊街大火肆虐,浓烟滚滚,百姓们慌不择路地往外跑,乱成一团。林听看得心弦绷紧,大声喊地:“段翎,段子羽!”
锦衣卫终于跟上来。
他们一手拿弓箭,一手拿绣春刀,做足了救人的准备:“林七姑娘,此地危险,您还是先出去吧,我们一定会找到段大人的。”
林听充耳不闻,大步流星地深入街巷,一听到着火的房屋里面有动静就跑过去踹开门,有几扇门被她踹烂了,“啪”一声倒地。
锦衣卫看得一愣一愣的。
林七姑娘会武?瞧这身手,似乎跟段大人七八分相似。不过他们好歹是训练有素的锦衣卫,没愣住多久,赶紧上前帮林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