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馨宁还站在院外,没走,小声道:“等乐允醒了,麻烦二哥你帮我跟她说,我想见她。”
她终日待在房间里养胎,心情郁闷,唯一的慰藉就是林听。
“我会转告她的。”
说罢,段翎回到院子里。
留在院外的段馨宁恍惚中听到了锁门的声音,问芷兰:“芷兰,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芷兰生怕段馨宁出来会磕着碰着,小心翼翼照顾,一门心思全系在她身上,哪有心思留意其他东西:“奴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段馨宁揉了下太阳穴:“可能是我听错了,我们回去。”
而房间里的林听不知道段馨宁来过,还在赖床,直到段翎回来再起床:“什么时辰了。”
“戌时一刻。”
林听补完觉,终于精神了。可她看着越走越近的段翎,不受控制地想起昨晚的他,心里打起鼓来。段翎今晚不会又犯病吧,她是答应过帮他,奈何身体吃不消。
每当林听累到想要拒绝段翎时,他就会埋首到她心脏处轻轻地喘,轻喘声似透着一股想要人怜惜的脆弱,气息也撩拨着她心脏。
林听听着段翎有些娇的轻喘声,就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明明她知道他或许是有意的,但还是被蛊惑到,然后被现实上了一课,那就是不要轻易心软,对旁人心软,就是对自己“狠心”。
之前段翎掩饰得太好了,大部分时间都让她处于主导位置,做的次数也恰到好处,她喊停就停。昨晚却……茶桌五次,站着一次,床榻一次,面对面抱着一次。
她想停也停不下来。
这难道就是合欢药加性.瘾的力量?林听赶紧甩掉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去想任务,眼下的重中之重是再买一次合欢药。
可再买一次合欢药谈何容易,万一又被段翎发现了呢。
留给她做任务的时间不多了,倘若再失败一次,小命就悬了。林听无声叹了口气,坐床边穿鞋,随口一问:“你刚才去哪儿了?”
段翎站在她对面用水洗手,水滴沿着指间砸落,回到水盆里,水面泛起涟漪,倒映出来的他微微扭曲:“出去见令韫了。”
林听站起来:“令韫刚才来过?你怎么不叫我出去见她。”
他慢条斯理地擦手:“我见你好像还没睡够,就没叫醒你,想让你多睡一会。令韫找你没什么急事,只是想知道你这两日为何不去见她,改日再见也无妨的。”
林听语塞,早知道段馨宁来就不赖床了,也许能见上一面。
可惜了。
算来,她有两天两夜没出去过,也没见过旁人了,林听话锋一转:“你明天去不去官衙?”
有了难离蛊,林听不能离他百步远,段翎去官衙,她必须得跟着去。只要出去了就能看到人,见到人就有机会买合欢药。
段翎叠好擦手的帕子,不答反问道:“你想去官衙?”
林听飞快地洗漱一遍,手都还没擦干就牵过段翎,一副为他着想的样子,笑着道:“你总不能一直留在宅子里办差,我已经休息好了,明天可以陪你去官衙。”
段翎动了下被林听握住的手,却没抽出来,她掌心的水弄湿了他的手,带着凉意:“离开安城之前,我都不会再去官衙。”
她笑容僵在脸上,表情管理失败了:“为什么,是因为我前段时间说过想在宅子里睡觉,不想跟你去官衙的话?我只是那天不想去而已,不是以后也不想去。”
不去官衙了,她还怎么名正言顺地出门见人?林听抓狂了。
段翎仿佛没发现她的异样:“不是因为你。是我自己忽然发现在宅子里处理差事也挺好的,也不是非得去官衙,你觉得如何?”
林听用上次那个理由:“文书搬来搬去的太麻烦了。”
他坐了下来,抬起头看她:“我已经吩咐他们以后不用送文书到官衙,直接送来这里了。”
她没话说了,文书本来是要先送到官衙记录在册,再分发给官吏处理。段翎倒好,利用锦衣卫的职权,直接截取文书过来。
片刻后,林听按捺不住了,又道:“我想出去走走。”
段翎取出茶叶来泡,用来烫茶壶的水冒着丝缕热气,水雾袅袅,他平静问:“什么时候?”
她试探:“明天。”
他倒掉烫茶壶的水,飘在空气中的水雾更多了:“安城这几天不太平,最好不要出去,免得遇到危险,不如过段日子再出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林听还能说什么?她坐在旁边看段翎泡茶:“你说的过段时间是几天。”
他拎着茶壶的手几不可见地顿了下:“你就这么想出去?”
林听嘴巴闲不住,拿起一个苹果啃了几口,边吃边道:“我都待在房间里两天两夜了,当然想出去,你快说过段时间是几天。”
段翎烫完茶壶,将刚烧开的水往里倒,不到片刻,茶香四溢,混着他的沉香:“还不确定,等那天到了,我会告诉你的。”
林听寻思着他说的那天不会是要等到离开安城那天吧。
倘若真的是那天,她到时候可能成为一具尸体了。林听感到不安时就想摸贴身戴着的金财神吊坠,伸手去摸却摸了个空。
她大惊失色,连苹果都不啃了:“我的金财神吊坠怎么不见了?”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段翎淡定提醒道:“你昨晚把它给我戴了,你忘了?”
林听记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当时做到累趴下,想让段翎早点结束。因此他说什么,她几乎都答应了,包括他问她拿金财神吊坠,但仅剩的意识让她只答应借给他戴一晚。
毕竟它是真金,还是个财神,哪能随随便便送人。她还很少让人碰,借给段翎戴已是例外。
说来也奇怪,段翎不差钱,也不信神佛,戴它作甚,图她定做的金财神吊坠好看?还有,他不是戴一晚?怎么现在还没还给她。
不过段翎也不至于贪她小小一块金子,林听的心安定下来。
茶泡好了。
段翎先给她倒一杯。
林听接过茶杯的同时瞄了瞄段翎的脖颈,但看不到放在衣衫内的金财神吊坠,只看到若隐若现的一根红绳。红绳紧贴着他的皮肤,顺着衣领一路往下,消失了。
她错开眼,防止自己又想到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林听等了半晌,见他没要提还东西的意思,忍不住道:“你是不是也忘了什么?”
段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拿着轻晃几下,看里面的茶水起伏,困惑道:“我忘了什么?”
林听并未扭扭捏捏,摊手道:“你还没还我金财神吊坠。”
他抬手摘下脖颈的金财神吊坠,放进她掌心:“抱歉啊,我也忘了你只答应借给我戴一晚。”
不知是不是林听的错觉,她感觉段翎在说到“一晚”时尾音微微上扬,似含着笑,却又似暗含着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段翎没喝一口茶就放下了:“我去准备水给你沐浴。”
“……好。”
沐浴后,林听百无聊赖地坐在窗台前,透过珠帘子看院中风景,依然半字不提他将她困在房间里的事,看到后面又回床上看话本去了,跟以往没什么不同。
林听白天睡了快一整天,所以晚上不困,精神抖擞。
段翎却好像很困了,把洗过的长发擦干就躺到她身侧睡了,没熄灯,留着光给她看话本。
林听一口气看完一本话本,正想起来喝口水,却瞧见了段翎放在枕头旁边的门锁钥匙。
难离蛊说的百步距离是直线距离,所以她悄悄地离开房间,离开这个院子去找人,只要没离太远,控制好范围,蛊就不会发作。
林听伸手去拿钥匙,刚碰到钥匙的瞬间,一只手抓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