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90 你怎么站在那里?(1 / 2)

可林听一眨眼, 段翎的脸便又有像往日那样的浅笑了,她方才所见仿佛只是刚睡醒的幻觉。

林听目光落到他踩着木板上的赤足:“你怎么站在那里?”

她还是第一次见段翎如此失态的样子,也不能说是失态, 就是他每天一早下了床后会收拾好自己, 不会衣衫不整,还赤足。

他不会是发现了合欢药的事, 准备质问她吧, 林听紧张了。

但段翎怎么会发现合欢药?昨晚她对他用了迷药后还在床上等了一段时间,确认他彻底昏睡过去再到隔壁院子挖洞埋药的。

不要做贼心虚, 自己吓自己,想这些有的没的,然后自露马脚, 先看段翎会跟她说什么。

林听又冷静下来了。

段翎朝床榻走来,站到林听面前,抬手抚过她被压得微微翘起来的几根碎发:“你醒了。”

他们同时开口,声音重叠在一起,却又能让对方听得清晰。

段翎感受着林听头发的柔软触感,慢慢地松开手:“我做了个噩梦,心中有些不安。”这话算是解释他为什么会站在那里。

林听紧绷的身子放松了, 不是因为埋在隔壁院子的合欢药。

她仰头看着段翎。

难怪他会披头散发地下了床, 连鞋子也忘穿,林听之前也做过不少钱没了的噩梦,醒来后心也是慌慌的, 得去数好几遍自己藏钱的箱子,以确保那真的只是梦。

所以当听到段翎说做噩梦时,林听很是感同身受,那滋味不好受:“你做了什么噩梦?”

段翎:“我梦到了你。”

林听脸黑了, 幽幽道:“梦到我是噩梦?”她有那么恐怖?

段翎掌心再次压到林听心脏,手随着她的心跳而上下起伏:“梦到你为了别的男子离开我。”

林听听得一愣一愣的。

噩梦往往能反映人内心深处在意什么或害怕什么,他说梦到她为了别的男子骗他,也就是说这是段翎内心深处在意着她。

他内心深处在意着她,不再是流于表面的浅层喜欢……林听无意识捏了捏手指:“梦与现实都是相反的,你梦到我为了别的男子离开你,说明我不会这样做。”

段翎眼眸微弯,笑着道:“我相信你,你不会离开我的。”

林听看着他眼底轻微的红血丝:“对了,你是什么时候醒的?”她总感觉他在那里站了很久。

“比你早一点而已。”

林听没怀疑。熬夜,眼睛可能会有红血丝。做噩梦,睡眠质量不好,眼睛也有可能会有红血丝。再说了,段翎没必要骗她。

不过段翎会忽然做噩梦,会不会是因为她昨晚对他用了一些迷药?迷药是今安在做的,没听说有副作用,她之前睡不着也给自己用过,并未出现什么问题。

所以应该与迷药无关。

可转念一想,林听又觉得不是不可能,毕竟每个人的体质都不一样。思及此,她有些担心,伸手到他眼前晃了晃:“你做噩梦后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段翎不轻不重地抓住了她晃动的手:“没有不舒服。”

林听任由他抓着:“我做噩梦醒来,身体会有一点不舒服,你没有就好。今晚我让人去给你取些牛乳来,喝了不容易做噩梦。”

她用另一只手碰了下段翎垂在身前的长发:“我帮你束发?”她好像只在画婚前双人画像时按照大燕习俗给段翎束过一次发,而他给她挽过不知道多少次发髻。

“好。”

林听让段翎坐下来,她则站起来,拢起他墨黑的长发。

段翎背对着林听,没能看见她的神色,她也没能看到他。段翎眼神缓缓落在前方半空,却又像是在看别处,冷不丁道:“你真心希望令韫生下夏世子的孩子?”

林听握发的手停了停,以为段翎终于看不过眼段馨宁和夏子默的事了,所以才问她这个问题,认真地思考了下这个问题。

一会过后,她才道:“我希望令韫能顺利生下孩子,是因为她选择不堕胎,所以我希望她能顺利生下孩子,少吃点苦头,不要出意外,与夏世子这个人无关。”

林听说完,也给段翎束好发了,先前被遮住的脖颈露出来。

他转过脸,淡淡道:“你有没有想过,倘若令韫的孩子没了,那她和夏世子就再无可能了。”

段馨宁这次会原谅夏子默,孩子占大部分原因,她像大多数母亲那样被孩子拴住了,尽管这是不该的,但段馨宁还是这样做了。

大家都对此心知肚明。

倘若段馨宁的孩子没了,她将对夏子默彻底心灰意冷,不会再见他,那他们的婚事就会作罢。

林听耸了耸肩:“反正我只关心令韫,无论她会不会改变主意,我都会支持她的。”至于夏子默,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

话音刚落,她看到段翎手内侧有刮伤:“你手怎么伤了?”

段翎看了一眼手内侧被尖锐石子刮出来的伤口:“也许是做噩梦醒后不小心刮到哪里了。”

林听十分细致地给他清理被刮伤的地方,再轻柔抹药。

他安静坐着。

抹完药,林听扫过他无意露出来的一截手腕,只见上面交错的疤痕变淡了很多,疤痕处的皮肤与其他皮肤颜色相差不大了。

她握过段翎的手,撩起他的袖子,看仔细:“你的疤淡了很多,感觉用不着多久就会消失,你用药了?想祛掉这些疤?”

“我是用了药。”就算她再三明确表示过不厌恶他手腕的疤痕,段翎还是想祛掉它们。这段时间,他用了西域良药,可疤痕消失的速度并没有大夫说的那么快。

林听不禁握紧他的手。

段翎手腕的疤痕一看就存在很久了,他身为段家二公子,要什么祛疤良药没有?以前也有机会祛疤,却迟迟没用药,如今才用。

很显然的,他是因为她才用药祛疤的,以前的他压根不在意有多少疤痕,所以疤痕越积越多。

林听把段翎的袖子放下来:“我真的不讨厌这些疤。”

她又强调一遍。

段翎抚上自己的手腕,那里还残留林听带来的温度:“我知道,但我还是想祛掉这些疤。”

林听想了想,又撩起段翎的袖子,朝他摊开手:“祛疤的药在哪儿?我顺便给你抹了。”

他前不久说自己刚睡醒,应该还没来得及抹祛疤的药。

“我自己来就行。”

林听充耳不闻,没把手收回去,段翎最终将药交给她。

她拿了药就开抹,这种祛疤药闻起来没太浓的药味,不难闻,反倒有清清凉凉的气息。

段翎无声垂眸看专注给他上药的林听,不知在想什么。

*

接下来的几天,林听始终是两点一线,白天去县衙,晚上回宅子,偶尔会遇到过来探望的夏子默,但毫无接触对方的机会,更别提了下药,只因她身边有段翎。

没能快点完成任务,林听不安心,感觉死神在背后盯着她。

凉飕飕的。

林听打了个寒颤,拎着茶壶的手一歪,茶水倒出来,尽数淋到她握住茶杯的那只手上,房间寂静,显得水滴声响亮,不过幸亏这壶茶水是温的,不会烫到。

段翎接过林听手里的茶壶,慢条斯理地给她擦手:“你这几天怎么了,总是魂不守舍的。”

“我有点想我阿娘了。”

他碰过她沾了茶的指尖,茶香在他们之间散开:“你要是想回京城,我立刻派人送你回去。”

窗外夕阳照进来,映红了林听的脸:“不用这么麻烦,等你可以回去的时候,我再跟你一起回去就行。”

就在这时,有仆从来敲门说夏子默有事要找她,想跟她见一面,现在正在堂屋等她过去。

林听吃惊:“找我?”

仆从:“是。”

夏子默这厮找她能有什么事?不会是又和段馨宁闹别扭,怕段馨宁动胎气,让她去劝吧。

林听听到他就来气,可她必须要为完成任务而有所谋划了。

今天是没法给夏子默下药的,毕竟合欢药还在隔壁院子埋着,现在没时间去挖出来,重点是段翎还清醒着,她实在不敢。

但他们今天见面后,她或许可以借机探得夏子默往后几天的行踪,从而制定下药计划。林听的小算盘打得飞起,对仆从道:“让他稍等片刻,我很快就过去。”

这是一次光明正大的见面,她犯不着感到心虚。话虽如此,林听还是偷偷瞄了一眼段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