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鹤扯出一抹苦笑,不欲多说,只道:“造化弄人。”
夏子默表情凝重。
林听见此,不再追问,越墙离去,回到大街上。
太子遇刺,全城戒严,街上的人一下子少了大半,剩下的那些人也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去。
林听到一家快关门的成衣铺买一套新衣裙换上,之前那套沾上今安在的血了,不能再穿。
离开成衣铺后,她跑过大街,四处张望,没看到段翎。
他去助太子抓刺客了?
可就算段翎去助太子抓刺客了,按照他性格,也会留个人下来告知她的,现在连车夫和马车,还有那两个锦衣卫都不在了。
去找今安在之前,林听没忘记段翎还在街上,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找了个乞丐,给对方些银钱,让他去跟段翎说她身体不适,去如厕了,时间可能要长点。
难不成他发现她撒谎了?
其实她才离开不过两刻钟,现代的半个小时,肚子不舒服,如厕半个小时也说得过去吧。
林听心神不定往回宅子的路走,才迈开腿,下起雨了。今天这雨几乎是下了一整天,停不到半个时辰,又开始下一场雨。
她带出来的油纸伞在马车里,街上买油纸伞的店铺又关门了,只好以手挡挡脑袋,后来发现挡不住什么就不挡了,直接淋着走。
安城的天气好像因为这一场大雨变了,变得凉飕飕的。
时隔多日,安城终于和京城一样,也转凉了。林听拢了下身上有点薄的衣裙,加快步伐。
还没走几步,一把伞从她身后伸过来,挡住瓢泼大雨。
紧接着,沉香传来。
林听立刻转过身,一抬眼,先看到握住伞柄的手,洁白如玉,修长如竹,指尖微微泛着红,然后再看到一张无瑕疵的脸。
她吃惊:“你……”
段翎用帕子擦去她脸上的雨水:“方才街上有点乱,官差要搜查,我让车夫牵马车到别处了。你只派人告诉我要如厕,却忘说要去何处如厕,没法给你送伞。”
林听摸了下鼻子:“抱歉,我忘了,你一直在街上等我?”
雨水从天而降,却被油纸全接住了,没再碰到他们,周围只剩哗啦啦的雨声,相较于雨声的急促,段翎的嗓音显得很平和:“嗯,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林听的心莫名停跳一拍,如有一阵电流窜过去,酥麻难耐。
她转移话题:“我如厕出来,听说有人刺杀太子?你是锦衣卫,不用去帮太子抓刺客?”
官差一开始是只顾着追人,没大喊刺客,但全城戒严后,太子遇刺的消息就不胫而走了,所以她此刻知道太子遇刺一事不奇怪。
段翎擦去她脸上的雨水,又擦她发间雨,手指没离开过她。
“锦衣卫此番来安城只为探查消息、监视安城官员,至于旁的事,与锦衣卫无关。太子遇刺,自会有暗卫和官差出手。”
林听“哦”了声,她也不太希望段翎掺和进这件事里。
段翎摩挲过她发丝,闻着她发香,似不经意问:“你是如厕出来才听说有人刺杀太子的?”
“对,不过我如厕前听到街上传来抓人的声音,但肚子实在太不舒服了,又以为是抓普通的盗贼,就没跟人打听,先去如厕。”
段翎看着她双眼,看她眼底的自己:“怎么换了套衣裙?”
林听靠近他,仰起脸:“我如厕的时候不小心弄脏衣裙了,就到附近成衣铺买一套新的换上。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
“无碍,回来了就好。”
她语塞:“我只是去找个地方如厕,肯定会回来啊。”
段翎叠好擦过她脸的帕子,放回腰间:“天太暗了,我怕你迷了路,找不到回来的路。”
林听抿了抿唇道:“怎么可能,我虽然没有你的过目不忘,但也不至于会迷路,又不是几岁的孩子,肯定可以找到回来的路。”
“是我多虑了。”马车停在这条街的街头,段翎带她过去。
林听淋了些雨,坐进马车不动会冷,即使披了一件段翎从官衙里带回来的外衣也还是冷。
她不受控制地往段翎那里凑,不知道为什么,他身体的温度总是会比她要高一点,挨着舒服。
一靠近段翎,她垂在腰间的长发就会拂过他垂在身侧的手。
马车有个炉子,时常温着水,段翎给她泡了一杯热茶:“你不是说去买糕,糕点呢?”
林听赶着去救今安在,哪来时间买糕点,也不可能拿着一袋糕点去救人:“我还没买到,身体就不太舒服了,所以先去如厕,谁知回来后,铺子关门了。”
她端起热茶,一干而尽,登时暖和了些:“改日再买吧。”
段翎又给林听倒了一杯:“有些事不能改日做,如此便晚了,但糕点确实可以改日再买。”
林听感觉他话中有话。
他放好茶壶:“你说身体不适,现在如何?回去的路上有家药铺,可以进去让大夫看看。”
她心虚:“如厕完就好了,可能吃错了什么东西。不用看大夫,今晚全城戒严,很多店铺都打烊了,药铺很有可能也打烊了。”
段翎看了看车内的两个纸风车,又看了看车外的大雨,轻声道:“想必是你正好吃到这家酒楼不干净的那道菜了,看来我们以后出去要多加注意点才行。”
林听:“……”
说得她很倒霉的样子。
两盏茶的功夫,马车到宅院大门了,林听下马车直奔房间,又换了一套衣裙,刚买的那套因为淋过雨有些湿意,在由热变冷的今晚穿太久容易生病。
之所以没等沐浴再换衣,是因为仆从准备浴汤要一些时间。
林听换好衣服,坐在罗汉榻用葛布擦头发,等下人送来浴汤,段翎则坐在她对面看着她。
她察觉到段翎的视线,撩开长发:“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要不要我帮你。”
林听忽然又感觉有点热了:“我自己来就行。”
仆从敲门后拎水进来,倒进干净的浴桶,她们手脚虽比不上段府的仆从麻利,但也不算慢,不到片刻便弄好了放了香料的浴汤。
等仆从关门出去,林听放下葛布:“那我先沐浴了?”他们每天晚上都要经历等对方沐浴这件事,本应习以为常,没什么感觉的了,可她每次还是会心跳加速。
段翎抬手取下发间的玉簪,放到桌子上:“去吧。”
今晚的他特别平静。
林听以前起码能感受到段翎的一点点情绪波动,今晚却没有,尽管他表面看起来一如既往的和善温柔,但好像没了情绪。
比她捏的泥偶还要像泥偶——精致,像人,又不像人。
林听留意到这一点,多看段翎几眼,最后才越过他,走到浴桶旁边,拉过两侧帘子,挡住自己,解开腰间裙带,褪下外衣,里衣、肚兜,一件一件搭到屏风上。
段翎看过帘子后的纤瘦身影,忽说道:“你是在如厕后出来才知道太子被人行刺一事的,定然没看到那个逃到大街上的刺客。”
林听迈进浴桶的脚一僵,最终还是进去坐下,温热的水没过手臂。她望着身前泛起涟漪的浴汤,试探道:“你看到了?”
“看到了,我觉得他很像一个人。”
“像……谁?”
林听背对着帘子,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握皱了擦身的巾帕。
段翎站起来:“说来也奇怪,我觉得他像今公子,刺客虽没戴面具,只用一块普通的布蒙住脸,但他给我的感觉很像今公子。”
林听怕自己坐进浴桶后太久没动手洗澡,他听不见水声会怀疑些什么,用帕子开始洗起来:“会不会是你看错了,怎么会是今安在?刺杀太子可是死罪。”
“我只是说像,又不是说他就是今公子,何来看错一说?”
话音刚落,段翎掀开了挡住浴桶的帘子。
林听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双手撑在浴桶上,俯身过来亲上她唇角,先稍用力含.咬,后轻轻舔.舐,舌.尖抵过她唇齿,吻进去。
沉香随之涌来,林听下意识张开嘴,尔后反应过来自己还是赤着的,不太习惯这样接吻,想伸手拿衣裳,却被段翎握住,他五指嵌入她指间,成了十指相扣。
细细密密的吻落到林听唇角,脸颊,脖颈,锁骨,又回到她唇角,贪婪地夺取她的气息。
叫她喘不过气。
段翎如同一条色泽漂亮的毒蛇,落到她脸上,然后就沿着脸爬动,所到之处,潮湿滑腻。
林听情不自禁抛下今天的一切,微抬双肩,迎合段翎的吻,因为她有种不迎合他的吻就会被这个吻拉下水里,一起沉沦,活活溺死的感觉。
段翎吻过林听溅到水滴的侧脸,继续俯身,吻住、含过她正在剧烈跳动着的心脏。心脏柔软,仿佛能融化在他口中,而他像个妖物一样,喜欢吃人的心脏。
他吞.吐着她的心脏。
林听心脏的红与他舌尖的红同色,却又有些许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