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眼睁睁地看着那一缕湿意顺着脚踝往上, 落到小腿肚。他真亲了她的脚,这不是梦!
她迫切想收回脚,可力度却没收住, 脚底踩了下段翎白里透红的脸, 踩中的那一瞬,不止感受到了他舌尖的柔软, 还感受到了挺直的鼻梁弧度和唇瓣温热。
林听心跳如擂鼓, 往后滚的同时成功缩回被段翎亲过的脚。
段翎没拦了,而是坐在罗汉榻上看着她, 握过她的手撑在榻沿,手背隐露因克制过而生的青筋,却又被垂下来的长袖摆遮住了。
林听也在看着段翎。
他薄唇潋滟微红, 衣衫比刚沐浴完的时候更乱了些,墨色长发就这样披散在白色里衣上,像幅简约到极致的水墨画,仅用黑白两种颜色便能描绘出好看的景象。
她默了片刻,下罗汉榻去端来茶水给段翎漱口。
段翎没立刻接住茶水,较随意倚坐着,稍微仰起头望站在罗汉榻边的林听:“为什么?”
“脏。”尽管她有睡前泡脚或洗脚的习惯, 也觉得很别扭, 他究竟是怀着什么心思亲下去的?林听无法想象,太古怪了。
“脏?”
他朝林听裙下看去。
林听有种想把段翎眼睛捂住的冲动,屈膝半跪到罗汉榻上, 端着一杯香茶就要往他嘴里灌。
可段翎却在林听凑上来时,顺从地张开了嘴,即使如此,还是有点茶水顺着唇角出来, 因为林听不知道他会主动张嘴,所以一开始灌得用力,后面才放缓。
茶水打湿了她捏住他下颌的手,顺着指尖坠落,砸到裙摆。
烛火摇曳,将段翎的脸映得更红,他下颌被林听用手捏过,还有未消的指痕,一样泛着红。
段翎并不觉得疼,反倒以此为乐,感到难以言喻的舒服,希望林听更用力一点,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专属于她的痕迹。
他不禁轻哼了声。
林听以为弄疼段翎了,连忙松开手,让他自己用茶水漱口。
段翎藏好眼底情绪。
待段翎用茶水漱过口,林听又拿来牙粉和杨柳枝,他这次没说什么,她递来便接下用了。
林听看完他洗漱的整个过程才感觉脸上的燥热褪了些许,放好茶具,想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但又没办法做到:“你刚刚……”
她说不出后半句话。
段翎拿起她掉落的丝绦:“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若不喜欢,我以后不那么做便是了。”
林听不知如何作答,决定转移话题:“两日后出发去安城,是走水路?”走陆路时间会比水路要多几天,时间会超过十天。
“乘船去。”
是走水路,林听放心了。
段翎拿起她的帕子,擦去洗漱后留下的水,叠好放一旁,离开罗汉榻,上床榻,像要休息了。
“你不用晚膳?”林听今晚见段翎过戌时还没回来,自己用过晚膳了,她不是会为旁人挨饿的人,何况他最近都很晚回来。
段翎仍躺在外侧,留内侧给她:“在北镇抚司里用过了。”
他吃过就不用唤人进来送膳了,林听“哦”了声。她刚吃过不少点心,也需要洗漱,没跟着段翎上床榻:“你先休息。”
今晚林听洗漱很慢,此时此刻满脑子都是段翎亲她脚的画面,他一边亲,一边抬眼看着她,似要将她那时的细微表情记住。
段翎顶着一张艳脸做这种事,过于匪夷所思了。
林听出神地看盆里的清水,水面有她的倒影,也有段翎的倒影。林听搅了下水面,他亲她脚的虚影终于消失了,她捧起水洗了把脸,还拍了拍,让脑子清醒点。
过了半刻钟,她结束了这场磨蹭的洗漱,吹灭烛火回床榻。
林听放下帐幔,正要越过段翎进里面,他起来了,但不是主动亲她,只是轻握过她衣角又松开,偏热的手指划过她微凉的手背。
这是段翎想让她主动亲他的暗示,林听发现了,不过也不是不可以当作还没发现,直接越过他,躺进去睡觉,就这样揭过。
可她看着他那双仿佛能看穿人内心的眼睛,还是亲了上去。
段翎闭上眼,唇却微张,让自己的感官变得更敏锐,能更好地感受林听的气息,她的声音。
林听的长发从上面掉下来,隔着一层薄薄的里衣抚过段翎的身体,引得他轻颤,十指并拢,抓紧被褥,弄得它尽是褶皱。
房间有扇窗没关牢,一阵风无声无息地潜进来。
床榻周围的帐幔扬起来,露出里面的风景。林听正在弯腰俯吻着段翎,他衣领松开,两截精致的锁骨露出来,好像能被她墨发染黑,白与黑不分彼此纠缠。
林听本是坐在段翎身边,以一个有些辛苦的姿势亲他的,但不知从何时起,段翎将她抱坐到他腰上了,方便她弯腰亲他。
她完全没察觉,直到段翎腰腹敏.感地颤动着,通过紧贴的皮肤传过来,林听才有所察觉。
就在此时,他跟没被满足似的扬起脖颈,含住她唇角,他们亲了足足两刻钟才歇下,没做其他什么。
*
两天一眨眼就过去了,出发去安城当天,林听早早收拾好行囊,随段翎离府,没带陶朱。
按照规矩,锦衣卫离京办差是不能带无关之人的,她已是例外。不过哪怕段翎允许林听带陶朱,她也不会带的,京城远远比安城要安全,陶朱留在京城比较好。
原先林听估计要七八天才能到安城,但官府的船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快,六天就到了目的地。
也幸好官府的船快,不然林听快要吃腻船上的食物了。
由于船在水上,很难及时补充新鲜食物,吃的不算特别好,她迫不及待想到岸上大吃一顿。
一下船,林听就直奔码头附近的店铺,问段翎要不要吃点再去找太子和世安侯。他刚到安城,是要先去见他们一面的,但她认为吃一顿饭的时间耽搁不了什么。
段翎没反对,把他们的行囊交给其他锦衣卫拿去安置,走进她选的一家馄饨铺子,坐下来。
馄饨有大碗中碗小碗,林听毫不迟疑要了两大碗馄饨。
老板做馄饨需要点时间,她眼睛闲不住,到处看。安城没京城繁华,却也是一座热闹的大城。
数条长街虽纵横交错,但并不显凌乱,被打理得井井有条。
香车宝马沿着大街缓行,百姓避开马车,穿梭在大街小巷里,路旁小贩放声吆喝,不少孩童无忧无虑地嬉笑打闹,时不时到小贩那里买一串冰糖葫芦。
反贼要打过来的消息早就传开了,可安城百姓看起来没有要逃亡的想法,照常过自己的日子。
林听纳闷了。
正常来说,他们会急着离开安城,避开战争,等战争过去再回来?他们却表现得过于平静。
她看向段翎。
他反应平平,像没看出安城的异常,用热水洗了一遍勺子。
“两位客官,你们的馄饨做好了,慢用。”老板端着两大碗馄饨走过来,放到他们桌上。
林听接过段翎递来的勺子,看了眼冒热气的馄饨,喊住老板:“不是说反贼要打到安城来了?”
老板回头看她,用搭在肩上的汗巾擦了擦额头:“对啊。”
“你们就不怕?”
他浓眉向上挑了下,灌了几口用劣质茶叶泡出来的浓茶,粗着嗓子道:“有啥子好怕的。”
百姓不怕打仗?为什么,最怕打仗的不应该是百姓?林听不理解,莫不是他们觉得太子和世安侯都来了安城,安城不会败?
老板见林听目露不解,没解释,笑了声:“姑娘您在安城住上几日便知我们为何不怕了。”
他回去继续做馄饨。
林听也没再多问,先喝些汤,再吃馄饨,边吃边想着任务。
几日前,她曾以段馨宁名义让段翎帮忙打探一下夏子默的消息,说要写信寄回去,完成了每隔五日打听一次他消息的任务。
林听离府前见过段馨宁。
段馨宁听说她要去安城,很担心,见劝她不成,只好说了不少让她小心点的话,后来大概是想到夏子默,变得欲说还休。
明眼人一看便知段馨宁的想法,林听也知道她放不下夏子默,想知道他的消息,又说不出口。
林听干脆借完成任务给段馨宁打探消息,可谓是一举两得。
就算她因为夏子默不上门提亲一事,想揍死他,但凡事还是得以段馨宁的意愿为先,毕竟感情的事最是剪不断,理还乱。
现在林听来到安城,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在明天见到夏子默。
问题是夏子默在哪里,她还不知道,怎么去见?
段翎是帮她打听到夏子默的消息了,却没说确切位置,只说他人已平安到安城。林听也不敢细问,原因是段馨宁远在京城,又来不了,知道夏子默如今是否安全就行,不用知道确切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