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何干。”林听在思索要花多少银钱买玉簪,借了三千两给林三爷,她只剩下几百两。
今安在漠然:“苹果?”
林听明白他为什么阴阳怪气,作发誓状:“我发誓,你下次过生辰,我不会再送你苹果了。”
他抖了抖鸡毛掸子,将它挂墙上:“不送苹果,送桃子?”
林听:“……”
她拿过段翎放在书架上的银钱,放进装钱的柜子里:“今安在,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人?”
“是的,你在我眼里就是这样重色轻友的人。”今安在越过她,撩开帘子,去后院找狗。
林听朝他做了鬼脸,然后回林家拿私房钱去给段翎买礼物。
*
到段翎生辰那一日,林听带着礼物,早早便去了段家。
去得太早,其他客人还没到,于是林听先行去了段馨宁的闺房,跟她待在一处,在此期间,不停地喝水,不到一刻钟喝完四壶茶水,要唤仆从送来第五壶。
段馨宁纳闷道:“乐允,你今天怎么一直在喝茶水?”
“吃太多点心了,口渴。”其实林听是紧张,一想到不久后要当众对段翎说“我想与你成婚”,就想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段馨宁拿开她手边的茶壶,劝道:“那也不能一次喝那么多茶水,伤身体,过一会再喝吧。”
林听没再碰茶壶。
“你还是第一次来给我二哥贺生辰。”段馨宁很开心,他们的关系终于缓和了,不再是以前的面和心不和,她也不用夹在中间了。
林听不知如何回应,要是可以,她不想过来给段翎贺生辰。
段馨宁看向她带来的礼物,拿过去摸了摸,惊讶道:“你还给我二哥准备了礼物?我二哥知道,定会高兴的。是什么?”
礼物装在一个系了粉色蝴蝶结的小盒里,从外面是看不出里面装着什么的,上手摸也摸不出。
林听:“一支玉簪。”
段馨宁把礼物放回原位:“玉簪?你真会挑礼物。”她也是纠结了很久才决定好送什么给段翎的,挑礼物的活儿可不轻松。
有仆从走进来,弯下腰到段馨宁耳边低语数句,随后退下。
林听没过问。
段馨宁从罗汉榻上下来,主动说:“我母亲得知你一大早便来了,想唤你和我过去见她。”
林听心想,等过了今日,冯夫人就不会频频见她了。
她们一起去了冯夫人的院子,林听在那里见到了段翎。他正在给冯夫人请安,见到她也不诧异,有礼道:“林七姑娘。”
冯夫人的房里点着香炉,含香的烟雾弥漫,飘到每个角落,可段翎身上的沉香却没被这些香压过,她站在数步之外也能够闻到。
林听看他:“段大人。”
冯夫人坐在红木椅上,转动着佛珠,柔笑地看着他们:“你们喊得也太疏远了。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们在幼时便认识了。”
她想让段翎改口唤林听的小字“乐允”,让林听改口唤段翎的字“子羽”,如此才显得亲近。
段馨宁担心冯夫人是听说了他们以前关系不和的事,松开林听的手,走过去,趴到她腿上,撒娇道:“阿娘,我觉得他们这样喊,没什么不妥啊,您就别管了。”
被段馨宁一打岔,冯夫人便没提这件事了:“都坐下吧。”
林听坐在了段翎对面。
仆从鱼贯而入,送茶水点心给他们,林听取茶抿了口。冯夫人越看她越满意,把佛珠交给婆子拿着:“李夫人近来可好?”
林听放下茶盏:“家母一切安好,劳冯夫人挂念了。”
冯夫人又关心了她几句,片刻后找借口带走段馨宁,只留丫鬟守门,让林听和段翎单独相处。
段翎低着头喝茶,没看对面的林听,仿佛不知冯夫人的用意。
林听坐了须臾,站起来,拿出放在长袖中的小锦盒,双手递给段翎:“段大人,生辰快乐,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还望喜欢。”
他抬眸,也是双手接过她递来的礼物:“多谢林七姑娘。”
锦盒上的粉色蝴蝶结扫过段翎手心,又痒又麻,他五指微微蜷缩:“你今天很早就来了?”
“也没多早。”
段翎:“天刚亮就来了,是没多早。”
林听:“……”
他指尖勾过蝴蝶结两端:“我能不能现在拆开看看?”
林听退回他的对面,坐下去:“当然可以,送给你便是你的了,你想什么时候看都可以。”
段翎不急不缓挑开绑着锦盒的绸带,露出放在里面的玉簪。
玉簪的玉虽不是极好的玉,但也不差,色泽剔透,簪身没复杂的花纹,表面光滑温润。
只有簪头雕着不足拇指大的白羽上,一个极小的铃铛落在上面,表面被白羽包裹着,实则压着它。瞧着却并不突兀,反而很别致,跟普通的雕花簪子不太一样。
白羽取自翎,而铃铛的铃又与翎同音,可见是花了心思的。
段翎将玉簪从锦盒里取出来,抚过白羽与铃铛,感受着它们的轮廓:“这份礼,我很喜欢。”
林听听段翎说喜欢,肉更疼了,这支玉簪虽不是特别贵,但也花了不少银钱。怕做簪子的人拿劣等玉替换她选来做簪子的玉,还花时间盯着对方做。
“段大人喜欢就好。”要是他说不喜欢,她也没办法了,林听的财力只允许她买这种档次的礼物。
段翎放玉簪回锦盒。
冯夫人和段馨宁回来得很是时候,林听前脚刚送完礼物,她们后脚就回来了。
一个时辰后,宾客都到齐了,林听跟着他们出去。
段翎的生辰比冯夫人的还要热闹三分,他在朝为官,自会有同僚来。所以正堂外的西面齐刷刷地坐着一排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从官服的颜色和图案来看,他们在北镇抚司里都是颇有地位的。
东面坐着的是与段家有交情的世家,还有一些想借此机会来打听段翎婚事的贵女。
林听没在正堂外,身处正堂内,跟上次一样,她和段翎同桌,但没挨着坐,他们中间隔着段馨宁和夏子默。
正堂点了不少红蜡烛,屋檐下也挂着成串的大红灯笼。
林听的脸被烛火得微红,她想着任务,越来越紧张,垂在膝盖上的手不安地动来动去,还时不时偷偷地往段翎那里看。
林听的动作很小心,就连坐在她身边的段馨宁也没发现。段翎却似有所察地朝林听看来,她立刻装作若无其事地看他身后。
他收回视线,与凑过来的人闲聊,似也只是随意一看。
林听在寻找着说那句话的时机,还没等她想好,系统就出来催促了。因为今天是完成任务的日子,也是完成任务的最后期限。
这次完成任务的时间地点都是系统安排好的,今天和段家。而“当众”的标准是超过五十个人,还要让他们听见,知道这话是对段翎说。这很考验林听的厚脸皮程度。
她急出一头汗。
段馨宁看到林听额间有汗,拿出帕子给她擦汗:“乐允,你出了好多汗,是不是太热了。”
桌上有长辈,段馨宁不能喊丫鬟过来给林听扇风,太过显眼,容易给他们留下娇生惯养的不好印象。段馨宁虽不太懂人情世故,但还是略懂礼节的。
林听接过她的帕子,自己擦掉那些汗:“有一点。”
段馨宁悄悄唤来贴身丫鬟,让她取来几个冰盆,放到离林听不远的地方,几乎没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仅有段翎留意到。他侧目看了眼下巴有薄汗的林听,只看了一眼。
有了冰,林听不再出汗,很凉快,可紧张丝毫不减。
她默念着那句话,却迟迟说不出口。林听现在非常佩服那些可以当众求婚的人,他们勇气可嘉。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林听豁出去了,站起来。
她面朝着段翎。
除了站在后面伺候的下人,客人都是坐着的,当林听忽然站起来时,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她。
冯夫人也是,慈爱道:“乐允这是有话想和子羽说?”
林听视死如归:“对。”
冯夫人还是笑着,贴心道:“要不要子羽和你出去?”
“不用了。”她说。
段翎也站了起来,也面朝她:“林七姑娘,你想说什……”
林听紧张过度后是极致的平静,于是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说出一句惊天动地的话:“我想与你成婚。”
此话一出,哗然一片,众人交头接耳,看她的眼神各异。
段馨宁呆若木鸡。
夏子默也没好到哪儿去,瞠目结舌,手中的酒杯掉了下来,滚下去,砸到地上的毯子,发出闷响。
就连一贯镇定的冯夫人也怔住了,怀疑自己听错了,可看周围宾客的反应,又能确认这是真的。
林听没看他们,等待段翎的拒绝,然后装作伤心地溜走。
嘈杂过后,四周变安静。
段翎眼也不眨地看着林听,很久都没有说话。就在她和其他人以为段翎会以沉默拒绝的时候,他说话了,只有简单的一个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