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45 他的丑陋(1 / 2)

段翎接过那杯茶水时便闻出有药了, 但清楚这药对自己没用,与普通茶水无异,也清楚林听不知情, 不是有意为之, 于是喝了。

很奇怪的一件事,他现在不太想拒绝她给的东西。

出乎意料的是犯欲瘾了, 因为林听那道直白的目光。她在看向他的丑陋……尽管没真正看到, 但还是有莫名的感觉滋生了。

段翎来不及细想太多,欲瘾席卷而来, 源源不断的麻意传到四肢百骸,勾起手腕伤疤的痒,传到指尖, 紧接着又引出一种渴望。

一种热烈的渴望。

十指连心,丝丝缕缕难以言喻的渴望往心脏涌去,绣春刀从段翎手里滑落,砸到铺着厚毯子的地面上,发出低沉的轻响。

也是这一声轻响拉回了林听的思绪,她迅速挪开眼,看掉落到脚边的绣春刀, 刀刃冰冷, 散发寒光,它主人身上的气息却炽热。

糟糕,闯大祸了。

林听之所以会给段翎倒茶, 是因为听公主说过明月楼没客的雅间里茶水和点心都是新的,她们刚到雅间也是直接喝茶、吃点心。

又因为她觉得自己耽搁了他的巡查,不太好意思,但还是想拖延一下时间, 不让他那么快走,倒杯茶讨个好,多说几句话。

谁曾想这雅间是没客,但却是客人临时不来,空出的。

林听不知道段翎当过药人,见他此刻脸覆薄汗,眼尾泛潮红,误会是药效起来了:“我去给你找解药,段大人你、你等我。”

“我一定会回来的。”说罢,她急匆匆地往外跑,开门关门动作一气呵成,去找已到楼下招呼客人的老鸨,问对方有没有解药。

楼下人声鼎沸,觥筹交错,到处皆是红飞翠舞。

老鸨起初没听清林听说的话,听清后摇着扇子的手微顿:“您不小心喝了那雅间的茶水?”

林听心急如焚,都急出一身汗了,不时朝楼上看:“你就回答我有没有解药,有立刻给我。”

老鸨也无能为力:“姑娘,不是奴家不想给你,而是这玩意儿没解药,大夫也解不开,唯一的法子就是享受鱼水之欢。”

她是公主带来的,给老鸨胆子,也不敢在此事上撒谎。

林听脑袋疼,恨不得穿越回到刚才,阻止自己倒茶给段翎喝。还有,他以前不是不喝她倒的茶水?今天怎么就喝了,像以前那样接下后放一边,一口也不喝多好。

不过怪谁也不能怪段翎,茶是她倒的,总不能怪他接了茶水喝:“没解药,大夫也解不开,如果不享受鱼水之欢会如何?”

老鸨看了她几眼:“那肯定会伤害到身体的。”

林听没空跟老鸨解释:“当真只有享受鱼水之欢的法子?可不可以让人自行解决呢。”

“一般来说不行,来明月楼下药的客人都是为了玩,哪有人会自行解决。倘若小倌中了药,您不喜欢,换一个便是,奴家会安排人给小倌解决,不会出事的。”

老鸨不知道林听和谁进了那个雅间,段翎上楼搜查的时候,她下楼处理闹事的客人了,锦衣卫搜查是常事,老板不必随行。

后来公主才派侍女告知老鸨,隔壁雅间也要了。

说是给她带来的姑娘用,叫人不要打扰、擅闯。老鸨以为这姑娘是选中了小倌,眼下要找雅间行事,之后记起房中茶水有药也没太在意,但还是派人说了一声。

毕竟有些客人喜欢用药助兴,有些客人不喜欢。

老鸨见林听一言不发,连唤几声:“姑娘,姑娘?到底是小倌喝了茶,还是您喝了茶?”

林听不答反问:“如果置之不理,会不会死?”

老鸨不敢保证不会出人命:“如果置之不理,有可能会死,得想办法舒缓方可。姑娘,你若喝了茶水,千万别硬撑着。”

“没事了,你忙你的。”林听回过神,想跑上楼找他,却在楼梯遇到了公主,她手里拿着封信。

林听眼神无意扫过那封没署名的信:“公主。”

公主将信放袖子里:“林七姑娘?你不是在楼上雅间,怎么在楼下,段指挥佥事走了?”

“下来送段大人,他刚刚走。”林听止住脚步,抹了把汗。锦衣卫当值时喝了春.药,传出去有损名声,这事还与她有关,得帮段翎隐瞒,“公主您这是要离开明月楼了?”

公主面带笑容道:“有人写信邀本公主见面,本公主要走了,林七姑娘是要留下多玩一会,还是本公主现在就派人送你回去?”

“我想留下多玩一会,公主不必管我,去赴约即可。”

林听正愁如何避开公主,帮段翎解决误喝药茶一事。如今她有事要离开明月楼,太好不过了。

公主的心情很好,步伐轻快地走下楼梯,迫不及待去赴约:“林七姑娘切勿拘着,想玩什么随便玩,记在本公主账上。”

林听看得出公主心急赴约,侧身让她先行:“公主慢走。”

等公主下了楼梯,林听拔腿就往楼上跑。守在雅间门口的陶朱见到她,迎过去:“七姑娘,公主刚刚让奴转告您,她有事要先离开,您去留随意,我们可以回去了。”

林听往隔壁雅间看:“我知道,上楼的时候遇到公主了。”

陶朱不解问:“七姑娘方才为何下楼?奴还以为您要偷偷溜走,留奴在此骗公主呢。”

明月楼隔音好,站在走廊的林听完全听不见雅间里的动静:“我怎会扔下你一人面对公主,我方才有点急事,要下楼问老鸨。”

“什么急事?”

林听语塞,又看了一眼隔壁雅间,心虚得很,没底气道:“我会处理的,你不用担心。”

她不想说,陶朱便不再问,相信她能够处理好。

陶朱想起和林听一起进雅间谈事的段翎,也往隔壁雅间看:“段大人去哪儿了,还在雅间?”

“他走了。”

“是么?”陶朱疑惑,“奴怎么没看到段大人出来。”

林听面不改色圆谎:“他从另一边楼梯下去的,你可能没看到。”明月楼左右两侧都有楼梯。

陶朱没再纠结:“我们回府吧,若是让夫人知道您随公主来了明月楼,肯定会生气的。”

林听心中有数:“你先回去,我要去处理那件急事。”

陶朱:“啊,这么急?”

她将陶朱往楼下推:“就是这么急,我必须快点想办法处理这件事,所以你先回去。来明月楼的事,你千万要替我瞒住阿娘。”

陶朱发现林听不打算跟自己一起离开明月楼,目露担忧:“您说的急事要在明月楼办?”

在明月楼办急事?明月楼这里除了女妓和小倌,还有什么?

七姑娘说的急事不会是办小倌吧,被明月楼小倌的美色迷了眼?她见过段大人那等百年难得一遇的姿色,竟还瞧得上小倌?

小倌有什么好的,还要花银子,段大人都不用花银子。七姑娘怎么这般想不开,想寻欢作乐,找个不要银子,还长得好的不行?

陶朱胡思乱想着,悄悄扫了眼经过的几个小倌。

他们倒是也有几分姿色,就是远远比不上段大人,最重要的是,这些小倌废银子,听说他们会拼命从客人身上挖银子,等客人没银子了,就毫不留情踹开客人。

想到此处,陶朱不等林听回答,又紧张问:“七姑娘,您不会看上明月楼的小倌了吧。”

“不是,我还有点事要问老鸨,跟小倌无关。”

陶朱半信半疑,低声提醒她道:“七姑娘,您的私房钱还剩下几百两,明月楼的小倌一晚就是十两,完事了,他们还会向您讨赏,您可千万别喜欢他们。”

倒也不必时时刻刻提醒她穷,林听着急回雅间看段翎的情况,心不在焉道:“我知道了。”

陶朱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林听几乎是冲进雅间,然后关门上锁,防止有外人进来,撞见段翎衣衫不整。她快步走到里面,隐约能看见纱帘后的人。

这间是明月楼用来招待贵客的天字号雅间,浴桶、被褥枕头一日一换,皆是新的,用过即扔。

此时此刻,段翎坐在一张红色的被衾上,背对着房门。

纱帘半遮半掩下,他颀长的身影越发惑人,蹀躞带束紧腰身,显得腰窄腿长,绯色官服映得肌骨如冰玉,黑色官帽之下的脸轮廓分明,下颌滚落几滴汗水。

林听止步于纱帘外,充满歉意道:“段大人,老鸨说没解药,大夫也不会有办法,抱歉。”

段翎抓紧绣有并蒂莲的被衾,气息乱,只道:“你走吧。”

此事因她而起,林听怎么可能会扔下他一个人,难以启齿道:“段大人,要不你自己试试?我到门外守着,不会有人进来的。”

段翎沉默不语。

林听当他默认:“你不说话,我当你答应了。”她不能扔下他,又不能留在房里看着,也不能上手帮他,守门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老鸨说吃了这药的人,一般不能自行解决,但林听还是抱了丝希望,望上天眷顾,他能自行解决,实在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说时迟,那时快,她走出雅间,关门当守门神。

在此期间,有些小倌从走廊过,颇感好奇地看着林听,不明白她为什么站在门外,不进去。

小倌分得清明月楼里的女妓和女客,看穿着打扮就行。

她身穿绫罗绸缎,发间有金步摇,摆明是女客,而不是女客的丫鬟,该被供起来伺候,怎会在外守门,还没找到心仪小倌?

有胆大的小倌上前示好道:“姑娘,您可选了小倌?”

林听瞧见他们跃跃欲试的样子,知道自己一旦说没,他们就会留下来疯狂自荐,于是眼也不眨道:“选了,就在雅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