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 他认出来了!?(1 / 2)

数步之远, 今安在惊愕地看着这一幕。为了不露出破绽,完成这单生意,拿到六百两, 林听当真是豁出去了, 他自愧不如。

林听无瑕顾及旁人眼光,还在努力地亲段翎, 默念数着数, 好不容易偷袭成功,自当竭尽全力争取完成亲人的任务。

微凉的风徐徐吹过, 她鼻间充斥着浓郁的酒香。

捂住段翎双眼的手微出汗,林听与他相抵的皮肤产生些许摩挲,而轻盈的舞裙压着大红色飞鱼服, 一蓝一红的布料在风中交织。

她腰间那些垂下来的小铃铛也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地碰着他腰间的绣春刀,发出没什么规律又有点好听的铛铛铛音。

梁王府后院因为林听这个措不及防的吻而陷入短暂的沉寂。

段翎的双眼被捂住,陷入一片黑暗,触感更敏感了,唇上的柔软生疏地碾压着他,渡入含香酒水的同时, 舌尖无意扫过他。

酒香醉人, 仿佛闻着便能醉得不省人事,段翎眼睫轻颤,手腕却猛地一用力, 将林听推开。

他掀起因呛酒微红的眼看她,像一只披着秾丽皮囊的艳鬼。

分离的那一刻,林听的面纱自行垂落,将她亲得发红的唇和落了不少酒水的下巴遮挡起来, 只剩下光洁的额头与一双眼睛。

林听看着段翎,懊恼地意识到自己再次失败了。

她马上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表面像个终于知错、安分地等待他们这些达官贵人发落的“舞姬”,心中却一顿输出,破口大骂着。

自己都豁出去,当众不要面子“强吻”段翎了,虽说有薄纱遮着,没露脸,那些世家子弟不知道她真正的身份。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又失败了。

错过了这次,难有下次。

十息,这次只亲了十息……值得安慰的是亲的时间久了一点?

也罢。

好歹亲了,不用被梁王要求“以死谢罪”,她能继续隐藏身份待在梁王府找人,完成书斋的生意,分到三百两。林听乐观地想。

就是挺对不住段翎的,让他被厌恶的人——她,当众亲了。

尽管段翎并不知道亲他的舞姬是她,但她知道。林听发誓,以后有机会定要好好补偿他。

可谈银两太伤感情,太俗气,简直玷污了她对段翎的内疚。

林听绝对不会承认是自己舍不得银子,主要是段翎不差钱,从别的方面补偿他也是可以的。

譬如利用她“未卜先知”的能力帮段翎,又或者他想得到什么,她可以尽力帮他得到,只要不是银两,不是她的小命即可。

忽然之间,有人鼓掌,连声叫好,打破了后院的沉寂。

林听好奇地抬了抬头,想看看是哪个白痴在鼓掌叫好,原来是梁王这个白痴,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省得被找麻烦。

不对。知道亲了段翎的舞姬是谁,不止她一个,还有今安在。林听不自觉往舞台瞟,看到男扮女装的今安在露出见鬼了的眼神。

她想“杀人灭口”了。

林听默默地安慰自己,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梁王边鼓掌边从高座上走下去,来到他们身边,打量了林听一眼,饶有兴致地看向段翎。

段翎眉眼如画,面皮透白,唇角蹭到了林听涂的口脂,那颜色艳丽的口脂经过酒水晕开后反衬得薄唇绯红,令人瞧了浮想联翩。

他身上的衣冠有些凌乱,飞鱼服被压得多了褶皱,还被从林听唇角溢出的酒水浇湿,领口与胸膛前的布料湿了不少,颜色暗深。

梁王自以为膈应了段翎,洋洋得意,越发骄横。

他揶揄:“段指挥佥事感觉如何,本王觉得这个舞姬和你还挺合适的,不如你纳了她回去?”

段翎抬起手按了下被林听亲得发麻的唇,随后低眸看指腹沾到的胭脂,语气听不出情绪:“梁王殿下还是不要开卑职的玩笑了。”

林听听到这里,颇感无语,非常想一拳打爆梁王的头。

梁王绕着段翎走了圈:“谁说段指挥佥事不近女色?这不是近了?还亲了呢。看来不是段指挥佥事不近女色,只是时机未到。”

段翎有意无意地看了林听一眼,忽略唇齿间残留的胭脂和酒水气息,没回应梁王的话,只温润道:“那卑职先带犯人走了。”

“段指挥佥事急什么,你就不想多喝几杯小美人喂的酒?”

梁王还不太肯放人。

段翎不为所动:“卑职尚有公务在身,请梁王殿下见谅。”

梁王拿过酒一干而尽,放浪形骸地搂着美人亲了几口,招得美人娇声连连,再指向林听。

他打趣道:“段指挥佥事真不要这个小美人?本王倒觉得小美人对段指挥佥事一见倾心,一上来就迫不及待要亲你了。”

打趣完又要得到认可,梁王问其他人:“你们说是不是?”

世家子弟面面相觑,这哪里是小美人一上来就迫不及待亲了,分明是梁王威胁对方,说要是没能喂酒成功便要以死谢罪。

谁敢不从?

他们平日里喜欢跟着梁王玩女人,唯独没他胆子那么大,会随意虐杀女子,没把人命放眼里。

梁王以前也玩过同样的把戏,让舞姬或丫鬟去亲两袖清风的清官,一旦失败,就当着清官的面杀了对方,看清官怒发冲冠,又奈何不了他的狼狈样。

事后,清官弹劾他,梁王也不过是被禁足几月。

世家子弟见此,对梁王既是阿谀奉承,又是惶恐,谨言慎行的,生怕一个行差踏错会被杀。

这时他们本应出声附和梁王,投其所好说些嘲讽人的话。可段翎是何人?锦衣卫指挥佥事,当今陛下眼前的红人,权利甚大。

锦衣卫手段一向残忍,这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得罪不起。

他们不是梁王,有个当皇帝的爹。倘若得罪锦衣卫,日后被找个由头下诏狱,离死不远了。

段翎看起来不像心狠手辣之辈,跟斯斯文文的言官似的,不说都不知道他是锦衣卫。但段翎看起来再不像锦衣卫,也是锦衣卫。

思及此,世家子弟噤若寒蝉,不敢接梁王的话,偷看段翎。

段翎立于灯笼之下,却逆着光,陷于阴影中,有温柔公子的神性,很容易叫人忽略他身上那套花纹繁多复杂的飞鱼服和绣春刀。

梁王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强忍着没大发雷霆。

被梁王拥着的美人感受到气氛不同寻常,僵着身子。他借题发挥,狠扇了她一巴掌,将人扇出血:“怎么?不愿意伺候本王。”

美人没管有巴掌印的半张脸,连忙抱住梁王的腿,哭着求饶道:“不是的,能伺候梁王是奴家的福分,奴家怎会不愿意。”

梁王抬腿便踢,美人滚落台阶,疼得爬不起来。

站今安在旁边的是曾在厢房里说过想攀上梁王的舞姬,见他这般行事,不由冷汗涔涔,抖如筛糠,从此无一丁点侥幸心理。

林听忍住想去扶美人的冲动,清楚于事无补,还会赔上自己,暴露身份,于是死死地瞪了梁王一眼,又飞快挪开。

段翎没错过林听怒瞪梁王的眼神,她染上火气的双眼更亮。

当意识到自己看的时间过长,段翎淡淡地偏开脸,看被衣袖与护腕遮住的手腕,上面的新伤快愈合结痂了,有若有若无的痒意。

梁王对美人发了一通火后,稍稍地平复了情绪,面向段翎,挂上抹极虚伪的笑容:“真是让段指挥佥事见笑了。”

段翎微微一笑,不语。

林听眼观鼻鼻观心,想溜回舞台,不想留在这。她刚挪动脚,梁王就转身看过来了,随口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无奈之下,林听微弯着腰,装得俯首帖耳:“回梁王殿下,奴唤喜银。”她用了口技,嗓音偏柔,跟林家七姑娘的没一丝相似。

段翎不知想起了什么,眼底微起涟漪,望向她。

梁王点了点头,回高座坐下。内侍毕恭毕敬上前倒酒,他没直接喝,拿起酒杯端详酒水,下三白眼透着一股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的傲慢。

但是梁王明显纵欲过度的脸让这点傲慢成了笑话。

他像一滩烂泥瘫在椅子上:“不错,喜银这名字还挺喜庆,又带点财气,听着是个有福气的。喜银,你可想跟着段指挥佥事?”

还有完没完了。林听敷衍道:“奴身份低微,不敢妄想。”

段翎眨了下眼。

梁王仿佛彻底忘记刚刚的不愉快,笑了好几声,咬下另一个美人喂来的葡萄:“此言差矣,段指挥佥事岂是会在意这些的人?”

林听不吭声,反正她今天办完事就走,他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当耳旁风,也当他是个死的。

梁王又笑问:“你觉得段指挥佥事长得如何?”

“天人之姿。”

他不知在打着什么算盘,眼珠子转着:“天人之姿……本王瞧着也是,你喜不喜欢段指挥佥事,本王将你赏给他可好?”

她本能看了段翎一眼,见他唇上还有胭脂,心虚得很:“奴身份低微,不敢高攀、亵渎段指挥佥事,梁王殿下莫要打趣奴了。”

段翎静静地听着。

就在此时,有人凑到梁王耳边低语,他神色忽变得凝重,敛下对锦衣卫的不敬,态度竟转好了:“段指挥佥事可否借一步说话?”

众人对梁王的态度转变感到疑惑,不约而同看向段翎。他宠辱不惊道:“自是可以的。”

他们要移步到别处相谈,也就没舞姬什么事了。

梁王府的管事最懂主子的心思,招了招手,让她们不用继续跳,退下便好。林听如获大赦,立刻回归舞姬队列,跟着她们回去。

今安在逐渐放缓脚步,与她并肩同行,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