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腿不争气地软了(2 / 2)

林听一套说辞滴水不漏:“我和她说好一起看书讨论的,她不在,我也没心思看书了。”

他还没回答,后窗涌进一阵风,吹落桌上没被压着的一张信纸。只见信纸在空中翻滚几圈,飘到了她脚下,写着字的那面朝上。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都会顺手帮忙捡起,林听也不例外。

林听弯下腰,伸手过去捡,在看清纸上内容的那一刻,手微不可见停滞了下,这不是她为了完成表白任务写的信!?

我喜欢你。这四个大字措不及防冲进了她眼底。

段翎怎么把它放在桌面上,不直接扔了?他还在调查是谁写的表白信?这也太执着了吧。

难不成这是他收到的第一封表白信,舍不得扔,想要留下来做个纪念?可留下来做纪念又怎么会随意地将它扔到桌子上。

关键是段翎长成这个样子,怎么可能只收到过一封表白信。

会不会是她太直接了?古代女子写表白信应该会写几句类似于《越人歌》里“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这样的诗词。

然后只有她写了通俗的“我喜欢你”,所以段翎才会好奇?

林听当初没想那么多,怕表达得太隐晦,系统会判定不成功,干脆直接一句“我喜欢你”了。

虽说用纸写最后还是被判定不成功了,但那都是后来的事。

如今看来,着实挺奇怪。

不对,她去过书桌旁边,上面当时并没有这一封信,也就是说,这是段翎刚拿出来的。

段馨宁生辰当天,他在凉亭见她时,这封信也掉出来过,但还有信封,今天被风吹掉的是褪去信封的信纸,让人能看得见内容。

他还在怀疑她,故此想用这封信再试探她一番?

林听心跳加速,捡了起信纸,两步并作一步走到书桌前,双手递还给神色无异的段翎。

他接过信纸:“谢谢。”

她反过来试探道:“我刚不小心看到信上面的字了。”

信纸被段翎夹进了一本书里:“就是一封寻常书信而已,又不是锦衣卫机密,看了也无妨。”

林听假装很好奇,清了清嗓子问:“我瞧着像别人写给你的情书,是哪户人家的姑娘?”

“我也不知道是哪户人家的姑娘,她托人转交到我手上的。”段翎站了起来,垂在袖里的手把玩着匕首,一步步走近她。

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段馨宁走了进来:“乐允,我刚刚去给夏世子写了封信,想让芷兰派人送去给他报平安,写完后掉墨汁里了,重新又写了封。”

“一来一回耽搁了些时间,想着你在书房里看书,便没派人来打扰你,你在看什……”她一抬头,看到了段翎,“二哥?”

林听朝她挤眉弄眼。

段馨宁像做错事的孩子,耷拉着脑袋不敢看她和段翎:“二哥,对不起,我不该擅自进你的书房。乐允不知情的,你别怪她。”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段翎平和道:“小事一桩,你不用放在心上。”

段馨宁收到林听的眼神示意,如乌龟爬行般挪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我们还有事,就不看书了,二哥你继续忙公务。”

他拿过今天从北镇抚司里带回来的卷宗,似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她们二人相牵的手:“好。”

林听跟开了弓的箭似的,拉着段馨宁“咻”一声消失了。

一出到书房外面,林听就迫不及待要跟段馨宁算账:“怎么回事,不是说这是你的书房,为什么变成了你二哥的书房?”

段馨宁眼神可怜兮兮的:“对不起,以后不会再骗你了。我不在的时候,我二哥训斥你了?不会吧,我二哥脾气明明很好的。”

林听:“你二哥没训斥我,反而让我在里面尽情地看书。”

段馨宁一边道歉,一边晃着她的手,袖摆随风晃,仰着张娃娃脸看她,叫人生气不起来。

“我答应过夏世子,一醒来便给他写信,本以为用不了多久……对不起,骗你、留你一个人在书房里待这么久,都是我的错。”

林听曲指敲了下她的脑门:“好了好了,下不为例。”

“乐允你最好了。”

“对了,你之前也像今日这样偷溜进过你二哥的书房?”林听抬步往外走,满书架装着眼球的琉璃透明小罐还历历在目。

段馨宁这回可不敢再对她撒谎了,坦言道:“进过几次,不骗你。但我二哥不知道,他整天待在北镇抚司办差,很少回家的。”

林听抿唇:“那你在里面有没有看到过什么?”

“书啊。”

“除了书呢?”

段馨宁沿着小石道回自己的院子,很不解道:“没了,书房里除了书还有什么。你是不是在我二哥书房里发现了什么?”

她踩着鹅卵石:“不是。你二哥那么大一间书房,快比上京城里的书斋了,我就有点好奇。”

“二哥爱念书,阿爹在他启蒙时就命人建了这书房。”

段馨宁回忆过去,接着道:“小时候,我们爱玩,而我二哥喜欢整天待在书房里,我们叫他出来一起玩,他也不会出来,扫兴。”

林听魂不守舍地听着。

“不过我二哥真是全府上脾气最好的,我从小到大就没见过他发脾气。”段馨宁还说上瘾了。

这倒是真的,她也没见过他发脾气,他待人永远“温和”。

段馨宁滔滔不绝道:“我阿娘很温柔,也很少发脾气。可我二哥比她还温柔,性情良善,大家都说,是因为我二哥最像阿娘。”

林听很想问单纯的段馨宁一句“你是认真的”?性情良善的人当得上锦衣卫?不得被吃人不吐骨头、变幻莫测的官场吞掉。

她可亲眼见过他手起刀落杀人的模样,不带一丝犹豫。

但林听最终没说什么。

毕竟从段馨宁的角度出发,段翎确实是个性情良善的二哥。林听违背良心点了点头:“你、你二哥挺好的,也挺‘温柔’的。”

段馨宁没察觉林听的异样,到现在还怀揣着缓和他们的关系,有机会就在她面前多说好话。

可凡事过犹不及,得慢慢来,段馨宁适可而止。

段馨宁心念一动,提起另一件事:“我阿娘今日在府里,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问个安呀?我阿娘前两天还主动向我问起你了。”

她阿娘经常到寺庙住,一住就是半年,在里面吃斋念佛。上个月才回来,这次预计会在府里住两个月,又回寺庙住半年。

林听同意了。

来朋友家,向朋友母亲问个好是应该的。细细算来,她只在年幼时见过段馨宁母亲几次。

陪段馨宁去向她母亲问安后,林听就回林家了,没再去书斋找今安在。原因是天色已不早,得赶在入夜前到李氏跟前问安。

因为不在入夜前回林家给李氏问安,会喜提禁足,她怎敢。

回去的路上,林听一直在想两件事,一是段翎书房里的眼球,二是段馨宁母亲对她的态度。

段馨宁母亲是个温婉端庄的女子,仪态万方,眉眼与段翎有七八分相似,待人亲切。譬如见面就牵住了她的手,带她到榻上坐。

林听那时挺受宠若惊,转念一想,应该是因为段馨宁。

她甩了甩脑子,不再想,在夜幕降临前一刻踏着夕阳余晖走进林府大门,风风火火找到李氏问安,随后回自己的院子躺平。

是夜,林听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做了个被眼球包围的梦。

梦里面,一双双眼睛紧紧盯着她,像要把人盯出个洞,到后面爬上她身上,黏液沾到皮肤,如会吸血的蚂蝗,死死地吸附着她。

这个梦导致她在床榻上打了一套组合拳,软枕被褥掉一地。

睡在外间的陶朱听到动静进来,看到似曾相识的一幕,她无言地叹了口气,习以为常为林听捡起软枕被褥,拿出新的过去。

靠近床榻时,陶朱还差点被林听揍一拳,要不是她用软枕挡了下,兴许会被这一拳揍成猪头。

陶朱有点担心未来姑爷的安危,先不说别的,首先得抗揍,不然睡觉时容易被林听踹、扇、掐,一晚上下来,轻伤是免不了的。

林听翻了个身,继续睡。

*

天色渐明,林听没能睡懒觉,李氏亲自过来监督她梳妆打扮,妆容、衣裙、首饰全换了,很重视林听与世家子弟的第一次相看。

大燕男女相看的习俗是父母其中一方在场,陪同儿女到某个地方,男女双方隔着一道薄薄的屏风见个面,互相交流一下。

双方都有意就敲定,择日交换庚贴,定下婚约。

李氏着急给林听定下婚约,并不是因为她年纪大了,林听刚及笄三年,大燕女子一般在二十岁成婚,二十几的也有,她才十八。

只是李氏怕好的世家公子都被人挑走了,就想先下手为强。

其实李氏也存了些别的心思,不想自己的女儿找的夫君比沈姨娘生的女儿差,想让林三爷这偏心的烂人知道她的女儿有多优秀。

她嘱咐林听:“你待会到了南山阁,记得给我好好表现。”

林听敷衍应下。

一个时辰后,她们到了南山阁,李氏比林听还要紧张,进雅间前还给她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衣着是否整洁,妆容有没有不妥之处。

林听:“……”她在现代嗝屁的时候还小,没体会过被长辈催婚的滋味,如今感受到了。

虽说她现在的年纪也不大,但古代人成婚比现代要早很多。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且看她如何搞砸今天的相看。林听胸有成竹地想着,走进了雅间。

进门时,她漫不经心往屏风的另一面瞥了一眼。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要命啊!林听正欲夺门而出,却被李氏及时拉住。

动静闹得太大,坐在雅间里面的人抬眼看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