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澜轻轻摇晃着怀中的婴儿,没有立即回答。
孩子已经停止了哭泣,正抓着她的衣领玩耍。
"他多大了?"沈母继续追问。
"六个月零十二天。
"沈清澜轻声回答,眼神柔软地落在儿子脸上。
"六个月..."沈父迅速计算着时间,脸色突然变得铁青,"那就是说一年前你离开时已经——"
"爸!
"沈清澜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恳求,"别在这里。
"
沈父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住怒气:"是谁的?陆沉渊的?还是那个秦子悠的?或者是你在M国认识的什么人?"
"都不是。
"沈清澜的回答干脆利落,"这孩子只有母亲,没有父亲。
"
"胡说八道!
"
沈父一掌拍在桌上,包厢内大怒,"沈清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未婚生子,还隐瞒家人整整一年!
你考虑过后果吗?"
婴儿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一抖,小嘴一瘪又要哭。
沈清澜立刻将他搂得更紧,轻吻他的额头:"没事的,宝贝,妈妈在这里。
"
这个自然而亲昵的动作让沈母的眼眶突然红了。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婴儿的小手:"他...有名字吗?"
"沈念安。
"沈清澜的声音柔和下来,"小名安安,希望他平安健康。
"
"姓沈?"沈父敏锐地抓住重点,"你连父亲的姓氏都不给他?"
沈清澜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我说了,他没有父亲。
"
"清澜,"沈母的声音颤抖着,"你知道这不可能,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他知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沈清澜深吸一口气:"妈,爸,我理解你们的震惊和担忧,但请相信,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安安是我一个人的孩子,我会负全部责任。
"
"你一个人?"沈父冷笑,"你知不知道单亲妈妈要面对多少困难?社会的眼光,经济的压力,孩子的成长问题...你以为凭你一己之力能解决?"
"我已经解决了过去六个月。
"
沈清澜平静地反驳,"我在M国完成了学业,找到了远程工作,安安出生在M国,有出生证,有M国身份和绿卡,我们过得很好。
"
沈父还想说什么,沈母却突然伸手:"我能...抱抱他吗?"
沈清澜犹豫片刻,最终小心翼翼地将孩子递过去。
沈母接过外孙的瞬间,眼泪终于落下。
小念安好奇地摸着外婆的脸,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他真像你小时候..."沈母哽咽着说,“是男孩女孩?”
“女孩。”
沈清澜开口。
沈父看着这一幕,表情略微松动,但很快又板起脸:"无论如何,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孩子的父亲必须负责!
"
"负责?"沈清澜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爸,这是我个人的选择,他根本不知道这个孩子出生,不知道,我有他的孩子。
"
这句话透露的信息让沈父眯起眼睛:"所以……这个孩子是陆沉渊的吗?”
他听说过陆沉渊特地跑国外去找清澜,自然而然地怀疑。
"不是他。
"沈清澜的反驳道,怀中的孩子被吓得一抖。
她立刻降低音量,"对不起,安安...不是陆沉渊,爸,请你别再猜了。
"
沈父正想继续追问,沈母突然惊呼:"天啊,他在对我笑!
"
小念安确实在笑,无牙的小嘴咧开,眼睛弯成月牙,一只小手抓着外婆的项链。
这个纯真的笑容像有魔力般,瞬间融化了紧张的气氛。
"她...很健康吧?"沈母的语气已经完全软化,手指轻抚过孩子细软的头发。
沈清澜点点头:"体检一切正常,只是比同龄孩子稍微轻一点。
"
"女孩小时候都这样,"沈母不自觉地为外孙辩护,"你小时候也是瘦瘦的,后来不也长到一米六五..."
听到母亲提起她,沈清澜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她知道,这是母亲开始接纳的信号。
沈父看着妻子怀中的婴儿,严肃的表情也出现了一丝裂缝。
他清了清嗓子:"先回家吧,这事...我们从长计议。
"
沈清澜知道,这已经是父亲目前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她点点头,伸手想接过孩子,沈母却躲开了:"我来抱吧,你拿行李,这么小的孩子,坐飞机肯定累坏了..."
看着母亲自然而然地扮演起外婆的角色,沈清澜心中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但当她转身去推行李时,听到父亲低声对母亲说:"这事没完,我一定会查清楚孩子的父亲是谁。
"
沈清澜的手紧紧握住行李车把手,指节发白。
她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走出机场时,阳光正好。
小念安在外婆怀里好奇地张望着这个陌生的国度,小手在空中抓握着,似乎想抓住那缕缕阳光。
沈清澜看着这一幕,心中百感交集。
一年前,她独自带着秘密离开;一年后,她带着生命中最珍贵的礼物归来。
无论前方有多少风雨,她都已做好准备。
为了保护念安,她可以面对一切——包括陆沉渊。
沈家别墅内,沈清澜刚把念安哄睡,轻轻将她放在婴儿床里。
她凝视着女儿安静的睡颜,长睫毛在粉嫩的小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小嘴微微嘟着,偶尔还发出几声梦呓。
"小姐,有个自称是你的朋友姓陆的,来了。
"佣人轻手轻脚地推开门,低声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