赦赫丽向来喜欢美人,虽然她最喜爱的是傅雅仪那样气质成熟又通身优雅贵气的可她也同样对余姝这张极漂亮的脸和冰肌玉骨没有抵抗,发现美人身上要留疤,心底不免有几分遗憾。
倒是余姝颇为无所谓,她还能颇为好笑的想赦赫丽要是见着傅雅仪背上斑驳的细痕怕不是会哭死。
她在过去或许会对自己的容貌,自己身上的每一寸皮肤好好呵护,可到了现在她已经发现实际上人并不需要在意这些,该在意的是权势,是野心,是聪颖,这些远比容貌更加重要,有疤痕并不会损害一个人的完美,有时反而会是她逐渐成熟的勋章。
余姝躺在床上很快便睡了过去,到了第二日午膳时才醒来,这段时日她殚精竭虑与缇亚丽勾心斗角,又在地宫里经历了那么一回,早已累极,说她是整个傅氏队伍中最累的人都不为过,醒过来时还觉得有几分模模糊糊,不知今夕是何年之感。
可她也知晓,自己好久没睡过一场这么好的觉了。
自从进了渡什境内以来便颇为急促,没什么时间休息,现在尘埃落定,还有傅雅仪在身旁,没什么可再担心的了。大概是和傅雅仪待久了,余姝也沾染上她身上的一缕狂妄,甚至没有将可能对她们颇为觊觎的费蒙柯伊当成危险,因为多次交手看来,他并不是傅雅仪的对手。
又在床上躺了会,她终于爬起身洗漱过后准备去用膳。
恰巧元霰正端着饭走进来,见着了余姝只笑着说:“夫人吩咐说咱们这儿没时间买仆从,也就不开火了,直接派了人前去王都街头买了不少美食,每人都挑挑,我这正轮到你呢,你想吃什么?”
余姝放目扫过去,琳琅满目热气腾腾的渡什美食。
渡什虽然地处沙漠中,可它的美食并不贫瘠,大概是日子过得太苦了,不想嘴巴里也这么苦,孕育出来了太多稀奇古怪的吃食,卖相也都还不错。
余姝挑了一条烤羊腿,又挑了几块做得格外精致的糕点,随即瞧见了里头的鳜鱼炖汤,挑出来之后说道:“你们给夫人送了吗?”
“还没呢,夫人在书房里头理事,让我们先拿来给你挑,等大家都挑完了她在找地方吃。”
余姝眸光轻闪,“是落北原岗的消息进渡什了吗?”
在她们进渡什前早已做好了直到回落北原岗再处理一切堆积的文书,甚至还特意留下了林人音和念晰在那头掌管大局。
元霰点头道:“夫人和渡什王谈条件的时候便要求北境门户为她打开,这么些时日落北原岗快马加鞭的信今日上午刚刚好送过来。”
但得到这一赦令的也暂时只有傅雅仪一人,毕竟开放北境门户一事起码不能在她们一群魏国人进来之后便立马开了,这让费蒙柯伊多没面子,起码得等傅雅仪回去之后费蒙柯伊才能彻底开放,只是公文未出的情况下现在北境也不怎么收费了,且边境守城的官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用过去的过关路费开始放大部分商人过境。
这消息估计还没来得及传完,等到傅雅仪她们回程时估计才会有陆陆续续将信将疑的商人再次走北境那条路,等到减免过关费用成为共识时费蒙柯伊才会将公文发布定下来,这需要一个过程,太快会显得王室不够庄重。
余姝明白的点点头,从元霰的匣子里头拿了个小食盒,将她选的菜都装进去,又拿了两碗大米饭。
渡什里头米饭是个稀缺玩意儿,耕地少得可怜,在她面前的更是渡什不可能出现的水稻。
余姝拿着饭感叹了一句,“柯老板生意做的可比我们广多了。”
柯施作为一个粮商,在打通西北和西域的粮道之后显然在她们不在的时候又打通了南方和东方到西方更深一步的粮道。
在渡什王都能吃到产自魏国的米,实在是让人有些奇异的感觉。
“这鳜鱼是夫人喜欢吃的,我就拿走了,等会儿我直接拿过去和夫人吃,也免的你们再跑一趟了。”
元霰点点头,没觉得她这么说有什么不对,应了声好后便离开了她的院子,转身去了别处放饭。
费蒙柯伊给她们的宅子极大,大到住在这里的大多数人都能有个小院子,余姝选的房间就在傅雅仪旁边,拎着食盒进了她的院子之后余姝便发现一堆小萝卜头朝她跑来,咿咿呀呀地在她身边发出奶声奶气的低吼。
五只小老虎颇为齐整的都被留在了傅雅仪院子里,毕竟傅雅仪院子是最大的也是唯一一个有草坪的,把它们五个丢里头绰绰有余,五个小家伙好不容易在这里有了点安全感,还吃了它们降生以来第一顿饱饭,此刻正是酣然的时候,骤然见着了余姝这个闯入者,亮出来的獠牙都黏黏糊糊。
余姝蹲下身从它们脑袋上挨个摸过去,几只小老虎并不领情,颇为警惕,冲她继续呲牙咧嘴。
“你们几个再吵,我就把你们丢出去。”
不知何时傅雅仪走到了廊檐下,是木质的地板,她倚靠在一颗柱子边,长身玉立,披了件极为华贵的狐裘,手中捏着的是她许久不曾拿出来的白玉烟杆,眸光极为浅淡疏懒。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明明只是一声轻轻的警告,余姝面前的五只小老虎却顿时萎靡下来,开始颇为讨好地蹭了蹭余姝的手。
小动物最为敏锐,谁最惹不起它们太知道了,该听谁的话它们也有灵性得很。
余姝颇为诧异,挨个再次摸了摸之后才提起食盒起身走到了傅雅仪身旁,她笑着说:“夫人,先吃饭吧。”
她站在屋廊之下,笑靥如花,仿佛前些时日经历的惊心动魄都不算什么,已经能够做到云淡风轻。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余姝眼底坦然,已经隐隐有了些无坚不摧处事不惊的雏形,这是傅雅仪一直以来希望她变成的模样。
傅雅仪抬手捏住她的下巴,上下晃了晃,“伤瞧着好了些。”
她看的是余姝脖颈上的伤痕,抬手往下的时候一寸寸抚摸过,激起了余姝的一点战栗,像是咽喉都被她掌控住了一般。
可很快,傅雅仪便收回了手,余姝只能瞧见她的背影,“进来把饭先吃了吧。”
于是余姝提着食栏与她一同走进去,又迅速将自己选好的吃食摆在桌面上。
两人的这顿饭,吃得并不是很安静。
落北原岗传来的部分消息傅雅仪在饭桌上说给了余姝听,其中最重要的一个自然是弗宓后代无屈氏终于到了落北原岗。
事实上原定的到达时间应该是三月初,现如今已经到了三月末快四月她们才匆匆来迟,据说是南面发生了一点动乱,连带着也影响到了江南,令她们出发的时间晚了数日,一路上又并不是太过安稳,弗宓的族长和数个长老年事颇高,耽误了很多时日。
只是具体南方发生了什么动乱林人音的来信里并没有告知,但没有告知便代表着信息的重要性。
因为林人音送来的书信里都未写弗宓后人等字样,写的是前来的弗宓族长和长老们的真名,只说她们前来落北原岗探视,路上遇到了些事,南方不太安稳之类。
这反而代表了她对此事的慎重,就是因为去信的地方是渡什这个傅氏无法掌控的地方,所以才要防止重要信件被截,泄漏什么大消息,还不如模棱两可些,唯一要告知傅遥远的事在信纸上实际上只有一句——事重,速归。
一听地点在南方,余姝眼皮便忍不住跳了一跳。
南方向来是安稳的地方,特别是江南地区,很少会有动乱产生,而且还是这种时间,让她总忍不住将这事与她姑姑想到一起。
按时间推算,她派去调查海战之事的人在她回落北原岗之后应该也能将查到的消息如实告知了。
可余姝心里这么想,面上却并没有表露,如常地和傅雅仪吃完了这顿饭。
待到桌子上的吃食被两人扫荡一空后余姝半垂着眸子,准备告退。
她原本是想来寻傅雅仪做点许久不曾做过的事,要说她真的没有被这几日的经历影响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但是拉着傅雅仪共堕沉浮中足够打消她心底的阴影。
可现在她知道了南方动乱的事心底多了几分忧虑,怕被看出什么也就决定不再多留了。
傅雅仪用完膳后慢条斯理地擦嘴漱口,目光却并没有离开过余姝,甚至眼底有几分余姝瞧不出来的意味深长。
见着了余姝要走,她面上有几分恶劣,突然问道:“说起来,你似乎从未与我说过,你和缇亚丽还有几分交情。”
刚刚站起身的余姝闻言浑身一僵,心口跳的那一下比刚刚还重几分。
她似乎确实没和傅雅仪说过这件事,却也没想到她这种时候还要翻旧账。
身后传来拉开椅子的声音,傅雅仪慢悠悠走到了她身旁,俯在她耳边轻声问道:“我的余大娘子是不是应该和我解释一下这件事?”
翻旧账翻旧账借题发挥借题发挥
嘿嘿嘿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