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瞧这把匕首值多少?”
兜里已经快一清二白的余姝忍痛拿着自己的匕首,面上却装得一派自然,“够不够格让我进去。”
老鸨也算是见多识广,看着这把匕首不自觉有些胆寒,几乎瞬间明白这是把杀过人的刀,她讪讪一笑,伸出染着丹蔻的手,指着匕首上的一颗东海珍珠笑道:“哪儿用得上公子的匕首啊?这颗珍珠便也够了。”
余姝轻哼一声,从匕首上掰了那颗珍珠丢给她,然后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她目光晃了一大圈,最后定格在了一个桌子上。
这里楼上是休息办事的住所,楼下则是和千矾坊差不多的舞台,只是四周摆了不少圆桌供客人坐下欣赏顺便叫了姑娘们来陪酒。
余姝定格的圆桌前正有个漂亮的姑娘被压着陪酒,一桌看上去皆是妲坍人,高而强壮,穿着不算太上品,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简而言之就是看上去没有背景,像一群有点小钱的小混混,比较容易欺负。
她锁定了目标,直接大步走过去,一把拽住那姑娘的手拉进怀里,醉醺醺道:“这姑娘我看上了,你们让给我。”
她说这话时说得理所当然,明明比这群男人矮了一大截,可却偏偏带着股无所顾忌的居高临下,几乎顿时引燃了对方的怒火。
“哪里来的魏国小白脸?还真当自己是迭菜了?”
“我?小白脸?”余姝笑出声来,眼底满是轻蔑,“那也比你们这群身无分文还要出来装阔充场面的好吧?四五个人点一个姑娘,可真好意思呢。”
“你们这群人哪儿懂什么怜香惜玉?”
她这话一出,几乎瞬间引燃了几人的怒火,最高大的那个上来就给了余姝唇角一拳将她打倒在地。
余姝捂着脸,一双眼眸里气得要放火,指着几人说道:“以多欺少的东西,仗着谁的势力呢?”
说罢她又抠出来了匕首刀鞘上的一颗红宝石,朗声道:“今夜谁给我狠狠教训这群狗东西,酒水钱我付了,谁打得最狠,这颗宝石就给谁了!”
望月楼里头的人多多少少要点脸面,可打群架这种事是讲究个气氛的,特别地余姝手上那颗红宝石一看便价值不菲,顿时起到了财帛动人心的效果,不少人瞬间为了钱财涌了上来,和那几个人打成一团,那几个人也不是软柿子场面立时混乱了起来,外头的酒鬼们听了传出来的付酒水的话,也连忙涌了进来,门口的人拦都拦不住,没一会儿这里头便被砸了个乱七八糟。
余姝高坐桌面,看着这群人打架,还鼓了鼓掌,可突然里头一人挣脱出来,瞧着了发丝散乱笑意盈盈的余姝,面色扭曲,大声吼道:“别打了!被个娘们耍得团团转!”
说着他不怀好意地朝余姝逼近,余姝却不慌反笑,她掏出了自己的火铳,手稳稳得指向他。
“拿个破烂玩意儿出来以为吓得住谁?”
那人骂了句。
可下一秒,余姝便跳下来,冲着他腿间开了一枪。
“砰”得一声巨响令整个场面都安静了下来,余姝一步步走到刚刚被这一枪吓破胆的男人面前,把火铳抵在他脑门儿,近乎惬意地慢吞吞问道:“你刚刚说什么?被个娘们耍得团团转?你看不起我?”
这一枪余姝没有真打到人,只是打到了地面,可这人还是连忙抱着头瑟声道:“没有没有,您是女中豪杰!”
“我这是个破烂玩意儿?”余姝又用火铳抵了抵他的脑门。
“不是不是——”
这男人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外便有官兵鱼贯而入,大声吼道:“不要动!都给我站原地不要动!”
余姝被捕了,被抓捕时还显得格外闲适,见到官兵时第一件事便是近乎肆意妄为地坐下,缓声道:“你们要逮捕我?”
这无疑是一件火上浇油的话,可前来的官兵是个老练的官兵,看到里头的场面便发觉不对,看到余姝手上的火铳,更觉得需要审慎对待,于是手一挥,将这里闹事的一同带回衙门了。
余姝见状倒也没挣扎,反倒直接跟人走了,只是唇角却多了抹愉悦的笑。
火铳是为了显示她这不凡的身份,让官方有所忌惮,故意对上地面不打人是为了让自己的罪责不会太重,进了狱里不会被折磨,这样肆意妄为的态度是为了让自己和傅雅仪的作风更像一些。
傅雅仪在西域的名头响当当,足够余姝在梵遣狐假虎威,谁人不知傅雅仪是妲坍最大的武器供货商,无论妲坍还是渡什,在不能完全解决她的情况下都只能讨好着,捧着,对她手底下的人自然也要多几分宽容,毕竟傅雅仪是出了名的护短。
余姝并不觉得妲坍境内有何处比妲坍官府更好寻人。尤其,妲坍官府发出来让全民皆知的告示才会具有权威性能令傅雅仪相信这么离谱的事是真的。
望月楼虽说是个花楼,可却是个官方出资的花楼,余姝相当于砸的是公家的东西,闹的是东家场子。这是余姝一开始选择在这里闹事的原因。
而妲坍官府为了找到傅雅仪来帮余姝赔偿砸坏的一切财务,必然会大肆宣扬,余姝也不怕傅雅仪那一头听不到消息。
被狱警下了狱之后,余姝和那群小混混不同,在她掏火铳,表现得无法无天一如傅雅仪平日里在妲坍那般肆意妄为后这梵遣城长对余姝的身份已经有了些怀疑,加上后来审问时余姝直接自报家门,除了傅氏没有哪个武器商人能拿出这样精密的火铳来,这一款甚至市面上都很少流通,所以对待余姝的态度也宽容了不少,甚至给她单独找了间铺着干草还有一张小榻的牢房。
余姝进了这里一直提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她不信自己都这么做了,还等不到傅雅仪!
这是傅雅仪进城的第六日,那天得到余姝被谁掳走的消息后她便快马加鞭来了梵遣,并且派人在城门驻守,一旦发现人间乐的踪迹立刻回报。
可最大的问题就是,她和手下从来没有见过人间乐长什么样,若是人间乐为了躲避几人而刻意隐瞒身份那就太麻烦了,所以她也干脆些带人先找地方隐藏起来。
下属搜寻了整整五日都没有等到人,而薛好一给她的那个专门与人间乐交接的人牙那里也没有去人。按脚程来算人间乐再晚到了此刻都该进梵遣了。
她这几日对余姝的担忧与日俱增,颇为暴躁。她很少面对这种超脱掌控的事,一时反而有些不适应。
可到了此刻却忍不住往好了想,若真的等不到那便有极大的可能是余姝反杀了那群人贩。
余姝的火铳并没有在房间里寻到,傅雅仪不知晓火铳会不会被别人拿走,若在余姝手上那些沙匪对她来说威胁会小很多,若不在,那余姝的处境几乎让她有些不想想象。
可现在没有什么消息反而是一种好消息,傅雅仪便干脆些派了手下去整个梵遣搜寻,若余姝脱逃为了寻自己必然会主动走到明面,她必须给她兜底。
直到第八日下属终于给她带来了个消息。
“昨日望月楼有个姑娘大闹一场,用了咱家十七代的火铳,并且扬言自己的是傅家的姑娘,一切索赔都可以来找夫人您要,梵遣城长昨日便令人连夜写了告示四处张贴,虽然这事儿离谱了些,可我瞧着那形容倒是颇像余娘子。”
彼时傅雅仪正倚靠在床边把玩自己新买的绿玛瑙戒指,几乎一听这下属禀报,唇角便露出了一抹笑意,几分安心几分玩味,然后遣了下属前往衙门办手续。
甚至不需要再探,她都能确定那必然是总会给她不同惊喜的余姝。
傅雅仪这边办事效率格外快,上午得到的消息,下午便办好了一切,傅雅仪打马到牢狱门前,已经有牢头在门前等她迎她进门。
傅雅仪被簇拥进了阴暗的地下监狱里,牢头面上挂着些谄媚的笑,替她指路,“那位余姝小姐就在前头,您小心脚下。”
“怎么关这么远?”傅雅仪淡声问道:“你们对她责罚了?”
牢头闻言头皮一僵,连忙说道:“知道那是您的人,咱们哪儿敢啊!是只有这一间单人牢房,所以才特意安排在这里的!”
傅雅仪没有说话,只漫步跟着牢头往里走,穿过两侧后视线徒然开朗起来,只见最里头那间狱房与外头截然不同,布置得干干净净,床榻上铺着小被,放着小几,甚至还点了几盏油灯照明,而她寻了数日的余姝浑身上下干干净净,梳着漂亮的双峰髻,显得娇俏而灵动,听见脚步声,正在看画本的她骤然抬起头,露出一张唇角青青紫紫的小脸,见阴影中逐渐走出来自己熟悉的身影,她骤然扬唇,露出一个堪称灿烂的笑,对傅雅仪朗声道:
“夫人,你来捞我啦!”
姝宝:不就是装纨裤子弟打架嘛,这事儿我流放之前别提多熟了。扬州纨绔纨裤子弟有我一份。
姝宝:穷穷,饭饭,姐姐,捞捞
姝宝好可爱,在傅姐姐面前好像开朗修狗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