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那贱人凭什么?!”她气得嘴都歪了。
在场的人都低头不敢言,大气不敢出。
元冰劝道:“娘娘,可别气坏的身子,否则就中了那姜贵人的圈套了。”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高疏曼死鱼般眼睛好不容易多了一丝清明。
元冰点头:“金玉楼既然送了娘娘一支凤凰步摇,那必定是陛下或是太后所授意,因此,绝不可能以假充好。”
高疏曼胸脯渐渐平静下来:“继续说。”
“那步摇送进宫后,暂存于内务府,今早才进储秀宫,那便只有一个可能,内务府里就被掉包了。”
片刻后,高疏曼道:“你说的有理。送到内务府的是真品,东西又是本宫让妙娟亲自去取的,绝不可能有差错。”
“娘娘深明大义,臣妾在来的路上,已经差人去传唤内务府的费总管来问话,大概很快就到了。”元冰道。
适时,有下人道:“娘娘,费总管求见。”
高疏曼急切道:“快让他进来。”
费总管一身风尘仆仆,惧然道:“参见贵妃娘娘,元嫔娘娘。”
高疏曼当即甩脸色:“费总管,你们内务府好大的狗胆啊!”
他以头抢地:“贵妃娘娘息怒啊,那凤凰步摇一送进来,微臣便立即加派人手看管,绝不会出现掉包的失误,还请娘娘明察!”
相对之下,元冰比较理智些:“娘娘,费总管此人,虽是一颗墙头草,但历来孝敬娘娘,恐怕没有撒谎。”
高疏曼心中知晓,六宫之中,除了太后,便是她的位分最高,内务府从来都不敢得罪她。
元冰又道:“费总管,这两天都有谁接近过放着步摇的房间?”
他深思一会儿,神情激动起来:“有!”
高疏曼:“谁?”
“姜贵人进去过,还想要拿走。”
“又是他?!”
元冰问道:“姜贵人怎么可能私自进入?”
费总管将那日姜妄南仗着陛下的青竹玉佩,提袋子装金银的事情,一五一十交代出来,事无巨细,便全身而退。
听罢,高疏曼怒拍桌子 ,五官扭曲,火冒三丈道:“来人,去给本宫搜遍整个熹盈宫!”
元冰却拦截道:“娘娘,万万不可冲动,如今姜贵人正得圣宠,娘娘无凭无据大肆宫闹,恐惊动圣驾啊。”
“滚开,他算哪根葱?以下犯上,都骑到本宫头上了,本宫还能忍?偏不信了,这一次,还不人赃并获!”
高疏曼一把推倒元嫔,气势哄哄地踏出门。
元冰缓缓站起来,轻松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方才那一脸担忧之像,眨眼间就收起来。
她姿态优雅地把手搭在婢女腕上:“走,看戏去。”
这厢,品茶会结束后,姜妄南径自回去熹盈宫。
准备上轿前,不少人簇拥过来与他交好,嘘寒问暖,甚至已经开始送礼。
姜妄南很是猝不及防,多数笑笑,简单谦虚两句,礼品一概没收。
途中,秋若听见轿子里传出不停的哀叹。
秋若问道:“娘娘怎么了?”
“应付人好累哦。”姜妄南掀开车帘,下巴抵着窗棂。
“娘娘荣宠一身,自然受人欢迎,慢慢习惯就好了。”秋若答道。
姜妄南想了想道:“不过,说起来,刚刚那些人看起来比高贵妃友善多了,将来应该不会为难我吧。”
秋若提醒道:“娘娘还是太善良了,知人之明不知心,在后宫里,多个心眼子防范着,总是好的。”
“你说的也是。”这样子就更累了。
发呆了一会儿,他突然想起:“对了,高贵妃伤势如何?我看她离场的时候,好像快哭了。”
“高贵妃生性傲慢,凭一支凤凰步摇就想着尽出风头,结果弄巧成拙,被人摆了一道,不仅丢了自己的面子,更令高家颜面尽失,惹人笑话。”
姜妄南仔细一想,还有点解气,到底谁这么能耐,连高贵妃这个女魔头都能收拾。
果然,宫斗文里一山还有一山高。
他怎么也想不通:“到底是谁在整她呢?”
下一个被整的,会不会轮到自己?
随意想想,姜妄南浑身起鸡皮疙瘩,原以为高疏曼是他宫斗生活里最大的boss。
不曾想,背地里居然还有一个超级boss!
轿子拐入一条宽敞的宫道,直行到中间便是熹盈宫。
登时,远处便听见有人在大喊他的名字,语气很不友好,似乎每一个字都嚼得咬牙切齿。
姜妄南探出头去,以手遮阳,极目远眺:“秋若,是不是有人在叫我?”
太远了,看得有些模糊不清,只隐隐见到迎面而来一群气势汹汹之人,约莫十来个,手里好似还拿着长长的棍棒,像是准备干群架。
秋若侧耳倾听,眯眼瞧去:“好像是在叫娘娘的名字……那些人是……糟糕!是高贵妃!”
“什么??!”
姜妄南心脏砰砰乱跳,声音带着哭腔:“你别吓我啊。”
而且,高贵妃来找他干什么呀?又不是他害她的!
轿子还未到熹盈宫前就被那群人团团围住。
高疏曼直直拦在轿门前:“给本宫出来!”
姜妄南好害怕,眼泪在眶里含着,不知该出还是不该出。
呜呜呜,陛下要是在他身边就好了,呜呜呜……
只听秋若镇定自如道:“奴婢给贵妃娘娘请安,不知贵妃娘娘大驾光临,有何急事找我们娘娘呢?”
高疏曼像吃了火药似的,见人就轰:“混账,主子们说话,哪有奴才插嘴的?来人,先拿住她!”
“我看谁敢!”
一只素白的手掀开帘子,姜妄南钻出轿子,瞪了一眼抓住秋若的太监。
高疏曼抬了一下手,那太监便放人,回到原位。
姜妄南确定秋若没事后,朝对方作礼:“贵妃娘娘……”
啪——
清脆一声,姜妄南白皙的脸颊上辣红一片。
他整个人懵住了。
“云鬓凤凰金步摇,就是你偷换的吧。”高疏曼厉声扣下罪名,又高举手掌。
秋若忙上前去,心疼地把姜妄南护在身后:“贵妃娘娘,那步摇无关乎我们家娘娘,真的不是……”
姜妄南轻轻推开秋若,上前一步:“说我偷换了你的东西,那贵妃娘娘可有证据?”
高疏曼不屑笑道:“证据自然会有,时间的问题罢了,你们所有人,都给本宫进去搜,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可听明白了?”
“是!”
一群人来势凶猛,进去后,见着东西就翻,翻不动就砸,哐啷哐当,仿佛匪帮一般粗暴无礼。
不多时,熹盈宫整个被搜了个底朝天,尤其是姜妄南的卧房。
然而,云鬓凤凰金步摇的半个影子也没看见。
高疏曼正坐在湖边椅子歇息,烈日昭昭,火气更足了,气急败坏喊道:“再给本宫找!找不到就把你们的头都割下来!”
“娘娘,停手吧,”元冰恰好赶进来,好言相劝,“既然搜不到,那便不是姜贵人偷的,或许另有其人。”
“不是他?难道是你吗?”高疏曼翻了个白眼,“那费总管说了,就是这个贱人进去过!”
姜妄南总算明白她为什么会过来发疯了:“贵妃娘娘,我的确去过那个房间,但我只摸到盒子,并没有打开。”
“呵,你当然会为自己脱罪了,证据呢?”
当时房间里只有他和罗景,并无第三人。
换言之,他百口莫辩。
而高贵妃还有那个费总管可以勉强做半个人证。
元冰道:“大家各让一步?贵妃娘娘可别气坏了身子,姜贵人也是。”
高疏曼和姜妄南不约而同转头看她,神情疑惑、惊讶
前者不满道:“不是你指认他给本宫设圈套吗?怎么,现在倒回过头来替他说话?”
元冰苦着脸,扯了扯嘴角,不再吭声。
姜妄南道:“贵妃娘娘既然在我这里找不到,何不去别的宫也找找?”
这一点都不公平!
为什么第一个被怀疑的人总是他?qaq
这会子,高疏曼居然神奇地没有反驳他。
只见她看了一眼在旁边罚站似的元冰:“你觉得呢?”
许是天过热,元冰手心冒汗,拿帕子擦着手,强笑道:“贵妃娘娘做主便是了,臣妾不敢妄言。”
高疏曼狠目射来:“姜妄南,别以为本宫会就此饶了你,只要你在后宫一日,本宫有的是手段。”
“走,去别的地方搜。”
话音未落,她往旁边跨出一步,一个路过的小宫女猝不及防撞上她。
“冒冒失失的,没点礼数,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滚开!”高疏曼没好气推开那人。
那小宫女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啊一声,脚踝一崴,身子倾倒,扑通一声掉进了湖里!
“救命啊……救命啊……”那小宫女扑腾着手脚,一直在吃水,显然不会鳬水。
高疏曼慌了,愣了好一会儿:“还不快去救人!”
扑通两声,两个太监跳了下去,划向那半死之人。
然而,水绿而深,且这个是外湖,水流不算缓,那小宫女很快就被冲下去了。
加之她在胡乱扑腾,越扑腾越远,尽管那两个太监在努力游过去,却一直够不着。
没多久,小宫女的声音没了,人也沉下去了。
待捞起来时,人已经凉透。
高疏曼一脸吓呆:“怎么会这样……”
姜妄南亦心有恐惧。
他低头看了看方才小宫女崴脚的地方,明明很平整如毯,却莫名其妙多出一个石子,极其突兀。
——
很快,后宫淹死一条人命的事情,不胫而走,闻之于帝耳。
不久,储秀宫外响起长长一声:“皇上驾到——”
高疏曼正呆呆地坐在榻上,仪态全无,这才从惊恐中回过神来:“陛下?”
玄袍冰冷地拖过门坎,萧权川进去,一眼便看见角落里的姜妄南。
场景莫名熟悉,他跟上次过敏事件时站的位置大差不差。
不过,这回,还多了个元冰。
“臣妾参见陛下。”三人齐声行礼。
具体过程萧权川在路上听得差不多了,坐下后劈头直问:“高贵妃,你还有何话可说?”
高疏曼扑通跪下:“陛下,是她自己撞上来的,臣妾只是让她避开一下而已,并没有怎么用力推,是她自己没站稳,失足落水,请陛下相信臣妾。”
萧权川淡淡抬起眼皮:“你们两个觉得她所言当真?”
元冰没出声。
“姜贵人?”萧权川道。
姜妄南唯唯诺诺走上来,像极了被班主任点名发言的差生:“臣妾……。”
姜妄南心里记恨她那一巴掌,还有被翻乱的宫殿,给秋若和罗景他们增加了许多工作量。
“是不是高贵妃推了人?”
“是。”
“若她不推,那人便不会掉进水里,对吗?”
“……嗯。”
嘶,总觉得他的提问哪里不对劲,但又无从得知。
萧权川转而道:“高贵妃,你可认罪?”
高疏曼慌得一批,脸颊都哭花了:“陛下,臣妾无罪可认啊!真的不是臣妾害死她的!”
“你这是在怀疑朕的判断?嗯?”萧权川的语气不怒而威。
“不是,臣妾不敢……元嫔,对,元嫔还在场,你快说话啊!”高疏曼迫切地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元冰神色迟疑:“臣妾……臣妾也看见了贵妃娘娘推人,娘娘,这便是事实啊,臣妾在陛下面前,怎敢欺瞒?”
我去,这姐妹俩内讧了?
姜妄南虽然不知道缘由,但过程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你说什么?”高疏曼征然片刻,目眦尽裂:“贱人,本宫平时待你不薄,你怎敢这般污蔑本宫?!”
元冰一脸无辜:“臣妾着实感激娘娘的照顾,但陛下在此,圣心清明,又怎会因臣妾三言两语而被误导?”
“别吵了。”萧权川疲惫地揉了揉鼻梁。
须臾,他声威并具地道:“高贵妃身为后宫嫔妃之首,没能起到榜样作用,却德行有失,草菅人命,蛇蝎心肠,当罚俸两年,衣食从简,禁足一月,任何人都不得探望。”
高疏曼跪走过去,扯住萧权川衣袂试图狡辩道:“陛下,陛下,臣妾至此地步,全都是因姜贵人所害啊,陛下!”
“若非姜贵人有偷换臣妾的凤凰步摇在先,臣妾又怎会失去理智,上门要说法?否则,那小宫女也不会溺死,陛下若要责罚,姜贵人也不能放过!”
元冰僵着腰板,小心翼翼地呼吸。
高疏曼劈里啪啦讲一堆,完全没有注意到,她每说一个字,萧权川周身的气温便低一度。
萧权川看了眼缩在一隅的姜妄南,眼神柔软,可看向高疏曼时,似笑非笑,宛若从地狱而来的恶魔:“高贵妃,你倒是提醒了朕,姜贵人这事,朕还没算进去呢。”
高疏曼当即瞠目结舌,喉咙像被什么卡住似的,眼泪滚滚掉落。
“再罚两年月俸,”萧权川云一挥袖子,丝毫不顾念旧情,高大的身姿居高临下,“今日之事就此了结,可有不满?”
余光中,角落里那小东西显然抖了一抖。
高贵妃的眼泪快流干了,伤心欲绝,无力可辨:“臣妾……叩谢圣恩。”
萧权川欲抬脚离开,似乎想到了什么,皂靴转移角度,朝姜妄南踏出一步。
不料,对方怯怯地往后退了退。
萧权川挑了下眉毛。
姜妄南不知所措,黑溜溜的眼珠子飘忽不定。
后面是墙壁退无可退,他不敢直视那冷若冰霜的帝王,忙着行礼截断:“臣妾恭送陛下。”
那龙纹皂靴悬在空中,滞留了一会儿,眼底暗潮涌动,继而迈出门去。
元嫔小步快走,紧跟其后,好像在害怕什么追她似的。
高疏曼呆呆地坐在地上,干涸的眼泪弄花了整个妆容。
姜妄南觉得她有一点可怜,明明丢掉凤凰步摇的人是她,品茶会上出丑的人也是她,结果被皇上惩罚的还是她。
那个的小宫女更可怜,因一颗无端端出现的石子而落水丧命,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回熹盈宫的路上,姜妄南心中百感交集,疑惑、惊讶、担忧、恐惧……
短短一个时辰,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虽然萧权川前来做主裁断了,但姜妄南并不认为这就解决了问题。
那支云鬓凤凰金步摇,还没有下落。
他百思不得其解:“秋若,你说,陛下怎么不派人继续追查下去呢?万一我和元嫔说谎呢?”
秋若道:“娘娘为人真诚,陛下自然信任娘娘,至于那元嫔为何不帮高贵妃,奴婢也想不明白。不过,即便元嫔帮她说话,想必也没有用。”
“为何?”
“恕奴婢直言,在皇宫之中,一个小宫女的命形同草芥,死了便是死了,很多时候,大家都不会去在意,但这一次,陛下却拿此大做文章,恐另有他意。”
“怎么说呢?”
姜妄南喉咙紧了紧,心口被什么堵住,更不是滋味了。
秋若继续道:“娘娘稍思片刻便会明白,朝廷之中,以高家为首的旧皇党一直在压制着陛下推行各种政策,而高贵妃是高相的女儿,打压她,便是间接敲了高相一棍子,警示他该收就收。”
“哦,原来如此啊。”
姜妄南这才知道,后宫妃嫔的生活居然与朝堂权谋能挂上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表面上,扬言后宫不得干政,实际上,是萧权川在背后操盘,令这后宫中的任何一个人,在某个时机里尽可能为他所用。
有朝一日,萧权川会不会把算珠子打在他身上?
光是想想,就觉得这个人很可怕很可怕。
一代暴君,心如同铁石那般强硬,专势蛮横,不讲感情。
“对了,那支步摇怎么办啊?好贵的吧?”他忽而想到。
秋若道:“娘娘,陛下不去追查,就是没有必要去查,说明那支步摇,已经不重要了。”
“又是为什么呀?”
怎么这么多弯弯绕绕?萧权川的脑子到底是有多大?一个首饰都搞得这么复杂?
姜妄南试图推测:“因为,高家已经吃到苦头了,对吗?”
秋若点头:“差不多吧,又或许,陛下留着那支步摇,在等着钓别的鱼呢。”
“我的天,他到底有多少个心眼子?我不想听了,听得我头要炸了。”姜妄南捂住耳朵逃避道。
熹盈宫被高疏曼闹得一片狼藉,他回到时,下人们还在忙里忙完收拾。
捯饬了大半天,如今一闲下来,困意立马涌了上来。
罗景一边扫地一边叨叨:“晦气啊,今日忌拆迁,也不知道这个月会不会被倒霉鬼附身。”
这种封建迷信挺无聊的,姜妄南打了个哈欠,随口问:“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秋若答道:“回娘娘,五月十二。”
他忽而驻足,抓住秋若手臂,紧张问道:“多少?”
“五月十二,怎么了,娘娘?”
“幸好幸好,差点错过了。”他拍拍胸脯喃喃道。
秋若问道:“错过什么啊?娘娘是有什么吩咐吗?”
“不不不,跟你们没关系,今夜我要出门一趟,不用谁跟着。”
秋若很有分寸,并不多问:“好,娘娘放心,奴婢会守好这里。”
丑时,夜沉如水,皇宫灯火寥寥无几,听取蛙声一片。
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提灯而来,那灯偏暗,只能照亮脚下的路。
男人悄悄来到御花园假山,东张西望,仿佛在急切地寻找什么。
甫一抬头,不远处,那颗高出屋檐两倍的黑色树影,像一把撑天巨伞。
他悄悄走进去,每一个假山石都长得一模一样,大大的,灰灰的。
他只盯着柳树的方向,沿着小径左拐右拐,感觉每走几步,就会有一个分岔口,跟在迷宫兜圈似的。
“不对啊,我分明看见大柳树就在这边,怎么没个出口?”姜妄南嘀咕道。
好像又走错了……
他叹了口气,准备往回走,陡然间,耳边传来一阵女子断断续续的呻·吟。
姜妄南直接原地石化。
紧接着,男人也在不停微喘低吼,好像在拼尽全力冲刺什么,女人越叫越大声,伴随着痛苦与哭腔。
卧槽……
好刺激……
姜妄南鼻血快喷出来了。
后宫真他妈贿乱不堪啊。
那对偷情的男女就在他旁边一个假山洞里,离他不足三米。
可是他若要往回走,就必须经过它。
这运气真他妈服了!
到底要不要走?
眼看着丑时一刻就要到了,不知刘伯深会不会冒险等他。
纠结之中,那洞里的女子娇滴滴地说话了:“阿荣,你好厉害啊,你是不知道,这段日子我有多想你。”
咦惹!
姜妄南鸡皮疙瘩掉一地。
那阿荣道:“抱歉,冰儿,是我不好。最近不知为什么,统领总是不让我去后宫出勤,我太想你了,约你到这种地方来,着实委屈了。”
冰……儿?
是……元冰?元嫔?!
卧槽啊,这是什么惊天大瓜!
元冰道:“别这么说,这里的锦衣玉食令我日日作呕,下半辈子,跟着你吃粗茶淡饭我都心甘情愿。
“嗯,我们很快就可以真正在一起了,不用再偷偷摸摸地过日子。”
“对啊,那一支云鬓凤凰金步摇,差不多够吃一辈子了,到时换了钱,我们就去乡下,置办些房屋田地,牛郎织女一般恩爱无疑,再生三五个小孩,三个像你,两个像我,一大家人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元冰美妙地畅想道。
原来,那东西,是他们两个合伙偷换的!
——
今早那元冰帮他劝阻高疏曼,合着还在做好人?
那阿荣道:“不过说起来,今天高贵妃大肆搜宫,差点就搜去你那儿了,好在你聪明,借着替姜贵人说话来拖延时间,不然,我还真来不及转移步摇。”
可恶啊!居然都是套路!
他差点就被感动了!
“你还真别说,我万万没想到,三言两语就把那高疏曼劝住了,但那姜贵人也不简单,他居然会想到去搜别的宫殿。而且,我那里离熹盈宫很近,想必高疏曼会第一个转去我那边。”
“所以你的小脑袋就灵机一动,踢了一颗石子过去,制造意外,把事情闹大,拖住高贵妃,我的冰儿啊,你人如其名,冰雪聪慧啊,我实在太爱你了。”
元冰娇嗔道:“哎呀,认识半年多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肉麻死了。”
惊雷一个接着一个砸在姜妄南头上,他早已被炸得面目全非。
一条人命,就这么被她玩没了,仅仅是为了给那个阿荣争取转移赃物的时间?
只听那男人又道:“如今高贵妃被责罚,势头暂时嚣张不起来,陛下不再追究步摇的下落,我们差不多该找个时机逃出宫去,双宿双飞。”
元冰开怀笑道:“还是你厉害,出了这么个主意,既拿到了钱,又替我教训了高疏曼,看着她那副惨样,我心里爽快极了。”
那阿荣道:“冰儿,若我带走了你,元御史那边该如何交代呢?”
她切了一声:“我爹?呵,他妻妾成群,儿女满大街,怎会在意我?”
“再说了,若非他要站在高页旧皇党那边,陛下怎么会宣我进宫为质?他还经常写信关心我这个那个,惺惺作态,短命的糟老头子,我偏不如他愿。”
直到这里,姜妄南握着灯笼木柄的手指蜷了蜷,不知该作何感想。
他不想再听下去了。
“我们的冰儿受了好多的委屈,我好心疼。乖乖,再来一次。”那阿荣不满足地道。
“哎呀,你坏死了,人家还累着呢。”
“不用你动,不累的。”
“哈哈嘻嘻,轻点儿!”
……
夜色淫靡。
他耳朵又脏了呜呜呜。
姜妄南深呼吸几口气,轻轻抬脚,准备悄无声息地经过那个脏污不堪的石洞。
忽而,他肩膀被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