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锦绣和婆婆说过话就回自家去了。
年底分粮食, 她去领粮食了，一个人搬不过来, 四个弟弟妹妹帮她搬的。
嫁到钟家总算感觉到了有兄弟姐妹的好处。
今年过年越河回家的话, 她要给他煮一顿白米饭，让他吃白米饭吃到饱。
没有他，也没有她现在的好日子。
回到家里，王锦绣又把家里里外收拾一遍。
收拾完吃晚饭前, 把晒在院子里的两块咸猪肉收起来。
过年分到两块猪肉, 不是很大块, 炼不出多少猪油, 她就抹盐腌制放院子里晒, 腌晒过的猪肉比新鲜猪肉更耐放。
咸猪肉收起来后, 把中午的剩饭热一遍, 吃完剩饭, 洗漱睡觉。
夜深, 睡得正熟的王锦绣被敲门声吵醒。
不是大门被敲响的声音，是睡觉房间被敲响的声音。
“开门, 我回来了。”
是丈夫的声音, 王锦绣小心走到门口, 将门打开, 外面一片漆黑，看不到月亮, 也看不到丈夫。
她看不到丈夫，感受到丈夫的气息和衣服上不好闻的味道了：“越河，你要直接睡觉吗？”
“煤油灯在哪？我去点煤油灯, 刷牙洗脸换身衣服再睡觉。”
王锦绣都是趁着天黑前上床睡觉的, 煤油灯并不在睡觉屋里：“煤油灯在厨房, 放饭桌上了，火柴盒在灶台小洞里。”
家里灶台有个专门放火柴盒的小洞。
钟越河转身去厨房，王锦绣确定丈夫走掉了，找到马桶，掀开马桶盖，坐下来小解后，躺回床上，原先躺在床中央，这回躺到床里边去了。
下午才说起他，大半夜就回来了。
钟越河过了好几分钟才拿着煤油灯和编织袋回来，王锦绣看到丈夫穿在身上的棉衣了，这件棉衣她记得，她亲手收到编织袋里的。
现在看起来有点埋汰，又脏又皱。
煤油灯的灯光不是很明亮，不太明亮的煤油灯让她看到丈夫埋汰的棉衣，也看到他脸上的疲惫。
秋收都没见他这么疲惫过。
王锦绣看出他在外面过得不是很好，没问他几个月在外面做什么：“外面冷，你尽快躺被窝里。”
她不想立刻提孩子给他增添压力，又怕他想做那事，不得不说出来：“越河，我们要有孩子了。”
他好像很喜欢那事，秋收期间一天不落下。
第一个晚上不熟练，没超过一周就熟练了，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轻松找准位置推进去，动作一气呵成。
不到一个月，她对丈夫的大小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不能让他伤了孩子。
“有了？”钟越河从行李里翻出冬天穿在里面的衣服裤子，换上躺被窝里。
“嗯，应该是明年夏天出生。”丈夫把脏衣服换下来，身上的味道小很多。
看来明天得给他烧热水洗个澡，洗个澡才能彻底去味。
隔着衣服，钟越河把大手放在她的肚皮上。
他把手贴在王锦绣肚子上，王锦绣把自己的手贴在他的手背上，他的手有点凉：“我没上过小学，不认识字，你抽空想想我们孩子的名字好吗？”
“过年没心情想，过几个月想。”
“不着急，慢慢想，想两个名字，男孩名女孩名都要。”
“嗯。”
夫妻两人没说太久话，钟越河先睡着了，王锦绣过了半个小时才勉强睡回去。
...
次日早上，王锦绣在暖和的被窝里醒来，醒来连脚都是暖呼呼的。
天气很冷的时候，她一个人睡觉，早上醒来脚都是凉的。
睁眼看到身边还在睡觉的丈夫，她知道昨天晚上不是在做梦了。
有点后悔让丈夫睡在外头，她都不好爬起来做早饭，起来肯定会把他吵醒。
再等一个钟头。
钟越河比王锦绣想象中更早醒来，王锦绣正看着他，她没移开视线，他先移开了，背过身去，不让她看自己的脸。
王锦绣昨晚没看仔细，今早看仔细了，他可能是有阵子没刮过胡子，脸上的胡子有点长度了，看着老好几岁。
“我起来去做早饭，你先躺着，我喊你吃早饭，你就起来吃早饭，吃完再躺床上睡觉，今天在家好好睡一觉。”她知道他睡眠不足，大早上醒来纯粹是平时醒得早，习惯了，没准平时醒得更早，昨天太累才多睡了会儿。
被窝很暖和，她今早醒晚了，隔着薄薄的窗帘布能看到天蒙蒙亮，平时醒来天都没亮。
“麻烦你了。”
“不麻烦，你有没有特别想吃的？”
“你炒的土豆丝。”在外头吃水煮土豆都要吃腻了，想吃她炒的土豆丝。
“好，我今天早上给你炒土豆丝，你想吃面还是粥？”
“粥太慢了，吃面，挂面有吗？”他这会儿身体疲惫，想早点吃完躺回来睡觉。
“有的，我炒完土豆丝就给你煮挂面。”王锦绣穿上鞋子往外走。
走到门口的地方，她指着自己做的简易门闩：“你不在家，我一个人睡觉，所以弄了个门闩，有门闩睡觉更安心。”
“过两天我重新给你弄个门闩。”昨天晚上他没用力推门，门推不开以为里面上锁了，今天仔细看，门闩有够简陋，两根筷子架在那里，稍微用力就能撞开。
“好。”
家里只有大门有个锁头，别的门没有，他要给她弄个门闩，再好不过。
钟越河没在床上躺太久，起来去刮胡子。
刮完胡子年轻回来了。
胡子刮干净了，钟越河认真洗漱一番，去厨房看看早饭做得怎么样了。
一盘冒着热气的土豆丝放在桌子上，挂面还在煮。
钟越河拿起筷子坐到桌边，不等挂面了，先吃土豆丝。
“土豆丝有点酸，不是坏了，是因为我放了点醋，过年可能会吃饺子，打了点醋。”感觉土豆丝加点醋口味更丰富。
“你做的都好吃。”
挂面好了，王锦绣把挂面盛到汤盆里，放两颗太阳蛋上去：“面好了，你自己来端可以吗？我怕自己拿不稳摔地上了。”
钟越河起来去端面，王锦绣给自己盛了一碗，她的面上有一颗太阳蛋。
“土豆丝里有猪肉，你都吃了吧，补身体。”她将一小块咸猪肉切片炒香，和土豆炒在一起。
钟越河没客气，把最大一片猪肉夹到她碗里，别的都自己吃了。
“午饭我想喝稠的白粥，不要煮成米汤，中午还要吃土豆丝。”
早上吃了，中午还要吃，王锦绣差点以为自己炒的土豆丝是人间美味：“到时间我会把粥煮上，土豆洗切好，你什么时候想吃，我再炒给你吃，你自己起来，我不来房间里叫你。”
“到吃饭时间我还没来吃饭的话，你先吃了。”他不确定几点睡醒。
“嗯，睡觉前能把脏衣服拿出来吗，我拿去洗了。”肚子里有小宝宝后，王锦绣一天三顿不落下，没胃口也会吃点东西。
“薄的先洗了，厚的等我醒来和你一起洗。”衣服都洗过，洗得不干净，最近省城一直下雨，天气潮得不行，老家有太阳，在老家好好洗晒一番。
“好的，下午要洗澡吗？”
“洗。”
“我给你烧热水。”
吃过早饭，钟越河从行李中拿出两包点心：“两包绿豆糕，大包给妈，小包我们自己留着吃，大份的明天再送过去，小份的你随时可以拆开吃。”
“我尝一块。”
“随便尝几块，吃完也没事，我不爱吃，剩下衣服应该都算脏衣服，我想睡觉了，你有力气洗衣服吗？没力气等我醒来再全部一起洗。”
“有力气的，我先拿到院子里，洗之前会把口袋搜一遍，确定没东西再洗。”
“我给你提到院子里。”钟越河把编织袋拿到院子里后，回房间睡觉。
王锦绣待在院子里翻行李，找出轻便的衣服先洗了。
一大袋脏衣服，还是冬天的衣服，任务不轻。
钟越河一觉睡醒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
王锦绣可以肯定丈夫很缺觉，白天居然睡了七八个小时，期间她不光吃了午饭，还吃了绿豆糕，一块绿豆糕配一碗热水。
绿豆糕上面有花的形状，本身比较紧实，打开并没有掉渣，好看又好吃。
以前习惯喝生水，在她眼里井水很干净，越河发现她喝生水，说了不少喝生水的坏处，她不敢再喝生水，开始费柴火烧热水喝，现在喝热水喝习惯了，热水配绿豆糕，吃着别提多享受。
享受的同时感到心酸。
她收拾丈夫的行李，一分钱没摸到，带出去的衣服有很难洗净的脏污，还有许多处破损。
脏污的颜色能看出来并不是吃饭留下来的油渍，是干活留下的。
拦不住他去外面吃苦，早知道的话，应该把他最好的一身过冬衣裳留下来。
现在家里只留下一身最破旧的，最破旧的衣服和他带回来的脏衣服相比，反而看起来齐整干净。
钟越河醒来的时候，粥稠得不能再稠了，也冷掉了。
粥不需要加热，他能接受冷粥，只要土豆丝是热的就行。
他吃下午饭的时候，王锦绣开始烧热水：“薄的衣服全洗了，吃完饭你先帮我洗厚衣服，洗完厚衣服再洗澡。”
“用井水洗？”
“用井水洗，冬天河水太凉了，井离得近，你也不用怕被太多人看见。”院子里没有水井，院子外不远处有口井。
钟越河今天不想被别人看见，用井水洗再好不过。
...
到了年三十，王锦绣上午拎着篮子去公婆家里。
公婆都不在家，四个弟弟妹妹在家，王锦绣把绿豆糕拿出来放到厨柜里，告诉两个跟她进厨房的妹妹：“三妹四妹，你们大哥回来了，这是他带回来的绿豆糕，妈回家后，你们让妈过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