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 季旷柔连忙蹲下在桌子边缘摸索起来。
一般像这样的桌子,都会在某个地方设置一个暗扣,方便主人拿取。
不多时, 季旷柔在桌子的对面底部, 摸到了一个凸起。
用力往上一顶后。
只听咔哒一声轻响。
季旷柔连忙走过去用手托住暗箱, 小心翼翼地将其从桌底抽了出来。
箱子不大,长宽只有她的两个手掌大小。
就着昏黄的烛光,季旷柔细细地翻查起箱中的东西来。
只见里面净是些孩童的小玩意儿,拨浪鼓、泥泥狗, 套指小人还有一把已经褪了色的小风车。
小风车十分的破旧,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破碎。
车身处有很多被撕裂过后留下的裂纹, 却又被人细心地用纸重新粘合了起来。
能看得出,风车的主人很是喜欢与珍惜它。
箱子中的东西很多且碎,像是一个小孩子的秘密宝藏一般。
却唯独没有季旷柔想要的黑龙玉令。
这些都是相泊月的?
季旷柔抬眸瞧向床榻上安睡的相泊月, 神色颇为意外。
她原以为, 就相泊月那清冷矜贵又寡淡的性子, 小时候就只会读书作画练琴呢。
定然不会去喜欢这些普通孩子才会喜欢的小玩意儿的。
看来, 事实好像并非如此。
季旷柔轻笑一声摇摇头,刚想将手中的箱子放回原处, 却眼尖的发现紧贴着箱子里侧的地方,还有一副被卷成了细细一条的画。
缓缓将其展开来。
待看清画中的内容后,她微微蹙眉。
只见这张已经有些褐色发黄的纸上, 画的是一个女子的背影。
冬日里,大雪铺满了整条巷子。
一枝傲雪盛开的红梅伸出了墙外。
红梅下,一个身披大红色大氅的女子正骑马驻足在梅下, 微微仰头。
似瞧似嗅。
氅帽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滑落, 露出了女子一半精巧的下巴, 其余的,皆掩在了大红滚着茸白裘边的帽后,看不清面容。
最下角,还写了几个漂亮的小字。
‘己亥年十二月冬’。
笔迹与相泊月的很像。
整个画面十分的细腻传神,让人在看时仿佛身临其境般能嗅到冬雪的凛寒还有扑鼻的梅香。
一看便是蕴承着画作主人满满心思的。
那日在引凤楼,她无意间在张总管那里得知了相泊月的一个作画习惯。
那就是他只画物从不画人。
可瞧着手中的这幅人像。
让季旷柔不免对着画作中的女子产生了几分好奇,她竟然能让相泊月打破自己原有的作画习惯。
显然此人对他来讲意义非凡。
季旷柔脑海中首先想到的这个人有可能是相泊云。
可在她又细细地观瞧了几眼后,便否决了这一猜测。
画中的女子衣着华丽斐然,还是十分招摇的大红色。
而相翰林生性内敛寡言,穿着也十分的严谨守旧。
平日里尽是一袭朴素青衣,要么便是淡蓝浅灰的长衫。
季旷柔从未见过她穿红衣。
最重要的是,画中女子的胯.下还骑着一匹马。
而据她所知,相翰林不会骑马。
还有一种猜测,那便是画上的人是萧茗。
可萧茗直到庚子年才学会骑马,当时还是自己教的。
要比己亥晚上一年。
所以也绝无可能是她。
诸多疑问浮上心头,让季旷柔不免有些怀疑。
这画像上的女子,怕不是相泊月的心上人。
想到这,季旷柔轻啧了一声。
难怪他不愿嫁予自己,还央求着让她放过他,最后还和萧茗解除了婚约,
即使成婚后也要与她约法三章,不让她碰他身子,还动不动就提和离,原来心中早已有人,这样做不过是在为那人守身如玉。
既如此,将人一直困在身边也无甚意思。
季旷柔已然打定了注意,待事情尘埃落定,她的责任也完成了,到时候便与相泊月和离。
再给他些金银地产,保证他下半辈子过得衣食无忧。
这样也算得上是相泊云口中的护他一世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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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泊月直到翌日午时才将将醒来。
彼时,他正在回安定王府的马车上。
马车摇摇晃晃的,相泊月恍惚了半天意识才逐渐回拢。
他侧头,发现自己正枕在彩川的腿上。
相泊月随即敛眉,撑着坐了起来。
环顾四周后发现,他正在季旷柔的马车上,而车上却不见她人的踪影。
随即,相泊月对着彩川焦急地询问道:“郡主人呢?”
“郡主还有旁的事,就先走了。”
彩川老实答道。
闻言,相泊月墨眉微蹙,“为何不喊醒我?”
说这话时,他摇了摇头,发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心中也十分疑惑为何今日自己会睡那么久。
这太奇怪了。
此话一出,彩川瘪瘪嘴,神情有些委屈,道:“郡主不让我们叫醒你,说你昨日累得有些很了,让你继续睡,等到了王府再叫你也不迟。”
闻言,相泊月抬眸看他,刚想开口解释昨夜他和季旷柔什么都没有做,可看了彩川一眼后,又莫名将话咽了下去。
任由他误会下去。
彩川说完,垂下眉,心中酸溜溜的说不出的难受。
郡主说这话的时候,他正好在场。
女人面容姝丽脸上的神情是难得一见的温柔,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好似怕吵醒了怀中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