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吹雪低下头, 冷眼看着他。再开口时语气淡淡,少了几分冷漠:“暗卫在哪里?”
“多谢西门庄主。”江饮君眉眼弯弯,尾音微微上挑, “就在后院池塘的旁边, 约莫有十几个人。不过他们都是一些不入流之辈,应该难不到西门庄主。”
他凑上前,乖巧的笑着,虽然是在恭维西门吹雪, 但胜在他表情诚恳, 说出来也并没有那么讨厌。
西门吹雪点了点头, 把目光移向了躺在他脚边正在昏迷的女子,说道:“这个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她?需要多久会醒?”江饮君低下头也看向那个女子, “我估计要花很长时间,不知道西门庄主怎么样?”
西门吹雪重新把剑挂在腰间,表情淡然,语气没有丝毫感情波动:“不到一炷香。”
江饮君眼睛一闪, 语气诚恳地说道:“那就麻烦西门庄主了,追命已经潜入赌场了, 里面的人应该没有见过你,西门庄主可以进去找追命。”
“好。”西门吹雪没有多说什么, 他只是拎起正在昏迷的女子, “她交给你了。”说完后就足尖轻点,飘逸的白衣在夜空中纷飞,发出一声“哗哗”的声音。眨眼之间就越过墙壁, 径直向池塘飞去。
留下来的江饮君盯着正在昏迷的女子看了看, 他摸着下巴, 思索着该怎么处置她。忽然, 他眼睛一亮,一手拿着剑,一手毫不费力的拎着女子跳上了墙边一颗十分茂密的树。
这棵树枝繁叶茂,树叶很多,枝干很粗,刚好可以放得下一个人。江饮君把昏迷的女子放在树上,半蹲着身子想了想,然后抽出一根发带,把女子的两只手和树干绑在了一起。
“唉呀。”他懊恼的敲了一下额头,声音中略带着一丝后悔,小声嘟囔道,“早知道就先让西门庄主把她的哑穴给点了。”
江饮君害怕女子一会儿就醒过来,到时候她再大声吵嚷,把其他人喊过来就不好了。
这么想着,江饮君在脑海里呼喊着系统:“教教我怎么点穴。”说完后他想了想,又笑着补充了一句,“求求你了。”
系统用充满的电流的声音说道:“我就知道,一有事就求我,没事了就说我是大冤种。”
江饮君无辜的眨眨眼,只好连忙跟系统认错:“世界上最好最厉害的系统,求求你了,我真的很急。”
虽然话里话外都在嫌弃他,但系统还是找出了一张人体穴位图,把哑穴的地方标红:“喏,就是这里了。”
江饮君飞速的给女子点上哑穴,然后如一只轻巧的猫般跳下了树,周围寂静无声,只有阵阵轻微的风声。
远处传来几声短促而有力的声音:“什么人?!”
紧接着,一道白影如同仙鹤般飞速的掠过天空,几乎快成了一道残影。他身后,跟着十几个看不清脸的穿着黑色衣服的人。
江饮君一看,就知道是西门吹雪成功引开了那些人。于是他飞速地向池塘去,不过眨眼间,原本空无一人的池塘边,多出来一个消瘦的身影。
池塘下一群鱼在那里游荡,看不出来是什么品种的水草正随着水波轻轻摇晃。池面上没有任何遮挡物,于是江饮君能够清清楚楚地看见那些鱼的样子。
这鱼怎么这么怪?他心里想到,这些鱼和平常的鱼不太一样,每一条鱼长得都很肥,约摸成人小臂长,鳞片是墨绿色的,在清浅的月光下又因为水的折射发出闪闪亮光。
江饮君皱着眉,他拔出剑,眼尾微微下垂的眼睛盯着鱼群,然后快准狠的拔剑刺向鱼。“哗啦”一声,他抬起剑,一阵水声后,只见长剑上插着一只正在活蹦乱跳的鱼。
江饮君把鱼甩到岸上,然后蹲下来查看。不看还好,一看把他吓了一跳。
只见那鱼浑身墨绿,被剑刺穿的地方涌出汩汩鲜血。令人惊奇的是,这鱼的血不是红的,而是一种诡异的绿色。就像是电影里魔法世界的魔药般。
铜钱大的鳞片覆盖了鱼的全身,边缘微微带着锯齿。哪怕被剑捅了个对穿,这鱼还在活蹦乱跳。鱼尾啪啪的打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江饮君害怕这些声音引来一些人,于是干脆用剑把鱼杀了。长剑一挥,瞬间把还在活蹦乱跳的鱼砍成两半,哪怕是这样,没了头的鱼尾巴还在不断的拍打着岸。
“不太对劲。”江饮君眉头皱的老高,眼中带着些许的探究,他看着鱼头上一排排锋利的牙齿,“这鱼的鳞片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他想了想,突然灵光一闪,做鱼的鳞片似乎在白天银面具端来的那碗汤里见过。也是墨绿色的,散发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腥味。
想通后,江饮君的脸色突然一变。他把鱼扔回池塘里,原本还在四处游荡的鱼瞬间一涌而上,伴随着激烈的水声,池塘里渐渐散开一抹肉眼可见的绿色,如雾,如轻烟。
看着被鱼群蚕食的死鱼,江饮君站在岸边摸着下巴。
他心里猜测着,为什么要在池塘里养这么凶狠的鱼?难不成是因为池塘下面有什么珍贵的东西?
这么想着,他突然想下池塘去看看。只不过,这些鱼这么凶狠,他该怎么下去?
忽然,江饮君嘴角微微上扬,像是想到了什么妙点子。
他如法炮制的又刺穿几条鱼,把这些鱼捞上岸,他用剑把鱼劈成两段。不过一分钟,岸边就堆起了几十块鱼的尸体。
江饮君君一窝蜂的把这些鱼肉推进池塘,只见满池塘的鱼蜂拥而上,就像是恶犬扑食般。
偌大的池塘,一面是拥挤的鱼群,里面是清澈的池水。江饮君足尖轻点,踏着水面而过,眨眼间就来到了池塘的另一边。他一个猛子扎进池塘,趁着那边的鱼群还在抢食,他快如一道闪电般直游向池底。
茂密的水草随波而动,险些被缠绕上的江饮君拔起剑把水草斩断。池塘不深,几个呼吸间他就到了池底。
果然,和他想的差不多。池底有一座巨大的假山,江饮君憋着气,他伸出手在假山上摸索着,然后手指触碰到一块微微凸起的石头,然后用力一按。
下一秒,一阵轰隆声响过,假山侧面突然出现了一个缺口。池水往里灌去,江饮君见状,连忙钻进假山。
他刚一进去,假山就又迅速的闭合了。
入口在地面上,一块木板上面带着一个把手,涌进来的池水顺着木板的缝隙往下渗。
江饮君蹲下身子伸出手握上把手,然后用力向外一拔。
洞里没有一丝光亮,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江饮君心里咯噔一声,在岸上还好,还有一点微弱的月光撒下,能够勉勉强强看清。但这个洞口,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原本晚上就看不清楚东西的江饮君,此时只能摸瞎。
希望下面没有人。他心里默默祈祷着,然后纵身向下一跃。
好在这个通道不长,江饮君将眼睛就落在了地上。好在半空中他及时控制住了身体,落地的声音并不响,像极了一只轻巧的猫。
微弱的光亮突然出现在眼前,江饮君猛然面对光明,眼睛下意识的一疼。他闭上眼,伸手擦去泪水。再次睁开眼时,眼白微微泛着红血丝。
他仔细着打量着周围,这是一条极窄的甬道,甬道顶部镶嵌着夜明珠,每隔一米就有一颗。
江饮君放轻了步伐,他手握在腰间的剑上,提高了警惕向里面走去。
甬道不长,走了几步一拐弯,江饮君眼前瞬间大亮。
面前是一间很宽广的地下室,紧挨着四面墙的墙边放满了半米高的铁笼,里面或蹲或坐着,一个个衣衫褴褛浑身伤痕的孩子。成人手腕粗的锁链紧紧的锁在他们的四肢上,纤细的脖子上系着用皮革制成的绳索,绳索上挂着一个两指宽的木牌。
江饮君眼神倏地冷了下来,他平日里微微上扬的嘴角压成了一条直线,原本温和的面部线条也遮挡不了他浑身的冷意。
地下室东边,一个微微佝偻的中年男子背对着他,他手握一把砍刀,案板上正放着鲜血淋漓的肉块,巨大的出血量,顺着案板往下流淌。又沿着桌腿流到地面上,在地面上形成了一片血泊。
男子脚下的地面一片黑一片红,但是看那地面就能看出来,这里死过多少人,流过多少血。
江饮君握在剑柄上的手用力到发白,他眼睛瞪得很大,心里说不出来的悲哀,以及愤怒。
“砰!”看到被高高扬起,又快速的落下,按班上的落款被剁成两半。中年男子似乎没发现江饮君的到来,他一边剁着肉,一边低声呢喃着:“如果这是我的该多好,好饿,好饿。”
他声音说不出来的痴狂,像是偏执一般。终于,他像是按耐不住心底的迷恋与贪念,放下了手里的砍刀,直勾勾的盯着,沾满了整张手的鲜血。然后,他缓缓的低下头,无比虔诚的伸出舌头舔试着手上的血。
将江饮君面对着它的背面,看不清他的脸,但通过他的动作,能够猜出他到底在做什么。
终于,江饮君出手了。他拔出剑,雪白透着清脆的长剑直指正低头舔血的男子。
令人心惊的杀意从背后传来,男子心头一跳,猛的转身。只见一柄长剑直刺向自己,手握长剑,飞身而来的少年面露寒意,浑身的杀气让他忍不住的颤抖,一股难以抗的恐惧蔓延全身。
“呲啦”一声,长剑刺破男子的肩膀,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
“你是谁!?”男子惊恐的睁大了双眼,他一手捂住被刺穿的肩膀,忍不住的向后退去。
江饮君眼神如同浸了一盆冰水,严重的杀意令中年男子胆寒。
他开口,声音冷得掉渣,语气十分平缓:“来杀你的人。”
“等等!”眼见对方正抬手举剑,中年男子连忙开口打断了他,“你……你……别杀我!我很有钱的,你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
江饮君似乎懒得和他废话,抬手、提剑、腕骨突出的手腕一转,锋利的剑锋划破男子的喉咙。温热的鲜血染上了剑身,将引军和他距离很近,喷溅而出的鲜血溅了他整张脸。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之前哪怕他的剑术再怎么高超、内力再怎么深厚,也从来没有杀过人,只是将对方重伤而已。
但这次,他像是突破了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眼前所见所闻,让他愤怒不已。滔天的怒意占据了理智,脸上感觉到的温热与鼻尖嗅到的浓厚的血腥味在时刻的提醒他,他杀了人。
中年男子双目瞪得很大,泛着红血丝的眼珠微微凸出,他捂着脖颈,巨大的疼痛从伤口处传来,然后飞速的蔓延全身。鲜血如同井喷般,他能够感觉到流淌的鲜血穿过他的指缝,然后浸湿了他胸口的衣服。
“你……你……”他像是要说些什么东西,声音嘶哑,像极了一个破旧的风箱。到最后,他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就那样瞪大了双眼死去。
江饮君强撑着的镇定如潮水般卸去,他握着剑的手发冷,像是一块冰块。原本微微透着红的唇瞬间失去了血色,他脸色苍白,手还在不停的颤抖。
“你没事吧?”系统的声音透着些许的担忧。
江饮君闭上眼,开口时的声音微哑,若是仔细听,还能听出来带着一些恐惧:“我没事。”他的语气很轻,就像是一阵风吹来,就能轻易的吹散。
他站在那里冷静了片刻,然后甩了一下剑。健身光洁如初,丝毫看不出来上一秒它杀了人。
被困在铁笼里的孩子们惊恐的看着他,却安静的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江饮君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他走过去,愕然发现,这些孩子的喉咙处有一道极深的伤疤。
他们被人为的弄哑了。
这个信息让刚刚恢复了冷静的江饮君心头又燃起了一股怒火。
和他对视的孩子不停的向后退,但铁笼就那么大,不管他再怎么退,也还是被囚禁在这一方天地中。
江饮君低垂眼眸,他不知道这些孩子能不能听懂他说的话:“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们,我是来救你们的。”
说到最后,他的眼睛有些酸胀,鼻头微微发酸。
孩子似乎听懂了江饮君说的话,然后伸出了鲜血淋漓的手,他的手动作迟缓的穿过铁笼的缝隙,然后轻轻地在江饮君颤抖的手上拍了一下。
江饮君深吸一口气,语气笃定:“我会救你们出去的。”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大门“哗”的一声巨响,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你是谁?!”来地下室拿货的人惊喊出声,同时拔出挂在腰间的刀,直指向江饮君。
“来杀你的人。”江饮君眉梢眼角都带着一股寒意,还没等那人开口,他就脚下用力如同一只利箭般直冲向对方。
他抬手,以掌为刀敲晕了对方。
江饮君皱着眉,他不知道这个人是否应不应该杀掉,干脆一掌打晕了他。
墙角放着一堆极粗的麻绳,江饮君走过去拿起麻绳,然后把晕倒的人的手捆到了桌角上。
“我会来救你们的。”江饮君背挺得很直,他眉眼弯弯,露出一抹安慰的笑来。说完后,他顺着打开的大门走了出去。
大门通过一道不是很长的楼梯连接地面,江饮君小跑着出去。
他刚一走到地面,就看到不远处火光滔天。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火焰燃烧的声音,炙热的火苗照亮了大片漆黑的夜空。
江饮君眉头一皱,心里一跳。他心里暗自想道:“难不成追命被银面具的人发现了?”这么想着他连忙跑到了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