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戏的双手与腿，在一点点长出来。

管家颤抖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男生模样，女生声音的牧野冬在他看来可怕极了。

身为新戏这座庄园里的管家，他不是没见过异能者，但他从没见过有人能做到这种地步。

能让人的身体再生，这是人能拥有的能力吗？

不是。

所以眼前这个女，不，男，不，...这个人，一定是神。

想到这里，管家低下头，面上多了几分疯狂，更多的是敬畏，抖着手。

是害怕吗？

不，是激动。

小夏额头露出星星点点的汗，看着面前各长出一半血肉，无比狰狞的手臂，她停下动作。

“不行了。”

眼见手臂已经长出一半，腿也长出来了一大半，他马上就要恢复了，新戏面庞狰狞。

“不行？为什么不行？”

小夏将身子靠到沙发后背上，举起被迫并起的双手。

新戏面上闪过一丝犹豫，但他很快做出决定。

“不要耍花招。”新戏说着，转头看向管家的位置，叫他过来。

管家小步匆匆走过来，头就没抬起来过。

只见他小心将禁锢带解下，对两人弯腰行礼后又退回原处。

手腕被束缚的有些久了，有些麻木，终于得以放松，小夏没第一时间继续开始，而是先活动活动手腕。

她揉手腕多久，新戏就盯着她看了多久，目光紧盯，毫不退让，就差直接开口说话。

从远处看，他未长好的手臂宛如一个肉虫，狰狞又恶心，细细看去，还能发现它正在无意识的蠕动。

“呃...”

小夏显然也看到这一幕了，某一瞬间，她皱起了眉，面色扭曲。

不等新戏说什么，她再度抬起手，开始为他修复。

人体真的是很神奇的组织，新戏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臂，骨头，血肉，神经，一点点长好，眼见已经长到手腕，他再也忍不住，尝试动了下手臂。

真的动了。

但没等他高兴，脑间忽然传来一阵剧痛。

他大叫出声，全身哆嗦。

小夏皱皱眉，收回手。

“不是说了没长好之前不要用力吗？”

脑子里仿佛有一万根针在搅，小夏的话进入耳朵里，幻化成了嗡嗡嗡的声音，他听不清也无暇顾及。

不知过去了多久，他总算缓过神来，满头冷汗却不敢抬手。

“继续吧。”

小夏闻言转头看他，无所谓点点头后，顺应着他的要求抬起手。

又是二十分钟后，新戏的手脚都长出来了，看着与之前无异，区别就是肉看着很是粉嫩，摸上去很滑很柔软，像幼儿皮肤的手感。

刚才的疼痛实在是可怕，再三询问小夏，得到相同的肯定答案，新戏试探性动动腿动动胳膊。

时隔小半个月，再次获得手脚，他高兴极了。

“哈哈，我的手，我的腿，都长回来了。”

从出生便是天之骄子，变成废人对他来说是莫大的打击，但好在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尽管救他的人就是把他变成这样的人。

新戏眼眸闪了闪，抬头看向不远处的人。

小夏正站在窗口看向外面，黑暗中，深灰色的头发无比耀眼，让人不用多找，就能精准找到他的位置。

十几天没走路，腿脚恢复也不能马上下地走路，太久没动，腿上的肌肉萎缩，让新戏的两条腿看起来不太一样。

新戏没要管家的帮忙，自己推轮椅到小夏身边不远，与他一同看向窗外。

“Psyche，你知道的，我一直很欣赏你，要不要来我身边发展？”

小夏头也没回，半点没犹豫，果断拒绝。

“不了吧。”

小夏很清楚，对方与自己不是一类人，别提在一起共事，就是在一起待久了，她都会觉得不自在。

新戏摇头。

“那太可惜了。”

“Psyche，你知道的，我这个人的性子，如果得不到一个东西，我宁愿把它毁掉。”

小夏终于动了，收回朝外看的目光，转回身看新戏。

“所以呢？”

一旁电视机的光隐隐照着小夏的眼眸，血红色的眼眸发亮。

“很可惜，留在这陪我吧。”

刀尖尖锐，随着‘噗呲’一声迅速插入血肉中，新戏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与快意，又把刀更深地往里捅。

“Psyche，你源于我，现在死在我手上，也算圆满了。”

小夏忽的勾起笑。

“是啊。”

对上新戏的目光，她往前一大步，除去刀柄，其余部分都在她体内，小夏轻笑。

“我有很好向你学习。”

“什么？”

新戏抬头看看小夏，又看看手里的刀，心头升起一丝不妙。

刀明明在她体内，她面上却一点痛苦都没有，为什么？

“不能为自己所用的，就不留。”

单看两人的姿势，会以为他们关系很好。

管家好像就是这样想的。

看着两人的姿势越来越亲近，神明大人甚至曲起膝盖放到老爷腿上，管家低下头，不去看这一幕。

“管，咳咳。”

心中预感不妙，新戏扭头要叫管家，嘴都张开了，却说不出一句话。

腿被压制住，手上没力，坐在轮椅上，退无可退，新戏瞪大了眼睛看眼前人，恐惧在心中增生。

像是丝毫没感受到他的恐惧，小夏的指甲轻轻划过他的脸。

“新戏大人，你说，我是杀了你还是不杀了你呢？”

腿上传来冰冷的触感，新戏抬起手看，发现那液体是血。

是小夏伤口在流血。

“我，我，Psyche，一切都还好商量是不是？你想，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都可以满足我？”

小夏忽然笑了。

是真的笑。

笑容灿烂。

慢慢凑到新戏耳边。

“我要你死。”

随着小夏话语的落下，新戏的眼眸逐渐变得空洞，不再挣扎。

对话成立，伤害无效。

小夏站直身子，动作随意将小刀从身上拔出，她能感受到伤口正在自己愈合，与此同时，面前人身上才补好的双臂与腿开始消散。

神都是需要信仰的，她原本只有一个信仰，浓烈又热情，小夏对信仰的来源无比清楚，不用查看都知道对方的身份，是弟弟。

不同往日，现在再查看信仰，她能感受到除了弟弟以外，还有一个光团。

什么时候？

小夏面露迟疑。

要是没猜错的话...

她转头看向不远处，几乎完全隐在黑暗中的管家。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三人。

“管家。”

边叫着他，小夏几步走到沙发边。

管家径直走到她面前，半弯着腰。

“大人请吩咐。”

“你是研究所出来的吧。”

黑暗中，管家的眼眸狠狠一缩，瞬间变得细长，宛如兽瞳。

他舔舔嘴角。

“大人，是怎么知道的？”

“气味、”

小夏言简意赅，抬头看他。

“蜥蜴？”

管家身子一动不动，面部掩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表情。

“大人好能力，一下子就猜到我是什么了。”

“恨他？想杀了他？”

除此之外，小夏想不出他为什么会委曲求全留在仇人身边了。

“...是、”

从对话，完全看不出管家信仰着她。

小夏轻勾唇。

“给你个机会，他快死了。”

机会？

管家直起身子，猛地转头看向不远处的轮椅。

嘴上边说着大人可别拿我开玩笑了，走向轮椅的步子迈的极大。

他身形不知什么时候发生了变化，等他走到轮椅前，已经身高三米。高高大大，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无论白天黑夜，动物都能清晰看清眼前的场景，见新戏眼睛都睁不开缩在轮椅上，管家金黄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疯狂。

“大人，他这是？”

“以下犯上，收到天罚。”

小夏说着，目光不离电视机，各种颜色的光轮番照应在她面前，似乎对管家要做什么完全不感兴趣。

以下犯上？

长长的舌头从嘴里吐出，管家低头嗅了嗅他，正要张嘴，小夏忽然出声。

“哦对了。”

管家停下动作，扭头看她。

对视间，小夏勾勾嘴。

“虽然没多少人在意他的死活，但你懂得，人类这种东西嘛，麻烦得很，脸留着。”

小夏都转回头了，管家却没立马做出动作，一会儿，他沙哑的声音响起。

“大人。”

“什么？”

小夏现在心情很好，她闻声转头看向管家。

“您的下属现在正在庄园里乱逛，有些地方有一定危险，大人，要放任他的行动吗？”

小夏愣了愣。

“怎么知道的？”

管家明明寸步不离房间。

“这里，监控器。”

管家说着，将一个小东西从新戏口袋中掏出，双手奉上。

“还挺精。”

小夏本以为太宰治会来找她，没想到他真找到了地方。

抬头见管家还站在原地看她，小夏朝他扬扬手中的监控器。

“我知道了，你去吧。”

“是。”

几乎应声的瞬间，管家一个跳起回到轮椅前，下一秒，武器与血肉摩擦的声音响起。

一下，一下，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