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

摸摸伤口, 确认没有渗血，太宰治看他，神色认真。

“我没有在你房间看到过邀请函, 没错，我是跟着你上来的, 但是我没别的意思, 牧野, 你这段时间真的很不对劲。”

不甚明亮的光线下，太宰治平视牧野冬，对上双眼, 某一瞬间，他忽然幻视自己好像对视上了一双深绿色的兽眸。

眸里没有一丝感情。

太宰治心中一沉。

走廊整体色调暗沉，耳边又是络绎不绝的机器运行声, 在牧野冬的注视下, 太宰治双手抱胸, 摸摸自己手肘处的绷带。

牧野冬此时给他的感觉有些糟糕。

要是不能给他一个妥帖的答案，今天过后, 他们的关系或许就要发生变化了。

太宰治心中想法许多，面上没展露出来一点，鸢紫色的眼眸里满是诚恳。

“牧野这段时间看着实在太不对了, 尤其是这几天, 别说我, 侦探社里许多人也发现了。但他们不好直接问你，就让我来问你。”

耳边是太宰治的话，牧野冬随着他移动目光, 沉默着没说话。

太宰治总是这样，一刻不得闲, 他们明明在说事情，对方却这看看那看看，一心二用。

面前的黑色脑袋圆鼓鼓的，边上还有一撮翘起来的头发，正随着太宰治的走动一晃一晃。

好一会儿，牧野冬移了目光看向别处。

“这么说，我还应该谢谢你。”没有太宰治在，他估计会无获而返。

磁卡这些，他根本不知去哪里找，也没本事往人房间里放窃听器。

说起窃听器，牧野冬忽的想起之前的某次周末，那家伙从他身上翻出的小东西。

那会儿...

“那倒不用。”

太宰治看看他，话锋又转。

“要是你想也不是不可以。”

牧野冬扯扯嘴角，不打算现在与他计较这些，也没再和他扯皮，继续朝里走去。

最尽头的两个房间是空的，里面什么都没放，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没有那么多货物，还是那两个房间别有他用。

看完所有房间，低头看眼时间，还剩下六分钟二十秒，牧野冬面露思索。

他是来找姐姐的，姐姐和他出自研究所。

LQ给他发邀请函，邀请他过来参与宴会，还给出姐姐的提示，不是在暗示姐姐会在宴会里出现么？

但昨晚的宴会，他并没有见到姐姐，拍卖会上也没有姐姐，LQ的人也没有来找他。

为什么。

他理解错邀请函上蝴蝶的意思了？

从里往外走，来到有特殊货物的房间外，牧野冬又往背后的房间看了看。

“喂，太宰，要不要打开进去看看？”

“看看呗。”

牧野冬的想法和他不谋而合。

太宰治掏出不知从哪拿出来的铁丝，吭哧吭哧开始开锁。

牧野冬站在他背后不远，目光停留在其白皙的脖颈与手臂上许久。

黑衣服的映衬下，太宰治更白了。

尤其是脖颈处有黑色发丝相映衬的地方，简直白的刺眼。

脖颈是人最脆弱的地方，太宰治对他毫无防备，只要一下，对方就会气息尽消，倒在地上，再没威胁。

掌心是稍显冰凉的触感，这是自从第一次出任务开始，牧野冬就开始带在身上的小刀。

太宰治太聪明了，会的事情也很多，更糟糕的是，牧野冬不知道他到底掌握了多少自己的事情。

这样的人留不得。

牧野冬慢慢抬起手。

“好了。”

对上太宰治的目光，牧野冬若无其事闪了下手腕，小刀瞬间消失、

“走吧，进去。”

房门打开的同时，些许光亮照进房间，两人没多耽误，一个前一个后，直奔有疑问的点。

“这是...”

看着眼前的场景，两人倒吸一口气。

笼子并不是他们以为的空笼子，从门口朝房间里看，只能看到笼子的一小部分，给他们带来错觉。

“这是什么东西？”

看着笼子里的生物，太宰治皱起的眉头久久松不开。

像狼一样的耳朵，与人类无异的皮肤，粗壮的前爪，后脚蹼。

它就像是一个被人恶搞，拿多个动物的身体零件拼接起来的玩具。

目光扫过其通红的双眼，它们正死死瞪着他们，喉咙里是威胁的低吼声，牧野冬毫不怀疑，如果不是有笼子挡着，它一定会扑向他们，用长獠牙咬开他们的喉咙，吸食他们的血液吃他们的肉。

“没见过。”

目光扫过笼子上的标志，牧野冬心中毫无波澜地想。

又是个被制造出来的可怜虫，和他一样。

它的身体有什么毛病呢？

这又是要被送到哪里去呢。

想到这，忽然怔神。

他也出自研究所，那他是被送出来的吗？被送给森鸥外？

可是他没有印象。

森鸥外倒是和他说过，说他是被捡到的，在某个季节交替之时。

所以他的名字就叫小季。

牧野冬冷笑，才不信。

想到森鸥外与往事，牧野冬心情糟糕了几分。

看着那怪物得不出结论，牧野冬将凑到笼子边上不知在看什么的太宰治拉走，两人又去了对面的房间。

也就是太宰治说好像看到了人的房间。

太宰治开锁，牧野冬站在他背后两三步的位置。

走廊不太宽，牧野冬这个位置可以很清晰看到身边房间里的情形。

他们的擅自闯入似乎激怒了那只生物，牧野冬能听到，笼子被撞的移位，凑近了房门，还能听到笼子在嘎吱嘎吱响。

牧野冬心头划过一丝思绪。

“太宰。”

太宰治手上动作没停，嘴上应声。

“什么？”

“你刚才看到它的实验日志了吧...？上面有没有记录它的出生年份？”

两人刚才出房间时，太宰治还在对牧野冬感慨，说它都活那么久了，怎么这会儿忽然想将它送走。

对啊。

直到此时，牧野冬忽然反应过来心头的怪异感到底是什么。

那怪物看着强壮的很，四肢看着都十分有力，定不是长期关在笼子里的，再仔细想，或许每日都有人训练它。

那么..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心中形成。

如果，将它带在游轮中不是为了将它送人呢？

太宰治没多注意这个，他更多看的是那些日志部分，所以不太确定。

“大概...十二三年前吧。”

养了十二三年的实验室产物...

两人话语间，手表振动了下，表示时间还剩下五分钟。

与此同时，随着咔嚓一声，房间门被打开了。

房门打开，黑漆漆的房间正对两人，某瞬间，牧野冬产生错觉，眼前的不是一个门，而是血盆大口，要将两人吞噬。

牧野冬下意识退后一步，太宰治疑惑的声音传来，他回过神，停下脚步，咽下心中的不安。

“走吧。”

他们要速战速决了。

只绑着铁链，应当是觉得他没有攻击力，不似另一个房间笼子里的怪物那般有威胁力。

两个房间的布局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铁链尽头所在处是完全的黑暗。

为了不出现不必要的意外情况，两人出来时没有带手机，太宰治倒是带了一个小型手电筒，此时刚好派上用场。

光亮迅速环绕房间四周，最后照到最角落，铁链的尽头。

与太宰治所想一样，那里真的拴了东西。

那东西似乎畏光，铁链的声音一时间不绝于耳，映入两人眼帘的是血迹斑斑的手臂与散乱的头发，看着十分邋遢。

真的是人？

牧野冬错愕。

他们是闯入者，铁链也完全够长，那人却一丝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只知道痛苦哀嚎，更往角落缩。

太宰治将手电筒移向别处，两人一时间都没说话。

太宰治把控着距离，将手电筒照到墙上，连带着照亮了那附近，其中就包括那人。

没被手电筒直照，他的状态好了许多。

“看样子好久没见到光亮了、”

也不知道被关在这个房间里多久了。

太宰治说着，一直没得到回应，身边人就好像呆住一样闷声不吭，他疑惑转过头。

“牧野？”

转回头，却见对方神情怔怔看着前方。

前方是被铁链锁住的人。

手电筒没照到他，他也不再动弹，只是垂下脑袋，一动不动坐在那里，就好像没看到太宰治和牧野冬，就是照在身边的光亮也一点都不在乎。

“牧野？”

太宰治喊了牧野冬两三遍，他才听到。

“太宰。”

就像是憋了好久的气一样，牧野冬的脸忽然涨红，头朝上仰，大口喘气。

“怎么了？”

见他如此样子，太宰治心头划过一丝不详的预感。

这状态好像当初在研究所的情形。

可是为什么...

不等太宰治细想原因，牧野冬抓住他的手。

向来温热的手此时凉的要命，甚至比太宰治的手都要冷。

“我记得他。”

牧野冬的话语有些艰难，沙哑。

“他叫，艾贝。”

此话就像是一个开关。

铁链的声音忽然响起，男人嘴里不停重复叫着艾贝，不停摸自己的脸，没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一样，又开始扒拉自己，找着什么。

“艾贝...”

没一会儿，男人从腰间掏出一个皱巴巴的东西，第一次抬头，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艾贝的东西，艾贝的...找到了。”

男人眼中闪着异样的光亮，笑容傻愣，满是脏污的双手小心翼翼捧着一个东西，朝牧野冬面前递。

“Psych...Psyche看，蝶，蝶。艾贝，艾贝找到了。”

第51

艾贝的模样让牧野冬心里五味杂陈。

脑海里闪过些许片段告诉他，这是艾贝答应过姐姐的，答应了要送姐姐的蝴蝶。

牧野冬没想到他都这样了，还记得自己的承诺。

牧野冬轻颤着伸出手，将艾贝手中的东西拿过，仔细查看。

这是一只不丹尾凤蝶。

身子不太完整，且因为保存方式不太妥当的关系，已经有些腐烂了。

轻抚它断掉的翅膀，牧野冬向前一步靠近艾贝，正要说话。

背后的门忽然被撞开，一个黑影朝他们扑来。

“牧野小心！是那个怪物！”

太宰治话语刚落，又传来一声闷哼。

牧野冬连忙喊他。

“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