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性格,不是关系户的话,我实在也不能理解他凭什么坐上这么重要的位置。”
旁边的人也上前半步,指腹轻轻按揉着太阳穴,适时补充道:“对,那年原南山市运输链总负责人落网,和原萍水区运输链管理人涉案被抓,几乎是同一月。运输链崩溃不到一月便立刻恢复运作,两人应该是同时期补上职位的。这朱宽上位是镜子的决定,他当时刚刚补上高位屁股都没热,应该没有权力任命自己手下的人。”
空气瞬间凝滞,一丝压抑的沉默在办公室里蔓延。
余寂时的视线落在那模糊的监控画面上,凶手的外形轮廓在老旧设备中模糊地晕开,可肩颈线条却与张翀诡异地重叠,这怎么看都像是同一人。
张翀和凶手外形特征高度相似,这并不像是巧合,可熟悉张翀的警员,却又言之凿凿,认为这凶手动作利落,不像他们所认识的张翀。
两种想法他脑中激烈撕/扯、碰撞,他弯曲指节,坚硬的指骨抵着眉心,太阳穴突突直跳,思绪愈发混乱。
“我天!”
这时,钟怀林突然深吸一口气,骤然抬起头,眸底墨色汹涌,喉结滚动数次,喉头痉/挛般吞/咽着唾沫,不自觉地发出一声喟叹。
见大家纷纷朝自己投来视线,他稳住神色,语气却透着一丝难以压抑的震惊,“张翀的母亲奚有兰,曾是春禧一区的住户!”
话音落下,他眼尾余光一扫,见大家一脸茫然,不禁微微蹙起眉,斟酌片刻后,又耐心解释道,“我刚才翻看到张翀的亲属关系那一栏。他生父早逝,是被母亲奚有兰拉扯长大,母亲算是他最亲的人,我就随手一查,没想到发现奚有兰名下有一套春禧一区的房子,并且曾经长时间居住于此!”
许琅斜瞥一眼身旁钟怀林的屏幕,眸光也骤然一暗,默默补充道:“奚有兰常住地变更是在去年一月份,这时她应该刚从春禧一区搬离。”
余寂时心脏猛地一沉,一抹寒意顺着脊背窜上来,之前的猜测驱使他迅速调出奚有兰的户籍档案,当看到那个熟悉的地址时,他目光瞬间凝滞。
春禧一区十五栋二单元202室。
奚有兰和丈夫结婚后,夫妻俩便共同居住在这里,两人穷苦拮据,但十分恩爱,一年后便生下张翀。张翀在附近念完公立小学、初中,便独自前往萍水区念重高,后续便放弃学业跟着戴家良混,回到了南山市中心城区,依旧和母亲住在一起。
后来他平步青云,一路扶摇直上,终是有能力在南山市中心城区最繁华的地段购置一栋别墅,他当即便将母亲从老破小的春禧一区中搬离,到新房子享福。
凶手对春禧一区了如指掌,哪条路能避开监控,哪个拐角是盲区,甚至连海振南手中掌握监控室钥匙这种细节都一清二楚,极大概率就是小区的住户或曾住户。
如果张翀便是这个凶手,一切似乎都能说得通了!
可是……
他不禁抬眸看向两名禁毒的同僚。
两人此时面面相觑,纷纷露出一丝诧异之色,见大家视线投来,年长些的那人大掌摸着侧颊,沉默几秒才沉声道:“张翀做事的确粗/暴,但如果有人直接下达任务,大概也能很利索?道儿上混这么多年的人,没杀过人也定是见过杀人场面了,也许在这种特定情况下会有些反差……”
他尾音飘忽,欲言又止,并未全盘否定先前的论断,但为避免形成思维定式,刻意补充了另一种可能性。
然而此时他紧蹙的眉头、游移的目光以及话语间微妙的停顿,无不昭示着他心中某种强烈的偏向。
程迩忽然轻笑一声,随手拽了一把椅子,慵懒地靠进椅背里,眼尾上挑,拖着声调,语气透着几分漫不经心:“没关系,不管张翀和凶手是否是同一人,他和镜子之间存在某种特定关系的概率都极大,我们先找到人再说。”
一句话既算作安抚,又强调出重点,大家闻言纷纷松了口气。
这时,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从由远及近,愈发清晰,余寂时循声望去,下一秒,郝阳便带着柏绎出现在办公室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