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放箭(2 / 2)

夏雨赵朔 蓝家三少 5418 字 2个月前

青云一夹马肚,快马飞驰而去。

哈图紧跟其后。

快马走,笙箫和。

故土难离终须离,故人难辞终须辞。

回眸一望,山河犹在,人非旧。

使团走得很慢、很慢,一天就那么点路,用青玉的话来说,几乎是用爬的。

停车休息,阳光稀稀落落的撒在身上,车内的郡主谢环挑开车窗,扫一眼外头无精打采的将士们,眸色微沉。

“郡主,先吃点吧!

到了前面,就能煮点热乎的。”

青玉端着点心进来,双手递呈。

谢环轻叹一声,拿了一块糕点送入嘴里,“这样的走法,估计过了年都去不了大夏。”

“赫里丞相各种理由,带来的大半是他的人,七皇子也是无能为力。”

青玉无奈,仿佛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郡主,为何青云迟迟不归?”

“许是路上耽搁了吧!”

谢环深吸一口气,“这丞相赫里,怕是不安好心。

随时小心,别叫他捏住了把柄。”

青玉颔首,“属下明白。”

说着,又道,“外头的阳光很好,要不属下陪着郡主下去歇会?整日待在马车上,许是要累坏了。”

“好!”

谢环颔首。

青玉便率先下车,让人围出了一块空地,这才搀着谢环下了马车。

不远处,七皇子元灏缓步行来,见状,青玉领着人快速退下。

少年男女,未婚夫妻,两人隔着一块石头坐着,各自羞涩,不知该说什么。

最后还是七皇子元灏开了口,“你还好吗?”

谢环低头一笑,“你不是都看到了吗?我很好。”

“没人发现吧?”

他又问。

谢环定定的望着前方,“暂时没有。

你尚且能瞒天过海,我镇远侯府出来的,岂能输给你们大夏。”

语罢她回眸望着他,“只不过目前的情况似乎不是很乐观,约莫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元灏颔首,“走得太慢了,很显然是在刻意拖延时间。”

“没有别的办法吗?”

谢环问。

元灏摇头,“赫里全权处置迎亲之事,否则太子不会答应和亲,更不会放——”

话,顿了顿,他轻叹一声,“你想过没有,也许到了最后,咱们都会死?”

“死有何惜?人这辈子,总要有个念想,若是连一点念想都没有,岂非白活一世?”

谢环瞧一眼疾步而来的丞相赫里,“他来了。”

“估计是怕两人之间,真的生出感情来!”

元灏冷笑两声。

音落,谢环冷哼,“死心不改!”

语罢,拂袖而去。

赫里来的时候,只看见谢环与元灏不欢而散的场景,还以为二人又吵架了。

急忙上前行礼,“参见七皇子殿下。

七皇子与七皇妃方才是——”

“没什么,彼此性子不合适,争了几句。”

元灏看上去面色也不太好,一双眼眸灰暗无光,略带愠怒之色。

“老臣刻意放慢了行程,其实就是为了让七皇子与郡主能彼此磨合。

等到了大夏,能欢天喜地的共结连理。”

赫里笑道,“还望七皇子殿下,能明白老臣的苦心。”

元灏冷飕飕的瞧了赫里一眼,“到底是什么心思,丞相自己心里清楚。”

语毕,头也不回的离开。

大夏王病重,若是能拖着,等大夏境内的消息传来,想必会有别有一番局面。

是生是死,有句话就有个对策。

只不过这一路上,赫里总觉得后头有尾巴跟着,可他也派人探查过,后头压根没有动静。

是自己疑心生暗鬼?还是说——最近太累了,出现了臆想幻觉。

青玉缓步上前,“丞相大人看什么呢?”

赫里骤然回过神,“没什么。”

转而疑道,“你不去伺候郡主,还在这里瞎晃悠什么?对了,郡主身边不是有两名侍女吗?怎么如今只有你一个在侧?”

青玉笑了笑,“七皇子身边不也有个内侍失踪了吗?说不定是二人看对了眼,就此天涯海角也不一定!”

这话一出口,赫里冷哼一声,却好似想起了什么,别有深意的端详着青玉,继而神色微恙的踱步离开。

哈图——确实是失踪了很久,问及七皇子元灏,也只说是去寻青云,其余的七皇子元灏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想了想,赫里环顾四周,见无人注意之时便寻得心腹,让人赶紧沿路回京城,看看哈图和青云是否还在京城。

若在京城倒也罢了,若不在京城——那这其中的复杂,可就大了去。

这哈图对七皇子元灏,一直忠心耿耿,是绝不会弃下元灏不管的。

听说青云、青玉追随谢环南征北战,也是忠心不二。

如今哈图和青云同时失踪——难道另有所图?

谢环撩开车窗,面色微冷的望着两名大夏的侍卫,骑乘着快马,沿路返回。

青玉掀开帘子入得车内,“郡主,看什么呢?”

“你和赫里说了什么?”

谢环放下车窗帘子,转而笑问。

青玉道,“只是请安罢了!

郡主是——”

“没什么。”

谢环一笑,“如今陪在我身边的,也只有你了。

此去大夏路途遥远,也是辛苦你了。”

“只要能长侍郡主身旁,青玉什么都愿意。”

青玉行了礼。

谢环轻笑,“真好。”

是的,真好!

青天白日,有人心怀不轨,有人拦路行凶。

朗朗乾坤,天理何存?

商青鸾坐在马车内,马车朝着出城的方向驶去,不走大路转走林荫小路,这是近路也是危险之地。

林子深处停着一辆车,等着商青鸾的马车靠近,两辆车便同时停了下来。

霜儿与云儿快速带着东西,与商青鸾转移到了另一辆马车,马车载着商青鸾朝着另一条路快速离开。

而原来的侯府车辇,还沿着原来回娘家的路线,摇摇晃晃的朝着前头驶去。

驱车的是个头戴斗笠之人,斗笠半遮着,除了那张紧抿的唇,看不到半点容色。

他单膝蜷着,一腿悬空挂着,冷风过耳,带着凛冽的呼啸声。

蓦地,一声马鸣,伴随着马车止步。

斗笠人下了马车,缓步朝着一旁的林子走去,好似去解手,等到那人消失在林中。

一群黑衣人骤然从天而降,冰冷的剑齐刷刷直刺马车,将好好的一辆马车瞬时戳得千疮百孔。

奇怪的是,里头既没有预想中的鲜血迸射,也没有哀嚎嘶喊。

一切的一切,安静得让人心发慌。

为首的黑衣人快速掀开车帘,“空的!”

是的,空的!

“糟了!”

还不待回过神,四周一波接一波的脚步声传来。

所有人慌了神,乍见所有人围上来的皆为女子,一个个挽弓上弦,背负箭筒。

冰冷的箭矢,对准了在场的所有人。

方才那名带斗笠之人缓步走了出来,慢条斯理的用一根手指,将额前的斗笠戳了上去,露出一张清秀的脸。

清冽的眸中,带着无温之色。

冰冷的唇,匍出掷地有声的话语,“少主有命,格杀勿论!”

“你们到底是谁?”

为首的黑衣人怒喝,眼见着所有的箭矢都对准了自己,一双眸如血般晕开猩红之色,“你们知不知道我们是谁?”

“百花宫比之黑煞盟如何?能让少主下此命令,让你们死一百次都够资格。”

她不是别人,真是百花宫右使踏雪,当日若非夏雨,她岂能有命活到今日。

而百花宫,在她的聚集下,力量与日俱增。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今这条百足之虫要复活,佛挡诛佛,魔挡杀魔!

“百花宫?!”

谁都没想到,本该消失的三个字,如今重现江湖,“黑煞盟不会放过你们的!”

“放箭!”

踏雪冷然厉喝。

说时迟那时快,万箭齐发,任你武功再高,也难逃万箭穿心之劫。

一声声凄厉的哀嚎过后,血流满地,十数名黑衣人皆万箭穿心,更有甚者,死不瞑目。

“死得真难看!”

踏雪嫌恶的上前,用脚尖轻轻踹一脚方才还口出狂言的为首男子,继而扯下对方的遮脸布,“看看还有没有活的。

有活口就带走,没有活口——枭首回去向少主复命。”

“是!”

众人应声。

若无其事的望着手中的遮脸布,踏雪道,“把这些串成一串,系在最高的树上,留下百花宫的印记。

不管江湖也好,朝廷也罢,谁敢对少主动手,谁就是这个下场。”

百花宫比之黑煞盟,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们虽然是女人,可下手的狠辣丝毫不输给男儿。

当年的瑶姬,可是以杀人为乐的,这些——不过是小儿科。

十多条遮脸布被系在高树顶端,迎风招展。

有些人会闭气功,所以当场是探不出生与死的。

但在百花宫手里,从无失手,是因为——百花宫杀人,喜欢枭首复命。

提头来见,是最好的以防诈死之法。

尸体被妥善处置,到了夜里,有的是野狼野狗来撕食。

这脑袋嘛,自然是复命专用。

重新拽下斗笠,遮去半张容脸,踏雪怀中抱剑,转身离开。

相信过不了多久,黑煞盟就会发现,他们的计划被人破坏,派出去的人一个都没回来,甚至连尸体都难以找到。

这边搞定了,踏雪还得赶去代州府一趟。

少主难得下令,可不能搞砸了。

否则咱家这任性的少主,说不定头一扭,就甩摊子走人,不干了!

这是寻梅的原话!

不带恐吓,确是实话。

百花宫的人,过够了群龙无首的日子,好不容易有个精神支柱的少主,岂能轻易放过!

说什么都得牢牢的抓着不放!

不过经此一役,京城里传出了消息,说是侯府夫人丢了。

怎么丢的呢?

无人得知,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失踪了。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除了千疮百孔的马车,和被乱箭射死的一匹马,什么都没留下。

地上有血迹,却无尸首,以讹传讹之后,说的更是神乎其神。

奈何小侯爷不在京中,这事到了衙门那儿,也就是打太极,派人城内城外的搜寻,找得到最好,找不到——继续找!

直到谢蕴回来为止!

阿奴搬了小小的四方桌摆在养心阁的院子里,桌上放着糕饼点心,外加瓜子花生,沏上一壶茶,小日子过得惬意。

可惜,四方桌围着三人,到底是少了一角的。

洛花没了,否则四个人围一桌,还能跟以前一样热闹。

寻梅道,“少主别想了。”

夏雨将视线收回,空落落的一角,也摆着一杯茶,只是等到茶凉,洛花也不会回来了,“洛花最喜欢嗑瓜子,咱们三个都嗑不过她,平素就属她话多。

如今还真有点不习惯!”

回廊里的鹦鹉伸长脖子叫着:拔毛煮粥!

拔毛煮粥!

“把它带过来替一下,这儿空荡荡的,我看着不舒服。”

夏雨啐一口瓜子壳。

寻梅紧忙过去,将鹦鹉拎了过来,抓一把瓜子放在鹦鹉的脚下,直接让鹦鹉啄案上的瓜子。

好家伙,总算又凑齐四个了!

虽然其中一个,是扁毛畜生,但好歹还能说几句人话,勉强算一份子。

抿一口茶,夏雨道,“黑煞盟那头没有动静吗?”

寻梅摇头,“暂时还没有,不过近期少主还是小心一些。

花满楼那里,是知道少主的身份的。”

“那是不是说,如果有人找上公子的麻烦,那就证明跟花满楼有关?”

阿奴插了一嘴。

夏雨眨着大眼睛,“找上门最好,正好可以连锅端!

辛复那头的解药研制得如何?”

“好似少了一味药,正忙着找呢!”

寻梅嗑着瓜子,“等着最后一味药找出来,什么迷魂散不迷魂散的,都得滚蛋!”

“滚蛋!”

鹦鹉尖叫一声。

惊得三人同时一怔。

“废话!”

夏雨瞪了它一眼,“吃你的瓜子!”

鹦鹉抬头,朝着夏雨尖叫:滚蛋!

滚蛋!

“没良心的白眼狼。”

夏雨撇撇嘴,不予搭理,“东方青的身子如何?”

“好些了,她就是饿的。”

寻梅喝一口茶,“好好睡一觉,吃得饱饱的,便没什么大碍了。

只不过这精气神,还需要调理调理,差点把自己饿死,也真够有骨气的。”

说这话的时候,夏雨揉了揉眉心,“换做是我,无论如何都先吃饱再说——随后答应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这是婚姻大事,岂容儿戏。”

阿奴道。

夏雨摇头,“我没说这是儿戏,只不过这般委屈自己就能解决问题吗?哪怕你饿死也解决不了的问题,为何不吃饱了再说?她若真想与书呆子在一起,就该好好活着。

人都死了,还谈什么在一起?人鬼之情吗?还是说,来生再聚?”

寻梅与阿奴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既然喜欢,总要千方百计活下来,才能争取幸福。”

夏雨轻叹一声,“不过也难得她这份痴心,也算是书呆子的福气。

然书呆子脾气太倔,只怕他不会接受——”

话未说完,一只白鸽飞入院中。

寻梅快步上前,“是百花宫的信鸽。”

鸽子腿上绑着一个小竹棍,里头是一封信件,上头只写着寥寥数语。

“写了什么?”

夏雨忙问。

寻梅眉头微蹙,“东方青走了,留了一封信,说是去代州找梁以儒。”

夏雨蹲在地上,略显头疼的扶额,“看样子,她是铁了心要跟着书呆子。

也不知道她武功怎样,能不能——”

“东方青武功不弱。”

阿奴道,“她是东方家的义女,自小习得一身武艺,本就是肃国公派去保护公主的随侍。”

“文武搭配,干活不累。”

夏雨掰着手指头算辈分,“让书呆子去当东方越的女婿,那我见着东方越不得叫一声伯父?赵老九不也得——”

寻梅轻叹一声,“少主,为时太早。”

“女追男隔层纱,我得准备贺礼才是。”

夏雨自言自语,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对劲,“你说东方旭到底看没看见,咱们救了东方青?如果看见,那他为何置之不理?不会是个圈套吧?”

寻梅与阿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权当是兄妹情义,东方旭放了东方青一马吧!

远远的,赵朔负手而立,手中还捏着那张,绘着玉佩纹饰的图纸。

眸色幽邃,晦暗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