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段府回到林府, 林听第一时间去找了李惊秋,迫不及待问有关她以后要去段府做功课的事。
天气热,李惊秋此刻坐在大树底下闭目乘凉, 听了林听的话, 睁眼看她:“是又如何?”
林三爷不肯动用关系找京城的大儒给林听当教书先生,李惊秋常年居于后宅,又不认识什么人,能找到的只是普通的教书先生。
可她想给林听最好的。
李惊秋撩起林听脸颊的湿碎发:“以前教你的那个教书先生不会再来了,你休息一天,后天就开始去段家跟顾大儒学习。”
林听当即趴到她大腿上撒娇:“阿娘,我觉得以前的教书先生挺好的。顾大儒是博学多才, 可不一定合适我,您再考虑考虑?”
李惊秋早就做出决定了, 不会再考虑:“以前的教书先生挺好的?哪里好?他没有给你布置功课,你学不学, 他也没有责怪你, 你觉得他挺好的,是吧。”
的确是这样, 她语塞了。
不过林听还想挣扎挣扎:“阿娘,我保证, 我今后必定认真学习、做功课, 绝对不偷懒了。您就再信我一回, 给我一次机会?”
李惊秋挑眉, 朝她一笑,却冰冷地吐出二字:“做梦。”
林听失望:“阿娘……”
“你平日里不是很喜欢和段三姑娘待在一起?怎么不愿意去段家和她学习?”李惊秋纳闷。
她很想说玩和学习根本不是同一回事:“这不一样。”
李惊秋闭上眼:“在我看来, 没什么不一样的。如果你后天不去段家跟顾大儒学习,今后就别想出门了, 给我待府里学刺绣。”
一听说要学刺绣,林听马上改口了:“其实我觉得试着跟顾大儒学习,没什么不好的。”
刺绣比学习还让她痛苦。
李惊秋又睁开眼,上下打量着林听:“此话当真?”
林听诚恳:“当真。”
*
到了要学习的那日,林听被迫早早起床乘马车去段府。
他们学习的地方是段府后院凉亭,她下了马车后,一边背着自己的“小书包”随仆从进去,一边打哈欠,困到恨不得原地睡觉。
坐凉亭里的段馨宁见林听来就赶紧起身迎上去,让身边的丫鬟接过她的“小书包”放到旁边的长桌里:“乐允,你来了。”
林听又打了个哈欠。
大儒还没来,段馨宁有空多聊几句:“你昨晚没休息好?”
“不是,我昨晚睡得很好,可能是因为今天卯时初便起了,所以很困。你何时起的?”林听真受不了五点起床,困得要死。
“我也是卯时初起的。”她父亲要求她和她二哥每天必须在卯时初起床念书,段馨宁习惯了。
林听没再说话了。
忽然,她闻到一缕好闻的沉香,扭头看旁边。原来段翎也早到了,只是她既困,又光顾着跟段馨宁说话,这才没发现他。
林听看了一眼段翎,又看了一眼自己要坐的位置。她坐中间,左边是段馨宁,右边是段翎。
谁安排的位置?
为什么不给她安排在左边或右边,偏偏安排在中间。林听思考换位置的可能性,可还没等她想到如何说换位置,顾大儒就来了。
段馨宁连忙坐回自己的位置,压低声音跟林听说顾大儒严厉,让她小心点,别被他罚了。
林听只好暂时不提换位置,走过去坐下,用手指撑开快要合上的眼皮,上“补习课”的第一天不能打瞌睡,不然容易被罚。
顾大儒进来后看她:“你眼睛怎么了,为何用手按着它?”
“眼睛不太舒服。”
林听睁着眼睛说瞎话。
顾大儒翻开书,似褒似贬道:“眼睛不舒服还来听课,林七小姑娘倒是个爱学习的孩子。”冯夫人前几天就跟他说过林听会来的事了,他知道她是林家七姑娘。
林听心虚地笑了笑。
顾大儒查看了段翎的功课,再给她们讲解书上的知识,讲解完,给她们布置了一份功课:“你们先做功课,我去办点事,一个时辰回来检查你们的功课。”
说罢,他离开凉亭。
林听百无聊赖地做功课,余光无意扫过段翎,目光停在他桌上的文章,先不说里面的内容如何,就说字,写得那叫一个力透纸背,比她以前的教书先生还要好。
她低头看自己写的字,没有对比便没有伤害。不过没什么好自卑的,这世上,人各有所长。
段翎似感受到她的目光,握笔的手顿住,抬起头来。
林听还没收回目光,跟他撞上了,四目相对,她手中笔在纸上划出一道墨痕:“段二哥哥。”
他看向那道墨痕,抚过桌上的书:“林七妹妹有事?”
她拿掉被墨水弄脏的纸,摇头道:“没有,你继续,我就是闲着无聊到处看看,不用管我。”
段翎错开眼了。
林听继续做功课,做到一半,段家仆从来凉亭说顾大儒临时有事,已经离开段家了,但让他们做功课做到中午才能走。
她听说顾大儒今天不回来了,收拾好桌面的笔墨纸砚,直接趴下来补觉。而段馨宁是个听话的,依然坐得端正,乖乖地做功课。
凉亭外流水声如一道吹眠曲,令林听睡得更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