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100 他离不开林听了(1 / 2)

此番回京, 太子自然带上了擅自离京跑来安城的公主。

此时此刻,公主就坐在楼下靠窗的一张桌子前,手握着酒杯。太阳斜洒进来, 映照她额间的金色花钿和厚涂了一层胭脂的唇, 紫色长裙微微拖在地上。

林听从楼上下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公主, 她一大早便喝酒, 浓郁酒香充盈着官驿大堂。

“公主。”林听经过公主身边时,不亢不卑地给她行了礼。

公主将落到窗外的视线收回来, 画了花的眼尾上扬,看向林听和段翎,艳红的唇轻勾起, 莫名也念了一遍公主二字,随后道:“林七姑娘,段指挥佥事。”

站在公主身后的面首立刻弯下腰给他们行礼,姿态卑微,尽显男宠的地位,他跟着她唤道:“林七姑娘,段指挥佥事。”

林听还没走出去, 太子也下楼了, 他见公主不分场合地喝酒,不禁皱了下眉头:“代阳。”

代阳随性地转动着酒杯:“太子哥哥,您可要喝上一杯?”

面首殷勤地给她倒酒。

太子见此, 眉头皱得更紧了,对代阳的行事作风很不满,换作其他公主,他不会多管, 奈何代阳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必须得管:“父皇要是知道你……”

代阳扬声大笑。

笑完,她仰头喝掉杯中的酒:“父皇如今心系炼丹,追求长生不老之术,连四哥哥失踪了也不上心,他可是父皇最‘疼爱’的儿子啊,父皇连他也不管,怎会管我呢,太子哥哥多虑了。”

林听默默拉着段翎往后退一步,因为公主口中的四哥哥就是被他肆无忌惮地杀了的梁王。

段翎毫无波澜。

他在诏狱里杀过的人很多,大部分是皇亲国戚和朝中官员。在旁人眼里,梁王或许代表着皇家威严,但在段翎眼里,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太子上前夺过面首手中酒壶,扔出窗外,不让他再给代阳斟酒:“四弟刚失踪,父皇就派锦衣卫去查了,何曾置之不理?”

面首连忙跪下。

代阳也扔掉手中酒杯,不顾林听和段翎还在,直言不讳:“可四哥哥至今还下落不明,父皇除了派锦衣卫去查,还做过什么?他没有,他整天待在炼丹室……”

太子看了眼他们,呵斥她:“住口,父皇也是你能说的?”

代阳似是喝醉了,止不住口:“太子哥哥,我说错了?父皇心中只有长生不老之术,还有皇后娘娘,哪有我们这些做儿女的。”

她摇摇晃晃站起来:“我就想不明白了,父皇为何一直独宠皇后娘娘,她重病缠身,年老色衰,膝下又无一儿一女,难道就因为她能通过占卜预知未来之事?”

林听微怔。

大燕还没建立前,皇后相当于出谋划策的“谋士”,辅佐嘉德帝打拼江山,建立大燕是众所周知的事,但从来没人提起过皇后能够通过占卜预知未来之事。

林听陷入沉思,随即想到皇后做过的事,她建议皇帝允许女子自立女户,大燕之所以会有成婚前画像的习俗,也是因为她。

一桩桩一件件串联起来,林听脑海里产生了个荒谬的念头。

太子当即唤人来:“公主喝醉了,带她下去醒醒酒。”代阳被人带下去后,他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段指挥佥事,准备启程吧。”

段翎气定神闲,也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和林听走出官驿。

林听上了段翎的马车,是他要求的。不过昨天她陪了段馨宁一整天,今天也该轮到段翎了,林听没反对,派人去告知段馨宁。

由于他们并不是单独出行的,林听上了马车后也不能即刻出发,需要等太子跟公主一起。

她揭开帘子看官驿大门,恰好看到代阳从里面走出来。

代阳大抵是吃过醒酒的东西了,脸上虽还残留着醉酒薄红,但眼神不再涣散。面首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公主您慢点走。”

林听很想向代阳问问有关皇后的事,想知道皇后是不是跟她一样,可现在显然不是好时机。

她放下帘子,眼神逐渐飘到坐在自己旁边的段翎身上。

“公主说的是真的?皇后娘娘能通过占卜预知未来。”正常人听了这些事都会生出好奇心,林听生出好奇心也不足为怪。

段翎拿出毯子盖到她身上:“我不知道皇后娘娘是否能通过占卜预知未来,不过皇后娘娘确实曾说对了一些未来会发生的事。”

嘉德帝有事会交给锦衣卫或东厂去办,段翎多少能察觉到异常,比如嘉德帝好像能提前得知哪里会出事,让锦衣卫去处理。

林听窝坐在毯子里,只露出个脑袋:“除此之外呢?”

段翎:“皇后娘娘常年闭门不出,很少有消息传出。”锦衣卫虽奉命监视皇室成员,但不包括皇后,而且嘉德帝将她保护得很好。

也就是说他也不清楚。

林听的脑袋一歪,躺到他大腿上,手伸到旁边拿吃的,摸来摸去没摸到。还是段翎将装着糕点的碟子挪了过来,放她手侧。

她边吃边问,咬字不清:“陛下真有那么宠爱皇后娘娘?”

自古以来,帝王多薄情,他们还会为了利益演戏,宠幸后宫妃嫔或许都是带有算计的,做出来的事说不清是虚情还是假意。

段翎眼睫垂下来,看着林听。她长发半挽,有几缕长发是散落的,此刻披在他绯色的衣衫,而丝绦划过他放在一侧的手。

他漫不经心道:“陛下看起来是挺宠爱皇后娘娘的。”

林听抬起手,熟练地往段翎嘴里塞了块散发着甜香的桂花糕:“桂花糕是你叫人去买的?”

段翎颔首:“嗯,我今天早上吩咐官驿的人去买的。”

林听用帕子擦了擦手指沾到的桂花糕屑,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困了,我先睡会儿。”

“又困了?”

她闭上眼:“天还没亮,你就叫我起来了,当然容易困。”

没多久,林听睡着了。

段翎就这样看着林听睡觉,目光游移在她脸上,一遍又一遍地描摹她五官。即使林听闭上眼了,也掩不住眉眼过艳,他最喜欢的那双眼睛藏在了薄薄眼皮之下。

*

一到京城,林听先回林家找她母亲李惊秋。而段馨宁大着肚子不方便来林家看望李惊秋,被锦衣卫护送回段家了。

李惊秋只知道林听会在这几天内回京城,却并不知道她会在哪一天回到,所以看见她出现的那一刻还是懵的,以为自己在做梦:“我不是在做梦吧。”

林听抱住李惊秋,埋首蹭了蹭。不知道为什么,母亲身上会有种特殊的味道,闻着舒服安心:“您不是做梦,我回来了。”

李惊秋确认是真的林听,抢过仆从手中扫帚便往她身上打。

“好你个林乐允,还知道回来,之前一声不吭地跟着子羽跑到安城,生怕阎王爷不收你?”

林听灵活地躲开了,没被扫帚打中一下:“阿娘,我知道错了,我这不是平安无事回来了?”

“万一呢!”

李惊秋憋这口气憋了很久,自从知道林听去安城,整天提心吊胆,生怕她在那里出事:“我知道你胆子大,但不知道你胆子这么大,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话间,李惊秋拿着的扫帚还在挥动,仆从拦不住她,林听上跳下窜:“我比谁都在意我的小命,绝对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李惊秋气结:“你就是耍嘴皮子厉害,也不知是随了谁。”

林听躲在院中大树后面,嬉皮笑脸:“我还能随谁,当然是随了我阿娘您啊。”

李惊秋:“……”

她怒道:“林乐允,你给我过来,我今天不给你点教训,你眼里都没有我这个阿娘了。”

林听怎么可能乖乖出去挨打,油嘴滑舌:“阿娘,您消消气,我一回京城就来找您了,眼里怎么会没有您,全是您呢。”

李惊秋才不会因为林听说了几句甜言蜜语就放过她。

虽说李惊秋喜欢段翎这个女婿,很满意这桩婚事,但她身为一个母亲,自私地更希望林听在喜欢对方的时候以自己为先。

李惊秋之所以不怪段翎,是因为了解林听的性子,就算段翎不让她去,她想去也会偷偷去的。

见追不上林听,李惊秋直接将扫帚扔过去:“你真有那么喜欢子羽,喜欢他喜欢到不顾自己的性命也要跟到安城?”

扫帚扔得有点歪,扔到院门那处了,然后被一只手接住。

接住扫帚的是段翎,他一进院门,便看到了仿佛从天而降的扫帚,也听到了她们吵吵嚷嚷。

李惊秋诧异:“子羽?”

她还以为段翎会先回段家,没想到他会和林听回林家。

刹那间,李惊秋跟会变脸似的绽放出笑容,一把抽走他握住的扫帚,扔到院子角落:“子羽,你回来了,快进来。这些天是不是很辛苦?我看你都瘦了。”

林听从大树后面出来,幽幽地道:“你怎么不说我瘦了?”

李惊秋热情地拉着段翎往屋里走,斜了她一眼:“我又不瞎,你脸都圆了,哪里瘦了。”

她哼了哼。

段翎轻声:“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