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个嘛……
“只是离开一个月而已,你以为我会把你怎么样?”
绫辻行人给了他充分的自我挣扎的时间,欣赏之后才语气淡淡:
“我对你还挺好的吧,你是在表达对我的不满吗?”
千间幕摇了摇头。
绫辻行人又深深吸了一口烟,转手把烟管搁在架子上,抽出眼镜,仰起头戴上。
平日里看过分冷冽清明的金色眼睛被浅褐色的镜片遮住,虽然遮盖了几分过分冷淡的锋芒,但不知道为什么反而看起来更加难以靠近了。
他眨眨眼,眼珠下滑,目光的焦点聚焦在身边的少年。
又是长达几秒的凝视,他飞速且精准地分析判断着眼前这个人的状态。
这是,有些奇怪的,过分明显的,甚至有些孩子气的示弱。
千间幕其实不需要示弱,他根本没有和这些乱七八糟聚起来的人报备行程的必要,但他还是这么做了,想要证明的,无非是‘你在我心中很重要’,‘让你担心了真的很抱歉’,‘虽然不是很懂但你会很生气所以我要安抚你’。
实话说,这有点像是某种你懂我也懂的情趣,或者说默契。
不这么做也可以,做了,会显得更加郑重,是更认真对待情感的表现。
不过,令他在意的是这种表现背后的态度,他终于在这个人身上看到了一些‘活’的东西,一些‘死点’。
人都有软肋,没有软肋的人看似无坚不摧,但这样的话,似乎也不能被称之为人。
在少年身上,那些明明灭灭的死点如今仿佛刚刚落地一般,缓缓清晰了起来,但这不是坏事,这是人还在活着的证据。
他又盯了一会,见少年目光微微移开,才不留痕迹的勾了勾唇角。
挺好玩的嘛。
“先不说我。”绫辻行人颇为坏心的再次提醒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武装侦探社?”
“额……”
“中井大概已经给江户川乱步发短信了,你还是做好准备吧。”
好心提醒了一下,看着少年更加微妙的表情,绫辻行人站起身,拍西瓜一样拍了拍坐在桌边的千间幕的头。
“三个玩偶,一个地下室,我教你怎么解决他。”他轻轻说。
……诶?绫辻行人这个抖s是这么好心的人吗?
千间幕愕然抬头,他认真思考了一下:
“这里是山上,不太好挖地下室……?”
“我的房间可以。”绫辻行人早有准备,甚至地质勘察很久了,他收回手,低头看他,示意他站起来:“成交?”
“……成交。”大概最近他也挺闲的。
于是按照绫辻行人的指示乖乖站起,有些茫然不知道绫辻形容到底要做什么,然而下一瞬,只见眼前的青年微微向前,鼻尖略过一丝薄荷烟草的清香,大脑瞬间宕机,千间幕余光看到金色的发丝落在眼前,微冷的气息落在身上。
后颈被按住,耳边有人语气淡淡:
“说: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
“就这么说。”
拥抱一触即分,金发青年表情仍然淡淡的,病态苍白的皮肤没有变的健康一点,仿佛刚刚无事发生一样的脸上没有什么笑意,虽然总觉得他好像突然笑了一下。
“就是这样,没学会我也不会再教了。”
……学会什么啊!突然被抱了一下然后说了一句话就结束了吗!
然而被绫辻行人触碰的感觉,就好像路边碰到一只猎豹,以为自己命绝于此,结果猎豹只是蹭了蹭打了个呼噜就迈着猫步走了的感觉。
已经完全不是主子の临幸了,是幸存の感恩啊!
千间幕沉默了一下,将那种诡异的异样感甩掉,决定回到最初的问题,试探地问:
“所以,这件事过去了吧?”
“……”
绫辻行人眼神平静的盯了他一会,仿佛在看一个傻子,嘴唇翕动片刻,发出一声轻轻地‘啧’,真挚地发问:
“你是刚学会使用感情的类人猿吗?石器时代的进化把你落下了?要回去重修这门课吗?”
听着这暖心的话语,千间幕反而松了口气:
“……这就对味了。”
金发青年无语住,露出忍耐什么一样的表情,似乎怕把他骂爽了,扭头就走。
再见面就是在餐桌上,千间幕盯着碗里烤焦的鱼,又看了看黑猫碗里两面金黄的鱼,头上缓缓涌现一个问号。
中井发出一声感叹:
“绫辻先生直接走到厨房一怒之下烤了四条鱼,特意把最入味的给了先生您,你们关系真好啊。”
绫辻行人不说话,垂眸拨弄着碟子里的小菜。
“……”
从哪里看出来他们关系很好的,他的鱼很明显被和猫咪的对换了吧,他在吃的是猫猫的鱼诶,它和猫都是一个色号的。
千间幕的眼神逐渐犀利。
——所以,中井你,其实也在发泄不满吧!
这样下去不行,他放下碗,看了一会中井,试探性的说:
“……我回来了?”
中井看了他一会,露出一个真心的微笑,然而不为所动:
“绫辻行人做饭很好吃,先生尝尝看?”
糟糕。
这是怎样一个腹背受敌的家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