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与咒缚·现名伏黑甚尔,现拥有解除天与咒缚的机会,咒缚解除后将觉醒生得术式·十种影法术,是否解除?」
在那一瞬间,伏黑甚尔感到莫大的荒谬。
他已经24了。
十八岁之前,他因为没有术式,被欺凌,羞辱,不被当人看,自己自强自立,靠拳头在窒息一般黑暗的禅院家打出一条生路,而后自己给自己选定了方向,斩断了过去,向未来无限逃亡。
十八岁后,遇到葵,短暂的幸福,然后结婚,生子,却在20岁,不得不因为自己的血脉和疏忽,面对妻子重病的迷茫与痛苦。
二十岁,为了让葵活下来,将葵封入狱门疆。之后的多年,他独自一人生活,像是挂着胡萝卜的马,无望而绝望的奔跑。
他人生中的每一个关节,都仿佛在宣告没有术式的他,连人也不配成为。他未来的一切恶果,是从出生起就注定的命运。
现在他被告知,他的天与咒缚之下,是禅院家期待百年的十种影法术。
荒谬。
只有荒谬。
荒谬到他一时愣在那里,许久后,吐出一声嘲讽的笑。
“我不要。”
他说:
“我不需要。”
或许所有天与咒缚都在同时接到了消息,或许有人选择取消,有人没有。
和伏黑甚尔无关。
他是0咒力的天与咒缚,事到如今再让他成为咒术师,他觉得恶心。
之后,那道似乎来自世界的声音沉默了一段时间,而后传来一道短讯:
「个体伏黑葵的必死命运已改变」
之后就再没了声音。
……
伏黑甚尔扯动嘴角上的伤疤,转过头,看向五条悟。
“六眼,千间幕欠老子的,你给不给还?”
“……嗯?”五条悟眨了眨眼:“倒是可以啦……他真的能欠钱吗?所以欠了多少。”
伏黑甚尔伸出一根手指。
他现在差不多也摸清了六眼什么情况,年轻气盛,没吃过亏,说一不二,而且纯粹的很,他懒得弯弯绕绕。
“救一个人的一条命。”
“?谁?”五条悟表情一顿。
“我老婆,你同学他妈。”
“……”x2
夏油杰和五条悟缓缓张开嘴,目瞪口呆、
不是!千间同学你还真的去奋斗全款买下了一个家吗?
无痛拥有爹妈弟弟?
但买谁家不好,买伏黑甚尔的家?!买五条家五条能不给吗?买夏油家夏油杰也会同意的啊!
似乎觉得很好玩,伏黑甚尔嗤的一笑:
“他自己说要加入我家的,你还不还。”
五条悟没出声,夏油杰伸出手帮他把下巴安上,五条悟找回了声音,捏着下巴表情凝重。
“……这,得还吧?毕竟……”
“……”嗯……
夏油杰汗流浃背,转过身,疯狂给千间幕打电话。
未接通,未接通,未接通。
千间同学,你说话啊,不要不出声,我知道你在东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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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判自上而下展开,最先发言的,是代表神的一方。
白衣神明站在台上,向法官申诉。
「我等请求,将我等族中的异类,也就是被告驱逐。」
「他犯了什么罪?」
白衣神明的长跑下,是雪白的面具,看不清面容,只能听清腔调古怪的声音。
「您请听,自古以来,我等受天地恩德,得以掌管天下万物。我等享有权力,自当为权力负责。为此,不允许旁类践踏我等尊严,不允许旁类轻慢我等命令。」
「若叫天下万物生,天下就当立刻春暖花开。叫天下万物死,万物就该立刻自尽去死。血脉注定了身份,身份决定了权利。我等不允许质疑,不允许反抗,不允许睁开眼,不允许张开嘴,一切的一切,都为彰显我等权力,彰显我等尊严。」
「我们世世代代践行我们的职责,孜孜不倦为世界前进呕心沥血。然而被告——却犯下大忌。」
名为‘天’的法官问道:
「何等忌讳?」
那白衣神明深吸口气:
「与蝼蚁同行,将我等尊严荣光践踏,自甘下贱。」
「带头反抗,妄图颠覆神的掌控,愚昧可耻。」
「空有神明能力,却不愿为我等使命付出,自私自利。」
「故而,我等无奈下,为守护神明荣光,请求为他定罪,将他驱逐。」
法官问:
「你希望他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白衣神明冷声道:
「死刑。」
本是驱逐,却是死刑。
台下万物窃窃私语,认为这不合常理。
一切重归寂静,所有人屏气凝神,等待天地万物的审判。
然而法官却说:
「成立。」
于是噤声,眼神交错,却无人质疑。
法官说:
「您请坐,理应如此。」
于是噤声,天下一片死寂。
——
「这似乎只是个很普通的判决。」我说。
「是的,的确如此。」
青鸟说:
「若是停止在此刻,这个判决是正确的。」
「是的。」我说:「非常正确,等级划分不允许轻易跨越,所有试图打破阶级的人都在犯罪。」
「你说得对,人类的规则,就是上等人对下等人的束缚。」
青鸟点头:
「但制定规则的人,却并不需要按照规则去做。」
「因为他们随时有权利改变规则。」
「改变规则像改变历史一样简单。唯一共同的规律是,一切改变都在符合他们利益的选择。」
我说:
「总是如此,我们在他们的利益之下祈求平静的生活。」
「当然,人类所谓的人生,所谓的生活,也是他们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青鸟说。
它眨了眨眼:
「你猜,你曾经的那些选择,是不是他们期望你如此选择。」
——《审判与青鸟》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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