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思议!
左护法仿佛被钉在的原定,犹豫地看了谷沿余好几眼,最终在看见谷沿余略显阴沉的神色后瘫着脸麻木的退下。
他觉得教主现在的心情肯定不太好,总归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事情也不太紧要,他还是晚些再来寻教主吧。
左护法暂且还不想不知死活的去教主面前找死,打算暂退避难。
若是平常即使左护法快速退避了,谷沿余依旧能够发现他,可如今谷沿余的心神都被慕碧桑所占据,完全没有注意到左护法的来去。
谷沿余在寝宫门口晃了许久,晃到寝宫内的慕碧桑苏醒,察觉到门外的动静。
“既然来了,施主不妨进来?”
慕碧桑从那倒影与身形认出来人,也不避讳,一边唤人进来,一边从床榻上起身。
在床榻边上,木质盘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绣工精湛的红色衣衫,那衣衫并非是僧衣那般精简便利的宽松衣裤,而是质地柔软如水,尽显风流的上衣下裳,瞧着模样似与谷沿余昨日的类似。
突然出现的声音惊了谷沿余一瞬,他神色变了变,终究抵挡不住心底的念想,推门走了进去。
柔和的日光随着谷沿余踏进寝宫的步伐钻了进来,在慕碧桑打下浅色的光影,透过眼睫落下的稀碎斑驳将他衬得越发美好而虚幻,他慢条斯理的穿上红色衣衫,又有些不太熟练的系好衣带,才转身望向谷沿余。
谷沿余此时望着红衣雪肤,眉眼俊朗的慕碧桑有些失神,他还是第一次见着慕碧桑穿这种样式和颜色的衣衫。
柔软宽松的衣衫柔化了慕碧桑周身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清冷和疏离,那一刹那,谷沿余仿佛见到高高在上的佛向他走近,朝着他展露出独属于他的柔情。
虽说所求之事路漫漫且困难重重,但只要一想到他的未来会被无垢所占据,谷沿余竟觉得那些都算不了什么了。
他豁然开朗,略显憔悴的脸色也因其舒畅的心情变得容光焕发起来,“本座吵醒你了?”
谷沿余难得有些拘谨的坐在床榻边,帮着拉下轻纱上的铃铛,唤来伺候洗漱的仆从后就不太自在的望着慢条斯理的慕碧桑询问,话语间竟带着丝对自己的不满。
“施主来时时辰已经不早了,小僧并未被打搅。”
慕碧桑示意自己并不在意,他理好衣衫,习惯性的退在一旁等待旁人为他备好洗漱之物,他瞧着谷沿余有些憔悴的神色,眸中带着关切。
“施主昨夜梦魇着了?今日瞧着神色有些憔悴,不若用完早膳再去歇息一会。”
他瞧着谷沿余似昨夜有些损了精气神,温和建议道。
然而暗地却在脑海中低“嗤”一声,“看来这位分量极重的天眷昨夜梦见我了,还是些不太能见人的东西。”
小白团子绕着慕碧桑转了一圈,小眼神忍不住望向谷沿余,眼底有些亲近,“宿主,这个天眷和大人是最像的诶,特别是畏畏缩缩守在宿主门口不敢进来的样子,让我差点儿以为大人诈尸了。”
慕碧桑无动于衷,对于小白团子嘴里说的话没信分毫,那家伙地位如此崇高,生来站在顶峰,向来最是倨傲不羁,怎么可能畏惧他这个只有合作关系的凡人?
更何况那家伙在他面前向来冷漠寡言,怎会做系统所说的那些事?估计又是他家爱脑补八卦的系统幻想出来的吧。
慕碧桑一把抓住偷看谷沿余的小白团子,肆意蹂/躏,“都是那位的碎片,自然有祂一两分神韵。若说这个世界谁最与祂相似的应是桓锦雨,清冷寡言,却也知恩图报。”
乖乖被撸的小白团子脑门缓缓冒出一个问号:桓锦雨,清冷寡言,知恩图报?它觉得数次受到桓锦雨阴阳怪的叶无心和被桓锦雨报复的杀手、长老们知道了慕碧桑的想法可能死了都得气的掀起棺材板。
果然被绿茶珍爱的人永远都认不出绿茶这种生物。
小白团子心底为被桓锦雨阴的人默哀几秒,果断转移话题,“第五位天眷谷沿余目前好感度85%,比昨晚上高了整整15%。宿主肯定猜对了,这个原著男主昨晚上肯定做了跟宿主有关的美梦。”
慕碧桑对于小白团子无条件的应和感到愉悦,他揉了揉对方的脑袋,抬眸认真地注视着谷沿余。
慕碧桑与系统的互动看似有了一会儿,实则外界才过去一秒不到,因而在谷沿余看来便是慕碧桑关切了几句后便抬眸望着他,模样专注的仿佛全世界只有他一人。
谷沿余红了耳,他顶着张嚣张肆意的邪道脸,乖乖的回答慕碧桑,“不过是宿醉后的疲倦,缓一会便好了,无需过多的歇息。”
看慕碧桑准备洗漱,他接过丫鬟手里的盐水与柳条牙刷递到慕碧桑手里,速度又快又稳。
慕碧桑身边的照顾惯了,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他身边的丫鬟掩下眼底的震惊,识趣的退到一旁。
谷沿余见慕碧桑毫不见外的接过洗漱之物认真的清洗,心下满意极了,他站在一旁,即使只是看着人做洗漱这般毫无新意的枯燥之事也觉得别有一番趣味,丝毫没有往日面对旁人的不耐。
素白的帕子被浸湿又拧干,慕碧桑有些生疏的为自己洁面,俊雅的面皮被那帕子触碰后泛起红晕,擦到眉眼处,许是用的劲有些大了,慕碧桑的眼尾略红,似有泪意将落未落。
谷沿余看了好几眼,终于忍不住握住慕碧桑的手,将其按下,然后在慕碧桑疑惑的目光中又拿了块帕子轻轻落在慕碧桑面上,温柔又不失细致的擦拭。
慕碧桑疑惑地看了谷沿余一眼,随后好似想到了什么,十分娴熟的微微弯腰,让谷沿余擦拭的不那么累。
他的动作很妥帖,谷沿余先是心下一暖,随后却又想到了什么,脸微黑,“你的那几位正道挚友有本座待你这般好吗?不仅好吃好喝,还用心伺候你。”
谷沿余总觉得慕碧适才的举动十分娴熟,弯腰时面颊对着的高度也不似为了那些身形较为瘦弱、矮小的丫鬟仆从。
莫不是正道那些伪君子?
慕碧桑眨了眨眼,不太明白谷沿余问这话的意思,亦未听出谷沿余话中带着的几分嫉妒和埋怨。
但他回忆片刻,“小僧的挚友待小僧都极好。叶施主言他乃为长应当照顾为幼的小僧,经常与小僧抵足而眠,帮着小僧洗漱、穿衣,打点我们的衣食住行……”
那个年少成名的玄剑庄庄主叶无心竟心甘情愿为慕碧桑做到如此地步?
刚好为慕碧桑洁面结束的谷沿余手上帕子掉在了木盆里,他僵着脸看着慕碧桑,诡异的有种输了的感觉,废了好大劲才勉强稳住没露出错愕和惊讶,“还有呢?”
慕碧桑想了想,“桓锦雨女施主虽性子清冷却也视小僧为挚友,她爱美食,经常为小僧准备可口的素斋。涉及小僧之事,桓锦雨女施主也二话不说便出手,她还曾为小僧缝制过一些小物件,修补过僧袍……”
退到一旁的丫鬟神色古怪,桓锦雨?那位以女子之身创造诸多奇迹的圣宫圣女?那样一个女中豪杰竟会给慕碧桑缝补衣衫,缝制小物件?
不是说圣宫圣女桓锦雨最不喜寻常女儿家喜爱的女红了吗?
这要说对方对这位小师父没点别的想法谁都不信。
这岂不是与她们教主在情场上是互相竞争的对手?她们教主有强敌了……
丫鬟都知道的东西谷沿余自然也清楚,他脸色微不可察的黑了一些,“除此之外,你身边似乎还有个医者?他待你如何?莫不是也如叶无心、桓锦雨之流一般?”
谈到廖谬,慕碧桑神色有些愧疚,“廖施主亦视我为挚友,且为我付出颇多,前几日我毒发……”
慕碧桑话还未说完便被谷沿余打断,“等等!你何时中了毒?中了何毒?”
谷沿余本就强撑着的神色刷的冷了下去,他屏退侯在一旁的丫鬟,才凑近几步握着慕碧桑的手腕把脉。
谷沿余自幼便受过不少伤中过无数毒,已然久历成医,然而此时他却把不出慕碧桑的脉,只隐约察觉出慕碧桑体内似乎潜伏着些阴邪的东西。
谷沿余眉头紧锁。
慕碧桑一愣,抬手握住谷沿余的手,“并非是什么要命的剧毒,莫要担心。”
慕碧桑回忆着被留在记忆里记着与他有关的关键事情的文书,“小僧身上中有两种毒物,一乃七日蚕食一次记忆,令中毒之人失去与旁人有关记忆的弑魔毒,一是使人心底躁动,似火烧火燎的西域q毒。”
他神色淡然,是真心不觉得那两种毒物有何可怖,“弑魔毒小僧的师父有药方,如今正托付廖谬、廖施主帮忙寻少了的几味药材,许是要不了多久便可解了此毒。”
谷沿余皱紧了眉头,弑魔毒可是天下奇毒之一,怎会无事?
慕碧桑安抚的拍了拍谷沿余的手,继续回忆道。
“至于那西域q毒更不是什么剧毒之物,虽至今无解,但并不伤及性命,只不过每月需麻烦旁人与他运功解毒罢了。”
说到这,慕碧桑皱了皱眉,“但每次解此毒都会弄得旁人浑身青/紫,身体/酥/软,无力极了,令小僧颇为愧疚。虽说他们都言并不在意,可小僧依旧不愿意伤及小僧在意之人,若是可以,还是尽早解了那毒。”
谷沿余的脸色瞬间就变了,虽说慕碧桑说的并不直白,甚至有些奇奇怪怪,但那毒物之名却令见过不少阴私的谷沿余瞬间弄明白了慕碧桑话里运功解/毒代表了什么。
滔天怒火在心底燃起,谷沿余猛然按住了慕碧的肩膀,冷着脸压着怒火,眸底幽深如墨,“他们为你解了情/毒?”
慕碧桑面上满是愧疚,“对,小僧的随身文书里却是记着小僧的师父与挚友们都曾为小僧解过此毒,小僧亏欠他们良多。”
那毒物一旦发作,他似乎便无法自控,时常将与他运功/解/毒之人折腾得不轻,令他颇为愧疚。
“你亏欠他们?”
谷沿余的怒火越盛,敏锐如他已然察觉了异常,无垢竟不知解/情/毒十所做之事为何,还十分纯稚的以为那是运功!
而那群虚伪的正道人士……
谷沿余气的咬碎牙齿却因怕惊着慕碧桑直往肚里吞,抵在慕碧桑肩膀上的手往下一滑,搂着人的腰直往怀里拉。
“都有谁?都有谁为你/解/毒?”
本座去杀了他们!
肩膀上隐约传来的力度较之前重了些,显然它的主人正在努力克制着自己,慕碧桑好似没发现一般以稀疏平常的口吻说道。
“小僧的师父、叶施主和廖施主都曾不辞辛苦的为小僧/解/过/毒。”
人怒极之是面上是无神情的,谷沿余脸上的怒意好似在这一瞬间消融了似的,他搂住慕碧桑,手臂因用力控制力道而青筋暴起。
“很好,他们待你如此好,本座确实应该好好替你感谢他们。”
谷沿余此时已然没了害羞别扭的心思,将人紧紧搂在怀里,任由那人的温热躯体将他温暖,他比慕碧桑矮上几分,此时垂头埋首于慕碧桑胸膛处,眼底的杀意如潮涌。
慕碧桑并未推开谷沿余,因着叶无心几人时常做出这般举动,他只以为谷沿余如他们一般只是有些累了靠着他歇会,“他们乃是小僧的挚友,所为之事也是为了小僧。即使应该致谢也不应让施主去。”
“虽然有些冒犯,但他们只与小僧有关系,与施主你应是陌生的。”
慕碧桑能够听出谷沿余谈及叶无心、廖谬乃至于桓锦雨时言谈间的漠然,显然是对三人只有耳闻而不熟识的模样。
谷沿余手上不受控制的加重了几分力道,又在慕碧桑感到疼痛的前一瞬略带几分惊慌的放轻力度,小心揉了揉,“不小心走了神,没/弄/疼你吧?”
慕碧桑摇了摇头,他自幼学了不少佛家强身锻体之术,这点力道伤不了他,只是……
慕碧桑忍不住伸出手落在谷沿余后颈,缓慢又坚定地抬起谷沿余的头,“施主情绪似乎有些不对,莫非是因昨夜宿醉有所不适?”
他凑近谷沿余,仔细观察着谷沿余的面色,发现他面色又较之前差了不少,情绪也好似十分低迷。
慕碧桑眉心微蹙,手往下一落抓住了谷沿余的手,似乎想要为谷沿余把脉。
他虽为佛家弟子却也修习医术,比不过闻名天下的廖谬,却也算得上是世间少有。
谷沿余即使在极怒之中依旧因那凑近的俊雅面容而心神颤动,但发觉慕碧桑的动作后,谷沿余反常的抽出了手背在身后。
他如今极怒攻心,体内内劲乱得很,可不能让慕碧桑发现。
他想着慕碧桑昨夜纯粹而坚定的言语,眼神动了动,将手从慕碧桑腰间拿开,微退几步。
“无垢莫要担心,本座不过是有些疲倦了,休憩一番即可。”
顿了顿,他又拉下铃铛,唤人为慕碧桑备好早膳,“本座先回去休憩一番,无垢先用早膳吧,晚些本座再寻你手谈一局。”
他说着,头一回没等慕碧桑答复便匆匆离开了寝宫。
慕碧桑心下挑眉,“小啾啾,最近几天会大丰收哟。”
他相信谷沿余绝不会让他失望。
而此时,确定离开寝宫有了不远距离、慕碧桑无法察觉到的范围内的谷沿余一脚踹倒了路边枝繁叶茂的桃树。
他从袖中掏出骨笛,片刻后,一阵诡异的笛声响起,正分处于魔教各地的教众丢下手中再事迅速集结而来。
“属下参拜教主。”
数千魔教之人鬼魅般的出现在谷沿余四周,他们神色冰冷却充满了虔诚,此时单膝跪地朝着谷沿余送上最忠诚的一颗心。
谷沿余伫立在青石板上,脚边是稀碎的桃树残片,他冷眸,四周杀气如有实质,“随本座去武林正道做客。”
话落,他再未发一言,整个人率先下山而去,在他身后,无数教主漠然跟随,竟没有一丝反驳中声。
次日,不眠不休追寻慕碧桑踪迹的叶无心、廖谬等三人与谷沿余等人正面相遇。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谷沿余几乎是在瞬间被点燃了怒火,他望着那三个道貌岸然的正道,恨不得将人碎尸万段。
而叶无心、廖谬等三人亦是神色冰冷,瞧着谷沿余的目光刺骨又慎人。
一时之间,争斗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