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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尺素 廿四

一只手狠狠抓住维克多的领口,在维克多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维克多拉向前。紧接着,一只带着怒火的拳头狠狠地砸在维克多的脸上。维克多闷哼一声,下意识偏头减少拳头对自己的伤害。

塞拉斯因为用力,整个身体都压在维克多的身上,布艺沙发被他们的重量压的深陷,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维克多的眼前一阵眩晕,被塞拉斯一拳打在脸上更是让他从心理层面上无法接受,以至于一时之间都愣在了那里,忘记了动作。

趁着维克多分神的契机,塞拉斯又是一拳打在了维克多的脸上,维克多都能尝到口腔中的血腥味。

此刻,他回过神来,即便脑中还带着迷迷糊糊的眩晕,但经年训练的潜意识反应让他的脚下丝毫没有犹豫,一下子踢在塞拉斯的左腿上。

训练靴的鞋底很硬,塞拉斯被硬底训练靴一踢,顿时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痛,仿佛左腿都要断掉一样。

紧接着,一阵大力袭击腰部——维克多一手肘抵在塞拉斯的腰部。

这要是被砸实了,塞拉斯的五脏六腑都将移位。塞拉斯下意识后退一步,一只手抵住维克多挥过来的手肘,另一只手却没有松开维克多的领口,反而上移到维克多的脖颈处,狠狠地掐住维克多的脖子。

维克多刹那间便感觉到窒息,他两只手狠狠地抓住塞拉斯的双手,却无法将塞拉斯的双手移动半分,下意识地双脚用力地抬起,右腿膝盖顶在塞拉斯的腹部,狠狠地向上一顶。

塞拉斯闷哼一声,手上不由松开了维克多的脖子,右腿却也在刹那间抬起,一下子压在维克多的左腿上,压的维克多当场痛吼一声。

维克多红了脸,眼底闪过浓浓的怒火,发了狠一般推了塞拉斯一下,将塞拉斯直接推到地上。茶几被塞拉斯的身体推翻,上面的东西稀里哗啦地掉了一起。茶壶碎的四分五裂,琥珀色的茶水流淌了满地。

借着沙发软垫的弹性,维克多翻身压了上去,将塞拉斯压在身下,右拳直接砸在塞拉斯的脸上。

“你这只下水道里的臭虫,也配和我争!”

血腥味瞬间蔓延,塞拉斯抵着上颚,已经尝到了自己口腔中的鲜血。眼见维克多还要继续给他第二拳,他一只手伸出抵住维克多的拳头,另一只手直接对着维克多的胸腔就锤了上去。

维克多一下子被推翻,他被推倒在地,下意识一个翻身想要起身,但塞拉斯已经覆了上来,他压住维克多的动作,对着他的腹部就是一拳。

“唔——”

这一拳头直接打到了维克多柔软的腹部,让维克多顿时感觉到了钻心的疼痛。他的额头冷汗直流,下意识地蜷缩起腹部来。

塞拉斯抓住了维克多的破绽,膝盖抵在维克多的双腿之间,狠狠地压了下去。

“啊——”

最脆弱的部位被这样对待,维克多当场疼的全身都蜷缩在一起。

塞拉斯抹了嘴角流出的血液,他抓着维克多的头发,目光森冷的宛如一只野兽:“米洛是我的,你这只虫渣,又拿什么和我争?”

说着,他手下发狠,将维克多的头拽着扬了起来,对着满地的玻璃碎片就是狠狠一磕。

“砰——”

维克多的面前刹那间被鲜血染成红色。这个瞬间,他就连眼前的世界都是血色的,仿佛从此以后,他的世界都要被血色浸染。

他好像要死了……

谁能救救他……

维克多下意识去看自己的保镖——那十五只理论上来说第一时间就应该将他保护起来的雌虫。然而,透过眼前的血色,维克多却看见那十五只雌虫保镖目光呆呆地站在原地,仿佛根本没有看到眼前正发生的惨剧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维克多张了张口,刚要发声,他却被塞拉斯抓住头发,在茶几上磕了第二下。

他好像真的要死了……

眼看茶几离自己越来越近,维克多闭上眼睛,迎接着第三下。

但第三下却迟迟没有来。相反地,拽住他头发的力道却没了。

……塞拉斯放过了他?

这怎么可能。

维克多机械地转过头,忍受着脑中的眩晕回头看去,就见塞拉斯不知为何已经躺倒在地上,而透过塞拉斯躺在地上的身躯,维克多看到一只雄虫正站在门口,手中把玩着一个很小的器械装置。

那只雄虫一头黑发柔软的垂下,瞳色却不是雄虫常见的黑色,而是带着几分森然的灰绿色。偏偏这抹灰绿色那样漂亮闪耀,让这双灰绿色的双眸看上去仿佛一对正闪烁着火彩的绿宝石。

埃利奥特的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在他精致的脸上却只见尊贵的傲慢:“我亲爱的维克多·德瓦尔蒙阁下,你的废物程度真是超乎了我的预料。”

维克多抹了把脸上的鲜血,他刚要开口说话,却直接咳出来了一口血。从未受过如此屈辱的雄虫一瞬间浑身上下都在红温,他带着几分怒气地指着一旁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的十五只雌虫问:“他们是怎么回事?”

埃利奥特灰绿色的眼眸中满是兴味盎然:“你想知道吗?求求我,我就告诉你。”

维克多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下去:“埃利奥特,我也许不能帮你什么,但绝对能让你做不成什么。”

埃利奥特的脸色也难看下去。

维克多冷笑:“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研究院下半年的经费就能砍掉十分之九?”

埃利奥特声音森然:“你以为总统阁下会看着你胡闹?”

“那你可以猜测一下,如果雄保会‘一不小心’地放松了对你的保护,那些被你上过的、心悦于你的、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名分的雌虫会做些什么。”维克多的声音中是赤裸裸的威胁,“埃利奥特·美第奇阁下,对于美第奇家族和德瓦尔蒙家族之间的差距,我希望你有一个准确的认知。”

埃利奥特的脸色变了又变,刹那间由黑变白又由青变红,精彩的宛如调色盘。好一会儿,他才缓和了脸色,用听起来毫无阴霾的声音说:“是他的精神力阈值很高。”

埃利奥特低头看向倒在地上的塞拉斯:“他的精神力阈值太高了,比我都高…我甚至怀疑他的精神力阈值高过了没有出事前的米洛……因为精神力阈值太高,以至于他在无意识间控制了你的保镖。”

埃利奥特指着那十五只现在都没有回神的雌虫说:“可能还要再等一会儿,他们才能从被控制的状态中缓解出来。”

“那他……”维克多指着塞拉斯问,“他现在是怎么回事?精神力阈值这么高,还能被你一下子放倒?”

埃利奥特顿了顿,才说:“维克多阁下……他这可不是被我放倒……他的精神力应该是出现了二次进化才达到了这么高的阈值的,二次进化发生的时间不长,因此他的精神力还很紊乱,才会让我有可乘之机……实际上,我也并没有将他放倒,我只是对他进行了一些治疗。”

治疗?

维克多瞬间就反应过来:“是精神力治疗仪?在治疗精神力紊乱的过程中会让受治者因为精神力趋近平和而产生昏睡现象。”

埃利奥特点头:“对,所以……我们现在不过是讨了巧,下次可能就不能用这种方法来对付这一只精神力阈值这样高的雄虫了。”

维克多目光阴沉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塞拉斯,随即狠狠一脚踢了上去。他的目光赤红,咬着牙说:“这样一只低贱的雄虫,竟也有这样高的精神力。”

埃利奥特嘲讽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说道:“好了维克多,你想弄死这只雄虫以后有的是机会,但现在,我要把他带走。”

说着,埃利奥特意味深长地看了维克多一眼:“他现在可是米洛的心尖宝,我们还需要用他来逮捕米洛。”

维克多冷笑:“米洛能看上他?可笑。”

米洛连我这样优秀的雄虫都看不上。

察觉到维克多隐藏的一点都不深的、以至于现在都要蔓延出来的嫉妒,埃利奥特的眼中闪过几许兴味。

他扬了扬下巴,若有所思:“……也是,那可是米洛……”

******

当米洛收到视频通讯的时候,他还在珀西瓦尔的家中。看着通讯上闪烁的名字,他犹豫半晌都不想接。但最终,他还是深呼一口气,接通了通讯。

三维虚拟影像出现在面前,米洛看着他灰绿色的眸子,眼中满是复杂。

埃利奥特先彬彬有礼地打了声招呼:“午安,米洛·美第奇阁下。”

米洛深呼一口气:“埃利奥特·美第奇阁下,我的全名是米洛·唐·施瓦贝格。”

“唐·施瓦贝格”,米洛雌父的姓氏——那只来自于混乱星域的雌虫。

埃利奥特饶有兴致地问:“你这样不愿意接受你自己的姓氏,是因为还在怨恨雄父将你和你的雌父赶出家门吗?米洛,你不是这么感情用事的虫啊。”

米洛的脸上复杂更甚:“你到现在都以为我是因为感情才拒绝美第奇这个姓氏。”

“不然呢?”埃利奥特反问,“除了你在怨恨雄父,还有什么理由能解释你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姓氏——‘美第奇’这个尊贵而古老的姓氏。”

说着,埃利奥特声音压了下去,他的音量压低,音色却更加柔和,仿佛一块蜜糖:“米洛,你知道的,美第奇帝国与其他帝国不同,继承虫更偏爱雌虫,而你又是雄父唯一的雌虫后代——只要你愿意,你只需要点个头,美第奇帝国就是你的了。”

“在联邦五十四国中排行三十六的帝国——你不想要吗?”

米洛深呼一口气:“埃利奥特,你知道我为什么还愿意接你的通讯、并对你这样友善吗?”

未等埃利奥特回答,米洛便自顾自地回答道:“因为我至今都记得,在雌父带着我和文迪逃离美第奇家族的时候,是你帮了我。”

埃利奥特脸上的表情瞬间凝滞。

恍惚间,眼前金发蓝眸的成年米洛在他面前逐渐缩小,最终变成了他记忆中的那个孩子。

美第奇帝国所在的美第奇星是一颗已经离恒星有点远的星球了。美第奇星的白天很短,即便是在夏季,天亮的时间也不超过十个小时。在埃利奥特的记忆中,美第奇星似乎一直都被黑暗和阴云笼罩。

但他见到米洛的那天却是个罕见的晴天。美丽纯洁、象征着和平与希望的雏菊生长在海滩上,素白的雏菊花映衬着湛蓝色的汪洋,那里是美第奇宫最漂亮的场地。

飞船降落在雏菊花丛中,他的雄父带着一只金发的雌虫和一只同样发色的小虫崽下了飞船。

雄父冲他招招手,将小虫崽领到他的面前,笑着对他说:“埃利奥特,他是你的弟弟,他叫米洛。”

转瞬风云变幻,天空中遍布惊雷,美第奇星的雨季到来,大雨连日不绝。

天空阴沉沉的,高大的金发雌虫拉扯着两只小虫崽跌跌撞撞地跑向飞船,却在即将靠近飞船的时候,看到了守在飞船前黑发绿眸的雄虫虫崽。

雄虫虫崽绿眸森然:“你们不能离开。”

雌虫声音干涩:“埃利奥特……我们……必须离开……”

埃利奥特厌恶地看了这只雌虫一眼:“你和你带来的那个野种可以滚蛋,但是米洛必须留下。”

他给自己的行为找了个无懈可击的理由:“米洛姓美第奇,他是美第奇家族的后代,更是美第奇帝国君主的第一个雌虫孩子,未来美第奇帝国的继承虫——他必须留下。”

马克西米摇着头:“埃利奥特……谁都可以留下,但米洛必须离开。”

幼小的米洛忽然挣脱雌父的手,跑到埃利奥特身边,拉着他的袖子,软软地叫了一声:“哥哥。”

埃利奥特的眸光瞬间如春水破冰:“乖,米洛,你的雌父只是一只从混乱星域出来的雌虫,就算雄父给他准备了一套联邦的身份信息,他离了美第奇星又能去哪儿?你是美第奇帝国未来的继承虫,何必和你的雌父一起过苦日子?”

至于被马克西米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文迪,连名字都不配出现在埃利奥特的口中。

米洛忽地伸出手:“哥哥,我不离开,哥哥抱抱。”

埃利奥特带着笑抱起了自己的弟弟。

然后,他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米洛打晕了他。

时光将那个雨夜扭曲,埃利奥特总是不由回想起那个大雨滂沱的雨夜,还有被大雨打坏的雏菊花丛。

他闭了闭眼:“米洛,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的一念之仁……如果我将你们的行踪告诉雄父,他是不是就能留下你了?你是不是……也就不会和我失散十五年?”

八岁的米洛消失在埃利奥特的生命中,直到十五年之后,在战场上被授予上校军衔的、二十三岁的米洛才重新进入埃利奥特的视野、彼时的埃利奥特才发现,原来他思念了这么多年的弟弟,已经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成长为一只顶天立地的军雌了。

然而,面对埃利奥特的回想,米洛却摇起了头:“哥哥……如果你当初……那你现在就见不到我了。”

埃利奥特的神色变了变,随即说道:“米洛,你对雄父有误会。”

米洛依旧摇头:“是不是误会我自己心里清楚,你心中也清楚,何必说这些……说说吧,你的目的——我不信你给我打通讯是为了叙旧。”

埃利奥特的脸色难看起来——米洛的话实在是有些伤他的心。这一刻埃利奥特很想说点什么诸如“我为什么就不能和你叙叙旧”“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我们之间难道不是可以叙旧的关系吗”之类温情脉脉的话,但思考片刻,埃利奥特最终不得不承认,他和米洛之间还真的不是这种关系。

他们之间的温情早就在那个雨夜的海岸线上宣告结束,温馨的兄弟情义结束在雏菊花丛中,活下来的是埃利奥特·美第奇与米洛·唐·施瓦贝格。

埃利奥特沉默许久,才哑着嗓音说:“塞拉斯和伊森都在我的手中。”

反应过来埃利奥特在说什么的米洛脸色骤变。他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继承了雌父的湛蓝眼眸在刹那间幽沉下去:“埃利奥特,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埃利奥特毫不掩盖他赤裸裸的威胁,“米洛,你的小虫崽……还有你喜欢的雄虫,都在我的手中,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的,对吗?”

米洛目光沉沉地盯着他看,半晌,米洛说:“让我看一眼塞拉斯。”

埃利奥特没有反对。

虚拟影像在刹那间转变为巨大光幕。幽深的实验室内,或许是电磁波转换的原因,使得实验室内充满着一种不祥的湛蓝色光辉。巨大的营养舱内,塞拉斯躺在黄绿色的营养液中,面容上却有着耐不住的痛苦。

营养舱侧巨大的屏幕上显示着他的身体数值,米洛在各项数值上扫了一眼,见大部分数值都在正常范围之内,唯有精神力一项产生着异样的波动。他盯着那项异样的波动看了许久,最终松了口气。

米洛声音低沉:“你们钻了他精神力不稳的空子……”

他竟冷笑出声:“精神力治疗仪会让他的精神力趋向稳定,这次他醒来之后,下次精神力治疗仪就没办法让他陷入昏睡了。”

米洛毫不留情地指出埃利奥特的致命弱点,但埃利奥特却笑:“那我就让他这一次就醒不过来不就好了吗?”

米洛的双眸陡然锐利起来,盯着埃利奥特的眸中仿佛淬了刀子。

幼年时疼宠的弟弟却用这样的目光看向自己,埃利奥特一瞬间只觉得心脏都在抽疼。但抽疼之后,他的心中却又涌现出一股扭曲的快感来——

米洛,疼吗?

你知不知道,我曾经也像你这样疼?

十五年的日日夜夜我都在想你,想你过得好不好,想你跟随你那个出身低贱的雌父如何能过上称心如意的日子,想我那个连喝水都只喝清晨雏菊花上凝结出露水的弟弟如何能不受委屈地活着,可你呢?

你宁可在福利院里和其他的低贱的雌虫争抢一些垃圾一样的食物,都不肯回到你自己的家。

——回到我的身边。

——这一切的痛苦都是你应得的,米洛。

埃利奥特的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我亲爱的小米洛,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米洛锐利的目光射向他。

顶着米洛带着压迫性的目光,埃利奥特脸上的表情越发扭曲:“你到现在都没有提过你生下的那个野种呢。”

米洛的脸色刹那间变白。

第25章 尺素 廿五

所有的血色都在刹那间褪去,米洛的脸在惨白灯光的照耀下如雪一般苍白,玫瑰花瓣一样的双唇都失去了血色,带着几分脆弱的无力。脖颈处的蓝紫色血管越发清晰,顺着修长雪白的脖颈一路蔓延到衣领内部。

埃利奥特的目光凝结在米洛蓝紫色的血管上,不由舔了舔嘴唇:“米洛,我等着你的到来。”

他挂断了通讯,转身来到塞拉斯所在的营养舱前。埃利奥特幽深的目光凝结在塞拉斯的脸上,他看着塞拉斯脸上痛苦的痕迹,忍不住喃喃道:“你这样一只低贱的、生长在福利院的雄虫,又会有什么痛苦的事呢?”

在埃利奥特得到的线索中,塞拉斯就是一只很普通的雄虫。

他的姓氏是厄尔斯,来自于厄尔斯共和国——与二十七帝国只有皇室才能使用帝国国名作为姓氏不同,共和国内以国名作为姓氏的虫只有一种,那就是没有出身、没有家族、只能以共和国作为自己的姓氏。

塞拉斯的雄父古斯塔夫就是一只没有家族传承的雄虫,甚至连自己的雄父是谁都不知道,被厄尔斯共和国的雄保会分会捡走之后,便以厄尔斯作为姓氏流传。

古斯塔夫·厄尔斯在成年之后娶了一只也以厄尔斯作为姓氏的雌虫斯蒂格·厄尔斯,在婚后不久就生下了塞拉斯·厄尔斯。随后的一场空难夺走了古斯塔夫和斯蒂格的生命,塞拉斯从此便生长在厄尔斯星球的福利院里,当一只被圈养起来的米虫。

福利院中的雄虫很是稀少,毕竟联邦对雄虫的福利很高,每个月给雄虫虫崽的抚养费就比很多雌虫努力工作一个月的工资还要多了,因此几乎没有家庭会遗弃雄虫虫崽。除了塞拉斯这种雄父、雌父一起死亡又没什么亲属的可怜虫之外,几乎没有雄虫会落到在福利院长大的下场。

因此可以说,塞拉斯在福利院很是受宠,雄保会也会定期去看塞拉斯,几乎可以保证塞拉斯在成长过程期间从没受到过什么不公平的待遇。

那么,是什么让这只雄虫在稳定精神力期间这样痛苦呢?

若不是塞拉斯的精神力阈值实在是太高,即便在这样脆弱的时候都无法入侵他的精神力,埃利奥特还真想深入塞拉斯的精神海看一看。

埃利奥特摇了摇头。

******

“阿寄……阿寄……”

小小的楼寄鹤轻轻地推开地下室的门,忍受着鼻尖刺鼻的血腥味与专属于地下室的潮湿味道,踏着脚下的发出吱呀声的木质地板,一路顺着黑暗下移。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昏黄的灯光亮起,小寄鹤就着惨淡的灯光看到了地下室内被锁链锁住的Omega。

他的身上没有衣服穿,光裸的身体在灯光的照耀下白的像是精心制作而成的瓷器。身体上却遍布深红色的痕迹,指印、吻痕……各种淫靡的痕迹遍布他的全身,双腿之间还有可疑的白色液体。

似乎是察觉到脚步声,他吓得下意识蜷缩起来,口中却呢喃道:“主人……我是你的,是你一个人的……”

一刹那间,小寄鹤也不知是什么感觉。他脱下身上硕大的、足以将他整个人包裹的外套,将外套披在了Omega的身上。

察觉到很久之前才有过的温情,Omega的脸上终于闪过诧异。他睁开眼,浑浊僵硬的目光好久才重新凝聚起焦距来。在看到来人的刹那,他的脸上闪过震惊,随即又是羞耻与屈辱。

他牢牢地拽紧外套,努力不让自己的皮肤外露一分,让自己看上去能够勉强地体面一分。他抚摸着小寄鹤的脸颊,声音沙哑:“阿寄,你怎么下来了?”

小寄鹤目光凝沉:“我来带您离开。”

Omega的目光中瞬间闪耀着兴奋的目光:“真的吗?阿寄?”

随即,他的目光中又遍布担忧:“那……他呢?”

“他走了。”小寄鹤不带什么表情地说,“刑天星叛军发动暴乱,已经组建起一支百万人并七万星舰的队伍,他率领光耀军团平叛去了。”

Omega的目光瞬间就亮了起来——

刑天星叛军他是知道的——或者可以说,他本身就是刑天星叛军的一员,对于刑天星叛军——对他来说,他们叫自己自由军团——对于自由军团的战力,他再清楚不过了。自由军团是不可能战胜光耀军团的,这一点他从未怀疑过。

但百万大军的暴乱、七万星舰的一哄而上,指挥官又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自由军团,牵扯住那个人一段时间是没有问题的。

而这点时间,足够他离开了。

Omega的脸上遍布兴奋,他抱紧小寄鹤,轻轻地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阿寄,妈妈爱你。”

小寄鹤依旧没什么表情。他只是沉默地伸出手,拉着Omega就往上走。

穿过幽深又冗长的木质楼梯,脚步踏在楼梯上发出吱呀的响声。也不知怎么的,他的眼皮开始疯狂跳跃,就好像有什么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了。

——但还能有什么呢?

他去了前线,只要他不在这里,那就没有任何人能阻拦他离开的脚步。

昏沉的地下室大门打开,一瞬间,许久未见的阳光射入双眸,他下意识挡住了双眼。

零散的光线涌了进来,他却听到了一声宛如地狱里爬出的声音:“阿逢,你不乖。”

Omega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他颤抖着双手,似乎是不愿意面对眼下出现的场景。但现实从不是不肯面对就可以随着人的意志力而更改的,花暂逢颤抖着拿下手臂,看着眼前逆光而立的Alpha,牙齿都在颤抖:“楼容……”

风度翩翩的Alpha还穿着在战场上穿着的纯白军装,胸前的鸢尾勋章与肩膀上亮晶晶的五星肩章无声地表达着他尊贵的身份与战场上经过血与火的洗礼而得来的荣耀——

弗勒德利斯帝国的艾利斯亲王殿下、光耀军团的最高指挥官阁下,楼容。

楼容做了一个手势,带着不可抗拒的意味:“阿逢,回到你应该去的地方去。”

花暂逢的身体都在颤抖,却咬着牙不肯后退:“我应该去的地方?我应该去的地方是刑天星的自由军团,我应该做的事是率领自由军团将弗勒德利斯帝国消灭的连渣都不剩,让你们这些该死的贵族通通去死。”

楼容的脸上没有怒意,只有笑意:“真好,我还以为你会说你最想做的事是回到那个该死的Alpha身边。”

花暂逢咬牙:“越前和你不一样。”

楼容的脸色刹那间变得很难看:“阿逢,我给你机会,不是让你惹怒我的。”

他的舌头顶住上颚,喉结明显地动了一下:“你是我的Omega,身体里是我的永恒标记,你永远都是我的,你再也回不去越前的身边了。”

花暂逢冰冷的目光直射过去,如果眼神能够杀人,楼容已经被他杀死几万次了。

楼容向前一步:“回到你应该去的地方去。”

小寄鹤却突然上前一步,挡在花暂逢的身前,也成功地让楼容停止了脚步。

楼容目光低沉:“阿寄?”

被这样带有压迫感的目光盯着,小寄鹤的身体都颤抖了一下,不仅是父亲对于子嗣天生的压倒性镇压,还有成年Alpha对未成年Alpha的信息素压制。

小寄鹤抵抗着血液里传来的颤抖,咬着牙说:“父亲,你不可以这么做。”

他颤抖着身体,却说的一字一顿:“父亲,让母亲离开。”

楼容瞬间就笑了——被气的:“阿寄,你再说一遍?”

小寄鹤顶着扑面而来的压力,目光坚定:“让母亲离开。”

楼容终于被触怒,这个从小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Alpha被老婆孩子联手抵抗,再也忍不住血液中的暴怒,眼中都流露出嗜血的光芒。剧烈的光线打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脸一半隐藏在阴影中,半明半暗,像是随时都能化身地狱修罗。

“阿寄,我看你是缺少调教。”

他上前一步,小寄鹤一步不退。

一双手却比楼容更快。

雪白又纤细的手握住小寄鹤的脖颈,手臂上蓝紫色的血管凸起,在雪白的皮肤上蜿蜒出美丽又神秘的纹路。

小寄鹤因为窒息而不停地拍打那双手,那双手却纹丝不动。小寄鹤的口中发出呜咽,艰难地叫着“母亲”,那双手却一点力道都没有松开。

脸上瞬间充了血,小寄鹤只觉得眼前的世界都开始模糊。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耳边却传来母亲冰冷的声音:“楼容,放了我,不然我就杀了他。”

小寄鹤的双目都已经因为窒息而有些凸出,楼容看着即将窒息而死的长子,声音中第一次浮现出惊慌:“阿逢,你在干什么!”

“威胁你。”花暂逢声音冷静,竟不带有一丝颤抖,“很明显的事,你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楼容甚至感觉到了几分荒谬:“阿逢,他是你的孩子!”

“不,他是你的孩子。”花暂逢的冷漠让楼容觉得荒唐,也让小寄鹤停止了挣扎,“从他出生的那一天起,我就只将他当成你的孩子。”

他顿了顿,却依旧说道:“在我们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我不介意扮演一个好母亲,毕竟正如你所说,他是我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但是现在,如果他的生命能为我所用,那我们之间的母子情分也就到此为止了。”

楼容开始咬牙:“花暂逢!”

花暂逢冰冷的脸上没有半分触动,阳光打在他的脸上,让他常年不见天日的脸色更加白皙。

“楼容,他也是我的孩子,如你所见,我也不想杀他。但如果我注定得不到我想要的自由,那我一定让你在我死之前得到永世的痛苦,算作我对你的报复。”

他的声音低了起来。花暂逢降低了声音中的攻击性,变得温软起来:“你知道的,楼容,Alpha一辈子只能和一个Omega产生永恒标记,而你的永恒标记已经给了我。从那一刻开始,你就再也无法让其他的Omega怀孕了,你也不可能再有第二个孩子了。”

“阿寄死了,你就永远地失去了继承人,弗勒德利斯帝国是不可能让一个没有继承人的Alpha担任艾利斯亲王的,光耀军团也不会臣服于一个没有继承人的Alpha。没了阿寄,你将失去你现有的地位——你确定你能舍弃得了现在的地位吗?”

楼容目光森然,阴沉沉地盯着眼前这个没有心的Omega。

花暂逢声音中带着些诱哄般的商量:“楼容,放了我,你的继承人就会好好地活下去,你依旧可以当你至高无上的艾利斯亲王,权势、荣耀、财富……你应有尽有,甚至你也可以去找别的Omega,多么划算,不是吗?”

半晌,楼容冷笑:“花暂逢,越前就这么得你的喜欢,让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

花暂逢的目光温软起来:“他确实比你强不知道多少倍。”

楼容的呼吸都粗了起来,他的胸腔上下起伏,可以想见现在的他是怎样的愤怒。他的双目中都隐隐发红,空气中是浓郁的化不开的Alpha的信息素的味道。

半晌,他冷笑一声,低头去问:“阿寄,你看到了吗,Omega就是这样没有心的东西,你还将他当成你的母亲吗?”

小寄鹤呼吸粗重,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努力伸出手,却也不知道想抓住些什么。

……

营养舱的舱门被强制推开,塞拉斯坐了起来,胸腔不停起伏。他大口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激烈的情感才逐渐平静下去。

脑海中的记忆不停会闪,从幼时母亲的抛弃到少年时对血液、暴力的渴望,再到不久之前被维克多威胁时心中升起的羞恼与愤怒,记忆如吉光片羽般盘旋落地,塞拉斯抵住太阳穴,才缓解了脑中蒸腾的情绪。

记忆跌落,他这才有心情打量起周围来——看着像个实验室。

和记忆中的实验室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冰冷的仪器、惨白的灯光、刺鼻的消毒水味,无一不在诉说着这里的冰冷无情。

墙面流动的是半透明的纳米屏,上面闪烁着各项塞拉斯一看就觉得眩晕的数据;周围的操作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实验仪器,试管架上满是浮空的试管,里面漂浮着各种颜色的溶液,充斥着不祥的气息。

——这里是哪里?

塞拉斯走出营养舱,双脚刚一落地,忽然听到一道柔和的女声:

【尊敬的塞拉斯阁下,恭喜您成功治疗精神力紊乱现象,请聆听您的身体数据:】

【身体素质:A+】

【精神力稳定性:A+】

【恭喜您,您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各项指标优异,身体非常健康。】

脑海中是从未有过的感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却对这间实验室了如指掌的感觉。瞬间,塞拉斯仿佛间明白了什么。

——这就是对精神力的运用。

——他会使用雄虫的精神力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觉醒来他就会使用雄虫的精神力了,但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孱弱的身体可以被强大的精神力补足,有了得心应手的精神力,他总不至于像之前那样受制于孱弱的身体了。

……等等,他刚刚在想什么?

他受制于孱弱的身体?

刹那间,一直被压抑在心底的、让塞拉斯不愿意提起的羞耻记忆再一次浮现在心底,让塞拉斯想起了在他昏迷前发生了什么。

——他将维克多揍了一顿。

然后呢?

他怎么就忽然昏迷了?

他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伊森呢?

……米洛呢?

塞拉斯晃了晃脑袋,成功将脑子里的稻草和水晃成了浆糊。

……算了,不管了,先找到伊森要紧。

塞拉斯走到实验室的门口,他看了眼面前不知道用什么金属制成的银白色大门,就见金属大门十分高大,看上去得有三四米那么高。制造金属门的金属严丝合缝,看不到哪怕一点点的痕迹与裂缝,以至于塞拉斯都分不清面前的究竟是单开门还是双开门。

周围理所当然地没有开关,塞拉斯伸出手点在大门上,就见大门上刹那间浮现出一圈又一圈的浅蓝色激光涟漪。涟漪以他的指尖为中心四处蔓延,很快将整扇门都覆盖。

但大门依旧纹丝不动。

刹那间,塞拉斯恍然间想到了什么,他闭上双眼,试图动用自己的精神力。他足够幸运,精神力发动起来非常快,几乎是在瞬间,无形的精神力就触碰到了银白色的金属大门。

一瞬间,无数资料浮现在塞拉斯的脑海,让他的大脑都在瞬间刺痛了一下。好一会儿,塞拉斯回过神来,对着空中说了一句:“弗蕾娅,开门。”

——“弗蕾娅”是这所研究院的主脑终端的名字,负责整所研究院的虫工智能。不知道费了多少心力制造出来的虫工智能,却在塞拉斯阈值极高的精神力下瞬间屈服。

塞拉斯的话音落下,一道清越的电子音响起:“好的,尊敬的塞拉斯阁下。”

银白色的金属大门在塞拉斯的面前“咣”的一声打开,露出后面冗长的甬道。

甬道内的光线不足,没有主光源,只有遍布各处的浅蓝色昏暗光源。四处遍布的光源将甬道照射的没有任何死角,但昏暗的光源却又无法让甬道明亮起来,以至于塞拉斯看到的就是一条暗淡的、不知通往何方的幽途。

第26章 尺素 廿六

整座实验室的分布图都在塞拉斯的脑海中,他甚至能根据弗蕾娅传来的信息图定位何处有虫经过。开挂一般的精神力让塞拉斯能够避过所有被发现的可能,让他一路顺利地到达了实验室C栋3F的ZEIAD-C312室。

ZEIAD——ZERG EGG INCUBATION AION,虫蛋孵化与检测,事实上,整座实验室的C栋3F都是虫蛋孵化与检测室,只是伊森自己被放在了C312室而已。

看着长廊上密密麻麻的实验室大门,塞拉斯竟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这里面究竟关押了多少虫蛋?

在虫族,虫蛋被认为是世界的希望,对于虫蛋与幼崽来说,即便是亚雌的虫蛋与幼崽都是弥足珍贵的。别看雄虫在成年的雌虫和亚雌面前有多威风,面对虫蛋以及幼崽时期的雌虫和亚雌,尊贵的雄虫阁下也要绕道跑。

这座实验室竟然能建立起二十个针对虫蛋的实验室,那针对小虫崽的呢?如此明晃晃地违反联邦宪法的事,埃利奥特怎么敢的?

……还是说,背后主使,不止一个埃利奥特呢?

塞拉斯垂下眼,躲在角落的阴影处,目光低沉地盯着不远处的ZEIAD-C312室——他要怎么进去?

根据弗蕾娅传来的信息图,现在ZEIAD-C312室内除了伊森之外,一共还有三只虫——一只孱弱的雄虫研究员,一只体魄比雄虫稍微强那么一点点的亚雌助手,还有一只体魄强大的、还配有激光枪的雌虫保镖。

实验室的金属门不能隔绝塞拉斯的精神力,但根据信息图显示,ZEIAD-C312室内的雄虫研究员名叫“鲁内特·尼尔森”精神力阈值达到了906索恩,是一只在A级中都很出类拔萃的雄虫。

而实验室的警报器就定位在鲁内特的手边。

而鲁内特的亚雌助手也不是普通的虫。他的名字叫艾蒂安·多比尼瓦,是维克多的雌父、联邦的总统阁下奥利弗·多比尼瓦兄弟的儿子,换句话说,艾蒂安是维克多的表弟。

亚雌没有精神力,又没有强健的体魄,甚至连分级都参与不进去,一直是虫族社会的最底层。但艾蒂安却很不一样,他除了有着不凡的家世以外,本身也很是好学,目前正在中央大学攻读基因改造学博士学位。

多比尼瓦家族并非出身于联邦五十四国,但却是个有着悠久传承的政客世家,许多代都活跃在联邦政坛中。遭虫恨的家族历史使得多比尼瓦家族的一项家训就是家族子弟必须接受半军事化管理,包括维克多这只已经不姓多比尼瓦的雄虫都接受了半军事化训练,更遑论艾蒂安这只亚雌。

——换句话说,塞拉斯想要悄无声息地救出伊森,他要在极短的时间完成三件事。

第一,利用精神力控制雌虫保镖,让身体素质强大到可以一巴掌拍死他的雌虫罚站到斗争结束,不然这场援救伊森运动就可以直接宣告失败。

第二,在利用精神力控制雌虫保镖的刹那,拥有极高精神力的A级雄虫鲁内特一定会在瞬间意识到实验室被他虫入侵,塞拉斯必须在鲁内特按下警报按钮之前将鲁内特制服。

第三,亚雌艾蒂安的过去经历使得他绝不会束手就擒,塞拉斯必须保证在他制服鲁内特的过程中艾蒂安也不会触发警报按钮。

塞拉斯没有用精神力控制过雄虫,但他的精神力在无意识期间将维克多的十五只雌虫保镖都在刹那间控制住了,维克多却没有哪怕一丁点儿的影响,由此塞拉斯可以推测,他的精神力阈值再高,也无法控制雄虫。

至于亚雌……亚雌根本没有精神力可言,要么根本无法被控制,要么控制起来比雌虫还简单。但塞拉斯之前没有见过亚雌,他没有做过相应的实验,原著中也没有提及过亚雌能否被精神力控制,塞拉斯就不能冒险做这个假设。

他必须假设,他在破门而入的一瞬间,面对的是两只无法被他控制的、却离警报按钮非常近的虫。

精神力徘徊在银白色金属大门附近,塞拉斯却始终不敢将精神力放入金属门之后。他只能闭眼倾听着金属门后面传来的声音。脑海中浮现着弗蕾娅传来的信息图,塞拉斯闭眼想着ZEIAD-C312室内可能发生的情况,一点一点地在脑海中完善自己的计划。

忽然,脑海中传来一道声音:“艾蒂安,这颗虫蛋的数值不太对,你给他加点ZE-0058号营养剂。”

“好的,教授。”

脑海中的信息图上,代表艾蒂安的小红点开始移动,逐渐离鲁内特有了近十米的距离。而那只名叫“加布里埃尔”的雌虫正抱着激光枪站在金属门门口,一动不动。

根据信息图显示,ZEIAD-C312室是一间近乎正方形的实验室,面积在一百个平方左右。其中伊森所在的营养舱被放在正中央的位置,鲁内特就站在营养舱附近的数据面板前,警报按钮也在这里。

由于实验研究用营养舱的构造很是复杂,增加营养剂的入口在偏北的地方,现在艾蒂安就站在实验室的北方区域。艾蒂安现在距离警报按钮的直线距离有十米,期间还有各种操作设备挡着,他现在想要按动警报按钮,最快的时间也要十五秒。

而那只名叫加布里埃尔的雌虫保镖站在金属门门口,这里是实验室最南端的位置。为了更好的射击,他站的位置偏向角落,使得塞拉斯通向鲁内特的通路上并没有直接的阻碍。

那么,就是现在——

弗蕾娅打开了金属大门,加布里埃尔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他下意识问:“谁在……”

下一秒,他的意识被一阵汹涌的精神力所覆盖,加布里埃尔停止了声音。

雄虫鲁内特瞬间发现了不对,他下意识要伸出手按下身侧的警报按钮,但就在他触碰到警报按钮的前一秒,手上传来一阵剧痛,从来都是被精心保护的雄虫被这样的疼痛所袭击,疼的他下意识收回了双手。

鲁内特下意识看向让他疼痛的东西——那是加布里埃尔挂在身上的军刀。

与此同时,塞拉斯终于搞明白了激光枪该怎么用,他拿起激光枪,甚至连瞄准的时间都不需要,对着鲁内特的腿就是一枪。

鲁内特顿时疼的倒在地上,塞拉斯一个飞跃压在鲁内特的身上,手中激光枪的枪身打在鲁内特的脖子上,鲁内特连一声惨叫都发不出来,瞬间晕倒。

——他不能杀了鲁内特。研究院所有研究员的生命迹象都被记录在纳米屏幕上,一旦有研究员死亡,埃利奥特会瞬间收到情报。

紧接着,激光枪移动向更远处的艾蒂安——艾蒂安正站在警报按钮的不远处,只要再给他一秒钟,他就能按下警报按钮,让整个实验室都被警报声吵醒。

在意识到自己被激光枪瞄准的刹那,艾蒂安几乎是瞬间就俯下身,将自己隐藏在一堆仪器之后。

刚刚还是他触发警报按钮的负担的仪器现在却成了救他的命的东西。

金属大门早已关闭,艾蒂安心中清楚,现在哪怕他叫破喉咙都不会有虫能听到他的声音。实验室的隔音装置有多好他自己心里清楚,现在他唯一能够让自己活命的机会,就是让眼前这只不知如何出现的雄虫放过自己的生命。

艾蒂安甚至不敢让自己露出哪怕一点点的身影,声音听起来却还算平静:“阁下,我不知你为何而来,但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一旦激光枪射歪,激光子弹射中仪器,就会导致仪器爆炸,到时你出现在这里并劫持了实验室的事就瞒不住了——阁下,你不想把这件事闹大的,不是吗?”

这是肯定的,不然塞拉斯直接就一枪结果了鲁内特的命了,何至于只是将他打晕。

塞拉斯沉默片刻,说:“站起来,我不杀你。”

似乎是感应到了塞拉斯暂时还不想要他狗命的心情,艾蒂安松了口气。他乖乖站起身,双手举在耳畔,做出投降的姿势:“阁下,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可以帮你。”

塞拉斯扬了扬下巴:“这里有电击手铐,对吗?”

艾蒂安的脸上一僵:“阁下……”

“我提出来就是因为我知道。”塞拉斯眉目冷淡,“有些话不想说第二遍……不杀你不代表我没有办法折磨你。”

他眉目冰冷,惨白的光打在他的脸上,让他的鼻翼处显出几分阴影来,本就硬朗的五官在灯光的照耀下更加深邃。他早已脱下了被掳来时穿的家居服,换上了从实验室里顺来的作训服。修身的外套让他原本孱弱的身体多了几分精壮,作训裤包裹着修长的腿,脚下的作战靴让他的双腿看上去更加修长有力。

——真是一只有诱惑力的雄虫。

艾蒂安想。

他的喉结都不由地动了一下,脸上也有了几分光彩:“阁下,你是要和我玩一点什么有意思的play吗?”

他竟笑了起来:“我很扛艹的,阁下试过如果满意的话,可以把我带回家吗?”

塞拉斯:“……”

塞拉斯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声音也冷了起来:“少废话,将电击手铐铐在这只雄虫和那只雌虫的身上,少耍花招,不然我死之前一定拉你陪葬。”

“能和阁下一起殉情,这是一件多么浪漫的事啊。”

塞拉斯:“……”

塞拉斯开始怀疑眼前这只亚雌是不是脑子里有泡——和他那只傻了吧唧的雄虫表哥维克多一个屌样。好在艾蒂安说完之后真的按照弗蕾娅提供的信息图那样去拿电击手铐,塞拉斯开始觉得也许这只亚雌不是脑子里有泡,而是心里有气,所以才要被逼着干活之前哔哔几句。

艾蒂安先将电击手铐铐在雌虫加布里埃尔的手上,拷的时候不但很用力,甚至故意将手铐调到了他所能调到的最小的模式,以至于电击手铐甚至将加布里埃尔手腕以及脚腕上的血肉都磨破了,血流了满地。

——也不知道加布里埃尔怎么得罪这只亚雌了,艾蒂安简直是捡着所有的机会去报复。

随后,艾蒂安又拿着电击手铐来到了鲁内特的身侧,但这一次,在即将将电击手铐铐在鲁内特的手上和脚上的时候,艾蒂安犹豫了。

——显然,他对他的雄虫教授还是有几分感情在。

艾蒂安抬起头——他有着一双灰蓝色的眸子,此刻,他的眸中像是起了雾,看上去竟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艾蒂安颤着声问:“阁下,鲁内特教授只是一只身娇体弱的雄虫,他没有接受过训练,你可以放过他吗?”

激光枪的枪口对准了艾蒂安的眉心,塞拉斯冰冷的声音响起:“如果你愿意用你的生命去赌的话,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塞拉斯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白白的牙:“我很民主的,比你那个担任联邦总统的虚伪伯父民主多了。”

艾蒂安:“……”

沉默了一瞬,艾蒂安选择将电击手铐拷在了鲁内特的手腕以及脚腕上。

确认了这两只虫再也不会给他造成任何麻烦,塞拉斯再一次将枪口对准艾蒂安的眉心:“去,将那颗虫蛋带出来。”

“您是为了这颗虫蛋来的?”、

塞拉斯眉心一寒,刚要开口训斥,却又听艾蒂安问:“混乱星域也有雄虫吗?我还以为只有雌虫会待在混乱星域呢。”

混乱星域……

塞拉斯眼皮一跳。

混乱星域实在是一个很特殊的地方。塞拉斯并没有接触过混乱星域,但在原著中却很清楚地描写过,米洛在被“塞拉斯”再次背叛之后,伊森也随之死亡,米洛的心中刹那间只剩下了仇恨。

这种仇恨让他想用最残忍的方式报复那些他所恨的虫,但在联邦,他一辈子都没可能做出这种报复——因为他要报复的对象是雄保会会长兼德瓦尔蒙帝国的君主与联邦总统的小雄子。

于是,米洛放弃了他在联邦仅剩的一切——被珀西瓦尔保护起来的一些财产,与珀西瓦尔和阿提克斯这两个至交好友。

随后,米洛在混乱星域治好了自己破损的精神海,并在一次又一次地升级打怪中成为了混乱星域的首领,率领混乱星域的虫反攻联邦,杀死了维克多与文迪——当然,还有直接害死伊森的凶手,“塞拉斯”。

随后虫兽趁着虫族内乱期间进攻虫族,米洛又率领混乱星域与联邦军队反攻虫兽。但在这个过程期间,米洛再一次受到了背叛——

混乱星域的虫都是在联邦混不下去的虫,有的直接就是通缉犯或者通缉犯的后代,两方联手之后产生的摩擦可想而知。

积年产生的摩擦让米洛都束手无力,最终的结果就是米洛布置好的作战计划竟然第一次出现了无虫执行的情况。

混乱星域的虫认为让他们去救援联邦的虫这简直太荒谬了,联邦的虫认为将自己的后背交给混乱星域的虫简直太不保险了。于是,两方不约而同地将米洛的布置置之脑后,使得米洛自己再一次面对十几只S级虫兽的联合绞杀。

曾经的心理阴影再一次袭击了米洛,更让米洛觉得迷惑的是,明明他们的身后就是他们的家园,是他们生长的星球,他们怎么能就这么将自己的家园放任不管?

身为军雌的信念破碎,米洛无力再一次对抗十几只S级虫兽的联合绞杀。在虫兽即将杀死米洛、攻入联邦的时候,混乱星域与联邦的军队竟然还在骂战。

心灰意冷的米洛选择了自爆精神海,带着被他守护了一辈子的联邦一起化成星海。

总体而言,米洛在混乱星域过的并不快乐,因为混乱星域没有秩序、没有和平,有的只有永久性的杀戮与争夺。

而且……更让塞拉斯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是,他记不清米洛凭什么能成为混乱星域的王了。

原著中有提过这一段吗?

他怎么没有印象了?

还是原著中实际上提过,但因为写的太黑暗、太压抑了,被塞拉斯跳过了?

塞拉斯记不清了。

但“混乱星域”四个字却是让他感受到了一股从心底里迸发出来的反感,塞拉斯沉默片刻,口中却说:“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去,将那颗虫蛋给我抱出来。”

艾蒂安犹豫了一下,却没动,反而盯着塞拉斯冰凉的目光和越发贴近的枪口说道:“阁下,您既然是为了这颗虫蛋来的,就应该知道这颗虫蛋的存在意味着什么。不知您很看重这颗虫蛋,埃利奥特阁下对这颗虫蛋也很看重。如果我将这颗虫蛋交给了你,埃利奥特阁下不会放过我,多比尼瓦家族也救不了我。”

“哦,看来你很想为了将来不去死,现在就去死一死喽。”

塞拉斯枪口瞄准,对准了艾蒂安的眉心。

******

米洛来到实验室的时候,天色很暗。

这里不是中央星,埃利奥特的个虫研究院建立在美第奇星附近的一颗非宜居星上。这里过去曾是美第奇帝国的实验基地,从这里流传出去的药剂被联邦哄抢,造就了强大一时的美第奇帝国。

直到十五年前,美第奇帝国的君主兼美第奇研究院的院长——雄虫莱奥波尔多·美第奇死亡,美第奇帝国再也找不出第二只虫来主持庞大的实验基地。甚至相反的,由于美第奇帝国有雌虫担任君主的传统,美第奇帝国在莱奥波尔多死后陷入了王室内乱。

美第奇帝国逐渐衰落下去。

十二年前,莱奥波尔多的长子、雄虫埃利奥特·美第奇从中央大学基因改造学成功获得博士学位,以他高阈值的精神力与一大堆位高权重的雌虫后宫作为后盾,成功接手了这座被荒废已久的研究院,并将其命名为“埃利美洛研究院”。

过往的一幕幕浮现在米洛的脑海中,埃利美洛研究院比记忆中的要破旧一点,十二年的时间里也不够埃利奥特将眼前这间研究院恢复成美第奇研究院时的辉煌。

过去那个繁荣灿烂的美第奇研究院仿佛蒙了一层灰,记忆像是老照片,将过往的一切都朦胧起来。

恍惚间,米洛甚至有些记不清他小时候在这里发生的事了。

湛蓝的大海变得幽深浑浊,雪白的沙滩染上了昏黄,素白纯洁的雏菊都在衰败,记忆中那些灿烂的笑脸也逐渐腐败。

一切的陈旧破损在眼前灰飞烟灭,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漂浮在营养剂中微微蹙眉的脸。

——塞拉斯还在等他。

第27章 尺素 廿七

“我亲爱的小雏菊,欢迎回家。”埃利奥特放下手中的纸质资料,冲着米洛张开双臂,“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以雏菊花海来迎接你回家。”

米洛声音冷淡:“你再叫那个称呼,我不保证你的下场会比枯萎的雏菊花丛好多少。”

他眉目冷淡,甚至还带着浓重的不耐烦。眉心微微蹙起,宛如湖水澄澈的眼眸中染上了淡淡的阴霾,丝毫不掩饰他对埃利奥特的不满。

埃利奥特愣是没敢给他这个拥抱,转而将手举向头顶,做了一个投降的手势:“好吧,都听你的,谁让你是……”

他的目光意味深长:“我最疼爱的弟弟呢。”

米洛:“……”

真好,他上顿饭是营养剂凑合的,不会吐出来。

米洛闭了闭眼:“塞拉斯呢?”

埃利奥特微微偏头:“你怎么不先问你那颗虫蛋?”

米洛闻言直接笑了出来。他双手抱臂,倚靠在门框上,腰腹却在刹那间收紧,贴身的训练服勾勒出他的八块腹肌,看上去充满了力量。

米洛目光微凉:“没有别的虫在,就别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了吧?伊森是怎么诞生的你比谁都清楚,何必来问这些。”

“是,伊森是在虫工卵巢中诞生的,但是他也有你的基因啊。”埃利奥特似乎有点不明白,“当初你不也是很看重这颗从未出现在你的计划之中的虫蛋了吗?怎么现在就不在意了呢?”

米洛懒洋洋地掀起眼皮:“你怎么不说他还有维克多的基因?”

是也不知道维克多当时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取了米洛的DNA和自己的DNA交给埃利奥特,通过科技手段将他们的DNA相融合,诞生了这一颗虫族史上第一颗非母体孕育的虫蛋,又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将这颗他费尽心思才制造出来的虫蛋和米洛一起赶出了家门。

当米洛从前线回来之后,看到培养箱中尚未成型的虫蛋,心绪复杂到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或许是这颗虫蛋是米洛在这世界上为数不多的血脉牵绊了,总之,米洛在看到那颗虫蛋之后,没有大吵大闹,也没有严声阻止叫停这项违背伦理的实验——他接受了虫蛋,将他当成自己的孩子,并为他取名伊森。

埃利奥特亲眼见过米洛对伊森的重视,在被维克多剥夺所有的财产赶出家门的时候,珀西瓦尔尚在前线,那时的米洛身无分文,都没有说要放弃这颗并非由他孕育而成的虫蛋。

怎么现在,他竟对这颗虫蛋这样冷淡呢?

埃利奥特想了想,问:“你是故意在我面前露出这样的态度的吗?”

米洛:“???”

从他的表情中不难看出他不太理解埃利奥特在抽什么风,但埃利奥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流畅地念出了他刚刚想到的剧本:

“你担心我用那颗虫蛋威胁你,所以你故意在我面前表现出对那颗虫蛋毫不在意的样子,夸大你对那只雄虫的重视,这样,我就会将注意力放在那只低贱的雄虫身上,而忽略那颗其实你很重视的虫蛋,是吗?”

米洛:“………………”

米洛动了动唇,一时之间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埃利奥特仿佛终于想明白了米洛的心思,他对着米洛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尴尬笑容来:“米洛,我不会上你的当的。”

米洛:“………………”

米洛沉默半晌,憋出一句:“……你叫我来是为什么?”

没等埃利奥特开口,米洛又自顾自地说道:“如果你叫我来是为了继续那些毫无意义的实验,那我劝你死心。”

他扬起下巴,露出颈部清晰的线条,一直蜿蜒到作训服之下。

埃利奥特的喉结不由动了一下,却又听见米洛冰冷的声音:“十五年前,我放弃一切都要逃离这里,现在就不可能自投罗网。”

“可你还是来了,不是吗?”埃利奥特反问,“你还是在乎这里的,不是吗?”

米洛掀了掀眼皮:“那是因为你抓了我的虫蛋和我的雄主。”

他看埃利奥特的目光像看个傻子:“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我傻了才会再一次踏足这里。”

埃利奥特:“……”

埃利奥特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扭曲,似乎是因为听到了什么他很不愿意听的话,埃利奥特的目光陡然间沉了下来,像是瞬间由春入冬,翻涌着无数冰寒。

埃利奥特展现在大众面前的面容永远是带笑的。这样一只出身高贵、面容精致还拥有极高精神力的雄虫对外却如春风般和煦,这样的外表对无数雌虫与亚雌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几乎从没有雌虫或者亚雌能看到埃利奥特这样阴沉的面孔——

灰绿色的双眸已经完全转灰,像是笼罩了无尽的阴霾。他紧紧抿起唇,下颌线绷得很紧,竟让他的轮廓看起来都变得富有攻击性。

埃利奥特的声音微微低沉:“米洛……”

米洛却仿佛丝毫没有感受到埃利奥特的低气压一样,他摆摆手,动作随意的像是在逗街边的阿猫阿狗:“埃利奥特,说说你的要求吧,如果我能做到,我愿意付出代价,换回我的雄主和我的虫蛋。”

“留在这里。”

埃利奥特声音喑哑:“留下来,继续‘火种计划’,我保证你的雄主和你的虫蛋会在你能看得见的地方好好地活着。”

米洛转身就走。

看着米洛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埃利奥特都有一瞬间的僵硬:“……米洛?”

米洛头也不回:“我已经有了不止一个雄主,以后也会有自己的虫蛋,不可能为了一个认识没多久的雄主和不是我亲自孕育的虫蛋赔上我的一生。”

说着,米洛毫不犹豫地打开了门。

……门外是塞拉斯带着点尴尬的脸。

还有他怀中的微型保育箱。

米洛:“……”

空气都有刹那间的凝滞,只剩下新风系统在兢兢业业地工作,吹的埃利奥特放在实验台上的纸质资料莎莎作响。

在这个瞬间,米洛的脸上一片空白,连大脑都停止了运转。他呆呆地看着门口出现的塞拉斯,目光直愣愣的,连眼珠都不会转了。

米洛身后的埃利奥特更像是见了鬼一样。刚刚完全转灰的眼眸又变成了灰绿色,里面是掩饰不住的震惊——任埃利奥特怎么想他都不会想到,被他困在营养舱里的塞拉斯是怎么突然就出现在门口的。

塞拉斯尴尬地笑了笑,一手抱着微型保育箱,另一只手对着埃利奥特挥了挥:“你好啊,埃利奥特阁下……这算不算是我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真没想到会是在这么尴尬的时候,要不下次我们换个不这么尴尬的时候,我请你喝杯咖啡?”

喝你雄父!

埃利奥特差一点没维持住自己的修养。

见埃利奥特喘着粗气却不说话,塞拉斯权当埃利奥特不愿意喝咖啡,便低头对米洛说:“好吧,米洛,看来大舅哥好像不是很喜欢喝咖啡,那我们下次……请他喝奶茶?”

米洛:“……”

米洛动了动唇:“塞拉斯,刚刚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