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先生额头冒汗,“那就花心思,对她好,她肯定能感受的到的。”
曲念眉头皱的更紧了,她所有心思都在师尊身上,也未见师尊感受到分毫。
曲念脸色愈发不好,说书先生擦了擦额头汗渍,明明这女子什么都没做,就简简单单的对话几句,可却犹如泰山压顶般,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曲念下巴微扬,“你就这些能耐?”
说书先生吞咽一下,声音有些抖:“姑娘,我就是一说书的,你可别为难我了,我哪里知道怎么谈情说爱,我并非不给你出谋划策,实在是真不懂也不会。”
曲念凝着他,凝了好一会,说书先生迎着她的目光,额头汗如雨下。
曲念收回目光,低哼了一声,挥袖,转身大摇大摆的走了。
说书先生站在原地,很久都没有移动,再行走起来,脚已僵硬发软,一步一挪的往前走,直至走到家门前,回头一看再看,无人跟着,那心才彻底放回肚子里。
说书先生的妻子迎了出来,一见他,就担忧问道:“这脸色怎这般难看,可是哪里不舒服?”
说书先生摇摇头,他实在形容不出,也无法形容,明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却莫名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
仓云山。
大殿内金碧辉煌,瑶池美人,欢声笑语,处处透着奢靡之感。
说此处是那修仙之地实在不够贴切,此处更像是那寻欢作乐的极乐之地。
白鹤道人一身黑袍,松松垮垮,神情迷醉,手持酒杯,身旁还左右环抱着两位美人。
底下歌舞升平,美人时不时喂白鹤道人一杯酒,时不时又摘一颗葡萄送至白鹤道人嘴中。
“大长老,姬卯来了。”一华服男子立于大殿之下,低着头,态度恭敬。
白鹤道人吃下美人送至嘴边的葡萄,酒喝的有些多,神情迷瞪道:“谁啊,鸡什么?滚滚滚。”
华服男子没有离开,耐心的解释了一句:“寒焰谷的姬卯。”
寒焰谷?白鹤道人迷瞪的眼睛恢复清明,一把推开身上的美人,站了起来,“她人在哪,快让她进来。”
“弟子这就让她进来,只是这些……”华服男子看了眼正在歌舞的众人。
白鹤道人一挥手:“全都给我退下,都滚都滚。”
话一出,众人立马停止动作,整齐有序的退下。
这些人全部退出去后,姬卯不急不慢的走了进来,一头白发,眼神精锐,桀骜如鹰。
白鹤道人伸手:“姬副谷主,总算是等到你了,请上座。”
姬卯闻着这殿内的酒气,以及刚刚看到的那一群走出去的歌舞伎,眉头微微皱起,这般爱享乐的地方,为什么要联合自己去对付曲念。
姬卯心中疑惑加深,戒备之心更是从未放下过。
但姬卯并不打算离开,能来此处,自然是动了心思的。
白鹤道人高居上位,笑意盈盈:“姬副谷主能来此,我也就不同你绕弯子了,咱们开门见山吧。”
姬卯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说说你们的计划。”
白鹤道人端起酒杯,“曲念渡劫之日我以得到了准确的时辰,左右偏差不会太大,必定是可以蹲到的。”
姬卯:“你蹲得到她渡劫的时辰地点,不代表你能解决。”
“你放心吧,我仓云山早就将这些研究透彻了,她接受雷劫之时,我便命底下人发动阵法,而你,辅之,必定能让她死在这雷劫之下。”白鹤道人仰头,自信道。
姬卯眼睛微微眯起:“你未免也太看轻她了,一个阵法就想夺她性命?”
白鹤道人冷哼一声:“换成平日,别说一个阵法就是一百阵法也困不住杀不了她,但渡雷劫之时,她全部精力都在渡劫之上,根本无力对抗我那特意研究专门针对她而设下的法阵!”
白鹤道人修为八阶,他这修为是如何突破的,饱受争议,但不管如何,他修为确实是实打实的八阶,就算是投机取巧了,那也是有本事存在的。
他说的阵法,想来也不是夸大其词,毕竟杀曲念这种事情,一次不成,他整个仓云山都将覆灭,他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我不质疑你的阵法,也不质疑你的计划,我只问你几个问题,你若回答的上来,你的计划,我加一个。”姬卯不卑不亢的看向他。
白鹤道人拿起酒壶,往杯中倒酒:“问。”
姬卯:“第一个问题,为什么要让我加入,你仓云山能人不少,想来并不缺我,为什么一定得有我?”
白鹤道人:“我虽有八阶,但仓云山其他弟子修为能摆上台面来看的,少之又少,且我的阵法,缺的就是一个火灵根七阶修为的人,姬副谷主刚好也有除掉曲念的诉求,同我仓云山不谋而合,并非不缺你,而是非你不可。”
姬卯展笑:“说的好像也在理。”
白鹤道人:“不是在理,而是事实如此,好了,下一个问题吧。”
姬卯:“为什么要除掉曲念,我想除掉曲念,是想彻底接管寒焰谷,你呢,你白鹤道人,你仓云山又有什么理由,据我所知,你们和曲念井水不犯河水,往日无怨近日无仇。”
白鹤道人一口饮下杯中酒,眼神阴鸷:“谁说我和她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
姬卯来了兴致:“愿闻其详。”
白鹤道人半躺在座椅之上,不时晃动一下手中空酒杯:“她曲念修为压我一头,我永远呆在她底下,这难道不是仇不是怨吗?”
姬卯紧盯着白鹤道人,不愿错过他表情的变化,仿佛想要透过表情看到他内心的想法:“只是这种理由,怕是不够吧。”
白鹤道人将酒杯丢回桌上,“我想要做那飞升的第一人,而她曲念就是个潜在威胁,她会抢走我的第一,我这般渴望得到的东西,她却连着十几次都不愿得到,”
“实在是不可理喻不知好歹,她既然不肯要,那我就让她彻底得不到,那本也是我的东西,我若成了飞升第一人,仓云山也必定会名声大噪,成为修仙第一大派。”
说话间,白鹤道人神情接近癫狂。
他一生都在追求虚名,一生都如此,哪怕修炼至此等境界,也从未将其放下过。
执念这么深的人,按理来说,不可能突破至这么高的修为,必定是用了些特殊的法子才对,姬卯对他所说的阵法,更加感兴趣了,旁门左道说不定还真能制住曲念。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白鹤道人,或许比自己还要迫切的想要除掉曲念。
迫切就好,只要迫切,那就是朋友。
姬卯举起酒杯:“那便加我一个吧。”
白鹤道人哈哈笑了一声:“好,很好,倘若成功除掉曲念,我仓云山和寒焰谷就是永远的朋友,你寒焰谷若是有难,我仓云山必定鼎力相助。”
姬卯:“不是倘若成功,而是一定要成功。”
白鹤道人站起来,举起酒杯:“姬副谷主说的是,一定成功,干杯。”
姬卯:“干杯。”
白鹤道人:“现在该改口了,姬谷主。”
姬卯勾唇。
***
路过满春院,曲念频频侧目。
那门口,左右站了四五个女子,她们手持手绢,脸上妆容较重,扭着腰,掐着嗓子,朝着路过的男子喊:“大爷来玩,来嘛来嘛~”
说话间,还不时去拉扯男子,拉十个,还真就有两三个被拉了进去。
曲念围着这条街,走了四次了,但就是没有下那走进去的决心。
答应过师尊,不进去的,可是能问的人,她都揪着问了个遍,全都和那说书先生一般,出的主意一个不如一个。
曲念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不许进去,那便不进去,掳一个人走,找个安静的地方问问不就好了。
在理,很在理,曲念有种豁然开朗之感。
掳谁呢,曲念在一旁打量,左看看这个,不行,看着不聪明的样子,右看看那个,好像也不太行。
这时,秦妈妈从里走了出来,她同底下的姑娘低头交耳了几句,然后又笑着挽起了一个刚来的老熟客。
曲念歪头,这个秦妈妈瞧着倒是很有阅历的样子。
就她了。
一阵风吹来,有风沙入眼,秦妈妈用手揉了揉眼睛,待到眼睛再睁开时,视线有些模糊,待到看清景象,她整个人愣住。
刚刚还在门口招揽客人,这会怎么突然到了这后街的巷子里来了。
秦妈妈心中惊疑不定,还未想明白怎么一回事,忽闻身后传来脚步身。
她回头看去,远处走来一红衣女子,待到看清容貌,秦妈妈下意识后撤一步。
秦妈妈自然不可能忘了曲念,前些日子她来满春院闹了一通,将那林家二少爷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
她今日寻上自己,将自己带到这巷角,是要做什么,秦妈妈害怕的不断后退,想撒腿跑,但却十分清楚,自己就是跑得再快也没用,对面的人,不过一个眨眼就能将自己带到这里来,面对这般强悍之人,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曲念停在一丈之外:“放心,我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就是想问你几个问题罢了。”
秦妈妈强自镇定:“姑娘真是爱说笑,如您这般能人,哪有什么问题需要问我一个青楼的妈妈桑。”
“你很擅勾引人,对不对。”曲念开门见山的直接问。
秦妈妈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思忖再三,还是决定如实说话:“我做青楼营生的,自然是擅长这些,不对,不是我擅长这些,而是我擅长教我手下的姑娘做这些。”
“擅长教。”曲念点点头,嘴角有了笑意。
秦妈妈心中只觉瘆得慌,这女子,对付那林二公子时,也是这般笑的,不会也要让自己去台上跳舞,跳不好就扇巴掌吧。
想到此处,秦妈妈强装出的镇定垮塌,直接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姑娘,我就是个开青楼营生苦哈哈过日子的人,你就别为难我了,我也不知是何处开罪了你,若真的开罪过,我这边给你认错了,我给你磕头,您就放过我吧。”
说着,秦妈妈头就要往地上磕,倒是没含糊,磕下去的力度极大。
想象中的头磕地面带来的疼痛感并没有传来,反而是软乎乎的,定睛去看那地面,什么也没有,但就是隔了一层屏障,软软的,似棉花,她头磕不下去。
“你朝我磕头做什么,瞧把你吓的,我又不是那般蛮横不讲理之人,起来吧。”曲念不悦道。
秦妈妈不大确定,但还是依言站了起来。
曲念:“我要勾引一人,你教教我。”
曲念说话时,坦坦荡荡,丝毫没有半分扭捏,就好似勾引人那是相当正经的事情,秦妈妈手底下的那些个姑娘,怕是都没有曲念这般坦荡无畏。
秦妈妈见她确实无为难之意,心也就放下了一些:“姑娘是想勾引谁?”
曲念:“你见过,就是那日同我一起离开的人。”
秦妈妈稍一思索就知道是谁了,应该就是那日将曲念带走的那白衣女子。
女子勾引女子?秦妈妈并未觉得这有什么,她什么没见过,不是什么稀奇事。
只是,那白衣女子瞧着就是个不近男色更不近女色之人,若是想勾引她,这难度不亚于登天。
秦妈妈不了解寒夙,但她看人极准,她一眼就能瞧个明白,很显然,那白衣女子怕是个禁欲之人。
秦妈妈上下打量一眼曲念,若是寻常女子去接近她,或许没有机会,但曲念这容貌,倒也不是完全没机会。
曲念由着她打量,也不着急。
***
寒夙放下书,看了曲念几眼,今日曲念有些奇怪,她眼睛是怎么了,怎么一直只眨一只眼睛。
莫小仟:“你眼睛是进沙子了吗,干嘛一直挤。”
曲念表情一滞,瞪她一眼,这小傻子懂什么,这叫抛媚眼,秦妈妈教她的。
这一招还是很有用的,师尊平日看书时,都不会搭理自己的,今日都抬起来看了自己好几眼了。
这秦妈妈的方法很不错,改日还得再去找她多学几招,曲念心中暗暗偷乐。
曲念十分努力的抛媚眼,一次两次三次……
起初的几次,寒夙还会投来疑惑的眼神,但之后,就没怎么理她了。
倒是莫小仟,有样学样,也一个劲的眨眼间。
直到此时,才换来寒夙的一句话,但却不是想象中的话,而是:“你不要教她这样眨眼间,伤眼。”
伤眼???
曲念:“那我这般眨的时候,师尊也未制止,怎么她一眨,你就说会伤眼。”
寒夙:“你左右隔个几天就不大正常,我懒得多说。”
曲念愣在原地,秦妈妈不是说抛媚眼很性感,可以引起对方注意的吗,怎么到师尊这里就成了“你隔个几天就不大正常”了。
怎么就不正常了,明明这般的正常!
不行,肯定是哪里不对,得再去问问秦妈妈。
这几日,曲念不频繁眨眼了,但又有了新的幺蛾子,寒夙不堪其扰。
“这么宽敞的地方,你总往我身上撞做什么?”寒夙眉头一皱。
曲念无辜的眨巴两下眼睛,然后脚一歪,十分夸张,十分不自然的往寒夙怀里倒。
明知曲念是装的,寒夙还是下意识接住了她。
曲念待在寒夙怀里,那表情不知怎么形容,娇羞?不,不是娇羞,是变扭着五官,说不来的怪异。
“还好有师尊扶我,不然我差点就摔倒了。”曲念语调矫揉造作。
寒夙:“……”
“师尊,你扶我了,我得报答你。”曲念认真道。
寒夙:“……”
“这个,送你。”曲念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塞在了寒夙手中,然后快速跑走。
秦妈妈教的,不经意的肢体接触,不经意的摔在她怀里,不经意的送她荷包,荷包上绣两只鸳鸯,送完之后一定要娇羞的跑走,这样效果事半功倍。
曲念全都一一执行,效果如何,暂且不知,但曲念深以为然,这些办法都是好办法。
寒夙看着跑远的曲念,又低头看了看手的中荷包。
这荷包上绣的是什么?是两只鸡,还是说两只鸭子?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