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又一次爬到了曲念脚边,哭得声嘶力竭,不停的祈求曲念救她。
“被丢进炉鼎内火火烧死闷死,太痛苦了,姑娘你救救我,我知道你能救我的,你救救我!”
曲念手指绕着长发玩,显然根本就没把这人的求救当做一回事。
女子又一次抱上了曲念的腿。
曲念绕头发的手一顿,眼神一历,一脚踩在她心口处:“怕痛苦是吧,那我现在就了解你,省得你待会回痛苦。”
一脚,用了三分力,曲念的三分力,直接可将人踩扁。
一脚下去,女子神奇的消失了。
石室的场景再次发生变换,变成了一处宽阔的草坪,鼻尖能闻到草香,面上能感受到微风拂面。
消失的女子重新出现在曲念脚边,依旧是那副可怜模样。
一群人围着曲念,指指点点。
“你怎可如此冷漠,你救她啊。”
“于你而言不过举手之劳,为什么不救。”
“她家里还有老母亲要养,她若死了,她老母亲也活不下去的。”“你不救她,你会遭报应的。”
“救她啊,你救啊……”
一群人,不停的嚷嚷着让曲念救。
曲念揉了揉头,吵得厉害,略一施法,所有声音都被隔绝在外。
不知过了多久,场景消失,脚边的女子也不复存在,曲念重新回到了石室内。
“哐当”一声,原本只有入口无出口的石室,打开了一扇门,门后是向下的阶梯。
这就是第一层?不是说每层一个关卡吗,刚刚那就是关卡?这也太过简单了吧。
墨止沅说的没错,没有人比曲念更加适合来这仓环地宫,这里,不允许有善念之人往下,这里,接收恶魔,并惩治恶魔。
曲念这种人,正合适,也最合适。
第一层的关卡其实并不算简单,女子凄厉的祈求,众人的指责,心中有善之人,是做不到袖手旁观的。
可曲念是什么人,她何止袖手旁观,她恨不得把那些吵吵嚷嚷的鬼魂全都打得灰飞烟灭。
第二层,第三层,第四层……曲念过的尤为轻松。
于她而言,看了这么多,她始终是当个戏看,心如止水,甚至还觉得这些戏无趣得紧。
一群卖惨装可怜的鬼魂,不停的嚷嚷着让人救他,一层比一层表演的情深意切,看得曲念瞌睡都要上来了。
一直都很轻松,毫无阻力可言,在第八层,曲念拿到了龙月丹,简单至让她不由都放松警惕了。
来到第九层,曲念在这里逗留了一会,师尊来过这里,她当时为了帮曲念取那千年鳄鱼心而来此。
这里的关卡如此简单,为何师尊会受那么重的伤?
很快,曲念又想明白了,想明白后心中涌起些许落寞。
她一直想和寒夙成为同路人,尽力的去喜欢寒夙所喜欢的一切,但到底,她和寒夙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人。
因为,有些东西可以改变,而有些东西刻在骨子里,很难改变。
就像寒夙的善,她的善是刻在骨子里的,而曲念同理,尽管他努力的克制,努力的试图做一个好人,但再努力也掩盖不了她内心的麻木与冷漠。
就像这仓环地宫,寒夙下到九层,险些丧命,极度艰难,可曲念却轻轻松松,毫发无损。
选的是恶人,只有恶人可以下去,而寒夙心中无恶,每下一层都是逆行,每一层的“戏”她都选择了救。
救会有什么后果,后果自然是门不会开,地宫会强迫人离开,人若还不肯走,便会释放毒气。
寒夙吸着毒气,走到了九层,每走一层,毒气加重一分,自此她留下了终身不愈的咳疾。
还好是九层,若是在第十层,恐怕就有性命之忧了。
曲念叹了口气,收敛思绪,继续往下走。
在第十层,她遇到了下地宫来的第一个难题。
之前那些人,曲念视若无物,不管多可怜都不会多看一样,可现在这一关,站在曲念跟前的,不是旁人,而是她故去多年的母亲。
树木茂盛的丛林中,数十个怅妖被放入其中,寒焰谷弟子们驱马持弓箭,像狩猎兔子一般,狩猎这些怅妖。
幼时的曲念在其中,曲念的母亲也在其中。
时间流逝,怅妖一个个倒下,被利箭贯穿心脏,死相狰狞痛苦。
寒焰谷弟子每射中一个怅妖,便高举着弓箭,兴奋的大喊一声。
母亲乘机将小曲念推进灌木丛中,握着她的手,紧紧握着,咬牙叮嘱她:“躲好,别出来,不管发生什么,绝对不要出来,听到没。”
小曲念摇头,泪湿满面:“不要,娘亲,我不要,我要和你一起。”
母亲抬手,“啪”的一声,扇了她一个耳光:“活着,听到没,你给我活着,躲好,不要出来!”
小曲念红着眼眶。
“算我求你了,算娘求你了,听话。”母亲声音带着哭腔。
最后,小曲念被藏在了灌木丛中,母亲跑出去,试图引开追来的寒焰谷弟子。
曲念站在不远处,无起伏的神情此刻出现了波动,她看着这一幕,看着自己内心深处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