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讲座(2 / 2)

方恕生说:“八点半,区图书馆负一层自习室。”

“还挺早。”有鱼不想挤早高峰,遂提议,“我们打车过去?”

方恕生顿了顿,更正道:“是晚上八点半,预计三个小时。”

有鱼沉默片刻,问:“你确定这是正规讲座么?”

方恕生掩着嘴巴,小声说:“其实有点像都市怪谈交流会啦,而且晚上比较有气氛嘛。”

“你知道我其实是有点信这些的,”有鱼木着一张脸,退开小半步,“也看多了不作死就不会死的例子……”

方恕生转而去捂他的嘴:“放心啦鱼仔,我去过好多次,什么事都没有。你信我!”

有鱼止又欲言。

“要不你带上些锞子,”方恕生戴好黑框眼镜,抬头看他时镜片有些反光,半掩住了神情,“万一有人知道些门道呢。”

那些锞子像会无性繁殖似的,近来又莫名其妙多出两颗,依旧是从海苔尾巴里掉出来的。

有鱼思考过七秒,就信了他的邪。

天气预报说这天晚上阴转小雨,两人刚过图书馆安检门,外面就噼里啪啦下起了暴雨。

自习室里人还挺多,几乎快坐满了,他们只捡着个视野不好的角落,背后就是立式空调,怪冷的。

有鱼占好座位,拿出锞子去问有缘人。

他不会笑,只好随身带着些饼干和糖果,拍一个人肩膀,就散一点零食。

结果问了一圈也没什么实质结果,反倒还撞见个熟人。

“好巧啊鱼哥,”穗穗取下帽子,正在整理被雨脚打湿的头发,一举一动自带柔光,引得好几个人往这边瞟,其中不乏女性,“没想到你对这些感兴趣。”

有鱼只棒槌似地问:“你今天不上班么?”

穗穗:“……”

“剧组招不到群演,这几天休息,”她温温和和地说,“特别是演尸体的群演。”

有鱼想起副导演的抱怨,向她示意手里的锞子:“因为这个?”

穗穗笑出两洼梨涡:“大概吧。道上有说,这是有人用来给家里半死不活的人挡灾用的,买命钱找替死鬼。”

这和大师的说法有异,有鱼问:“怎么解呢?”

穗穗递给他一枚平安牌:“这个应该有用,鱼哥先带着吧。”她想了想,提醒着,“附近不是有个九遐山么,据说挺灵的,鱼哥尽快去拜拜吧。”

有鱼谢过她的好意,但没接受那枚木牌。

他若有所思地回到座位,见方恕生刚摆好录音笔和笔记本,咔哒按出圆珠笔——很好,敢情这人是来记素材和找灵感的。

有鱼有些无语:“我记得……你擅长的题材不是悬疑恐怖。”

花市大佬方恕生十分腼腆,红着耳朵说:“我最近想写些比较阴湿的人设和play啦。”

有鱼无法理解,但表示尊重,毕竟人类的xp是自由的。

方恕生说的不错,这场讲座更像分享会,多添油加醋,多故弄玄虚,有鱼没怎么听。

后来为营造氛围感,连灯都只留了一盏,靠近投影幕,窗帘被拉死了,除却刻意压低的说话声,只剩暴雨倒灌的动静。

方恕生略显遗憾地放下了圆珠笔,为免打扰到别人,又不敢开平板。

物理降温之下,空调已经应民意关掉了。

但有鱼觉得暖和,又被环境音弄得昏昏欲睡,那新讲述人的声音像是细细的线虫,直往他耳朵里钻——

“……”

“澧春之畔生活着一种怪物。”

“它们不老不死,不朽不灭,能与山精水灵沟通。”

“它们思维怪异,身形佝偻,背上总绑着伴侣的尸体。”

“那里曾被诅咒永堕黑暗,但在古老的预言里,大地误入白昼之时,它们能与死去的爱人重逢。”

“……”

然后有鱼一睁眼,看见一截耳廓。

白生生,玉似的,阳光下能看见红色的毛细血管,起伏间,他的鼻尖几乎快要抵上去——

他正被人抄着腿弯背着,快速奔跑,脸颊侧压在对方肩膀上。

这个认知让他心口咯噔了一下,浑身瞬间迸出一层白毛汗。

有鱼想也没想,双臂交叉合围,就势要拧断身下人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