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50(1 / 2)

第41章 令人心动 二更

看到那么长一条还在蠕动的蛇, 祁九琏吓得魂都不在身上,一溜烟跑老远,躲在柱子后探出一个脑袋往那边看去。

很不凑巧地看到兰玉声擒住蛇放生了。

祁九琏:他真牛。

容兰朝她招手:“琏琏过来, 子随已经把蛇拿走了。”

祁九琏并不想过去,蛇不在了, 但刚才那条蛇啪的一下掉在自己眼前的画面太恐怖,给她留下的阴影还在。

“琏琏?”容兰又喊了一声。

祁九琏看到兰玉声擦了手,才走过去,但没坐在原本的位置, 挑了个离那条蛇落的地方远一点的位置坐下。

兰玉声瞥见她离自己远了些,目光一顿, 神色如常道:“小九莫要害怕, 方才的那条蛇是府中养的,无毒。”

祁九琏震惊,你们家还养蛇?

“是吗……”她扯了扯嘴角, 无话可说。

“子随不都是唤琏琏为‘琏妹妹’的么,怎么改口了?”

祁九琏见兰玉声有些迟疑,直接开口解释:“我让他改口的,琏妹妹听起来像是我还没长大,听着别扭。”

“瞧这,果然是女大十八变,兰兰啊,你真是得了个宝。”

两人又是互相调侃对方,祁九琏听着,忽然觉得这把不是相亲局,而是闺蜜局。

要不是她们提起娃娃亲,她待在这还能自然点。

魏沁收了笑, 瞧了眼两人神情,隐约猜到祁九琏的态度,没有再提娃娃亲的话题,忽地朝兰玉声开口:“琏琏多年未来过咱们家,子随你带她逛逛,正巧我还有事与你容姨说。”

兰玉声起身,朝容兰拜别,转而看向祁九琏,邀请她:“今日造器阁产出了几件法器,小九可有兴趣去瞧瞧?”

祁九琏一听,有点好奇,她现在没有法器,日后要是学法术,有件趁手的法器也是好的。

“那好,我跟你去看看。”祁九琏站起来,跟着兰玉声离开。

魏沁很满意兰玉声的表现,在他们俩身影消失后,撞了撞容兰的肩膀,一脸兴奋:“你瞧这俩孩子,最后能不能走到一起?”

容兰笑了笑,慢悠悠开口:“那得看他俩能不能看对眼。”

魏沁又问:“我听说你家琏琏带了个人回来,还是个男的?”

容兰笑她:“你消息还挺灵通的,不过一晚上的功夫,你就知道了。”

魏沁着实好奇,拉着容兰细问。

容兰想起来见到那孩子第一面,眼神深了下去,说了一句:“不比你家子随差。”

魏沁哎呦一声,懂了容兰话里意思,洋装生气:“那我可得回去好好提点提点子随,他那木讷的样,不主动点怎么可能有机会。”

容兰笑笑,岔开话题,提到异动的妖邪时,两人面色皆是一变。

另一边祁九琏跟着兰玉声一路走,都沉默着,谁也没主动说话。

祁九琏在想祁娘和魏姨给他们俩说媒的事。

当时她们俩目光太压迫,况且她们关系这么好,她又是借了原身的光,必然不能拒绝得太难听。

幸好落了一条蛇打岔过去了,她就不用面对她们的目光,最好永远也不要提这件事。

祁九琏想着等离开这还要再见的一个人,据祁娘说,那是医药世家,这么一想,祁娘的人脉挺厉害,造器和医药,这简直是支撑一国的命脉。

她想着事,没注意到兰玉声侧头看自己。

虽然其实知道祁九琏对自己没有意思,但有些感情就是那样无法控制,尤其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看到她与他相处的一幕幕,分别九年,记忆里她的容颜早已模糊,却在重新见到她时,一切都清晰起来。

初始,她在他心中如同一副水墨画,只有轮廓,并无颜色,九年后再见的第一面,她冲自己跑来的那一幕,灿烂而又热烈,他将这一幕记在脑海中,为这幅水墨画上了第一笔颜色。

洞穴内她说的那番话,再度为这幅画上了色。

他在等这幅画完全上完色的那天,等到那天,他或许,无法再将自己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小九在想什么?”

祁九琏被他的声音叫回了神,说了句没什么,问他造器阁还有多久。

“前面右转便是。”

好似这样一开头,话茬子就来了,兰玉声主动介绍造器阁产出的法器种类,祁九琏仔细听,遇到感兴趣的还会多问几句。

等他们走到造器阁大门前,兰玉声又说:“这处造器阁产出法器皆只供给给兰府使用,小九进去看看?”

祁九琏一进去看,倒是和她想象的不一样,没有煅烧精铁的火,能看到的都是工匠用精密的工具不断打磨,再组装好。

“你所见的是最后一道工序,前面锻造成型等工序在府外完成,再运回府内,制造好后直接发放给府中人使用。”

他说完,带着祁九琏去成品库挑法器。

“你们这,有没有能……”祁九琏有点难以启齿:“可以限制人行动的法器?”

兰玉声仔细一想,说有。

“造器阁有可以封锁灵力的法器,但那一般是用来封锁妖邪力量的,小九现在就要吗?”

祁九琏摆了摆手,说暂时不要。

要是楼煜还想往桑葵那跑,她再问兰玉声要吧。

最后祁九琏挑了一个小巧的袖里箭,没让兰玉声白送,给他付了钱。

本就不想和他扯上关系,这会要是再欠个人情,那不得再还回去,那不行。

兰玉声没有坚持,带她到一旁去教她怎么用。

这东西可以折叠,揣兜里不怎么占地方。

祁九琏看着他将步骤示范给自己看,等他示范完,接过来,绑到自己手上,抬起胳膊,对准前方靶心,一箭射出。

第一次没有掌握到要领,箭矢半道上坠到地上去了,祁九琏再试了一次,还是这样。

她扭头看向兰玉声,不好意思地开口:“你可以再教我一次吗?”

兰玉声朝她笑道:“小九有不懂的直接问我即可,不必这样客气。”

他走过来,抬起右手,手背抵住祁九琏的胳膊微微往上抬,随后走到她身侧,抬手按住她的肩,掌心朝前移动,忽然偏头看向身侧不远处的树上,黑粗的树干纹丝不动,仅有树梢随风飘动。

“怎么了?”

祁九琏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看到一棵树。

兰玉声说了声没事,继续手里的动作,握住她的胳膊瞄准靶心,吐出一句:“射吧。”

祁九琏扣动扳机,箭矢射出,刺入靶子。

兰玉声松了手,站到一侧,鼓舞道:“多练练,准头就上来了,再试试?”

祁九琏来了兴趣,一连试了七八次,找到了感觉,十支箭里一半都能射中。

越练越上头,还是祁娘来喊她离开兰府,才从这瘾中走出来。

告别魏沁与兰玉声后,容兰告诉祁九琏,剩下的那个人暂时见不了,她家铺子出了事,得去处理,改日再去见。

祁九琏倒是没有意见,她t?现在只想回去练练准头,顺带去瞧瞧楼煜。

回程的马车行驶在路上,祁九琏好奇掀开帘子往外看,昨晚回来的时候见到的是灯火辉煌,犹如天上宫阙,现在白日再看,又是别样的风景。

马车缓缓驶过,本来都要收回视线不再看了,余光瞥到一个眼熟的身影,仔细一看,正是桑葵,她身侧还有一个陌生的男子,两人正说着话。

祁九琏:“……”

瞬间放下帘子不再往外看。

晦气。

她这反应落到容兰眼里,容兰掀开帘子往外看,并未看到什么,心下一动,说:“琏琏可想逛一逛这上京集市,九年过去,上京繁华了许多。”

祁九琏想了想,觉得可以。

自己熟悉好地形,顺带找个药店看看有没有好用的祛疤药膏,楼煜手臂上那个疤太丑了。

“好!”

容兰见她应下,让车夫掉头,去了最繁华的那处集市。

到了地,里面马车进不去,两人下马车走进去,祁九琏一开始规规矩矩跟着容兰,后来好奇的玩意太多了,自己走在前边,每隔一段时间停下来等容兰跟上来,这样逛着,居然逛了有将近大半个时辰。

等回到马车上时,手里提了不少东西。

祁九琏等容兰坐好,问她:“这附近可有什么药铺?”

容兰知道她的意思,直接让车夫去了享有盛名的那家药铺。

“这家药铺的主子就是我说的那位,且昨晚来给你看伤势的医师也是来自这家药铺。”容兰说着,又仔细瞧了好几眼祁九琏,看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医师与我说你的伤不重,我看着确实是,你在集市里那样,生龙活虎的,我就放心了。”

祁九琏一听,自己看自己,觉得奇怪,那晚遇到袭击到被救后醒来,的确感觉自己伤得很重,但喝完落枝姐煎的药后,再到现在,身上不是很疼了。

她身体恢复能力有这么好?

没过一会,马车停下来,容兰说到了。

下去一看,是家很大的药铺,里面都是人,除了身穿统一服饰的医师,还有来买药的顾客。

祁九琏在边上张望,有侍从走来低声朝容兰说了几句话。

容兰点了头,朝祁九琏道:“进去瞧瞧吧?”

祁九琏嗯了一声,跟着容兰进去,刚走到门口,她就和一个人撞上,心道果然躲不开。

“祁小姐?你也在!”

桑葵一看到祁九琏,面露惊讶,再一看她身侧的女子,立刻行礼问好。

容兰笑了笑,见状,将位置留给她们,自己去处理些事情。

“你们聊。”

祁九琏想和容兰一起走的,奈何桑葵一把挡住了去路,她走不了。

“祁小姐你……”桑葵打量了许久,见祁九琏并未有异常,心安了:“你平安归京,那就好。”

祁九琏一看只有她一个人,先前见到的那位陌生男子不在,也没多问,只点了点头,转身打算找个药师问问药膏,听见她又说。

“那日返程,龙潭镇数十里外有妖邪异动,祁小姐你们可有遇到?”

祁九琏转过身,立刻问她:“你有受伤吗?”

突如其来的关心令桑葵一愣,她没想到在她们那样争吵过后,祁九琏还会关心自己。

桑葵满面愁容,语气焦急:“我没有,倒是沈大哥为了保护我,被妖邪伤到,急需一味药材,我这才来药铺的。”

祁九琏心道果然如此,就算没有楼煜保护她,也有沈清珩,不过只要不扯上楼煜,他们怎么样都和她没关系。

“啊,那他可得好好养养。”祁九琏随口一说,又问桑葵:“你们要在上京待多久?”

桑葵想了想,说:“待沈大哥的伤养好,我们找齐所需的东西后,就会离开。”

祁九琏没说话。

看书的时候就觉得桑葵人设简单,人没什么心眼,只要一问全都一股脑说出去,压根没有防备心。

也难怪,她要是有心机防备别人,那些误会、危险的情节怎么可能发生得了。

“祝你好运。”祁九琏没有再说,转身去找医师,身后的桑葵一直看着她,没有勇气再上前。

片刻后一位身穿浅金色衣衫的男子从里间出来,见她一直朝着一个方向看,上前拍了拍她的肩。

“阿葵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迷?”

桑葵转身,说:“遇到了一个先前认识的人。”

看到陆浔知空着手出来,紧张道:“没能谈妥吗?”

陆浔知摇头:“店家说是有人先我们一步预定了,即便我出双倍的价钱,也不愿出。”

里间又出来一个人,陆浔知见到他,上前还是想再争取一下:“这味药材对我们来说很重要,仅仅您一家有,若非如此,我们也不会这么急。”

店家苦笑:“您要是早些来,这七窍玲珑果必然就是您的,那位医师先你们半个时辰来,都已经定下了,再反悔,有损我们名誉。”

“这样,你告诉我那位医师是何人,我去与他谈。”

“哎,这……”店家正发愁,余光一瞥,立刻露出笑:“就是那位医师,你去找他谈吧。”

桑葵与陆浔知的目光顺着店家指着的方向看去,看到那两人时,桑葵诧异:“祁小姐?”

祁九琏本是去找个医师,正巧找到了昨晚为自己瞧的医师,说明来意后,医师当即道他已经提前准备,只不过缺少一味药材,待这药材一到手,就可调制药膏。

她就跟着医师走,结果听到那三人的对话。

她听懂了,医师与他们要的药材是同一个,药铺里存货不多,都被医师买了,别的地没的卖,他们就像问医师能不能转让。

“那大概不太行,七窍玲珑果本就难出,就那么一颗,让给你,我的病人可就没法医治好了。”

“请问您的病人病得可重?我们的朋友性命垂危,急需七窍玲珑果救命,可否让给我们?”桑葵直接上前一步,陆浔知随即跟着说:“价格方面好说。”

祁九琏落后医师一步,视线扫过这两人,猜到桑葵旁边那个人就是原书男二,那个富豪儿子陆浔知。

听他们语气,再结合桑葵之前说的话,那就是沈清珩为保护桑葵重伤要死?

心中冷嗤,果然啊果然,即使楼煜摘出去了,遇到原书女主还是会有人受伤。

看起来是那晚上的异动波及到的地方太多,除了他们,还有先行离开的桑葵,不然也不会出动捉妖队。

“我本是用来制作药膏,”医师为难道:“这我做不了主,须得问过我的病人。”

陆浔知见有戏,立刻追问:“您可否让我们见见那位,我们与他商量商量。”

医师思索一番,问:“你们说的重伤之人,伤到了何处?”

桑葵立即答道:“他被妖邪的腐液腐蚀了手臂,如若没有七窍玲珑果,他的手臂怕是保不住了。”

医师震惊:“那的确是很重的伤,不及时处理,腐液毒素蔓延,到时候不是断一臂的问题了。这么看确实都是作用于同一种伤,但您那位朋友伤得更重些。”

他思索一番,朝祁九琏看去:“祁小姐,这件事我做不了主,您与楼公子相识,您看……”

桑葵与陆浔知的目光迅速射向祁九琏。

祁九琏的目光定格在桑葵那张请求又焦急的脸上,想到好几次楼煜为桑葵挡伤而受伤,桑葵一次都没来看过楼煜,还说楼煜想杀她。

“祁小姐,医师口中的楼公子是楼煜吗?”桑葵捏紧双手,下定了决心:“可否让楼公子先把七窍玲珑果让给我们,你要多少银两?或者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整个浮心城都可以满足你一个要求。”

这的确是个令人心动的条件。

祁九琏朝前走了一步,站在医师身前,缓缓张开了口。

第42章 明明已经竭力忽视 一更

“你们想要七窍玲珑果?”

此话一出, 桑葵立刻点头:“沈大哥真的很需要。”

睁大的眼里满是期盼与恳求,眼神真挚,任由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悯。

她身旁的陆浔知神色稍有变化, 最终还是帮着桑葵一起说:“看来你与阿葵认识,可否看在这面上, 将七窍玲珑果先让给我们,我们必然重谢。”

“届时你若有需要,浮心城会尽全力帮你一次。”桑葵和陆浔知许下承诺,只等祁九琏答应。

祁九琏的目光转移到陆浔知身上, 再一听他说的话,心中嗤笑。

怪不得死洱子会写出男二放手, 认喜欢的人作义妹, 送她出嫁的剧情,这么一心为自己的情敌着想,不知道是真仁义, 还是假慈悲。

但这七窍玲珑果,她是绝对不会让出去。

“谁不需要这东西?”

祁九琏的语气生冷,不留情面。

“可是t?沈大哥没有七窍玲珑果,他的胳膊会断的!”桑葵急了,朝前走了一步,看到祁九琏射向自己的寒冷目光,忽地生出惧意,不敢再上前。

祁九琏没有理她,而是去问医师:“被妖邪腐液所伤,除了七窍玲珑果,没有别的法子了?”

医师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开口道:“并非只有用药一个办法, 在腐液腐蚀的伤口扩大前,将那块被腐蚀的肉挖掉即可。”

“若是伤到了骨,断了那条骨也可。”医师转头看向桑葵二人,语气微变:“及时止损,总比没命好。”

他说完,朝在场的三人笑笑,走进里间。

桑葵忍不住还是要问:“祁小姐,你当真要见死不救吗?沈大哥真的伤的很重,你可以去看看他。”

祁九琏朝后一退,不接她这句话话。

道德绑架?

“你可别说得这么重,我何时见死不救过?医师不是说了么,把腐肉刮掉也可自救。”

不想再和桑葵掺和,祁九琏要往里间走,等医师把药膏制好,顺道带回去给楼煜。

桑葵捏着的手心被指甲刺痛,她松了手,一把抓住祁九琏的衣袖。

祁九琏被她拉得顿住脚步,桑葵的话冲着耳朵炸过来:“可他的伤势已经重到腐液即将腐蚀他的骨头,没有七窍玲珑果,他的手臂就保不住了!”

她偏头看向桑葵,扫过她慌乱的脸,目光下移,在她扯住自己衣袖的手上顿住。

桑葵立刻松了手,还要再说,被祁九琏一句话堵回去。

“那他,断了那条被腐蚀的胳膊,不就好了?”

祁九琏甩了袖子,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烦桑葵,烦原书这个该死的设定。

“你的沈大哥的命是命,楼煜的命就不是命了?”她见桑葵还想再解释,直接堵住她的话:“先来后到懂不懂?知分寸懂不懂?不要贪心懂不懂?”

“你该想的是怎么报答保护你的沈大哥,而不是用你的钱,你的权来逼我让出一味药材。”

祁九琏不想给,也不会给,这本来就是医师给楼煜配药缺的,要问也得问楼煜,再说了,就算楼煜想给,她也不会让出去。

凭什么要让,大家都是人,谁比谁高贵了。

书里楼煜都不知道为桑葵受了多少次伤,凭什么现在还要让给沈清珩?

不让!

“祁小姐——”

祁九琏不听,捂着耳朵快步走进里间,一进去看到里面满墙的柜子,医师正在挑药材。

“祁小姐?你们说好了?”

祁九琏嗯了一声,朝他走过去,看他手里的动作,问他:“七窍玲珑果很少见吗?”

听到他们说只有整个药铺只有一颗,这种东西这么少?

医师把称里的药材抖干净,再称别的,听她问起,叹了口气。

“七窍玲珑果生长在极其富有灵气之处,这种地方可不好找,采集需要支付高昂的佣金,一般人也买不起这东西。虽然量少,但能用得上的地方也少,久而久之就没多少人用。”

那谁知道剩了一颗,正好有两个人要。

“祁小姐你放心,这颗七窍玲珑果所需的费用容府已经预先支付过了,不用再出钱。”

祁九琏一猜就知道是祁娘付的钱,她还是问了句:“这一颗,所需多少?”

医师伸出两根手指头比了个手势。

“两百?”

医师点头,继续手里的活。

祁九琏捏了捏兜里的银票,薄薄的几张,是她带过来的全部家当。

没钱了没钱了,付不起。

“打扰了,您继续。”她朝后退了几步,想着再待会,进来一名侍从,说是容兰让她过去。

祁九琏跟着侍从穿过里间,打开一扇门,门外别有洞天。

这是间四面被围起来的小院,中间一张矮桌,面对面坐着两人。

侍从将她带到离开了,容兰朝她招手,唤她:“琏琏,过来,这位你应该叫侯夫人。”

那是一位极具丰腴之美的女子,面上虽带着笑意,看向祁九琏时,眼里打量,待祁九琏喊了一声侯夫人,眼里才染上笑意。

“莹阳今日不在,不然定然这两个孩子认识认识。”

祁九琏心道还是别了吧,再见下去她都累得走不动道了。

“有机会再见。”容兰站起来,朝侯夫人一拜,拉着祁九琏跟着拜了后,与她说好了时间,带着祁九琏离开。

祁九琏跟容兰说了声医师还在制药,需要等一会,容兰让她和自己一起去马车上等,她拒绝了。

“应该很快,我拿了药膏就回去。”

主要是怕会出事,谁知道桑葵还有什么主角光环没使呢。

见她又回来,医师知道她担心什么,朝她说:“七窍玲珑果刚方才已经被我磨碎成粉加进去了,再有几道工序即可制成。”

说着,他朝一旁的药童吩咐道:“把蛇蜕拿过来。”

祁九琏还在好奇看医师往药臼里加东西,听到药童说没剩多少,他去库房里拿,还没等他拿回来,忽然爆发了一种极为难闻的味道,医师一愣,朝边上正烧着的药罐看去,瞬间变了脸色,放下手里的活跑过去。

“糟了糟了。”

祁九琏闻不了这味道,跟着药童走的方向跑过去,去了库房闻到药材混合的味道,瞬间觉得好多了。

药童见她来,立刻请她帮忙找装着蛇蜕的盒子。

“许久没用,我找不到。”

祁九琏一看他尴尬的样子,猜出他是不记得放在哪,而不是许久不用。

这是药膏要用的药材,必须得找到,祁九琏没多说,一人找一部分区域。

库房里药材众多,虽然写了药材名,但上面字迹不清晰,得凑近了看,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药童奇怪道:“难道是用完了,没有进新的?”

他话音刚落,啪嗒一声,祁九琏就瞧见一个开了的抽屉,走过去一看,全都是薄薄的漆黑的皮。

她朝药童招手:“是这个吗?”

待药童过来一看,欣喜道:“哎对,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他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一看,在抽屉底下拉出一个木箱,里面全都是这玩意。

药童掀开盖子看了眼,盖上盖子捧起木箱往回走,祁九琏跟着他一起,顺带提醒他里间里有怪味道。

她帮药童开了门,这会子味道没那么浓了。

药童把木箱放在桌上,拿了需要的剂量给药师,药师这会在处理差点熬坏的汤药,需要药童帮忙,药童朝祁九琏喊:“麻烦那位小姐帮我把剩下的装到抽屉里。”

祁九琏见这两人急忙拯救汤药,撸起袖子去干活。

掏了一把放进去,再掏的时候,掌心忽然摸到什么温热的东西,手掌僵住,缓慢地低头朝木箱里看。

她看到了自己掌心里有条漆黑的,看起来和蛇很像的东西,但是很小,和之前楼煜变成的小蛟差不多大,尽管看着像蛇,但杀伤力没有蛇那么大。

而且之前她还摸过小蛟,对这样小的物体不是很怕。

慢慢捧到手心里,仔细瞧它,发现它长得和小蛟很像很像。

它睁着的眼睛是淡金色的,那种很浅很浅的颜色,有点像是日辉,额间没角,应该不是小蛟。

“你们会养活的蛇吗?”

祁九琏扭头朝二人问去,医师与药童头也不回,直接否定。

“那不会,都是处理好的拿过来。”

祁九琏再回头看手心里的蛇,它正伸长了上半身,睁着它的眼睛盯着自己看。

“哇,你是活的哎。”

她忍不住伸手试探它有没有攻击性,上次摸小蛟其实没摸过瘾,楼煜又不变成小蛟了,手痒痒。

手指一点点靠近它的脑袋,它歪了歪头,转而去看她伸过来的手。

祁九琏看到它的眼睛眨了一下,再配上它现在的姿势,看着很是呆萌。

等她的手指真的摸到它的脑袋,它忽地闭上眼,不动了。

祁九琏心里痒痒,手指来回刮着它的脑袋,生出了一种想要把它带回去的心思。

“你们真的不养蛇吗?很小很小的那种也不养?”祁九琏往箱子里一看,里面都是黑色的蛇蜕,看着不像会有蛇钻进来。

医师忙得头冒汗,回答她:“不养的不养的。”

祁九琏又摸了摸小蛇的脑袋,把它捧到面前,近距离观察,发现了与小蛟很像的地方。

它和小蛟的鳞片颜色都一样,除了脑袋上没有那对角,连腹部柔软度和温度都一样。

曲起手指顺着下颚往下划,温温的,很舒适。

再往下,指尖忽然在小蛇腹部刮到一个凸起的地方,她不确定,倒回去再刮了一遍,眼睛凑过去仔细看,用拇指按了一下。

小蛇忽地睁开眼,在祁九琏又要碰到那个地方时,张开嘴一把咬住拇指,尾巴t?缠住她的手指不让她再动。

祁九琏瞬间慌了,一把伸直了手来回晃动挣脱它。

小蛇松开了她,一溜烟跑了,她眼睛还没反应过来,手上已经没那条黑色的小蛇。

等回了神,发现自己拇指上落了两个牙印,小蛇这么一咬,没什么力道,不痛不痒的。

“摸到哪了,突然反应这么大?”

祁九琏张开五指,看看手心又看看手背,嘀咕一声:“我也没摸什么,干嘛咬我。”

她只当这是个小插曲,医师制好了药膏,她多问了一句。

医师奇怪道:“我让他们去找找,库房里有蛇可不得了。”

“这药膏可得紧着点抹,七窍玲珑果就此一颗,再去采摘耗时耗力,三日后若是还不见效,你再来找我。”

祁九琏拿着这瓶名叫雪花膏的药膏,谢过药师,回了马车。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对容兰说了:“药的事,谢谢你帮忙。”

容兰诧异,旋即反应过来,知道她说的是药师给楼煜看伤的事。

“琏琏这么客气,显得我们不是母女,倒像是普通的交易关系。”

祁九琏不是这个意思,她知道容兰是在打趣自己,但心里还是过意不去:“我会好好学法术,以后去帮捉妖队做事。”

这样,算是报答祁娘吧。

说到捉妖队,容兰来了兴趣,提议道:“琏琏急着回去吗?若是不着急,不如与我一同去捉妖队看看?”

祁九琏双眼一亮,当即点头。

直到看到捉妖队大门,她才知道容府养的那些捉妖队有多厉害。

“天下捉妖人九成是从容府出来的,而容府之中,捉妖队由内外门弟子带队,内门弟子则是入我容家之人,外门弟子为自愿加入捉妖队,两者有些差距。”

说起捉妖队,容兰肉眼可见的升起自豪:“我容府捉妖队遍布天下,有妖邪异动之时,只需向最近的捉妖队驻地禀告,就会有捉妖人去除妖。缺点则是捉妖队目前无法涵盖所有区域,稍微离得远,可能无法及时救援。”

祁九琏她们边走边说,祁九琏看着那些在修习的弟子,忽然想到什么,问容兰:“那楼煜不可以成为外门弟子吗?”

容兰摇头:“那不一样,琏琏。”

她停下来,直视祁九琏,语气稍微沉了些:“成为内门弟子,就是我容家人,容府会成为他的后盾,而外门弟子,不可。”

“这样吗……”祁九琏一看那些身着统一服饰的弟子,他们神通各异,内外门弟子身份大概是靠他们服饰颜色来区分,内门弟子服饰颜色为深蓝色,外门则是浅蓝色。

“那若是成为外门弟子,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待遇上的区别?”

容兰带着祁九琏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内门弟子入我容府,冠以容姓,可住在容府提供的住所,除开每月发放一次月钱,除妖还会有额外收入,以及各种修行资源,但外门弟子只有除了妖才能换取银两。”

那就是有没有编制的区别了?

祁九琏觉得这活楼煜应该能干,他虽然不是人,本体是蛟龙,但不是妖邪,他去除妖,应该会比普通人厉害。

等回去和他说说。

“我也想加入进来,”祁九琏认真道:“不是随便玩玩,我想学着变强。”

容兰目光闪烁,问:“祁展金可有教你什么法术?”

祁九琏仔细一想,原主会的法术不多,掌握了的只有俩:“定身术和速字诀……我只会这两个。”

她好奇问:“内外门弟子可以一起修行吗?”

容兰点了点头。

祁九琏美滋滋想,等楼煜身上的伤好了,就和他一起修炼,这样既能看住他,又可以学法术,一举两得。

“那……”

容兰知道她的打算,心中叹了口气,只说可以。

祁九琏笑了一下,真挚地说了声谢谢。

“傻孩子。”容兰摇了摇头,把她抱到怀里,语气稍有些低落:“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谢。”

正因为是一家人,才想要多说几声谢谢。

祁九琏不想欠她们太多。

既然说了要代替原主和祁爹好好活着,那就要先报答他们的恩情。

一回容府,祁九琏就往楼煜那跑,一路跑到楼煜房间门口,见门关着的,敲了敲门,半天才等到门开。

开门的人衣衫有点乱,像是仓促穿好没来得及整理。

“你在休息吗?”祁九琏走进去,仔细瞧楼煜,见他摇头又点头,纳闷道:“你到底是休息还是醒着?”

楼煜只背对着她,没有再说话。

清醒还是混沌?他也不知道。

只知道再这样下去,他怕是会被祁九琏折磨死。

“喏,你的‘雪花膏’,医师做好了,我顺便拿来给你。”说着她绕到楼煜面前盯着他看,有好多事都想说,但看到他沉默不语的模样,什么话都咽回肚子里了。

“来抹药吧,医师说不要抹太多,还是我给你抹。”她也不问楼煜,直接拉着他坐在椅子上,自己拧开瓷瓶盖子,用小勺舀了一点,见他还没掀开自己袖子,催促他:“你把你袖子往上撸撸。”

楼煜这才动了手。

伤疤一露出来,祁九琏只看到快要崩裂的伤口,丝丝血线蜿蜒,被衣袖遮住。

她看愣了神,久久没有动作。

她停了很久,楼煜等了会不见她动,刚要问,听到她恨恨出声,随后凉意袭上手臂。

“幸好没答应把七窍玲珑果让给他们,不然你这伤再这样下去绝对会加重。”

楼煜听着她的话,心中划过一丝涟漪。

的确不该让给他们。

他一边感受她为自己抹药膏,一边听她说话。

她在说这一上午的见闻,说得很精彩,让人不由得心生向往,如果她没说那条突然跑走的蛇的话。

“你不知道,我那会一看到那条小蛇,就觉得很像你的原形,摸起来的感觉也一样,只不过脑袋上没有角。”祁九琏小心得涂抹好药,手指轻轻摸过伤疤边缘,将药膏涂抹均匀。

“它还咬了我一口。”

她又好奇地抬头看了楼煜好几眼,发现他脸色有点不对劲,感觉有点说不出来的怪异。

“你是不是还有兄弟姐妹?”

楼煜自动忽略了这句话,也并非是他自己强制忽略,而是她抚摸他的手臂时,手臂上从来的触感远大于她的话带来的反应,完全听不进她在说什么。

她的手从手腕抚过,一点点往上,如同她的手指碰自己的身体时,慢慢往下。

两股触感逐渐融合,忽然分不清她是在摸人身时自己的胳膊,还是变回原形时,龙身的腹下。

他以为自己是人身时,被她触碰产生超出的反应已经是极限,没想到原形时身体还是会得到同样的反应,甚至更加难以克制,更加刺激。

脸颊鼓动,他咬了一下后槽牙,还是无法抗拒这股她带来的战栗。

明明自己已经竭力忽视,但只是徒劳。

那种感觉犹如浑身流淌的血一般,从她触碰到的地方流向身体各处,无法阻断。

那是他为什么要逃离的原因。

她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

楼煜骤然抽回手,拉下衣袖,急促呼吸了一瞬,才开口说话:“放着,我自己会抹。”

祁九琏眨了眨眼,像不知道那条小蛇为什么突然咬自己一样,也不知道楼煜怎么突然反应这么大。

不过她没细想,把瓶子放到他手心里。

被她握过的瓶子还带有温度,楼煜一下捏紧了瓶子,感受自己的体温与瓶身温度相融,有那一瞬的恍惚。

他垂了手,站起来,走了一步,被坐在对面的祁九琏绊到,站稳了后低声出口:“让开。”

祁九琏把板凳往后一挪,让开道,见楼煜走向床那,问她怎么还不走。

她当然不走了,来这的主要目的还没说呢,走什么。

“你想不想赚钱?”

她说话的语气很夸张,仿佛只要他一答应,就会赚到很多钱。

楼煜神色微动,垂下眼眸,捏紧了手心里的瓶子。

一颗七窍玲珑果,价值两百金。

他现在,除了一身的血肉有点价值,旁的什么都没有。

“不想。”他说完,躺到床上就闭眼。

祁九琏见他这副抗拒的样,顿时泄了气,好吧,待会再换个方法说给他听。

站起来,又叮嘱了几句,她转身离开。

片刻后,楼煜直起身子,将手里的药瓶贴身放好,照之前那样做了个假人放在床上,自己出了容府。

知道祁九琏会识破自己制作的假人,他特地换了法术,t?这次看着与真人一样,若是有人碰到假人,会立刻传达给他。

楼煜顺着那条道找到了捉妖队在上京的驻扎地。

正训练的弟子瞧见一个男子站在门口,上前询问:“你有什么事吗?”

听了楼煜的来意,这名弟子打量他一番,见他眼睛不好使,迟疑道:“我们这,不收身体不健全者,您还是回吧。”

弟子正要离开,忽地周身寒意骤起,随即一条骨链擦着他的脸刺穿大门口的牌匾,瞬间击出一个洞。

楼煜收了骨链,道:“现在还拒收吗?”

弟子:“你等着!”

第43章 你在试探我 二更

回去后练了一会箭, 祁九琏开始想原书那些剧情。

现在走向和原书已经有很大差别,那是不是意味着,有些事, 有些东西,她可以借用原书中的剧情, 提前做准备?

“好像有这么一段剧情,是在上京发生的。”祁九琏仔细回想,忽然咒骂一声:“死洱子!”

她想起来了,就是那段她看得想摔了死洱子键盘的剧情!

那时已经是三人行, 他们获得至宝的线索前去搜寻,结果那是浮心城对家散布的假消息, 就是为了抓住桑葵和陆浔知来威胁浮心城。

当时几大高手围攻, 楼煜那会身上还有伤,发情期还没过,两拨人打得天昏地暗, 到最后楼煜直接救走了桑葵,不久后浮心城救援来了,陆浔知和沈清珩摆脱危险,也就是这个时候沈清珩主动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动用家族力量和陆浔知一起去找桑葵。

祁九琏一想到这就气得咬牙。

这俩人找到他们后,不由分说就打楼煜,楼煜伤上加伤,桑葵却好好的没事,最后还和沈清珩互通心意。

祁九琏:yue——

不过她有个疑惑的地方,楼煜的发情期好像没有规律,不过按死洱子的设定,就是哪需要往哪搬。

不行, 她得看好楼煜,万一桑葵还没走,他又发情了,绑了桑葵就跑可就不好了。

除了因为这个剧情很气人,还有个点,她记得很清楚,那个线索的确是假的,但陆浔知后来回去查,阴差阳错发现了一条灵矿脉,正是在上京外,他们遇到袭击的地方不远处发现的。

要不然说他们是主角呢,运气这么好。

到了后期,浮心城势力壮大,陆浔知直接把这条灵矿开采出来,送给了桑葵。

灵矿周围生长的珍贵药材治好了桑葵爹的命。

祁九琏回想完,一骨碌站起来。

“那就不能怪我了,本来就是无主之物,谁先拿到就是谁的。”祁九琏两眼放光,这条灵矿要是给楼煜和祁娘,用处会更大。

原书里陆浔知开采这条灵矿,除了周围生长的药材利用到了,灵石全都被做成了饰品给桑葵佩戴。

“暴殄天物啊!”

但是祁九琏想不起来具体在哪个方位,大致的方向是在上京外一处低洼地,等会去问问祁娘上京地势,找个机会去看看。

思绪转回来,从桑葵那听到沈清珩伤到手臂可能保不住时,是她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

没有楼煜,桑葵受伤必然会有别人来帮她挡伤,她身为世界主角,肯定不会轻易受伤。

但她没想到这个人会是沈清珩,且还伤得这么重。

目前看来,即便摆脱了原书某些剧情,也还是无法摆脱与他们接触。

本来桑葵和沈清珩去上京是原书很后面的剧情,现在倒提前了,难道是楼煜把桑葵在龙窟里找到的那块灵石吸收的了原因?

这么搞,那她要怎么做才能避免再与桑葵撞上?

今天买个药都能碰到,保不齐明天吃顿饭又碰到了。

祁九琏只是这么一想,没想到真给碰上了……

等她看到面前站着的两个人,嘴角一抽,一句话都不想说。

嗯……

孽缘,孽缘啊!

她就是来训练场学习法术,怎么就遇到这俩人了?

桑葵这次看到她,没有主动开口,倒是她身旁的陆浔知定定瞧她好几眼,看得祁九琏朝旁边走了一步,顺便瞪了他一眼。

看什么看,昨天才见的,今天就忘了?

昨天从楼煜那回了自己房间后就没再去过,一直在想日后的安排,上京这么大,一次遇到是小概率事件,这连续两次,她不得不猜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背后操控,不然哪那么巧,总是遇到。

猜也能猜到这俩要说的是什么,她直接告诉他们七窍玲珑果已经被用了,不出意外地从桑葵脸上看到了失望。

不是很想再和他们接触,祁九琏直接问她们来干嘛。

桑葵刚要出口,被陆浔知拦住。

见他朝自己摇头,她没有说出来,只站在陆浔知身后,低着头看地面。

祁九琏也不是非要知道他们这干嘛,这里是捉妖队在上京驻扎的地方,可以被叫做训练场,也可以被称为捉妖堂,总之来这的人不是像她这样来训练的,就是委托捉妖队去干事的。

再一看这两人的表情,尤其桑葵,心里想的全都摆在脸上了,一猜就知道他们来这要干嘛。

索性让开了道,换个场去学,不想掺和他们。

等她一走,桑葵立刻问陆浔知:“陆哥哥,你为什么不让我告诉祁小姐?”

陆浔知看向满脸询问的桑葵,抬手捏了捏她的脸。

“你在龙潭镇与那位祁小姐接触的时间里,她可曾向你透露过她是容府家主之女?”

桑葵想了想,摇头。

“这便是了,防人之心不可无。”陆浔知牵起桑葵的手往里走:“她不曾将她的真实身份告知于你,你这般将自己的底细全盘托出,很危险。”

桑葵仔细一想,觉得陆浔知说的话很有道理,但是她觉得祁九琏不是那样会耍心机的人,张了张口,一看到陆浔知为自己奔波的背影,想想还是没有解释。

陆哥哥为爹的病情、沈大哥的伤,在上京找了很多医师,忙得两晚上没睡好了,她还是不要再给他添乱。

片刻后有弟子走来,带他们去见负责人。

两人顺着弟子指示走到一间客房里,里面没有人。

弟子将人带到要离开时,被陆浔知叫住。

“您还有什么事?”

陆浔知眸光微闪,状似疑惑问:“方才那位,是你们捉妖队的弟子吗?”

领路弟子挠了挠头,仔细一想,点头说:“对,她是新来的。”

陆浔知没有再问,领路弟子走开了。

桑葵不懂陆浔知为什么还要再问一句,疑惑的目光看向他,却被他用别的话题岔开:“你说你可能知道七窍玲珑果生长的地方,阿葵,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桑葵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知道的。

昨日七窍玲珑果被祁九琏拿走后,他们就没再逗留,直接回了客栈,劝沈清珩把腐肉割掉。

最后还是陆浔知帮了忙,及时割了腐肉,医师救助后,沈清珩虚弱得晕了过去。

她心里急,照看沈清珩一夜,累得昏睡过去时,忽然做了一个梦,有个声音告诉自己,上京附近有个地方拥有丰富的灵气,那里生长了很多珍稀药材,说不定会有七窍玲珑果。

早上一醒来,只记得上京附近可能有地方蕴藏丰厚的灵气,生长着珍贵药材。

直接去找陆浔知帮忙,她要去找到那个地方。

“如果真的存在,那沈大哥的伤就能痊愈,说不定爹的病情也能找到医治的药材!”

不知道为何,那分明是一个梦,可自己就是觉得很真实,那个地方绝对存在!

“不过陆哥哥,你来上京这么久,有没有听说过上京有这个地方?”

陆浔知摇头。他与桑葵兵分两路,先她一月到达上京,他先去上京找药材,桑葵去别的地找,说好了在上京汇合。

谁知半路上冒出个沈清珩,还不知道他身份。

从桑葵对沈清珩的态度来看,她对沈清珩有好感,两人互帮互助,遭遇妖邪受伤,看在沈清珩是保护桑葵才受伤的面子上,他主动帮桑葵寻找治疗妖邪腐液造成的伤口的药材,没想到竟然遇着容府现任家主之女。

祁九琏?

他看得很清楚,她见到他们时,眼里全都是敌意。

桑葵与他汇合后,将在龙潭镇遭遇的一切都告知了他。

但他还是想不通,阿葵明明没做什么,祁九琏为何要对他们抱有这么大的敌意。

着实奇怪。

不过若是阿葵所说之处真的存在,他们取得了药材,就无需再与祁九琏相见。

那些不愉快就扔在上京,浮心城不比上京差。

陆浔知收了思绪,摇头,余光瞥见有人来,收了话茬,朝来人拱手行礼,桑葵跟着一起行礼。

来人是t?捉妖队负责接取委托任务的副堂主,瞧了两人一眼,抬手让两人坐下:“两位莫要拘谨,坐。”

陆浔知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我来此是想借您几支捉妖队,找个地方,佣金好说。”

他抬手,啪嗒一声响,将钱袋放在桌上。

“这里有一百金,算是订金,事成之后按照您的开价再付剩余的部分。”

副堂主眼一瞄桌上沉甸甸的钱袋,倏地露出笑来:“二位是有什么事,需要这么多捉妖队去做的?”

陆浔知道出自己的目的:“帮我们找个地方。”

“哎呦,这得是多危险的地方,要得了这么多人?”

陆浔知皱了眉,不大喜欢副堂主这副追根究底的性子,直接亮出了随身携带的玉牌。

副堂主一看,脸色一变,站起来朝陆浔知拱手行了礼,心中诧异,道:“既然这位公子出了钱,我们定然办到位。”

陆浔知继续说:“我需要全程保密,参与进来的人不得透露出去半点风声。”

副堂主连连说好,又问了些细节,最终选定三支内门弟子组织的队伍。

签字画押时,桑葵忽然开口:“我们再加一支队伍。”

陆浔知朝她看去,见她面色肯定,点了头答应。

副堂主本想自己安排,听到她说自己选,把队伍名单拿出来,桑葵翻开了好几页,视线扫过那些名字,最后定格在一支全是外门弟子的队伍里。

“就这支捉妖队吧。”

陆浔知扫视一眼,并未看到不同,但见桑葵极有目的性地找到这支捉妖队,心下疑惑。

按住心中疑惑,朝副堂主说了就用这四支队伍。

一人一张契约收好,陆浔知与桑葵转身离开,候着的领路弟子带着他们走。

副堂主看向契约,雇主写的是“陆浔知”。

再一看后加的那支捉妖队,他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仔细看了好几眼,没什么印象,朝门外喊人。

“小程,这个叫祁九的,是新来的?”

“对,昨天才来的,可厉害了,堂主直接收了他,当外门弟子,正好灵癸队少了一个,给他补上去了。”

副堂主想了又想,这可是笔大单子,不能搞砸了。

“他人在训练场吗,把他叫来给我看看。”

“今天应该是在的,我去叫他。”

小程快步走向训练场,找了好几个场地,在人群里看见了祁九,朝他喊:“祁九,副堂主要见你。”

“祁九?”听到不远处有人喊,祁九琏垂下了绑着袖里箭的胳膊,朝那人看去,是副堂主身边的小程。

他正朝她身后的方向看去,听到他说:“你先别练了,跟我去见副堂主。”

祁九琏转头看去,瞧见人群中走出一个人来,身姿直挺,气质不凡。

他扎着高马尾,露出饱满的额头,眼上绑着纱布,一臂盔甲,一臂宽袖,穿着外门弟子统一的浅蓝色衣裳,不过腰带颜色要更深一些,很吸引人的目光。

这人从她身侧擦肩而过时,祁九琏又听到小程喊他:“这身还挺适合你的。”

祁九琏看着他俩并肩离开,目光落在那位被叫祁九的人身上,总觉得有点奇怪。

“他叫祁九?”

身旁的弟子一愣,顺着祁九琏的目光看过去,想了想,说:“是叫祁九,和你名字前两个字一样。”

祁九琏:“好巧啊。”

她没再看,继续练自己的的。

晚上回去,她先去了楼煜那,他身上穿的是之前的衣服,只不过腰封是银白色的,上面有红色的花纹,一下就吸引了她的目光。

他撸起了半边袖子,正坐着给自己抹药膏。

“好像好了点?”祁九琏蹲下来去看他手臂上的伤疤:“已经愈合了。”

那药膏效果这么好?

听着她的声音,楼煜抹药的动作顿了顿,才继续。

祁九琏站起来,继续之前没成功的话题:“你真不想和我一起去赚钱?”

“有个捉妖队,在那接任务有佣金。”祁九琏仔细看他脸上表情,慢慢地说:“昨天新招了一个人,你想不想去试试?”

楼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擦好了药,扯下袖子盖住伤疤,才仰头朝向祁九琏的方向。

祁九琏等他说话。

他说:“不想。”

“你不去吗?那我去了。”祁九琏在他对面坐下,盯着他看:“我要找个地方,那里有很多灵石,你不需要灵石修炼吗?”

这一番话说完,没在楼煜脸上看到丝毫波动。

祁九琏嘟囔一声:“不应该啊。”

楼煜忽地开口:“你在试探我?”

她刚要糊弄过去,听到他又说了一句:“觉得我跑出去了,用这个来试探我?”

第44章 让他当你的侧夫 一更

正要解释, 听到他接下来的一句话,顿了好久才明白他的意思。

“还是说,你的意思, 是让我赚钱,离开容府, 不要再住下去?”

祁九琏:“!”

“你怎么会这么想?”不是说的两个人一起去捉妖队赚钱,怎么就变成了赶他走?

“不然我该作何想?”楼煜的声音陡然低下。

祁九琏看到他垂下头,紧紧攥着她给他的药瓶,忽地在他身上感知到悲凉的气息, 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宠物,迷茫, 无措, 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就被抛弃了。

心猛地一跳,像是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在心头飘过, 没有一点重量,却留下了无法忽视的痕迹。

祁九琏张了张口,立刻解释:“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巴不得你一直住在容府。”

她没有犹豫,直接说:“我今天在训练场见到一个人,正巧他好像眼睛也有点问题,名字是我名字里前两个字,就是觉得有点凑巧。”

“所以你觉得,他眼睛有问题都可以在训练场训练,而我——”

“打住打住,我没有,我不是, 你别瞎说!”祁九琏被他的脑回路吓着了,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抓住他那只没受伤的手,紧紧握着。

“我只是想着我们俩一起去捉妖队,一起修习法术,一起变强。”祁九琏说完这句,被她握着的手没有抽开,心道有戏,继续说:“那晚你杀了黑蛇,伤得这么重,多少也和我有点关系,你身上伤都没好,我怎么可能要赶你走。”

楼煜还是垂着头,却把手抽回去了。

祁九琏心里一个咯噔,想起来原书里,他总是被抛弃的那个,一旦有危险,他为主角团解决完危险,回头去看时,没有一个人关心他。

嗓子一干,忽然难受起来。

“你不要这么想,我会一直陪着你,等你伤好起来,等你眼睛看得见了,我陪你出去玩。”

与刚进来那会相比,她的情绪明显低落下来。

楼煜瞬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

那人只说了要装作可怜博取她同情,可完全没说她要是难过了,该如何应对。

这就导致祁九琏说完,楼煜没有及时回答,空气陷入凝滞。

祁九琏以为他还在生气,又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消气,只好闷闷地说:“那我以后不喊你去赚钱了……”

她站起来,看到他桌上还有几瓶药,问他:“那是治眼睛的药吗?”

楼煜轻轻嗯了一声。

她又说:“那你要按时敷,把眼睛治好,还有手臂上的伤,最好不要落下伤疤,不好看。”

怕他会以为自己嫌弃他,祁九琏补充道:“在我心里,你什么样都好看,但是留了疤,以后用力有可能会二次创伤,我不想你再受伤。”

这句话在楼煜心里驻留许久,难以消散。

她说在她心里,自己什么样都好看。

她想他完全恢复,是因为怕自己再受伤。

忽地再也演不下去,自己拙劣的演技,让她难过,而她几句话,就轻而易举地攻破他的防线,让他溃不成军。

他没法像今天听到的对话里所说的那样做,有效果,但他不想看着祁九琏因自己而难过。

她应当是看过他的过去,知道他的结局,他方才的所作所为让她想起了什么,她才会突然这么难过。

像那天晚上,她梦游时,说不想他死。

像那日在洞穴里,她滴到他手上的泪。

楼煜再次轻轻嗯了一声,开口时,喉咙干涩,喉头滚动好几次,才说出话来:“我知道了。”

她是在乎他的,所以才会那么难过。

心中忽然升起一丝微妙的得意,那人再怎么做,也不会像他这样,一开始就得到偏爱。

他还要再说话,想说自己其实已经有了打算,但祁九琏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她再没说一句话,直接转身离开了。

楼煜一愣,面朝门口的方向,没想到祁九琏就这么走了。

本来演出一副可怜的样想得到她别样t?的关注,到最后竟然成了自己关注她的情绪变化,怕她会从此疏远自己。

他不解。

哪一步做错了?

上午他去熟悉训练场环境时,听到一旁两名弟子讨论某个话题,他本不想听,离开的脚步刚起,听到其中一人说要如何抓住喜欢之人的心时,站定了。

他装作训练的模样,听他们说话。

求问的人是一名男弟子,而给出对策的是位女弟子。

男弟子说:“她不缺钱财,也不爱饰品,这要怎么追求?”

女弟子回答:“那就抓住她的胃,做好吃的菜给她吃。”

“可我不擅长下厨。”

楼煜换了个动作,他会下厨。

“那就去酒楼打包佳肴给她送过去。”

“但她身侧追求者众多,而我平平无奇。”

“那就打扮自己,发型,衣裳,总有出众的时候吧?”

楼煜抬起双臂,宽大的衣袖似乎并不太吸引人的注意力。

“可她,她好像没有心思喜欢人,她一心想着修炼,提高修为。”

“你有这个心思就好了,提着平常难以吃到的佳肴,精心打扮,故作乖巧,或是做出与性子截然不同的事引她注意,一来一回,次数多了,她也就记住你了。”

女弟子一连说了好几句话:“她木讷,你就主动勾引她,心机一点,扮可怜博取她同情,在她心里一点点占据位置。”

“待她反应过来,心里就装下你了。”

楼煜听着,若有所思。

要这样做么。

他还未听完,听到另外一个声音响起,那声音熟悉到即便相隔很远,看不到她人,也能认出来是谁。

祁九琏怎么会来这?

楼煜迅速避开,走过还在谈论的两人,换了个训练场。

那位女弟子还说了一句话,楼煜没听见。

“前提是那个人不讨厌你,你做的这些也不会引起对方反感,不然你还是早些收手,免得弄巧成拙。”

随后他被副堂主叫去问了几句话,让他好好准备,过几天出任务。

楼煜回过神来,略微烦躁地将药瓶放到桌上,忽地又把药瓶拿在手里,摩挲了几下,动作轻轻地放回桌上。

此后祁九琏有两天没去找楼煜。

天一亮就往训练场跑,等天黑再回来,总之就是不提楼煜也不看楼煜。

这日侍从照常带着祁九琏去训练场,意外看到一个熟人。

“兰玉声?”

见他朝自己走来,放下弩箭,朝外走了一步。

捉妖堂有很多个训练场,在一块空地上隔出若干空间,两边都有栅栏隔着,各个训练场都能看到隔壁,没有隔音,说话都能听见。

有弟子见到兰玉声,喊了声兰少主,祁九琏听着想笑,这称呼听起来怪怪的。

“小九练得怎么样?”

兰玉声走过来,见靶子上没中几个,再一看祁九琏脸上愁容,安抚道:“小九才入门,多练练就好了。”

祁九琏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她想速成,慢慢练哪有那么多时间,而且她还打算后天找人去找灵矿,练成现在这个样子,遇到危险怕是没啥用。

“小九可有学习法术?”

祁九琏点了点头,说:“我每天都有练的,上午练弩箭,下午学法术。”

兰玉声见训练场有两个靶子,还准备了两副弩箭,目光微闪,问:“小九这是不是还空着一个位置?”

“对,空了一个。”

那是她留给楼煜的,本来打算和楼煜一起练,结果他不来。

“那我来给小九搭档,小九跟着我学?”兰玉声拿起另外一支弩箭,安装好后,只看了一眼靶心,一箭射出。

“正中靶心!”祁九琏忍不住欢呼,她的声音传到隔壁,弟子们好奇跑过来看。

恰好这时兰玉声又是一箭射出,穿过先前那支箭矢,将其分裂成两半,再一次命中靶心。

“厉害啊。”

一名弟子扯了扯身侧之人的衣袖,激动得喊他也来看:“祁九,你快看兰少主!”

被叫做祁九的弟子还没动,那名弟子想到他现在看不见,不好意思地松开他:“你看不了,我说给你听吧。”

岂料被祁九一口拒绝:“不用。”

他自己走过去,没有被绊到,直接站在了祁九琏所在训练场入口。

那名弟子见他这样,稀奇道:“他是真瞎了吗?”

等祁九琏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往后一看,全都是看热闹的弟子。

有一个人站在最中间,身形挺拔,马尾垂落到胸前,穿长袖的那只胳膊背于身后,正静静“看着”他们。

祁九琏眨了一下眼,再看过去时,那个叫祁九的人已经转身走了。

“小九在看谁?”兰玉声放下弩箭,转头一看,见祁九琏盯着入口那的弟子看得失神。

祁九琏皱着眉头,说出那个名字。

兰玉声的反应与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时一样。

“他叫祁九?”

“嗯,很巧吧。”

当初就是因为这个名字和自己一样,才记住了他,这几天在训练场,碰到过几次。

“但是……”祁九琏不是很确定,总觉得他的气质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算了,不说这个,你教我弩箭吧,法术我学得快。”这两天低级法术里攻防威力大的都学会了,就差这个弩箭的准头提高上来。

兰玉声应了声好,先让她做几次给他看,再找问题所在。

隔壁弟子听着兰玉声温柔的教导,不由得感叹:“还得是俊俏公子配貌美佳人啊。”

刚说完,就听到卡擦一声响,差点吓到他。

扭头一看,前面靶子被打破了,直接一分为二。

他朝这个训练场唯一能做到的人看去,只见他绷紧了手中骨链,还要继续击打靶子。

“祁九,祁九!你别打了,次次都能击中靶心,你练点别的吧。”

祁九皱了眉,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转身离开。

弟子连忙汇报给管事的,让换个新的靶子。

祁九琏跟着兰玉声练了一上午的弩箭,中午休息时,跟着弟子们一起去食堂恰饭,她以为兰玉声会回去,但他竟然跟着一起去食堂。

“你下午还在这?”两人打了饭找个地坐好,一看他那拘谨的样,祁九琏没忍住笑了。

一看就是很少在这种场合和这么多人一起吃饭,坐得板板正正的。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状态,放松下来。

“最近还算空闲,与堂主谈下一笔武器的事,顺道来看看你。”兰玉声笑了笑,动作优雅地吃饭,尝到饭菜的味道时,轻轻蹙了一下眉。

祁九琏见他这表情就知道他吃不惯,没有多说,自己吃自己的,不过师傅手艺还可以啊,等楼煜眼睛好了,有机会让他做几样菜尝尝。

一想到楼煜,祁九琏顿时觉得手里的饭不香了,吃饭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兰玉声注意到她的异常,但没有问。

待两人吃好了走出食堂时,他才问:“楼兄的伤可好些了?”

祁九琏嗯了一声,有一搭没一搭回他的话。往常提到楼煜时,她都是那种很雀跃欢喜的态度,而现在,问一句才会说一句,且语气低落。

“小九是……”兰玉声直接问她:“与他闹不愉快了?”

“也不算吧。”祁九琏仔细一回想,好像自己一开始问的时候,他就说过不会去,是她又提了一次。

他本来就孤立无援,待在这个不是自己家的地方,没有安全感,她那么说,怕是刺激到他了。

“我已经两天,加上今天就是三天没见他了。”

那晚从楼煜房间离开后,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觉得自己处理的方式还是有问题。

应该以鼓励为主,慢慢地推动楼煜往前看。

因为自己看过小说,知道他的结局,可他不知道啊。

按照时间线,楼煜现在才从龙窟里出来,刚接触到人间,可能还不太适应,她得好好引导才是。

但是现在,祁九琏总觉得心里堵得慌,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又没带过孩子,哪里知道要怎么做。

有点烦。

“分开一段时间,各自冷静一下,说不定会想明白。”兰玉声没再多问,与她一同走到训练场。

祁九琏刚试了一下新学的束缚咒,将笼子里的老鼠禁锢住后,扭头问兰玉声:“你最近还有事要做吗?”

兰玉声思索一番,说最近几日有空。

“那你明天,或者后天可以陪我去找个地方吗?”她想来想去,楼煜眼睛还没好不方便出去,周围认识的人除了祁娘就只有堂姐,堂姐那她也不好意思上来就拜托人家做事,就来找兰玉声了。

一是兰玉声实力挺强的,还有那么多法器加持,遇到危险至少能自保,二是她要去找灵矿脉,这要是找到了,t?跟着一起的人是兰玉声总好过是其他人。

以祁娘和魏姨的关系,定然不会有一方私吞。

而且她刚来上京,认识的人还没几个,最靠谱的也只有兰玉声。

“好。”兰玉声一口应下。

祁九琏想了想,又叮嘱道:“可能会有点危险,你带好威力大的法器,先不要和别人说。”

她想着这里人多不好直说,转身去拿纸笔写给兰玉声看,眼一瞥,看到有个人从入口那走过。

微风掀起他的发,垂于脑后的纱布随着发丝一起飞扬。

是那位叫祁九的弟子。

祁九琏急着说自己的打算,收回目光没再看。

她在纸上写了几句话:“上京城外可能有灵矿脉。”

直接开诚布公告诉兰玉声,她不怕他反水。

兰玉声微微诧异,见祁九琏这般信任自己,思索一番,带着她去了一间房内详细商讨。

“小九可知,你说的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兰玉声的神色凝重,他在纸上画出上京大致地形图,指给祁九琏看。

他指着城墙内的区域:“此处是上京城内。”再一指被群山环绕的西面和北面:“此地已经被开采过,仅有少量的灵矿,且已经被开采一空。”

“这一处地势平坦,是通往上京的必进之地,另外一面,则是深不见底的海。”兰玉声朝祁九琏投去凝重的目光:“小九确定,上京城外会有灵矿?”

祁九琏确定有,但不知道准确方位。

“所以才让你不要告诉别人,我们先去找,找到了当做意外之喜,找不到就算是出去游玩。”

她想先去找找,现在桑葵他们仨都在上京,万一剧情有变,他们找到了灵矿,不就等于直接送给他们了?

这么好的东西谁不想要。

兰玉声仔细一思量,决定先试试。

“我陪你去找。”但他没那么轻易就答应:“但前提是,必须告知容姨。”

祁九琏刚要劝他,被他一句话堵住。

“容姨很关心你的安危,若是遇到危险,我又没法保全你,该如何向容姨交代?”

祁九琏确实没想到这一茬,她向来一个人惯了,即使已经回到容府好几天,还是没习惯自己多了很多亲人。

“那好吧,只能说我们要出城看看,不可以透露任何关于灵矿脉的信息。”

兰玉声颔首,笑道:“这是自然。”

祁九琏舒了口气,解决了心中一件纠结很久的事,剩下的就是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得到了。

灵矿蕴含的灵气丰富,周围定然会有众多妖邪和珍稀药材,顺着这个思路找,应该是可以的。

“上京这么多年,有过妖邪袭击吗?”

兰玉声摇头:“自我出生以来,除了大约十年前那次,便没有过。”

他说着,忽地看着祁九琏说:“小九那时才九岁,应该不记得了吧?”

祁九琏摇头,记忆里没有。

“那是上京百年来遭遇妖邪袭击最惨烈的一次,自那以后没多久,容姨和离,你离开上京。”他叹了口气:“也是那一劫过后,容姨开始组建捉妖队,昼夜不息地训练弟子们,十年达到如今的规模。”

祁九琏震撼于祁娘的厉害,短短几句话诉说她的成就,背后的辛酸和汗水又有几人知。

“那我得好好练。”忽然觉得自己和楼煜那点小矛盾都不算什么,今晚回去就和他说清楚。

与兰玉声商定好明日下午出发,找灵矿脉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到的,他们得做好准备。

但她没想到,兰玉声说的要与祁娘说清楚,居然不是她自己去说,他也去了!

同行一道回了容府,站在厅堂里,碰到个侍从就喊他俩,祁九琏都想自己先跑到祁娘那,免得总是被行注目礼。

祁娘不在,祁九琏等了会,才等到她来。

一见两人并肩而站,祁娘先是喊了声子随,才看向祁九琏,猜到他们来找自己是有事要说。

“我们打算明日出城看看。”祁九琏眨了眨眼,在祁娘面前撒谎,多少有点心虚。

兰玉声倒是比她镇定多了,一点都看不出在骗人。

“小九这些日子学了很多法术,正好我带她出去实践实践。”他知道容兰担忧什么,直接保证道:“我会照顾好小九。”

容兰倒不是不放心两人,朝兰玉声点了点头,问祁九琏:“琏琏只和子随去么?”

祁九琏一愣,点头。

“那便和子随去吧,有什么需要的与我说。”容兰让兰玉声留下来用晚饭,兰玉声婉拒,说完来意便离开了。

只剩下她们俩时,容兰才开口:“这两日我瞧着你一早就去训练场,回来后吃了饭便休息,是不是有好几日没有去看过楼煜了?”

祁九琏迟疑地嗯了一声,别扭地解释说:“我前几天看过他了,他的伤好多了,应该……再过几天就好了。”

容兰见她没听出自己话里的意思,直接开口点她:“那琏琏可有想好,他日后在容府,要以何种身份与你相处?”

祁九琏又是一愣,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一开始只是想着让他待在容府,隔绝与桑葵接触的机会,至于会待多久,以什么身份待下去,还真没想过。

“琏琏,我不是非要你给他安个身份,”容兰握住祁九琏的双手,语重心长道:“人都是有骨气的,不清不楚地这样耗着,我们不会在意,可他呢?”

“那我要……”祁九琏想不出能让他名正言顺待在容府的身份。

最方便的方法就是他改姓,那天晚上舅爷爷已经问过了,她后来也知道他不愿意。

还能怎么办?

将求助的目光转向祁容兰,祁九琏发现她突然笑得很奇怪。

容兰拉着祁九琏坐下,慢悠悠地问她:“我听子随说,你对那孩子有好感?”

祁九琏愣愣点头。

“那就好办了。”容兰接下来的话,祁九琏听了,脑中只闪过两个字,荒谬!

“琏琏将他收到自己房里,让他当你的侧夫,这样便可解决。”

第45章 ??? 二更

“???”

祁九琏瞬间站起来, 瞪大眼睛看她,你刚才还说不是非要安个身份,怎么就要让他当侧夫?

“您为什么……您怎么突然?”

容兰收回握着她的手, 微微靠在椅背上,见祁九琏这副反应, 再度问她:“琏琏不是喜欢他么?让他做你的侧夫,不仅解决了身份的问题,还可以断了旁人的猜忌,不是一举两得?”

祁九琏摇头, 想要解释又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才能解释清楚,一想自己接触楼煜最初的目的, 根本就没有表露一点那种要和他共度余生的喜欢, 怎么是个人都这么觉得?

她表现得很像那种喜欢吗?

“我其实只是欣赏他,就是想看他好好的,就是那种……”

说着说着, 祁九琏自己卡壳了,愣愣望着容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总觉得自己就是这样的想的,但是说出来又觉得不太对,好像自己忽略了什么。

“琏琏确定吗?”

祁九琏愣了,忽地抬手捂住脖颈,恍惚间脖颈好像又被咬了一下。

脑中闪过洞穴内,楼煜后来又咬了一口自己耳尖时产生的奇怪感觉,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发现,那个动作亲昵得只有恋人才可以名正言顺地做。

她又想起了他差点死的那次,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她那会太怕了, 怕他会死,恐惧掩盖了其他情绪,现在想起来,发现自己除了震撼于他杀了黑蛇,还产生别的情绪,至于那是什么,她没法概括清楚。

总之现在的他们共同经历生死,关系比起之前好像前进了点。

但祁九琏觉得,那应该不是朝着男女之间的喜欢发展。

应该不是。

“我确定。”祁九琏刚说出这句话时,是肯定的,但前几日楼煜那般低落的模样浮现在眼前,她忽然又不确定起来。

这个问题超纲了,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分辨不出来。

但是自己对楼煜的初心是没有变的。

于是她重复道:“我确定。”

容兰缓缓眨了一下眼,她将祁九琏一开始的笃定,到后来的迟疑,以及最终又无法完全辨别的疑惑看进眼底,未再问她。

“如若不这么做,他怕是没法在容府待太久。”

祁九琏没想到会这么快面对这样的问题,脱口而出问了个很蠢的问题:“为什么他不能多待一会?”

刚问出口,就看到容兰面上的笑敛去,变得严肃,她看着忽然有种见到班主任的局促感。

“他以琏琏的救命恩人身份在容府养伤,自然没人多说。容府t?接待他,帮他养伤,待伤痊愈后,他再住下去,琏琏觉得合适吗?”

祁九琏自己觉得合适,但是从别的角度来看,确实不合适。

他一个人在这,时间久了难免会被说。

好烦,早知道不回来了,找个小屋待着得了。

“所以琏琏真的不考虑那个办法?”

祁九琏一口否决。

那算什么,他们都没那种感情,让他当自己的侧夫,就算她愿意,楼煜也不会愿意。

而且侧夫喊着也不好听。

“既然琏琏不愿,那就当我没提过。”容兰又问了几句祁九琏在训练场练得怎么样,聊了几句,祁九琏走了。

侍从奉上茶水,容兰屏退侍从,片刻后走进来一个人。

容兰等他走近,说:“听见了?”

他答:“嗯。”

容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放回桌上,站起来,视线轻飘飘扫过楼煜,留下一句话:“琏琏对你并没有男女之情,你若是想要在她身边留下,可要好好努力。”

说罢也不管他作何反应,离开厅堂。

楼煜将方才她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虽然有猜到祁九琏的反应,但真的听到她这么说,心里有些堵。

看来他还是要去学学,如何将一个人的关心和欣赏,转变成男女之情。

他不在乎能不能留在容府,只在乎祁九琏对自己的态度。

但她似乎从未朝着别的方向想过她和他之间的关系。

这两天她没有来看自己,他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她会突然对自己很冷淡。直到今日,她有时间与兰玉声在一起练习弩箭,却没有时间来与他说一句话。

连先前她很关心自己身上的伤,她都没有再来问。

楼煜抬起自己受伤的那只手,自那日抹了药膏后,他再未抹过。

抹药是给她看的,她都不关心了,他还抹什么药。

垂下手,他朝着容府给他安排的房间走去,路过那些侍从时,听见她们在说祁九琏。

“我觉得二小姐和兰少主挺般配的,郎才女貌,看着就养眼。”

“听说兰府来说过亲,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成,我倒是希望他们可以成一对,这样对我们容府也好。”

楼煜从她们身侧走过,渐渐捏紧了手心。

“你要以什么身份留在琏琏身边,得看你自己的能力,是偷是抢,还是靠你的实力获得认可,这些,你自己应该能想清楚。”

他其实不太明白容兰的用意。

不论从哪方面对比,兰玉声条件都要比他好,她这般提醒自己,是想他与兰玉声竞争,还是因为祁九琏对他的态度,使她不得不重视他?

说到底,还是因为祁九琏。

楼煜一路回到房间,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她的身影。

忽然开始怀念与她在洞穴里的那几天,只有他和她,不论醒来还是睡去,她都在自己身侧,一伸手就能触摸到。

楼煜站在门口许久,进去后关上门。

片刻后啪嗒一声,窗户开了一角,漆黑的光一闪而过。

那边祁九琏吃完饭,趴在桌上心不在焉地练束缚咒,脑子里一会想着祁娘说的话,一会想那天对楼煜说的话,想来想去,想不明白。

怎么就突然被祁娘说要楼煜当她侧夫了?

怎么就突然和楼煜冷战了?

她不去找他,他就不知道找过来吗?

“好烦!”

好烦好烦好烦!

还是先把灵矿脉找到了,等回来再说吧。

祁九琏跑去泡澡,今天练了一天出了汗,最近不知道想的事多了还是累的,泡着泡着,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醒了,又觉得自己在做梦。

梦到自己在水里游泳,不知道怎么的手脚抽筋,动不了,一个劲地扑腾,呼吸不上来,一张口水就往嘴里灌。

骤然醒来,猛地从浴桶里爬起,祁九琏才发现自己睡着了,人滑到桶里,差点真被淹死了。

缓了很久,水都凉了。

穿好衣衫走去床边,等了一会,去关门睡觉。

自从来了这,作息都调好了。

门关到一半,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地上,祁九琏低头一看,差点没吓个半死。

“怎么会有蛇。”

这几天碰见蛇的概率突然变大,短短几天见了三条蛇。

是条浅色的小蛇,也就巴掌大,挡在门槛那,要关门就必须得把它移开。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是黑色的小蛇,她就不怎么怕,但是换了颜色就会怕。

可能是之前见过楼煜的原形,自动带入成小蛟,不会太怕。

看了会,这条蛇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拿了东西把它挑开,扔到外面的草地里,关了门睡觉。

第二日她没去训练场,找祁娘要了些东西,等下午兰玉声来找自己。

东西准备好,她躺在床上想了很久,纠结要不要去和楼煜说自己要出去一趟。

越纠结越觉得自己奇怪。

按她的性子,要说就直接去说了,绝对不会纠结这么久,这不像她。

祁九琏这么一想,一骨碌爬起来就朝楼煜那去,一路上都想好了措辞,走到门口一敲门,等了会,没听到回应,再敲了敲,又等了会,还是没有人说话。

她干脆推门进去,人不在。

站在那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祁九琏忽然有种有劲没处使的无力感。

“又不在,跑哪去了……”

她出去找了个侍从去问,说楼煜被容柏叫去了。

祁九琏觉得很奇怪,容柏喊他去干什么?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等了一会,她回去了。但是没等到楼煜回来,先等来了兰玉声。

“我们出发吧?”

祁九琏朝着西边看了眼,呼了口气。

等回来吧,等回来再和他说。

到时候要是找到了灵矿脉,拿回来几颗给他吸吸,说不定对他眼睛好。

祁九琏这么想着,转身和兰玉声离开容府,两人骑马出京

说起来祁九琏发现自己学这里的东西很快,好像之前就学过,刻在记忆深处,再碰到一样的东西,立刻就能想起来。

他们一路出了城,先去了被开采过的山脉那。

原书里给的假线索也是在上京城外那处山脉,至于陆浔知具体在哪找到的,书里没提。

不过既然能在上京城外找到,必然离山脉不远,总不至于他们在西边遇袭,特地跑到东边找灵矿吧。

出了城门,遥遥可见朦胧山影,宛如穿黑斗篷的人张开双臂,黑色衣袖交缠,抱住上京城,将其护入自己羽翼之下。

赶到山脚下离天黑还有一个多时辰,两人下了马,祁九琏瞅着巍峨山脉,有点头疼,这得怎么找?

想了一路的原书剧情,从头翻到尾,从尾翻到头,只有那么几句话,只提到了灵矿的假线索和陆浔知突然找到了灵矿脉。

好吧,死洱子写的是感情流,不需要剧情过程,有结果就行……

正发愁,余光瞥见兰玉声拿了什么东西出来,看起来很有重量的圆盘,中间还有个勺子,有点像司南。

“这是星罗盘,可感知到妖邪的气息。”兰玉声把星罗盘递给祁九琏看。

祁九琏接过来,转了一下,勺子一动不动,没什么反应。

“只有距离妖邪一定距离才有感知。”

她把星罗盘递回去,说:“之前回来的路上,你们发现妖邪,靠的就是这个吧?”

兰玉声点头,灵力注入,星罗盘上的勺子一直转动。

“星罗盘有两个作用,一是追踪人的气息,二是能感知到妖邪所在。”

祁九琏想起来先前他找到困住他们的洞穴,那会应该也是用的星罗盘找到她的。

她没想到兰玉声真准备了东西,要是有人突然说外面有灵矿,寻常人要么不以为然,当她是瞎说,要么就欣喜若狂,直接这消息据为己有。

他倒是很平静,像是在做一件小事,与平常要做的事没什么区别。

从另外一个角度想,他可能是觉得她只是在玩?

“此地可有什么低洼处?”祁九琏记得大致范围,兰玉声说有很多处地势低的地方,这样一个个地找,怕是要将上京城外三面都找个便。

“这样效率太低了。”

算了,还是先去书里他们遇到袭击的地方,再看看周围地势找找。

天快要黑时,祁九琏终于找到了书里描写的桑葵他们遇到高手围攻的地方,那是个三面都被山阻拦的平地,地势还算平坦,但却往前走,越陡。

再往前就是通往山脉深处的陡峭石子路,延伸出去的岩石成为唯一能载着他们前行的平台,最边上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祁九琏都不敢往下看。

心中嘀咕,这种地方能有灵矿?

也t?不知道陆浔知运气怎么那么好,被袭击了,还能遇到灵矿。

祁九琏啧啧两声,退回去走到最里边,幸好这路还算宽,两人加两匹马并行绰绰有余,还能再加几辆马车。

待天色完全暗下来时,两人找了处平坦的地歇息。

兰玉声手里的星罗盘还是没动静,一路走到现在,别说是一块灵石了,连一只妖邪都没看见。

祁九琏吃了点东西,好奇当初上京遭遇的那场妖邪袭击,就问兰玉声那会是什么样的。

兰玉声给火堆添了点柴,坐直了身子,慢慢说给祁九琏听。

“那年你还没过十岁生辰宴,容姨和祁伯很是看重你的生辰宴,提前两个月准备,但在你生辰宴的前一天,妖邪入侵,灾难降临。”

那是上京所有人都不会忘记的一天,多少人被妖邪生生吞吃,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整个上京都因为那场突如其来的妖邪袭击陷入浩劫之中。

“国君命令护城军队斩杀妖邪,城内修行者挡在百姓身前,耗尽所有。”

祁九琏听着他的话,偏头看向他,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一半明亮,一半漆黑。

“城里的人死了大半,房屋塌陷,毒燎虐焰,那是所有人的噩梦。”

“你回到容府后,应该已经见过你的亲人了?”兰玉声忽然问祁九琏。

“见过了。”

“容柏的兄长,也就是你祖父,他便是在十年前的那场浩劫中,为抵御妖邪而死。你小姨的夫婿,亦是在那场浩劫中死去。”

祁九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听到他说的这句话时,虽然没有那段记忆,心中却生出了一丝感伤,还在逐渐放大,似乎自己真的经历过十年前的浩劫,为逝去的人而悲痛。

“所以小九,”兰玉声转过头,定定看着祁九琏:“你要照顾好容姨,她的血亲,只有你了。”

祁九琏沉默了,她心里被这句话压得喘不过气。

这句话太重了,她没法轻松地接下,只能说,她会努力。

似乎察觉到自己说的话太沉重,兰玉声打趣道:“待小九修习完所有的厉害法术,自然就能保护好容姨。”

祁九琏呵呵一声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小。

又说了会话,兰玉声让她先睡,他守夜。

刚眯着了,忽地地面颤动,祁九琏瞬间惊醒。

兰玉声已经灭了火堆,牵好马匹,与祁九琏躲在岩石后。他们所在的地方岩体正好往外凸出,将他们的身形完全挡住。

远处隐约可见火光,星星点点,在黑夜中尤为明显。

奇怪,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来着?

待走进了些,看清那不是几个人,而是几十个。

“是捉妖队。”

身后传来兰玉声的声音。

祁九琏刚松了口气,火光一转,看到人群里熟悉的身影后,骤然一惊。

“她怎么会在?”

第46章 直勾勾看着她 一更

不仅祁九琏看见了, 兰玉声也看见了。

“桑姑娘也在?”

祁九琏心中一个咯噔,有种不好的预感。

桑葵和捉妖队一起出现,总不至于是来杀妖邪的吧?再加上之前他们没拿到七窍玲珑果, 怎么想都不会是杀妖邪这么简单。

他们也是来找灵矿的?

等他们再走近一些,祁九琏还看到了陆浔知。

心下更加确定, 绝对与杀妖邪无关。

在这样的地方,他们俩一起出现,除了和她一样是来找灵矿脉,没有别的可能。

祁九琏收回了身子不再看, 靠在岩壁上迅速思考。

若是他们只为了灵矿脉周围生长的药材而来,没有打灵矿脉的主意, 兴许他们不会撞到一起, 但以陆浔知的野心,如果真被他们先一步找到灵矿脉,他是绝对不可能拱手相让的。

“兰玉声, 皇室那边,权力大吗?”她立刻问,兰玉声摇头:“自十年前那一战,皇室军队几乎全部折损,势力低微,权力被各方势力架空,很难再比得上十年前。”

祁九琏心道一声糟了,这样一来,以浮心城的财力物力,绝对有实力来抢。

不行,她得先他们一步找到灵矿脉。

这种好东西就算捐出去,她也不会看着桑葵和陆浔知找到。

但现在这样盲目地找根本找不到, 而且他们就两个人,桑葵那人多,找起来比他们快。

“四支捉妖队,三支是天字号,一支是地字号,他们是要做什么,竟然雇佣了四支捉妖队。”

祁九琏这几天都在训练场,把捉妖队内部构造弄得差不多清楚了,天字号捉妖队是由容府内门弟子组建而成,一共五支,分为甲、乙、丙、丁、戊;地字号捉妖队由外门弟子组建而成,也是五支,分为己、庚、辛、壬、癸,每支队伍都定额十人。

一下来四支捉妖队,四十人,若不是来找灵矿脉的,怎么可能用得上这么多人。

灵矿周围必然有妖邪,叫来这么多人,除了保护他俩躲避妖邪攻击,没有别的可能。

“你的星罗盘最远距离多远才能感知到妖邪?”

“十里。”

祁九琏算了算,这个距离刚刚好。

妖邪的速度比人快,即便被妖邪发现,相隔十里,他们有的是时间跑。

问题在于,怎么先桑葵他们一步找到灵矿。

这回和原书剧情很不一样,她得去试探桑葵,到底是桑葵自己找来的,还是按照原书剧情那样,是有人告诉桑葵的。

想了想,祁九琏直接让兰玉声和自己往上走。

“我们待会走到一定距离就往回走,遇到桑葵他们就说你跟我娘那会说的说辞,其余的不要多说。”祁九琏压低了声音,没听到他说话,抬头看向他。

夜晚漆黑,只能看到他的轮廓,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她又强调了一句:“不要说漏嘴。”

兰玉声看着她,愣神片刻,收回星罗盘,说好。

两人一路走上去,拉开了一段距离才骑马而行,等祁九琏觉得差不多了,才调转方向,往回走。

这次速度特地放慢了些,祁九琏坐在马背上,心头突突跳。

终于,远处的火光放大,逐渐接近,两拨人的距离拉近,最终看到对方。

捉妖队的人都认识兰玉声,虽然很少人见过祁九琏,但有兰玉声在,一猜就能猜到他身侧的人是谁。

“祁小姐?”桑葵一眼看到马上的人,诧异喊出声。

陆浔知抬手,捉妖队早在看到兰玉声之时就已经停下。

“好巧啊。”祁九琏扫视一圈,看到这些人,面上诧异道:“这么晚了,你们还要上山啊。”

“对,我们正要去山上看看——”

陆浔知打断桑葵的话,目光停留在祁九琏身上,也是十分诧异:“祁小姐这么晚了,怎么从山上下来?”

祁九琏心中啧啧两声,这个陆浔知真难搞。

她从马上下来,兰玉声也下了马,代替祁九琏解释道:“我与小九登山想看看日落,没想到时间不凑巧,来的时候日落快要结束了,便一路往上追赶日落,最终还是没见得着。”

他说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想着今晚在山上熬一宿,再看看日出,等天黑了才想起来这里是西面,不是个看日出的好地方,便打算回去,正巧遇见你们。”

祁九琏在心里给兰玉声竖起大拇指,他比她会编多了。

看日落都能想出来。

陆浔知在上京待了两个月,自然知道这位说话的人是兰玉声,两人也没什么交情,这是第一次见,没有多说。

“既然如此,我们就此别过。”陆浔知要走,却听到身侧灵丙队队长小声朝他说道:“兰少主的星罗盘具有追踪妖邪的功能,若是邀请兰少主与我们同行,借用他的星罗盘,会方便很多。”

他们出发之时,陆浔知只说要找大量妖邪居住的地方,捉妖队暂时不知道真正要找的是灵矿脉。

不过陆浔知也没有打算瞒着,一旦靠近灵矿,其中蕴含的灵气谁都能感知到。

之所以不瞒着,是因为他与捉妖堂签订了契约,有契约在,不怕捉妖队反水。

“陆哥哥,他说的没错,兰公子的星罗盘很好用。”桑葵心中一喜,连忙对陆浔知说:“我们可以找他帮忙,这样会快很多。而且沈大哥他的伤也拖不了多久了。”

陆浔知没有立刻答应。

他转头望向面前两人,祁九琏已经上了马,即将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