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黎点头，他提醒，“已经快要到了。”
L抬手看了看时间，“机票在哪？”
尤黎想了想，伸手在身上披着的外套里掏了掏，从口袋里拿出来被叠好的两张长条纸片。
应该是这个吧？
他之前全程跟在尤斯坦身后走，完全没有注意到，从机场到飞机的流程是怎么样的。
L问，“飞机上有我们的行李吗？”
尤黎想了想，摇摇头，“有两个，都给工作人员了，我贴了小红花贴纸，是走之前在院长妈妈那里拿的。”
他们几乎一身轻地从国内离开，没带什么，两个行李箱都多了，更多的是尤黎自己的东西，几套换洗的衣物，还有这些年在福利院和医院留下来的回忆满满的小东西。
甚至这个时候，他打开机票看了一眼，才知道他们这趟航班会在M国落地。
尤黎也是慢慢才想明白为什么要搬离的。
他们之间长相特殊，外人很容易以为他们有什么血缘上的关系，一些亲密的举动在公共场合是绝对不能做的。
但人多眼杂，很难说哪天会不会被人看见。
在疗养院养伤的这些日子，那里的工作人员已经对他们投来有些奇怪的目光了。
但相反，在异国他乡，不同种族的人之间对他们的相貌并不会太敏感。
人也不会太多。
毕竟他有着在医院住院多年的病史，而哥哥们之间的情况特殊，同一个人却性格多变，语言方式上的相同，也很容易让别人误以为他们不仅有着血缘关系，还都有着共同的“精神人格分裂”病症。
那给住在他们周围的人带来的印象一定会很糟糕，还可能引起很多不可避免的麻烦。
光是尤黎的病史，他每到新的地方住下，也都需要和当地的社区上报。
长久以往，不可能不被附近的住户察觉。
相比之下，搬到异国他乡就可以减少很多意外了，只是尤黎还是很舍不得福利院，舍不得院长妈妈。
里面的那些小朋友，他在医院待了这么久，虽然陌生但始终都对他很尽责的医生护士们。
没有什么过深的感情，却留下了足够深的怀念，ll型文明向这个世界传输的通道能被覆灭，在没有任何牺牲的情况下，也算是一件很好很好的事。
尤黎想着想着，又有些难过。
“等阵BB都一起帮手揾？”
有些陌生的语言。
尤黎的注意力一下被拉回来了，没工夫再往下深想了，而是反应了一会儿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在心里猜到了，才讲，“好。”
是让他等会儿下了飞机，在行李转盘上一起帮忙找他们的行李。
尤黎让自己不要想了，他找新的话题，“我也想学。”
他觉得L这么讲话的时候很好听很好听。
“为什么你会，我不会？”
“不是每个副本都有语言翻译，有一些没有经过内测的副本我不去了解，找到它们修正的地方在哪，它们永远也不会上市。”
毕竟不把一个副本从上到下了解倒透，怎么能做到一直无痛通关的同时还修改它们的难度，让玩家的通关率达到一个正常的标准。
ll型文明制作出这个名义上能将死去的人复活，实现玩家们所有梦想的游戏，可不是为了让所有的玩家都通不了关，死在副本里。
而是为了让游戏成为一个管道传输间的中间枢纽，也可以说是玩家们的活跃度越大，在线人数越多，他们需要稳定游戏这个服务器运行的能量也就越多。
消耗、转化的能量越多，才能和他们整个宇宙产生的熵增持平，直到实现熵减的地步。
他的语言不止这么一种，为了在内测期间速度足够快得每一个副本，L投入的时间和精力堪称瀚海。
只是他在钟婆这个副本待得最久而已
尤黎捂住他的嘴巴，“不要提。”
L握住他的手腕，“好，不提。”
现在的尤黎不想听到任何和游戏有关的东西，他已经花足够多的时间和情绪逼自己忘记，逼自己遗忘。
那些不好的，难过的，怎么也忘不了的……
“手机？”
尤黎的思路又被L打断，可能连他自己都不会对自己的情绪这么敏感，他下意识收回手，慌里慌外地找自己睡前的手机放在哪。
因为他已经听见飞机上的工作人员在提示即将要进行降落，在半小时后要抵达机场了。
尤黎听着耳边的时间和天气播报，让他们坐好的提示，也有些紧张。
等他终于把手机在座位里的夹层找到，递给L时才松了一口气。
L将他的手机解锁，直接点进了备忘录，大致过目完了一遍才退出还给尤黎。
并不是故意为难，而是他们记东西都懒得用自己手机记录，反而都默契地会记在尤黎这边。
「登记时间：12am」
「航班号：CA985」
「9:40落地」
「＊＊酒店，有接车，电话：001-415-xxxx，预约的餐厅地址：酒店顶楼」
「护照，签证，资金证明，缺公证证明，需开立账户……经纪人联系：001-415-xxxx，时间：16，10:30am，可推」
……
没有一个字多余，没有半句没有意义的交流，非常标准的格式化，或者说少到尤黎来看都有些看不懂了。
他能勉强看懂最后一句话，是约的十六号早上十点半，这个时间可以推迟，但需要和经纪人重新联系，应该哥哥们之中有一个人已经提前和那个房地产经纪人联系好了会有意外状况的发生。
这个意外状况应该是看他可不可以醒的来，或者说早上醒来的情绪怎么样，会不会很累，吃的药量比平时多，就需要副作用小些后才能出门。
就这么两个字，连尤黎自己都需要推理一大堆，他看着那个备忘录，头一次察觉，他是不是有义务让哥哥们的关系不那么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