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从闻快步走来,将念安交给赶来的保姆:"我跟秦子悠那辆。

"

他转头看向魂不守舍的妻子,"你先带念安回家,有消息我立刻通知你。

"

"不。

"沈清澜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我要一起去。

"

她转头对保姆嘱咐了几句,然后头也不回地钻进救护车。

警车旁,满脸是血的陆沉渊正被警察押解着走向警车。

经过救护车时,他透过车窗与沈清澜四目相对,那双总是盛满傲慢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无尽的悔恨与绝望。

"清澜..."他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却被警察强硬地按进警车。

救护车门关上的瞬间,沈清澜终于支撑不住,伏在宁从闻肩头无声颤抖。

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秦子悠戴着氧气面罩的脸在蓝色帘子后若隐若现。

"他会没事的。

"宁从闻轻拍她的背,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与坚定,"我们都会好好的。

"

救护车呼啸着驶向医院,夕阳将整个城市染成血色,而在他们身后,警车的红蓝警灯依然在事故现场闪烁,像一场荒诞剧的落幕灯光。

医院的走廊惨白得刺眼,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某种不祥的预兆。

沈清澜站在重症监护室外,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沈小姐。

"主治医生摘下口罩,面色凝重,"病人内脏多处破裂,颅内出血严重...我们尽力了。

"

宁从闻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妻子,医生继续道:"他想见你最后一面。

"

沈清澜机械地点头,跟着护士走进病房。

病床上的秦子悠浑身插满管子,监护仪上的曲线微弱得几乎成了一条直线。

她轻轻握住他冰凉的手,泪水模糊了视线。

"阿姐..."秦子悠突然睁开眼,声音轻得像羽毛,"你...想起来了?"

沈清澜的眼泪终于决堤。

那些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江南烟雨中的青石小巷,她牵着瘦弱的少年躲避追兵;寒冬腊月里,她将唯一的棉衣裹在他身上;还有那场大火,她拼死将他推出火海,自己却葬身火场...

"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她哽咽着抚摸他苍白的脸,"每一世...都是你..."

秦子悠的眼中突然迸发出惊人的光彩,他艰难地抬起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别哭...我用积分...跟系统做了交易..."他断断续续地说着,嘴角溢出鲜血,"陆沉渊...会变成植物人...再也不能...伤害你..."

沈清澜震惊地看着他,秦子悠却露出满足的笑容:"这一世...我终于...保护了阿姐..."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我的遗产...都留给你...密码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医护人员冲进来开始急救。

沈清澜被拉到一旁,却固执地不肯松手。

她突然轻声唱起一首古老的歌谣,那是她曾经哄少年入睡时唱的。

秦子悠的瞳孔微微扩大,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微笑。

在歌声中,他的心跳渐渐变成一条直线,眼睛却始终没有闭上,仿佛要把她的样子刻进灵魂。

"死亡时间,21点47分。

"

沈清澜的世界在这一刻静止。

她俯身轻轻合上他的眼睛,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吻:"睡吧,子悠...下一世...换阿姐来找你..."

三天后,秦子悠的葬礼在细雨中进行。

沈清澜穿着一身黑衣,静静站在墓碑前。

宁从闻抱着念安站在不远处,给她留出独处的空间。

"沈小姐。

"一位西装革履的律师走过来,"根据秦先生的遗嘱,他名下的所有财产,包括三处房产、股票投资以及个人存款,全部由您继承。

"律师递过一份文件,"另外,他在郊区有一栋别墅,里面似乎有留给您的东西。

"

沈清澜木然地签完字,突然问道:"陆沉渊...怎么样了?"

对方必须要付出代价!

"陆先生目前处于植物人状态。

"律师谨慎地回答,叹了一口气。

"对方律师那边的赔偿金积极缴纳,但是由于犯罪人变成植物人,实际执行刑罚,如监禁会变得极为困难,如今他住在医院里,家属妹妹陆染染和陆老夫人已经过来照顾他了。

"

闻言,沈清澜的心脏满是疼痛,陆沉渊成了植物人又怎么样?他就应该被拉去枪毙!

但她也明白,法院对这种一时情绪激动杀害,一般处的是无期徒刑罢了。

雨丝打湿了墓碑上秦子悠的照片,照片里的他笑得温柔又疏离,就像他们这一世初见时的模样。

葬礼结束后,沈清澜独自驱车来到秦子悠的别墅。

推开门,她惊讶地发现整个客厅的墙上挂满了绘画作品——全都是她几世前的模样,或笑或坐,或偶尔抬头望天,在树下休息,在田里劳作……

书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木盒,里面是一沓泛黄的信纸,沈清澜颤抖着打开最上面的一封:

"阿姐,今天在咖啡厅又见到你了,你还是喜欢靠窗的位置,还是会在拿铁里加两包糖,我不敢上前相认,怕吓到你,这一世,让我默默守护你就好..."

原来从对方认出自己的每一天,私底下都在偷偷观察自己,信纸被泪水浸湿,沈清澜跪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地留下来……

与此同时,陆家别墅内。

陆染染坐在哥哥床边,轻轻擦拭他苍白的脸:"哥,你安心睡吧。

"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这一辈子,我都会好好照顾你的……你终于是我一个人的了……"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陆染染的面孔,陆夫人看着天空,只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声,“造孽呀!”

或许一开始,她就是错的,女儿和养子之间纠缠不清的关系,她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雨越下越大,仿佛在预示着一场新的风暴即将来临。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沈清澜抱着秦子悠留下的信件,在泪水中沉沉睡去。

梦中,她又回到了那个江南小镇,青石板路上,白衣少年回头冲她微笑:"阿姐,你来啦..."

可雨停了,宁从闻抱着孩子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清澜,还有我呢,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男人伸出手抱住她,月光将一家三口的影子拉得很长,沈清澜也紧紧拥抱住了他。

半晌之后,她开口道:“我们回去吧。”

新的世界,这是摆脱剧情新的开始,最终命运将一切定格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