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就准备流冰漫步了,老板拿来了特制的流冰服让我们半小时之内换上,他约好带我们出海的破冰船已经停在码头了。
衣服、帽子、护目镜手套都穿好后我们准备出发。其实海岸边就有很多黑色的浮冰,但它们不能支撑人体的重量,要想看到更大更多的浮冰就要开着破冰船出海。
破冰船屹立在码头,辉煌巍峨的船体上一层幕布破坏了它钢铁洪流的美感,太宰治牵着我的手,后知后觉问:“你怎么把手套摘掉了,手这么凉。”
“这不是本地的船。”我答非所问,目光死死盯在这艘造型优美的船上,靠在他耳边说:“这是国有的军用船淘汰下来的,很久以前就停用了。”
那片黑色的幕布下就是当年喷漆上去的部队番号,它没有被抹除只是盖了层布,在执行一些国内的特殊任务时也是如此。
“所以把它卖掉给这群游客出海玩正好。”太宰治随口道,牵着身体僵硬的我上了船。
大概行驶了二十分钟,破冰船破开冰面的咔嚓声在我的耳朵里与魔鬼磨刀无异,但我这个人的毛病是越害怕越要睁大眼睛看,太宰治就抱怨过和我看恐怖片毫无氛围感,还要他吱哇吱哇独自完成电影院英雄救美的流程……就像现在他在我身边大呼小叫地拍照,我还是死死盯着甲板下流动的冰面,巨大的破冰船在海上也不过如鲸鱼探出头呼吸时甩开的尾巴一般大小,流冰被一尾拍碎时的场面远比现在盛大。
但破开白雪覆盖的表层,露出冰蓝色内里的海冰很美,我要被迷住了。
“它真美,是吧,美极了。”
带着德系口音的男人向我走来,是昨天太宰治说品味真差的那个外国人。
他留着短发,五官硬朗,有着和我一样淡蓝色的眼睛,鹰隼般的眼睛片刻凝视后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我叫马尔库斯施密特。”
MarkusSchmidt,我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您好,我是太宰治,她是我的女朋友森雪纪。”
不出意外地太宰治从某处冒出来,言笑晏晏。
马尔库斯收回手让太宰治扑了个空,他挑剔地将太宰治上下打量一遍后冷笑一声,走了。
额,这可跟我没关系。
好在没多久老板操着口音叫我们排好队下船,踩在我们脚下的就是一片巨大的浮冰。
“完全看不出来,跟雪地没区别。”太宰治说着蹦了蹦。
“因为已经冻得很厚实了,还有雪压实。”老板说着突然朝另一边大喊:“那块冰不能踩,会掉下去!”
他说晚了,毛利先生已经掉进冰窟窿里了。
“哎呀呀,幸亏这个衣服有浮力。”毛利先生狼狈地爬出来。
我正和其他人一起嘲笑毛利先生,太宰治突然牵住了我的手。“雪纪,雪纪。”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众多浮冰中一小片浅浅的黑色十分显眼,我看到了太宰治眼中的跃跃欲试。
“治君,你不会是想躺进海水里吧。”
“嗯!紫砂紫砂,让我体验一下嘛。”
森雪纪犹豫了一下,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那我们去吧。”
说着就拉太宰治冲了过去,太宰治都没反应过来,熟悉的冰凉河水,不对更加寒冷刺骨的海水就向四面八方压了过来,他下意识闭上眼握紧了森雪纪的手,对方也同样紧紧牵着他。
睁眼,竟已在冰川之下。冰川上肉眼见的黑水变成冰蓝,水底也有薄薄透明的冰片,流动的海水隔绝了地上和水下的交流。很快熟悉又陌生的肺腔共鸣开始在耳蜗嘶叫,太宰治扭头,森雪纪紧闭双眼,从水帽中探出来的一缕黑发飘扬,她好像彻底失去了意识,身体在强大的水流下自然翻向面朝他的方向,可依然闭着眼神智不清。
她要死了么,森雪纪要死了么。
恐慌从大脑蔓延至全身,太宰治想都不想从后方搂住森雪纪的脖子往上游。
下一秒流冰服带着他们上浮,直至露出水面。太宰治心中一喜正要去看森雪纪的情况,就在这时从上方突然伸出一只大手拽住森雪纪流冰服的衣领把人往上提,两人都上岸了。
男人焦躁地啐了一口,手却轻柔不失力道的拍拍森雪纪的脸颊。
“喂,你死了吗。”
森雪纪睁开眼,冰蓝璀璨的瞳孔眼底似有流光转动,“我活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死。”
一股异样感在太宰治心中流动,他不动声色地把森雪纪往自己这边拉,对金发男人面露不喜。
马尔库斯也没给他好脸色,切了一声后走远了。
总觉得哪里不对……森雪纪咳嗽了一声,太宰治立刻开始查看她的状况。
“我没事啦。”森雪纪说着拉着他往海水倒下去,他们俘在水面。
太宰治终于反应过来了,“你刚刚吓唬我。”
“对啊。”森雪纪说。她露在防水帽外的头发上已经结了一层冰碴子,但北海道人是见过大世面的,森雪纪见怪不怪地把冰霜缕下来,头发又像一样木板硬。
“这算不算陪你殉情一回呢,治君,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和我这么做吗。”她说。
但太宰治心想就在刚刚他突然不想让雪纪陪他殉情了。
“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都会陪你去做,小治。我唯一的愿望就是你能活下来,每次我就像你刚才那样害怕。”
……他该说什么呢。
太宰治声音干涩:“我们在这里睡觉吧。”
让我们在世界的尽头长眠。
——
今天的流冰漫步活动是成功的,所有人都玩得很开心,每个人几乎都掉下水过。柯南自鸣得意自己一次没落水的下一秒就被小兰带着摔下去。
“真是好值的一天,听老板说附近还有滑雪场也是今年新建的,柯南我们明天去玩好不好。听老板说今天就有客人没参加流冰活动而是去滑雪了。”
“好。”柯南甜甜地应道,他们说着各自回到房间。
“啊,我今天起码摔了七八次,脑袋都冻木了。”毛利小五郎抱怨道,一进屋就把自己摔进被子里。
是你老和其他女性搭讪不注意脚下才会摔跤好吗,柯南呵呵一笑,同样脱掉衣服躺进被子里,掉进水里真的好冷。
但他还记得早上的事,眼睛习惯性地往窗外瞟,突然愣住了。
“小兰姐姐!”
“啊!!!”
一声尖叫叫醒了所有准备回房补眠的客人,大家不约而同朝一楼的客房涌去,先询问发生什么的客人扒拉开呆立在门前的毛利小五郎和江户川柯南,然后无可避免地同样发出一声尖叫。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和太宰治走在回旅馆的最后,发现房间门口聚满了人后惊讶地走过去,“小兰,发生什么了。”
躲在父亲怀里的毛利兰抖了一下,颤抖着朝她的房间内指了指。
一具尸体,一具穿着滑雪服的尸体以头朝下的姿势紧紧贴在玻璃上,他的腹部开了个洞,羽毛从破开的滑雪服里钻出来,沾上淋漓的鲜血的羽毛就这样黏在窗户上。
多么可怖的场面啊,是想人无所知的走进屋子,她一拉开窗帘看到一个倒立的人面向自己,正对自己的腹部潺潺流着血。
尸体的滑雪镜掉了一半,露出我熟悉的半张脸。
“格拉斯?”
怎么会,怎么会。
太宰治按住我的肩膀,对匆匆赶来的老板娘道:“发生了杀人案件,请立即报警。”
这句话似乎点醒了其他人,把小兰托付给我后毛利侦探和柯南双双冲了出去。
人死透了,因为天气原因不好估计死亡时间,应该在一小时至九十分钟之前,死因是一枪命中心脏。
因为有医师执照我得以为格拉斯进行检查,太宰治手上的相机是世面上最好的,也借口混进了犯罪现场。小兰的那间房是不能住人了,她搬到隔壁和毛利先生柯南一起住。
如果是滑雪事故还好,一说是子弹的缘故旅馆内瞬间人心惶惶。
老板拨了几个电话后无奈道:“他们说旅馆离市区太远,公路上的滑冰容易发生车祸,最快也要今晚才能派人来。”
听起来就不太妙,不会演变成侦探小说里最熟悉的模式吧。
旅馆内顿时人声鼎沸。
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大家只好散去回到房间,格拉斯的尸体则暂时停放在他自己的房间。
就这样心神不安地过去一夜,躲在太宰治怀里睡了一夜。
第二天清早迷迷糊糊地,我们又听到了一声尖叫。
“来人啊,尸体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