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你不认识的i人(加更)(2 / 2)

“那你来到横滨的原因是什么呢,总不能是异能者自觉的来到横滨接受管制吧。你还和太宰君恋爱,是因为他的异能能够克制你的异能吗。”

准确来说,太宰治的异能能克制降服所有的异能,但森鸥外还不确定森雪纪了解多少,索性含糊其辞。

“就像你说的那样,我就是那么想的。”

森雪纪无神的眼睛注视着她对面墙上的照片,这位大人物也曾是被绪方家的[起死回生之术]救下一条命的人,多亏了他绪方严一在那个年代才得到应得的待遇,没有在家中愤懑而死。而这位理论上早该离世的大人物却还活着,他藏起自己的行踪,把自己关于管理异能者和横滨的“三刻构想”交给了年轻的一代。

此时森雪纪无神的眼睛比老照片上精神矍铄的老头还要灰败一些,仿佛夜内盛放的百合花渐渐枯萎。

“我杀了人,救人的手不该杀人,我不配做医生所以离开了横滨,我不能再随意使用异能所以选择待在太宰治的身边,”

“这是克己,你也可以说是伪善。说到底,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你也这么认为,不然你就不会委托治君来到洋馆观察我。我猜你的意思是让治君自己发现我的错漏,发现我一直伪装成普通人骗他,让治君把我撵走。但是,对于野田正雄的处理你是认同我的,否则来的人就不会是太宰治,你会在我的车踏上国道的刹那让杀手杀了我。”

说着森雪纪灿然一笑,如花火大会上最夺目的烟花。

“在你心里,我是可控的可被拉拢的,是不是,我就当是大师兄对小师妹的关照了。”

森鸥外颔首,“你很聪明。”

可以多留她在横滨些时日,如果能吸纳进来最好……就要看太宰君的心意了。

森雪纪身上还是有太多的不确定性,她档案里的记录不像被篡改,但总觉得可疑。

“相同的姓氏,合算下来正当时的年龄,选择医学的天才”,森鸥外娓娓道来,“怪不得老师不对你偏爱一点,连我现在都有点喜欢你了。”

森雪纪失笑,“森先生的意思是为了碰瓷您我特意取了这个名字?还不用到这种程度,森是我的本姓,巧合而已。”

她话到最后有一股咬牙切齿的感觉。

“森先生把我调查的清清楚楚,可我却不知道您和老师的故事,而我又仰仗您的遗泽让老师对我心慈手软……”

确定了,她真的对自己是“老师最喜欢的学生”这件事恨得牙根痒痒。

森雪纪说:“能不能讲讲您的故事呢,老师可是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又什么都不说。”

她适时地流露出一丝孺慕,像是小女儿缠着父亲讲他年轻时的丰功伟绩,换了别人定会忍不住对她多疼爱些。

这个女孩的演技可真好。

就像森鸥外真的是她的父亲一样。

森鸥外定了定神,“没什么好说的,相比之下我还是对你来横滨真正的原因更感兴趣。”

“我不是说了吗,只是伪善的克己罢了。我只是个侥幸得到异能的普通人,我对异能的恐惧是你们这群先天优越的人无法理解的,你们和异能一同降生。而在我看来,异能是寄存在我体内的怪物,仅此而已,所以我才要掩饰我的身份。”

冷淡的语调让灵堂内的温度无端降了几分,森鸥外怀疑自己的鞋子都要上霜了。

森雪纪的老家好像在北海道?北海道,当年发生过什么不得了的事吗。想不起来,实在想不起来。

森雪纪已经在向他抛出橄榄枝,有合作的意向了,她想告诉自己什么呢。

森鸥外不动声色,还是聊聊老师吧。

“我收到了一份遗嘱,上面说是老师把洋馆留给了我。”

“是啊,恭喜,换句话说你就是绪方家的新任家主了。”

森鸥外苦笑,开始适当地示弱,让面前的女孩放松警惕。

“老师只是担心我如今的职业不能安享晚年,所以在乡下给我留了座别墅颐养天年,告诫我急流勇退而已。”

更何况绪方家真正的继承人已经死了,因为他森鸥外死的。

老师的真正含义是让他替阿通守着吧。

森雪纪摇头,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怜悯。

“还有一个原因”,森雪纪说,“因为你是他的[儿子],是绪方家的子孙。”

……!!!

没想到自己却被对方一招制敌了。

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呢,万一老师真的原谅他了呢。

“很独到的见解,我为你的猜测感到窃喜,希望老师就像你想的那样吧。”

森鸥外淡然道,爱丽丝的眼角却毫无征兆地流下两行泪珠。

他突然很想去看看那片令人心醉的诹访湖。

现在局势反转,轮到森雪纪追着森鸥外捅刀子。

“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森雪纪说,“怪医黑杰克是你请来的对吗,你给他支付了足以治好老师的钱,为什么老师还是死了。”

真是一针见血的提问,森鸥外不太想回答。

“为了赎罪吧。”

他站起身,抖落漏夜前来身上的露水。那年从监狱走向审判席的那段路程会经过一片矮矮的灌木丛,那时他的裤腿就沾满了露水。

异能者的审判是在深夜进行的。

等到审判结束森鸥外卸下枷锁走出去时正好日出。

夏目漱石老师拍拍他的肩,“走吧,别让严一的辛苦白费。”

森鸥外和夏目漱石一起离开威仪的法院,独身踏上去往横滨的路程。

现在森鸥外牵起爱丽丝的手慢步离开灵堂。

“因为救了不该救的人,所以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只是森鸥外没想到,老师连家传的起死回生之术都不肯用,就那么走了。

如果早知道的话……

森雪纪又开始捻着念珠念往生咒了。

走出灵堂,名叫古间彻的男仆已经恭敬地在一旁等候了。只是打了个照面,森鸥外却惊讶得不能自抑。

简单交谈了几句后,森鸥外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问:

“最后一个问题,雪纪小姐,我们以前见过面吗。”

……

等待的时间有点长了。

“没有,完全没有印象。”

她的声音就像哭出来似的。

脑海中仿佛有一团柳絮随着风飘远了,森鸥外摇摇头回到了车上。

——

和森鸥外说话真累,我锤锤后背,心想太宰治有没有听到我们的对话,他会是什么反应。

早就怀疑我是不是有异能的他这回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不知道会如何处理我们的感情。

我是不会让太宰治离开我的。

我已经失去很多东西了,所以决定不能失去太宰治的爱情和伊藤开司纯子的友情。

森鸥外不会把我的事说出去的,他对我的说辞半信半疑,只会暗地里命令纯子盯紧我而已。

正好我也需要纯子多陪陪我,让我多了解点港/黑的事情。

那家孤儿院的幕后资助人到底是谁,我一定要找到。

想了那么多,抬眼古间彻已经走到我面前,似乎在纠结要不要扶我起来。

我直接搭着他的胳膊站了起来,“想好以后怎么办了吗,洋馆恐怕以后会不太平,组织的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你找个地方躲躲吧。”

古间彻点头,“我准备去一位老同学的公司上班,不回长野了,刚刚说好的。”

“老同学?刚说好?”

刚才过来的人不是只有森鸥外吗。

森鸥外的车没有离开,还停在院子里。

我死死盯着古间彻,想起他有时和伊藤开司他们聊天,年龄和森鸥外差不多大,只是他的面孔更粗糙更沧桑,给人的感觉要比森鸥外大了五六岁不止。

如果一个士兵从战场的尸山血海里爬出来,一路跑回他位于山中的家乡,可迎接他的是父亲的责难和自己三观被打碎的崩溃。

我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于是问古间彻:

“你在老师身边几年了,见过老师那位早逝的儿子吗。”

古间彻(tooru)简短地回答了下我的问题。

“那个孩子已经死了。他听信了好朋友的话,认可他的主张于是主动报名参军。”

“然后他就后悔了,那些政客骗了他他的朋友也骗了他,他怀着悔恨死在战场上,这就是阿通(tooru)的故事。”

“至于我”,古间彻平静道:“我用那把千引国纲切腹过。因为绪方老师说,逃兵是最可耻的存在。”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目送古间彻和森鸥外一起离开了这座洋馆,我终于能够休息。

最后对老师拜了三拜,我上楼去找等候多时的太宰治。

就在踏进黑暗的楼梯一刹那,一把手/枪抵在我的后脑勺上。

“举起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