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完】(2 / 2)

妻控 旅者的斗篷 2099 字 1天前

“谢主隆恩。”

朱缙冰冷睨视着她,如视一具行尸走肉,似爱极又憎极。

随即,起身离开,袍裾遽疾。

显清宫沉重的殿门缓缓阖上,遮挡了风雨,也遮挡了微弱的天光。

林静照独自一人犹跪在鸦默雀悄的殿中,汹涌如潮的黑暗吞噬了一切。

她忽然笑了笑,瘫倒下来,难以抑制地诡异发笑,随即泣不成声泪流满面。

……

春风回荡在高峻的殿宇间,水光山色两悠悠。翠枝青叶,流云投下光彩。

几位辅臣匆匆往文渊阁去,他们是新上任的大学士,将扛起神州的重任。

见皇宫又在大兴土木,兴建道观,不由得套头皱眉。这些年道观修了一座又一座,愈演愈烈,竟还直接修到显清宫去了。

“修道观不是陛下修行的,是给皇贵妃修行的。”一人解释道。

另一臣愣:“皇贵妃?我还以为陛下会封她做皇后。”

“陛下未封皇贵妃为后,只赐她入观戴罪修行,赎清己罪,毕竟……”

那么多人因她而死。

“陛下罚了她,陛下是明君。”良久,他们共同叹息。

“总是能做出最圣明的决定。”

“陛下是万民的太阳,我等的君父。”

群臣仿佛受到了鼓舞,出了一口妖妃的恶气,干劲十足地往文渊阁效命。

深不见底的诏狱中,春风不及,冬日的冰雪犹蔓延统治禁锢的土地。

宫羽来回巡视,阴森森鬼火飘动的甬道中处处是白骨。最深处的一座牢室曾经关押着一位女子,这位传奇女子上了刑场又毫发无损地回来,至今仍为一桩奇谈在诏狱间流传。

而今,那名女子不在狱中,取而代之关押的是另一个男子。

那男子半张脸重度毁容,身体残废,名叫朱泓,曾经的先太子。

既入了诏狱,从前煊赫的身份都一笔勾销了,刑具枷锁之下人人平等。

朱泓在一片昏暗中闻得人声,艰难在地上爬,嗓音嘶哑如破风箱,犹然不折不挠,撕心裂肺哭泣着:“放孤出去,孤要见他,也要见她!”

宫羽置若罔闻。

入狱以来,朱泓一直念叨着这句。

可贵人岂会见他,贵人岂会对肮脏的他投来一暼?

宫羽巡视毕了牢房,便离开这座昏暗陈腐的所在。

朱泓作为先太子,流淌着皇室的血液,永远不会被杀,也永远不会被赦免。

终生为囚。

……

黄昏。

乍暖还寒时节,水沉烟凝,窗涵月影,天色如水,暮光冻峭,兰花香雾冷。

新竣工的道观坐落在显清宫深处,花木掩映,幽深曲折,仙气缥缈,却又有股金屋囚娇的味道,严苛坚守似监狱。

林静照头戴香叶冠跪坐在三清真人画像前,单手敲磬,叩齿诵念符咒。

一炷香呈漩涡时而断绝,时而飘散,整间道观如墓碑般沉默静止。

她才二十多岁,枯槁如八十老妪。

可她毕竟不是老妪,杏子染春衫,淡眉细目,亭亭的傲骨在昏暗中挺立着。

她曾经有过走出这里的机会,她却拒绝了,于是换得有生之年不能踏出宫门半步,囚禁在这座特意为她修建的道观中。

既是他囚,也是画地自囚。

殿门缓缓打开,朱缙和清凉的春风一同走进,从后触摸她棱角有致的唇畔,食指轻轻打着转儿,像玩弄一具被囚禁的玩具,温存,爱恋,又肆无忌惮,嘲讽的意味昭然若揭。

她阖目承受,随之喘气,无波无澜。他总是这样,予索予取,想来便来。

“你这是何必。”

他指尖冰凉的感觉在她身上肆虐,仿佛她只是买来的消遣,“一座道观,挡得住朕吗?”

林静照低迷地吸了口气,跪着的姿势本身就没有平等可言,同样是沦为玩物,她起码为此选择、努力过。

“当然挡不住。陛下是天下之主,在陛下面前,任何人任何东西都保不了臣妾,没人是陛下的对手。”

朱缙冷笑了,凉腻而温柔,最喜欢她拎得清的样子,敢蚍蜉撼树地反抗,也受得起惩罚。

“也好,以后你就在这座道观里,对朕一个人卖笑,供朕一个人赏玩。”

在三清真人面前,他吻她的唇,留下一枚枚淤红的痕印,用实际行动清楚有力地告知她以后将过的日子。

无论这对她来说是天堂或地狱,皆得受着,因为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朕永不会放过你。”

既然他们谁也不愿改变原则,日子只能这样变扭地过下去。

他心狠冷漠,她同样坚韧,岁月还长,天长地久耗下去无所谓。

“嗯……”林静照沉痛地阖了阖眼。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她唯有承受。

衣衫尽毁,发丝散乱,她被压到榻上的最后一刻,日色完全没落进黑暗,吞掉微弱的天光,幽静得连雨声都无,陷入了彻头彻尾长夜。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