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可是是经过我的手给你的,那在你据为己有之前,就是我的。”余姝振振有词道:“现在时间可不多了,一旦被完全控制住了场面,你就走不掉了。”
卷发女人心底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暂且信一回眼前的女人,她收起匕首,干脆地丢给了余姝。
余姝没有说谎,在卷发女人面前,余姝几乎手无缚鸡之力,并不到需要用匕首威胁的程度,就算有了匕首,卷发女人也并不能保证自己比火铳更快,所以给余姝也无所谓。
余姝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把扣住卷发女人的手腕,拽着她往外跑。
“怎么称呼?”余姝一边跑一边问道。
“药兔。”
余姝有些奇怪地回看她一眼,“我在这里头的名儿叫玉桂,你不会是跟着我临时起的名儿吧?”
药兔回答道:“既然都是一个称呼,那是真是假也无所谓了。”
余姝觉得也是,此刻也没心思计较这么多,趁着黑灯瞎火,两人再次潜入了地下室。
余姝拽着药兔到了一开始被她和拓丽打昏的仆从面前,催促道:“你赶紧换上这身衣裳,与我一同再往外走。”
药兔目光颇为复杂,就是一种此时此刻突然发现了余姝这个人的深不可测的复杂,她和拓丽是当着药兔的面打昏的这名仆从,说不准从那时起,余姝便开始按照突然出现的情况布局,每一步都在为后面埋伏笔,就如同这个仆从的衣服是用来交换的,仆从的身份相当于一份出门的机会,余姝在这场混乱中想从“货物们”身上得到的东西,都能通过这身衣裳获得。
余姝可没管他在想些什么,急急忙忙便开始扒着仆从的衣裳,还叫药兔与自己一起扒。
药兔没有迟疑,也不再去思考余姝究竟想干什么,干净利落地扒下了这人的衣服和面具穿上,余姝又在这仆从后脑加了几下,免得对方中途醒来。
待药兔穿好了衣裳,余姝便直接脱去自己身上的男装,露出其下的贴身舞裙来,她又给自己的脚上套了几个叮铃作响的脚环,然后便拽着药兔往外走去。
行走间,余姝的脚环声音格外清晰,靛蓝色的裙摆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中竟然也格外有存在感,与之相反的便是药兔穿上这一身衣服,仿佛陷进了黑暗中一般,若不是仔细看,大概也看不清这究竟是什么人。
“你扮演的这个人,在这里的职位很高,可是若是想突兀出门也是不行的,必须有点别的理由,”余姝说道:“这个仆从身上我原本时常闻到些脂粉味,腰间除了一块表明身份的玉佩还有另一块,并且是一块凤佩,龙凤呈祥,男握龙女拿凤,是为互换心意,依照这个仆从对这块玉佩的招摇程度,定然有不少人知晓他这方面的缘由,所以要做什么,你懂了吗?”
药兔点点头,眼见着到了大门口,虽然依旧一片黑暗,可已经有不少反应过来的仆从在此调度,门口多了数十个守卫,见两人来了,顿时拦住。
守卫看了一眼药兔腰间的铭牌,“这位大人,上头已经吩咐了不准离开。”
药兔一秒进入身份,蹙眉道:“我也不可以吗?”
“您可以,但是她不行。”守卫指了指药兔身后的余姝,“所有宾客都不可离去。”
“她不是宾客,她是我带来的人,”药兔蹙眉道,“我担保她不是其中任何一人,就是个普通人,拜托你们通融通融,让她先出去吧?今夜情况太危险了,我不能让她继续留在此地了。”
守卫倒是也听说过这位内场负责人有个感情好得不得了的青梅,看得和自己的命根子似的,容不得人说半句坏话,他和这位今后还要处着,现在得罪了难保未来被穿小鞋,可是现在若是同意了,又怕日后会有人来追责。
“哥哥,都怪我,”余姝看出了守卫的纠结,软声说道:“都怪我非要进来瞧瞧,这里太危险了些,若是我离不开便算了,这位大哥说过,你可以走的,不如你先离开,我在门口由这群大哥们护着。”
药兔闻言立马说道:“不可!我怎么能抛下你独自离开?”
余姝泫然欲泣,“我方才瞧着,死的大多是些青壮好汉,反倒是我这等女子没人前来暗杀,哥哥,你比我面对的危险更多啊!若是你出了事,我该怎么办?”
说着,她便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门前的守卫觉得她说的是个极好的法子,这位仆从位置颇高,又是个文职,若是真的死了他们几人的罪过还真要再添几条,这里头的所有工作人员都是主上精细培养的,死一个都是一笔损失,几人见药兔不说话,反倒也跟着余姝劝起来,“您便放心吧,这位小姐交给我们,若出了事提头来见,而且她也没有说错,刚刚里头便传来消息,在梯阶中死伤大半皆是男人,您比她更危险啊!”
药兔面上多了些犹豫,几个守卫又替代了余姝劝了几轮,这才终于将药兔劝出门去,临去前药兔还紧紧握着余姝的手深情道:“妹妹!我就在外面等你!你一定要好好的!”
余姝连答了好几句好,药兔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了手,直让几个守卫牙酸起来。
待药兔的身影消失,几个守卫才打趣道:“妹子,你家男人实在太黏糊了,咱们兄弟几个可是第一回见着这种感情好的情人。”
余姝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垂首娇羞道:“是有些黏糊,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这么一会儿,也没有人再往门口来,这群守卫跟散漫了些,起着哄让余姝说说自己与他们上司的往事。
余姝故作不好意思,目光转向其中的头头,低声道:“我、我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要感谢各位哥哥的保护也不得不说,不如我先告诉这位哥哥,让他代替我说可好?”
“为什么是他?”
余姝回答得很单纯,“因为我觉得这位哥哥很老实,不会故意逗我玩,看我笑话。”
周围传来一片嘘声,被点到名的则红光满面地跟着余姝走到了楼梯口黑暗的角落中,上下打量着身段柔软还穿得格外艳丽的余姝,趁着周围人听不见也看不见,调戏道:“我说怎么一晚上没见着那大人,你们怕不是匆匆忙忙跑出来,做野鸳鸯时连衣服都忘了穿吧?”
“哪个正经女人堂而皇之穿这种衣服。”
余姝睁大眼看他,仿佛突然看出了他竟这样低劣,颤声道:“您、您在说什么啊?我没有。我还是清清白白的姑娘。”
“清白?清白姑娘怎么会跟着男人来这种地方?”他极为猥琐地笑道:“少装了。”
可下一瞬他便睁大了眼,因为一把匕首狠狠刺进了他的胸口,持刀的少女红润的唇角扬起一抹堪称冷酷的笑,“我就说过,我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你怎么不信呢?”
“你看,你不信我,这不死了吧?”
守卫颤着手指想指向她,眼底满是不敢置信和愤怒,不知在不敢置信于她的很辣,还是愤怒于她的睁眼说瞎话。
可他开不了口了,那一刀正中心脏,甚至还感受不到疼痛便让他软软倒了下去。
一旁的守卫们已经感受到了一丝不对,试探问道:“你们说完了没有?”
余姝唇角勾了一抹笑,没有回话,没有拔出匕首,她取下了自己脚上的铃铛,朝楼上丢去,而自己则迅速在所有人都看不到时退去了地下室。
头顶传来一阵喧哗,显然是守卫们发现死了人,遣人顺着铃铛响起的方向追去。
待到脚步平息,余姝摸索到了另一边楼梯上,此刻周围已然有仆从终于拿着火烛补给前来,余姝飞速跑上了三楼,然后垫着脚进了傅雅仪的包间。
屋内空无一人,余姝不敢点灯,摩挲着寻到了自己一开始褪下的那套随仆从下地下室看笼子的衣裳和面具,再次伪装成了还景的一名仆从,这个人的身份与药兔伪装的身份应该是同级,也能够处理还景的大小事务,她给自己面上换了一层略显焦灼的表情,往外走去,在遇着捧着烛火前来的仆从们时,着急说道:“这一层都是贵客,大多受了些惊吓,我刚刚才挨个安抚好,快给他们送灯去!”
说着还要再问一句,“下面情况如何了?”
因她态度太过自然,此刻又群龙无首,又丫鬟回答道:“下面死了不少人,刚刚还死了个守卫,您快下去瞧瞧吧,那里正寻不到主持大局的人,乱成一团了。”
余姝点点头,堂而皇之地走到了一楼。
此刻已经有了灯火,一楼的众人大多在搬运处理尸体。
有守卫见着了她的身份牌,顿时仿佛看到了救兵,“大人,刚刚有人杀了刘二,因为太黑,看不清人,等我们发现时她已经逃离了,我们已经将还景团团围住,一只苍蝇都跑不出去,还请您下令搜查!”
守卫是不可能将自己放走了药兔又让刘二当面被人杀害的事说出来的,若说出来,没命的怕是他们自己。
这早就在余姝意料之中,所以她才敢扮成还景内部有一定身份的人下来,因为这群守卫急需一个能洗刷他们玩忽职守这一罪行的人。
余姝面色一沉,一巴掌拍到了面前这个守卫身上,“你们也太没用了些!连个人都抓不住!楼上都是贵客,怎么一个个搜!你们疯了吗!”
守卫被她拍得一个踉跄,反倒不敢再抬眼看她,怕被看穿了自己的心虚,所幸他身后其他人还颇为有脑子,连忙说道:“大人!凶手还留下了一把匕首!上面有花纹,有图腾,说不定能助您寻的真凶!”
余姝:“有这种东西还不拿过来!”
刚刚余姝用来杀人的匕首被放在托盘里呈了上来,她扫一眼,眸光轻闪。
正在她要拿匕首时,大门外涌来一队官兵,着急的城长从外头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问道:“此地究竟发生了什么?”
余姝此刻态度略显傲慢,她慢条斯理拿起了那把匕首,对城长说道:“这是我们还景的家务事,您怎么来了?不过是跑进来了几个小贼,早已被困在这里头,待我将这证据呈给我们当家的,便能够解决了。”
可这句话实际上是对任野婧说的。
她无所谓任野婧知不知晓自己是谁,她只需要告知任野婧,此刻属于真凶的匕首正在大堂里,要么让这把匕首被递到妲坍的大皇子那处,让大皇子知晓还景这一场大闹与他的宝贝侄女有关,再次将仇恨的目光移到拓丽身上;要么就赶紧现身,将这件事压进梵遣府衙中,瞬间解决了还景里一切的不稳定因素。
这便是余姝将拓丽推上前台逼任野婧揽下这件事的方法。
这章我愿称之为大型鸭鹅杀现场,一匹狼一边卖队友一边不停套马甲控全场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