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醉酒(2 / 2)

纳妾 南胡唐 2732 字 1个月前

“是。”

最终她伴着正午的烈日,王嬷嬷推着轮椅带她回了自己的院子,据那日伺候的丫鬟说,王老太太坐在正厅前默默哭了许久,纵横的沟壑都被眼泪打湿,到了傍晚才疲惫的让王嬷嬷带她去睡觉,从此她的院门便很少打开了,也不怎么愿意出门了。

王老太太在哭什么呢?

余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底忍不住默默想道,她这一辈子能哭的东西太多了,多到连她痛哭流涕时大概都想不起来自己在哭什么要哭什么。

她一边这样想,一边穿过密道,进了傅宅。

其实到如今她已经不需要靠密道偷偷来往傅宅了,大可以驾了马光明正大走正门进去,可她依旧喜欢一走出密道就能看到雅致的湖泊假山,走进傅宅人人都会将她当自己人般笑笑唤她一声余娘子的感觉。

像是漂泊无依的人骤然找到了一座避风港,寻到了一点根茎。

念晰这些日子颇为忙碌,她自临裕沙漠边回来后便接了往南边去的行商任务,这几日都在准备往南的行装,了解南边的情况,顺便还要将自己手下的一些东西安排好,今日算是她难得得了点空闲,约余姝一同将她前些时日埋下的酒挖出来喝了。

因为知道余姝酒量大,念晰特意埋了一罐极浓郁的酒,见着了余姝连忙冲她招招手,指指自己身旁的水缸。

“我晾了两个月的好酒,今日我俩不醉不归。”

余姝闻言坐到她对面,笑起来,“念晰姐姐是遇着什么开心事了吗?平日你可不会这样放纵。”

念晰是个天性乐观的人,所以大多数人觉得开怀的事在她面前都显得比较平常,唯有特别好的事她才回这样控制不住比平日更加外放几分,例如上回清明与一众一年都不一定见上一回的姐姐妹妹们开怀畅饮。

念晰点了点她的鼻尖,“自然是极好的开心事。不止是我,连你也会开心得想不醉不醉。”

“哦?”余姝好奇了起来。

念晰也不卖关子,直接自袖中掏出了两份放妾书。

“千矾坊后的东西成了,”她眉眼弯弯,“你闹了那么一场,估计再过不久就要给王家老爷筹备丧事全城报丧了。”

“夫人的产业从今往后都可以光明正大脱离王家而活,我们也不必要借用王家妾的身份才能在这些产业中行走了。”

“前两日她便已经写了三十二份放妾书,我们不必再顶着别人的名姓活了,”她将余姝的那一封塞进余姝手里,连眼睛都亮起来,“姝宝,我拿了你的那一封,便想着交给你时定当与你浮一大白。”

余姝接过这张薄薄的信纸,上面是属于傅雅仪的劲瘦嚣张的字迹,第一行便是——王家族长王峰天已逝,怜妾室余姝年幼进府,傅氏雅仪特代行王氏族长之则,书此放妾书。

她咬了咬唇,有些恍惚,心底说不出的酸涩。

等再抬头时,撞进了念晰同样含泪的眼。

“喝不喝酒?”念晰不擅长煽情的话,她只拿出吃饭的碗,用舀勺自水缸中舀了酒盛进去,“今日我要喝得酩酊大醉。”

余姝此刻只觉一股意气自心口冲上脑门,她卷起自己的裙摆,接过念晰递过来的碗,两人狠狠相碰,酒液挥洒,打湿了手,润湿了唇,浓烈的辣意自喉口而下,喝得人豪气干云。

“我被夫人捡回来前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够以女子身份光明正大走在世间。”

“姝宝,从今往后已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念晰说了许多话,余姝便一碗又一碗得陪她喝,两人喝累了便踢了鞋袜,解了外衫,只着薄薄的上襦与下裙,躺在石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竹林环绕,被风一吹簌簌而响,落影憧憧,打在两人身上,反倒成了装点美人的剪影,头顶那一轮明月亮而圆,也不知是否真有玉兔嫦娥在广寒宫起舞弄清影。

念晰换了个姿势,她趴在地面,支起手撑着下巴,也曲起腿弯露出光裸的足晃一晃。

她脸上已经有了醉意,偏头望向依旧躺在地面的余姝,“再过半月你要与夫人前去妲坍,我要出发往南,这一别,不知要几月才能再见,姝宝,一路珍重。”

余姝笑起来,她也用同样的姿势趴好,抬手从桌上又打了两碗酒,一碗给自己一碗递给念晰,“好呀。”

两人又饮了起来,大缸酒被两人干了小半缸,念晰依然支撑不住,手一软,醉得神智不清,随手摘了一旁竹树的一缕枝叶,别在鬓边后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余姝酒量再好也不是无底洞,今夜这酒实在同样喝得她醺醺然起来,脑子像是分成了两半,一半清醒,一半模糊,可她却没有停下饮酒,拎着酒碗又时不时续上一杯。

晚风拂来,令整个人都分外懒散,她抱着碗,后知后觉听到了自门前传来的脚步声。

“春月和我说我再不来瞧瞧,你和念晰怕是要醉死在屋子里了。”

这声音格外耳熟,带着些冷意和刻薄,余姝恍惚抬起头,眼前却不甚清晰。

她努力睁大眼,见着的是深夜中五色的光晕,那光晕转瞬便走到她眼前。

余姝觉得着光晕也很眼熟,再细细一思索便想起来了,是她发配路上见过的神,是她在初入王家被欺辱时出现的神,可再一眨眼,那团朦胧的雾渐渐消散,只有依旧带着五色光晕的夫人。

远山黛眉丹凤眼,高挺的鼻,殷红的唇,依旧穿着她最喜爱的绛色衣裙,手中摩挲着那根常常携带的白玉烟杆,美得像副冷淡的仕女图。

余姝感觉自己被冰凉的指尖捏住了下巴,那人强迫她仰起头来,淡声问:“余姝,你还有脑子吗?”

余姝没说话,定定看她,过了良久才缓缓说道:“你是因为知道我感激夫人,所以才特意化作她的模样前来,想让我原谅你曾经的见死不救吗?”

“你在说什么?”

傅雅仪略一扬眉。

“我曾经说过的,你若救不了我,必与我共堕地狱。”余姝低声说道:“可我被夫人和自己救下了,你这个没用的神又装成夫人想来分一杯羹,太低劣了。”

傅雅仪听到了她嘴里那句令她印象颇为深刻的话,顿时明白了她将自己当成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玩味,想起余姝平日里对自己压榨她的愤恨,开始套话,“是啊,我装成傅雅仪的模样来让你开心几分,不好吗?”

“我成了她的模样,你平日对她的不悦都可以发泄,也算是我与你的赔罪了。”

“你可以把我当成她。”

精明的余姝哪怕酒醉了也不好哄骗,她几乎立刻回答道:“你不是她,也不可以是她。”

可过了一会儿,她的眼神又有些奇怪,喃喃自语道:“但是我也未尝不可以将你当作她试试。”

“我究竟该如何才能感谢夫人做过的一切。”

“你说什么?”傅雅仪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凑近了些,命令道:“再说一遍。”

余姝却没有说话,她只用被酒浸透了,水润而朦胧的眸抬眼看去,轻声说:“夫人,我要如何才能感谢你。”

“什么事要你这样感谢?”

傅雅仪给她问得难得有些困惑,她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需要余姝这般正式感谢的事。

“很多。”余姝轻声道:“很多感谢。”

傅雅仪闻言也没有深究只问道:“你想怎么感谢?”

余姝略一思索,抬手握住了傅雅仪的手腕,那节捏在她下巴上的指节骤然上移,就着惯性浅浅进了她唇中,指尖擦过唇舌,转瞬又被傅雅仪抽出,可依旧激得余姝腰肢都软了起来,再抬头时仿佛泫然欲泣般楚楚可怜。

傅雅仪看着这幅妩媚到了极点的美人面,眸光微暗。

可偏偏余姝就用这样的神态轻轻说道:“夫人,你喜欢这样玩弄我吗?”

老板趁着员工酒醉试探员工对自己的尊重度,结果惊讶发现员工原来想潜规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