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涟漪闻声抬眼,目光落在那说话之人身上。
那个人他认识,是丹门的一个弟子,逍遥子的亲传弟子之一。
那日……就是他在逍遥子的别院守门的。
唇角淡淡笑意依旧不变,君涟漪的眸子却沉了沉,身后触手猛地飞出,缠上了那人的脖子,将那人提了起来,“很好,那就从你开始吧!”他又慢慢地将那两个选择重复了一遍,然后问:“本座的好师弟,是做本座的仆役,还是做魔将的炉鼎,你选吧!”
那人被勒得双目翻白,双腿在空中乱踢着,双手不住的去扯脖子上的触手,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
逍遥子见状,急道:“君涟漪,你不可!”
君涟漪淡淡扫逍遥子一眼,随即,又将目光放到了那人身上,缠着他的触手松了松。
那人终于能喘上气来,连忙道:“我、我愿做你的奴仆,还、还请尊主开恩,饶小的一命,小的今后一定忠心于您。”
君涟漪立马放开了那人,随即看向逍遥子,笑道:“逍遥子掌门,这……可不是我逼他的。”
逍遥子不可置信的瞪向那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终是咬牙不再言语。
君涟漪唇角笑意越发恶劣,叫来小魔,道:“他赏予你们了,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
那两小魔顿时面上一喜,连连谢恩。
那弟子却不可置信看向他,连忙朝他爬过来,急道:“你说过给我选择的,你不可以反悔。”
可还未等他爬到君涟漪脚边,他的腿就被两个小魔一左一右抓住了。
小魔们十分兴奋,拖着人就往外走。
那弟子心间越慌,撕心裂肺喊道:“你为何还要将我赐予他们?君涟漪,你这个骗子,你不得好死……”
声音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
其他人见状,皆一脸惊骇,唯恐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逍遥子仍是一脸怒容,咬牙切齿的模样,像是恨不得吃了君涟漪一般。
君涟漪却不再看他,目光直扫另一边那群人,“那么,你们的选择呢?”
那群人中,立马有一半的人跪伏在了地上,以一副俯首称臣之姿,叩拜着他。
却也不失有骨气者,仍旧宁死不屈。
君涟漪淡淡一笑,却不再看他们,走到月芜寂狱边,笑问:“本座的好师尊,你呢?”
月芜寂的目光一直未曾从他身上挪开过,此刻被问话,却是稍稍别开了眼,不让君涟漪看到他眼中痛色。
他不会去责备君涟漪如今这个模样,亦不会去质问,他为何变得如此心狠手辣,他只是痛心,痛心他如今这个模样。
都是因为自己,他才会变成这般模样的。
缓缓闭上眼,月芜寂咬牙,不语。
君涟漪冷视着他,也不再问,固执的等待他开口。
月芜寂只觉如芒在背,终于,他缓缓睁了眼,看到的却是逍遥子。
逍遥子紧皱着眉头,紧张地看着他,朝他轻轻的摇头。
月芜寂却是无声地苦笑,薄唇微启,“我说过的,无论你今后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君涟漪勾唇,终于满意地看向逍遥子。
逍遥子几近咬碎一口银牙,“师弟!”随后看向君涟漪,怒道:“本真人宁死也不会臣服于你的。”
只是,这话,君涟漪已然不在意,好心情的离开了此处。
曾经,月芜寂用了那么多办法想让他屈服于他,却都未曾成功过,如今,他却成功让月芜寂屈服,他如何能不高兴?
他简直太高兴了。
从牢狱里出来,君涟漪叫来小魔,简单地交代了一下狱中之人的发落,就离开了此处。
回到书房时,君涟漪刚好遇到了来找他的清姬。
这几日,他虽未去过问与人族的状况,但清姬向来是个心思细腻之人,每日都会给他写文书,报告着与人族战况的进展。
今日,清姬终于给他带来了魔族大胜人族的好消息,君涟漪当即便做了一个决定,将魔宫牵至人间界去。
清姬掩唇笑得肆意,“相对于魔族,奴家也觉得人族那地界更好呢!”她缓缓放下手来,桃花眼一挑,笑道:“那么,尊主可想好,新魔宫建于哪处了吗?”
君涟漪亦是勾唇,眸色微深,“自然是……神剑宗了。”
魔族大败人族,举族同庆,即日便通了人魔两界之道,魔主更是在第一时间就带领一众魔兵,占领了神剑宗。
再一次进入神剑宗,君涟漪自己也不敢相信,竟是以这等方式回来的。
神剑宗的弟子们皆成为了阶下囚,个个被灵绳所缚,跪于两侧,被迫迎接他这位新主入住。
君涟漪落于神剑宗山门前,再次抬头看那之前挂着神剑宗牌匾的地方上挂着魔宫的牌匾时,微微勾了唇角。
恰在此时,一女子突然疯了一般从侧面跑了出来。
“君涟漪,我杀了你!”她泪流满面,眼中皆是恨意,手握匕首,怒吼着朝君涟漪冲了过来。
只是,她根本来不及近君涟漪的身,那在前方开路的小魔就手握弯刀,狠狠地朝她刺了过去。
君涟漪稍感讶异,一抬眸,瞧见那女子面容,怔了怔,立马甩出身后触手,却终是晚了一步。
那弯刀刺入女子腹部,红色,顿时蔓延开来。
女子手中匕首掉落,缓缓跪于地上,却仍旧丝毫未惧,用憎恨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君涟漪,缓缓开口:“为什么?”
小魔见君涟漪插了手,深知自己许是办错了事,立马伏跪在地,磕头谢罪。
君涟漪却不理他,直直走到那女子身前,缓缓开口:“红儿?”
这姑娘这十多年来变了不少,比以前更漂亮了,也越发成熟了。
红儿含泪看他,再次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灭我宗门?夺取人界?”
这个问题,要说起来实在是太复杂了,而且面对这样一个女子,他也无需解释。
抿了抿唇,君涟漪眸色变得冷冽起来,缓缓开口:“你从前予本座有恩,本座不杀你,待等会伤好,便下山去吧!”
话落,他不再多留,直接越过红儿,入了门内。
魔医听言,忙擦了擦额头汗,忙活起来。
红儿却是不领情,一把推开魔医,咬牙恨道:“君涟漪,你会遭报应的。”
这样的话,君涟漪实在听了太多太多了。
当他走上这一步的时候,他就从未怕过报应。
地狱都入过的人,又怎会怕报应呢?
君涟漪甚至脚下动作都未停顿半分,依旧大步向前,不曾回头。
终于,身后传来红儿嘶吼,“君涟漪,我恨你!”
君涟漪脚下步子微顿,立马又听她道:“我若知道会有今天,当年,我绝不会对你产生半分怜悯之心。”
君涟漪继续迈开步伐,轻笑一声,仍未回头。
不过都是些纸片人罢了,何需真情实感呢?
神剑宗的宫殿宏伟壮观,华丽非常。
当天晚上,君涟漪就在金曦殿举办了一场盛大晚宴,以庆拿下人界之功。
神剑宗的弟子们,皆沦为这座新魔宫里的奴仆,人人都被上了束缚灵力的枷锁,端茶倒水,无事不做。
魔族向来大胆狂妄,粗俗无礼,与彬彬有礼的修真界修士恰好相反。
许是今夜都太过开心,喝得有些高,许他们本性如此,又许是他们看修真界人修长得太过眉清目秀,心间痒痒的缘故。
在所有人都喝酒言欢,载歌载舞之时,突然有个大魔按耐不住,一把抓住了那给他倒酒的人族女修士之手,当场就要放肆。
那女修士被缚了灵力,无力反抗,被吓得尖叫一声,惊坐满堂。
但看过之后,却也并未在意,甚至有魔有样学样,朝着身边倒酒的修士动起手来。
有些则还有点矜持,抓着手边修士还知向君涟漪讨个恩。
君涟漪一一看在眼中,唇角依旧挂着笑意,但眸中之色却是越来越冷。
这种情况,其实清姬已经和他讲过的。
魔界之主并不好当,他不同于人族,有道德廉耻之心,亦不像人族,万事和你讲道理,他们行事,向来只图快活肆意,随心所欲,你若想镇得住他们,必须恩严并施。
因此,君涟漪最终还是收了眸中冷意,缓缓起了身,“既然你们有如此好兴致,不如尝尝本座为你们精心准备的……绝佳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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