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嵇临奚又下意识肖想起他与太子那美好的未来时,院外传来脚步声,听出一道是楚郁的,他连忙拿一只手拨弄头发,另外一只手扶住身边人手臂急急往门的方向走去,脸上露出笑脸。
“殿……”
是陈公公。
他再望向下一人。
“殿……”
是云生。
“殿……”
是燕淮。
眉尾跳动,嵇临奚咬牙,最后走进来的,终于是他心心念念的人,他顾不得许多,快步踉跄着走去,因为要稳住背上的伤,另外一只手臂又不灵巧,步子有些一瘸一拐。
“殿下——”他欢欣地喊。
楚郁抬头望他,略微一怔后,唇角露出十分温柔的笑来,“嵇御史。”
假装不知道自己早已知道嵇临奚在他院中鼓捣的事,他问:“怎么不躺着好好养伤,来这里了?”
因为走得太快,嵇临奚背上一疼,脚步不稳险些摔倒,楚郁伸出手,扶住了他。
他叹了一口气:“嵇御史,你还受着伤,走路要小心。”
说嵇临奚为这份温柔神魂颠倒也不为过。
一旁的燕淮,皱起眉来。
他只觉得这一幕格外地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却又说不上来这一幕到底在哪里见到过。
嵇临奚回复道:“这边关苦寒,正好小臣带了一些东西来,想着给殿下布置一番,让殿下过得好些。”说着,他不着痕迹冷看了一眼陈公公。
一行人进了房中。
入眼的是满目琳琅,唯独融不进去的,是云生与燕淮的那张床,依旧和原来一般,只好像底下多加了一层被褥。
嵇临奚神色为难道:“下官从京城来时,就带了这些,不足以再铺设新的床榻。”
“唉,到底还是下官考虑不周,当日从京城赶来,应该多带一点东西来的,这样也不至于另外一张床只能添一层被褥了。”
他满脸歉意,言辞恳切。
话倒也没说假,他来时只想着太子,压根没想着其它人,毕竟他连自己的份也忘了。
云生微笑着说:“嵇大人为我们新添一张被褥,我们已经是很感激了,还望嵇大人不要自责。”
自责,嵇临奚当然是不会自责的。
他添那床被褥,已经是看在云生和燕淮护佑他心上人的份上,将自己的让渡出来了。
美人太子被他照顾得不好他才会自责,至于其它人,与他何干?
他忙让楚郁坐下,说自己还做了午膳,殷勤让人送了上来,米饭煮出来后是他一筷子一筷子挑过的,决保里面没有一点沙子,后面他左思右想,还拿鸡蛋补做两道菜,一道鸡蛋羹、一道鸡蛋豆腐三鲜汤。
自来到边关以后,几人就没有见过这么好的饭菜了,再闻那香气,已是食欲大动。
楚郁提着筷子,柔声道谢,“辛苦嵇御史了,只嵇御史身上有伤,下次还是不要做这些了,对恢复伤情不好。”
“没事,没事,殿下,小臣还有一只手好着呢。”
他就是要证明他嵇临奚方方面面都很有用,便是受了伤,也能将太子伺候得无比妥帖。
所有人都比不上他的真心。
楚郁看着这么多的饭菜,又有些为难了,“孤……”
嵇临奚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虽他只想让太子一人享用他的果子,但若这个果子太子想分给其它人一部分,他……他……他尚且也是忍得的。
压住心中酸涩,他体贴道:“殿下若是想让陈公公云护卫与燕世子同吃,自是可以的,小臣做了很多。”
只要……只要他的美人公子能多吃一些。
楚郁展颜一笑,“那就多谢嵇御史了。”
嵇临奚看他笑,连那份酸涩都没了,忙吩咐人再拿三双碗筷来,只他会死死盯住这几人,若吃得比太子还要多,就别怪他嵇临奚小肚鸡肠了。
楚郁说:“再多拿一双罢。”
“还有人?”再来人,饭菜就不够太子吃了。
楚郁笑了一声,“还有嵇御史呀。”
还有嵇御史呀。
那个呀字,连带着那一句话,都让嵇临奚酥透了半边的身体,险些站不稳。
“小……小臣在旁边伺候殿下用膳便好,小臣可不是那等……”他结结巴巴道。
制止住他熟悉的阴阳怪气的话语,楚郁伸出手,拉着他的衣角,令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温声细语说:“忙碌了这么久,嵇御史一定还没吃过东西,一起吃罢。”
毫无抵抗之力的“柔弱文臣”嵇临奚,就这么被拉坐在椅子上,一副受宠若惊极了的神色,“多谢殿下——”
几双碗筷被拿了上来,楚郁才握上筷子,嵇临奚就为他殷勤夹菜,“殿下,快尝尝这清炒小菜。”
楚郁冲他笑,接了后亦是回夹一道菜给他,柔柔道:“嵇御史身上有伤,不用给孤夹菜的。”
此情此景,于嵇临奚来说与二人恩爱小世界无异,他心中狂喜不已,亦是甜蜜不已。
若能日日如此,便是这伤受一辈子,他也是受得。
如果没有燕淮云生和陈公公就更好了。
云生吃了几口,无意看了一眼他头上的发带,下意识开口:“嵇御史,你头上的发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