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吁”声一片。

祁之海脑袋像被炸烂了样,已经失去了应急的能力。

他一直在想,文件是怎么回事,自已今天早上在路上还看过,一切正常。

但祁之海不愧是祁之海,他迅速跑上台,再次拿起话筒。

“家人们,瑞林这两年市场做得太好,惹得同行嫉妒,所以才用这种方式黑我们,请大家擦亮眼睛,我们一定会查清楚这次事故背后的人,给大家一个交待!我本人无条件接受瑞林纪检部的监督。”

他下意识的看向第一排正中间的大boss,老头子脸黑成了锅铁。

但姜还是老的辣。老头子拿起话筒,转身对着观众席说道: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祁总这两年做得太好,得罪了太多同行,总有人给我写匿名信举报他,今天还居然借这么重要的会议抹黑他。瑞林纪检部一定会严查,下面会议继续。祁总就脱稿讲吧。”

祁之海稳了稳心神,再次开口。

然而,状态已经不在了,观众的注意力也散了。

他又讲了十分钟,脱了稿子,磕磕巴巴,了无生趣。

台下的陆小夏已经悄然离开。

……

招商会的后半场,祁之海没有参加。

瑞林公司内部有个纪检部,他被纪检部叫走了。

在纪检部喝了一下午的茶,他招了跟致真广告的所有合作内幕。

不知怎么的,他有一种错觉,对PPT动手脚的人,其实手下留了情,没有把阴阳合同的事曝出来。

毕竟拿点广告公司回扣,在哪家企业都算正常。

那点回扣总共也没几个钱,退回去就行了。

如果那个人把那份采购原材料的阴阳合同曝出来,他就彻底完了。

这么多年,那么多钱,公司不会放过他。

他也不想把钱还回去。

他清楚的记得,那段视频最后还有四个字:

“未完待续,好戏在后头。”

什么意思,难道还有后手吗。

那一刻他对何美佳杀心炽盛,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死灰复燃。

交待完广告回扣的事,他就给大老板发了短信,认错,道歉,辞职。

先把态度亮出来,博点同情。

大boss年轻的时候曾经跟着他的木匠父亲当学徒,所以当初才带着他一起下海。

但是现在,他能感觉到,那点情份也被消耗得不剩什么了。

所以,他得赶紧另作打算。

晚上十点多,纪检部的人放了他。

他想,老头子对他还是有点残留的情份的。

以往公司抓贪腐,纪检部查完一般都会直接送派出所。

他还能回家。

但是那句“未完待续”让他心神俱颤。

十一点多,祁之海回到家里,他像斗败的公鸡一样,灰溜溜的。

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家里一片安静,黑乎乎的。

曾经不管他多晚回家,家里总是亮着一盏灯等她。

他去了贺敏房间。

贺敏已经睡了。

他这才想起来自已已经好几天没见过贺敏了。

自已早上起来时,贺敏出去散步了。白天自已上班,晚上回家贺敏已经睡了。

住在一间房子时在,一天都见不到一面。

大病初愈的贺敏被男人叫醒,一脸不情愿的坐起来,偎着被子里。

“你干什么?我一个病人,医生让我我好好休息!”

“阿敏,把这个签了。”

祁之海把两份离婚协议放到贺敏面前。

贺敏一脸疑惑。

“公司出了点事,咱俩先离婚,当然,是假离婚,我净身出户,等风波过了,再复婚。”

贺敏像看怪物似的看着他。

陆小夏说祁之海会主动跟她提离婚,净身出户的那种。

她还不信。

没想到真的会有这一天。

她早就不想要这个男人了,嫌脏。

几年前得知祁之海跟小秘书搞到一起后,她就有种感觉,像是自已的贴身物品,被人用了一样。

她想扔了。

陆小夏问她,是舍不得祁总吗?

她都笑了。

她是舍不得男人吗,她是舍不得钱。

一切牵绊,不过是为了家产。

不离婚,就不用析产,家庭财产都是孩子的。

真离了婚,一半家产就要便宜了别的女人。

她守着这个家,就是为儿子守着家产。

但现在,她没听错吧,祁之海要净身出户。

祁之海这么抠门的人,会舍得净身出户?

她翻到离婚协议最后两页,果然,名下的房子存款车子,他全部放弃。

但是——

祁之海又拿出一份协议:

“还有这份财产赠予协议,咱俩都得签了才能生效。咱家的财产先转移给我妈和小天,风波过去了再转回来。”

“凭什么?”贺敏一下子就火了。

搞来搞去,原来他把财产全给了老太太和祁天,她,原配合法的妻子,一个子都没有。

祁之海理直气壮,哄劝道:

“给我妈不是一样吗,我妈百年以后,钱还是小天的。”

“你还有妹妹呢!你妹妹如果争财产的话……”

祁之海打断她的话:

“她不可能!她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凭什么继承妈的财产。阿敏,这都是暂时的,妹妹压根就不会知道妈名下有财产。就是先转移一下,等我把手头上的事处理完,咱们再复婚,签吧。”

贺敏借着台灯,又把所有条款仔细读了一遍。

没签。

她决定明天找陆小夏问问。

“我要睡觉,明在我仔细看完再签。”

祁之海心力交瘁,也没说什么,只好去睡了。

他哪睡得着。

他从纪检部出来,就一直打何美佳的电话。

倒反天罡了,以前都是何美佳天天打电话缠着他。

可恨的是何美佳的电话根本没有人接。

发短信也不回。

躺在床上,他依然拨了十几通电话出去,依然没人接。

他在心里把这个女人祖宗八代问候了不止多少遍,终于体力不支,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