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汤,半点油星子都瞧不见。
还有这饭!
泛着暗黄,嚼起来又干又硬,剌嗓子,就是多年的陈米。
自打进了沈家,她何曾吃过这种东西?
“啪!”
筷子被她狠狠摔在桌上。
“春花,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连猪食都不如!”
旁边侍立的丫鬟春花冷不丁哼笑一声:“哟,还当自已是沈府表小姐呢?”
她撇嘴:“如今不过是身上带伤,暂且容你几天闲。”
“等伤好了,便要安排去火房。”
春花上下打量她,眼神像看牲口。
“至于这些……若是不吃?那就饿着。”
席秋娘气得浑身发抖:“你——”
她手指着春花,杏眼圆瞪。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这么跟我说话!”
春花非但不怕,反而乐了:“那你呢?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平日里装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给谁看呢?”
“如今落到这步田地,还不是自找的!”
春花嗤笑:“不过是个想爬床的玩意儿罢了。”
她眼神轻蔑,扫过席秋娘苍白的脸。
“还吃不吃?”
“不吃我可端走了!
省得碍眼!”
说罢,作势便要伸手收拾。
席秋娘猛地站起!
“嘶——”
牵动了背上的伤,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她咬紧牙关,恨声道:“你不就是要银子吗?”
“等着!”
席秋娘转身,踉跄着进了里屋。
有钱能使鬼推磨。
初入贺府时,那伙夫见贺明阁不待见她,送的也是一些猪狗不如的吃食。
她便吩咐翠儿给些银子,这菜色立刻便改善许多。
那春花挖苦自已,难道不也是为了银子吗?
她扑到箱笼前,一把掀开。
里面,除了几件半旧的衣裳,哪里还有半分金银?
她从沈府带出来的那些首饰、银票……
应是还有一些的,怎的全没了!
“我的银子呢?!”
席秋娘声音陡然尖利,透着不敢置信的惊惶。
“谁拿了我的银子?谁动了我的东西!”
外间春花懒洋洋地倚着门框,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嚷嚷什么?谁稀罕你那点东西。”
她不耐烦地甩了甩手,顺势拉了拉自已的袖子。
就是这个动作!
席秋娘的目光倏地凝住!
春花手腕上,明晃晃戴着根细银镯子——
分外眼熟!
“我的镯子!”
席秋娘血往上涌,疯了似的扑过去!
“是你偷了我的东西!
还我!
还我!”
春花被她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用力一推!
“砰!”
席秋娘摔倒在地。
春花揉着被抓疼的手腕,啐了一口:“什么你的镯子?发癔症呢。”
“这镯子是你当初哭着求我留下时,亲口说赏我的。”
“什么?”
席秋娘趴在地上,一时没听清,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
春花哼笑一声,声音拔高。
“我说,这镯子,是你赏我的!”
“你去外头问问,这贺府上下,除了我,还有谁乐意伺候你这落难货?”
“要不是看在这镯子的份上,我早不耐烦了!”
“如今想赖账?晚了!”
席秋娘只觉得天旋地转,她指着春花,嘴唇哆嗦。
“你……你胡说!”
“我没有!
我什么时候送过你镯子!”
她从未送过!
这刁奴在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