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喜姑撞进一个温热坚硬的胸膛。
熟悉的气息包裹住她。
那人双臂收紧,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低头,借着外头的月光细细端详她的脸。
“前不久听闻你受了罚,”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担忧。
“身子可好利索了?”
喜姑仰起脸,黑暗中只能看到他模糊的轮廓。
她伸出双臂,勾住男人的脖颈,轻轻点了点头。
温热的呼吸扑面而来。
男人低头,一口便要吻下。
“唔……”喜姑却抬手,指尖抵住了他微凉的唇。
“此番约你,是为了公主的事儿。”
男人的动作顿住。
怀里的温香软玉还在,旖旎的气氛却瞬间散了。
喜姑压低声音,语速飞快:“太后不知怎的,这几日铁了心,要给公主定亲!”
“催得急,态度强硬得很!”
“可是与此番南洲太子来访有关?”
男人搂着她的手臂,无声地收紧了几分。
周遭只剩下呼啸的风声。
语气笃定:“我已收到了风声,两国邦交若无质子交换,只有和亲才是上上策。”
“自古以来皆是如此,逃不过。”
喜姑攥紧了他的衣襟。
气息不稳:“可公主她……她如今一门心思,非沈晏不可!”
男人冷哼一声:“我看那沈晏也没什么好的,权臣心性,冷硬如铁。”
“不如劝劝她,换个人。”
“那傅简堂为人风趣,秦捷少年英武……”
他顿了下,像是想起什么:“便是那程及玉小子,也使得。”
喜姑打了他一记,带了点气急败坏。
“秦捷?你是想让公主守寡不成?”
秦家男人短命的名声,谁人不知!
“还有那程及玉……”她撇撇嘴,一脸嫌弃。
“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肩不能扛事,整日娘亲长娘亲短。”
“他哪儿照应得了公主?”
喜姑理了理鬓角,语气斩钉截铁:“我瞧着,这满朝文武里头……”
“也唯有沈晏,才配得上咱们公主。”
论家世,论样貌,论地位,无人能及。
她思绪回笼,声音更低:“公主想要那个姓凌的妾室死!”
男人喉间溢出一声哼笑。
他捏了捏喜姑的下巴,力道不轻不重。
“我早便说过,斩了那贱蹄子一了百了,省得碍眼,你偏拦着。”
“如今,既然照月开了这个口……”
他松开手,语气带着一丝残忍。
“这事,我去办。”
喜姑推了他一记:“沈晏如此宠爱此女,若她不明不白地死了,你我能逃得了?”
男人低低笑了。
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寒凉。
“喜儿。”他唤她的小名,“当年为了……你我手上沾的命,还少么?”
那未尽之语,像毒蛇的信子,冰冷滑腻。
喜姑蹙紧了眉头。
月光透过破窗,映出她脸上的不赞同。
男人见状,又轻笑起来。
似是安抚,又似是讥讽。
“你放心,此事交给我,定办得滴水不漏!”
……
夏天的雨,说来就来,毫无征兆。
像老天爷怄气,猛地掀翻了一盆水。
兜头盖脸砸过来。
凌曦撩开车帘子一角。
外面白茫茫一片,水汽弥漫。
王叔扯着嗓子喊:“雨太大了!走不了!”
“前头不远就是郁楼!”
“要不,咱们先去那儿避避雨,休整一番?”
眼下的街巷,离郁楼确实没几步路。
她抬眼望了望天色。
明明是正午,天却阴沉得像傍晚。
黑压压的云,瞧着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散的。
去就去吧。
避雨,顺便,还能解决个午饭。
她点了头:“行,听王叔的,去郁楼。”
马车缓缓启动,没过几条街,便拐进后巷。
王叔动作麻利,到底还是淋了个半湿,身上滴着水。
凌曦被惊蛰用伞护得严实。
除了裙角溅上几星泥点子,身上倒是干爽。
郁楼的伙计对凌曦等人也熟悉得很,麻溜地拿干净的衣裳给王叔。
另一人引着凌曦去了程及玉的专属雅间。
雅间的门,虚掩着。
尚未走近,里头隐约的拉扯声已传了出来。
“哎哟我的小祖宗!”
是程及玉,声音里透着无奈。
“你少喝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