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正和沈老爷子一起下棋的谢老,接到这电话时也吓了一跳。
“什么?嬿白晕倒了?”
谢老急切道,“你怎么知道的?”
明明谢流觞人在外地,隔着一千多里路呢。
但是一边问着,他也站起了身。
“我和嬿白姐打视频电话,看着她晕过去了,怎么叫也不醒——”
谢流觞急急道,“爷爷,你快去找人看看嬿白姐是怎么回事?”
挂了谢流觞电话后,不等谢老开口,沈老爷子已经连忙往郑老那边走了。
“叫上老郑,”
沈老爷子截然道,“我叫老周去开车。”
眼下他在民宿住,沈家便让司机老周跟着他一起,一方面照顾,一方面如果出行也方便。
他一边走,一边走,还不忘给沈成墨也打了一个电话。
“我师父晕倒了?”
郑老正和叶城在整理一些资料,桌子上床上铺满了各种纸张,一片凌乱中听到沈老这话,郑老表情显得更加凌乱。
好好的怎么他师父就晕倒了呢?
不过也没多问,郑老拿起随行一直带着的小药包,起身跟着沈老他们一起出了民宿上了车。
“是我孙子和嬿白视频呢,”
车上谢老跟郑老解释道,“说是眼瞅着嬿白就晕过去了,怎么叫也没反应。”
郑老疑惑看了一眼谢老:
他师父在和谢老的孙子谈恋爱呢?
沈老默默瞅了一眼谢老,没吭声:他不急吗?可他急有什么用?谁让他孙子跟人离婚了呢?
人家离婚了再谈男朋友,这也无话可说。
不过他倒是觉得,沈成墨好像也对顾嬿白有了改观……可这进度有点慢了啊,再不着急就被人抢了。
鹤园民宿距离顾嬿白家并不算远,晚上车又少,很快就到了门口。
郑老等人下车去按门铃,又敲门,可无论怎么做,只能听到院子里小狗警惕地汪汪叫声,没有听到顾嬿白的动静。
郑老等人对视一眼:明显顾嬿白是真的晕倒了。
怎么办?
他们几人都年纪不小了,也不可能翻墙进去。
“去找小区物业,”
沈老皱眉道,“叫保安来——”
老周应了一声连忙要过去时,却见一辆车子疾驰过来,继而就是刺耳的刹车声,一个飘移就停在了这边。
“成墨?”
沈老一眼认出是沈成墨的车子,不由眼中一亮。
“翻进去,”
沈成墨没顾上先和众人打招呼,对着他的司机道,“开门。”
他司机立刻应了一声,到了门口猛地一窜,一闪一踢一窜一扒就冲上了这边围墙,利落一个翻身进了门。
众人:“……”
很快,沈成墨的司机从里面将门打开,众人这才急忙冲了进去。
沈成墨的轮椅也才从车上下来。
“沈总?”
司机忙小声道,“需要叫救护车吗?”
“不用,”
沈成墨眼底神色沉沉道,“有老国医在。”
过来的路上,十几分钟之内,他已经将今天下午宋酒的聚会了解了个一清二楚:
游泳,电影……一切活动中顾嬿白都精神不错。
提前出来后,有几个小时不知去了哪里,回复宋酒她们的信息,也都在晚上十点之后。
他直觉顾嬿白应该没有大碍。
这么想着,他又低声冲司机吩咐了两句。
那司机立刻应了一声,开车先离开了这边。
……
“嬿白,嬿白?”
大家进了门后,小金毛和雪獒两个立刻冲了过来,对于入侵者这两小只瞬间摆出了一种你死我活的架势。
好在,在民宿住着的沈老和谢老他们,由于顾嬿白偶尔会把两小只留在鹤园这边,他们对两小只还算熟悉。
“雪雪,金金,”
沈老开口道,“别闹——”
两小只察觉到熟悉的气息,从情急中认出了大家,雪獒立刻率先往卧室那边冲了过去。
郑老一进去就见顾嬿白静静躺在那里,对于他们的动静一点察觉也没,一动也不动。
“师父——”
郑老立刻三步并作两步过去,伸手翻了一下顾嬿白的眼皮,又将手搭上顾嬿白的手腕,微微眯了眯眼。
见郑老出手诊治,大家都默契保持了安静。
郑老缓缓皱起了眉,眼底疑惑越来越明显。
“怎么样?”
等他放开手,沈老和谢老两人,几乎是同时问了出来。
“无妨,”
郑老道,“劳神太过,好好睡一觉就行。”
有一点疑惑他没跟众人解释:
往往劳神太过会有一定的气血乃至脏腑损伤之兆,可顾嬿白脉象却显示,五脏肺腑并没有什么损耗,气血充盈,甚至说,身体还挺好。
这就奇怪了。
他师父到底是怎么劳神晕倒的?
“爷爷,爷爷——”
这时谢流觞又给谢老爷子打来电话,“找到嬿白姐了吗?她怎么样?”
“她劳神太过,累的睡着了,”
谢老爷子忙道,“没有别的事,医生说睡一觉就好了。”
谢老爷子还没说完,就见这边坐在轮椅上的沈成墨,冲他伸手示意,要接谢流觞电话。
“成墨跟你说话——”
谢老爷子忙跟那边谢流觞说了一句,疑惑将手里的手机递给了沈成墨,“你先别挂。”
“墨哥?”
谢流觞那边明显是觉得有点意外,“你也在吗?”
“嬿白一向作息很规律,”
沈成墨淡淡道,“晚上十点之后,是她的休息时间。”
谢流觞:“……”
不是,沈成墨什么意思?
莫非是以为他在晚上十点之后,给嬿白姐打了一个视频电话,就让嬿白姐劳神太过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今晚多谢了,”
这时,沈成墨又很平静道,“我替嬿白谢谢你,多谢你的关心。”
说着,不紧不慢又道,“以后你如果联系不上嬿白,可以打我的电话。”
“不用谢……”
谢流觞为人一向礼貌矜持,听到别人对他道谢,下意识就反应回了这么一句。
可话还没说完,他就倏地一顿:
不是,沈成墨跟他道什么谢?
沈成墨他用什么身份来替嬿白姐表示什么谢意,尤其是,他联系不上嬿白姐的时候,为什么要给沈成墨打电话?!
但他反应过来时,话已经出口了。
谢流觞咬牙顿了顿。
这边沈成墨说完,将手机还给了谢老爷子。
谢老爷子神色有点复杂地看了沈成墨一眼,眼底有了点意外:听这话的意思,这沈成墨,竟然似乎还有复婚的意思?
沈老爷子轻咳一声,对于自家孙子的表现有点满意。
郑老视线不动声色在众人脸上扫过,登时心里门清了:这是都在抢他师父呢。
不过……
郑老扫了一眼沈成墨的轮椅。
这沈老的孙子,听说是他师父的前夫了。
虽说事业有成的,可身有残疾……这事还真不好说。
心里这么琢磨着,郑老面上却不怎么显,甚至也没想探一探沈成墨的脉象。
他听沈老说起过,沈成墨的腿,眼下确实在用国药调理,是国医领域里一位跟他齐名的国医给开的。
这样,不是病人的特别请求,他自然不会随意主动出手干扰别人的诊治。
“爷爷,你和谢爷爷,郑老先生先回民宿吧,”
这时,沈成墨静静又开了口道,“有我在这里就行了,她不会有事的。”
“行,”
不等别人开口,沈老立刻道,“夜也深了,我们也该回去休息了——你在这边盯着点。”
谢老:“……”
不过他也不好说什么,跟着大家一起离开了顾嬿白的家。
……
顾嬿白睡得很熟,躺在那里几乎没怎么动。
在众人离开后,沈成墨静静替顾嬿白关上了卧室的门后,他控着轮椅转到了卧室的窗外。
这里种着一株海棠,此时海棠已经快开过了,四周都是淡淡的海棠花香。
他就坐在夜色中,靠着轮椅,胳臂撑在扶手上,静静扶额静了片刻后,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之前那点忽忽不稳的心跳,此时这才真正舒缓了过来。
刚接到电话听到顾嬿白晕倒时,他在一瞬间的心跳,竟是从未有过的失控。
奇了怪了,从没这样过。
沈成墨眸色沉沉盯着夜色中的苍穹。
这晚天气并不好,有点阴沉,连星光也没有,乌沉沉的夜空仿佛浩渺无尽的旋涡,视线一落上去,便被搅扰地有些心神失控了。
这时,他手机响起。
他刻意调低了音量,来电声响起时,在夜色中动静显得越发细微。
“嗯?”
沈成墨接通了电话道,“说吧。”
“沈总,”
他司机的声音响起,“我去查过了,顾小姐离开宋家的酒店后,去了一家海边的度假酒店,并且在那里定了一个房间,但也就待了几个小时,便退房离开了——”
说着又补充道,“自始至终,顾小姐都是一个人。”
挂了电话后,沈成墨看着司机发来的那海边的酒店坐标,眉头微微皱起:
很一般的一家度假酒店。
不过是有一些比较私密的海滩,还有口碑比较不错的海鲜自助餐晚餐外,其余毫无长处可言。
顾嬿白一个人跑去那里做什么?
夜色中他神色一直很平静。
但在心里,已经飞速将一切可能存疑的细节瞬间在脑中过了好几遍。
判若两人的转变,对于种植花木的酷爱,以及……对于大海,似乎也有一种不同于寻常人的情感。
想到之前沈成毫说的,他朋友曾在海边礁石上见过顾嬿白一个人看海。
眼下又一个人去了海边的酒店。
一念至此,沈成墨眼光从手机上挪开,手指同时一动,将司机发来的坐标图删掉后,再一次将视线落在了浩渺无尽的苍穹中。
……
顾嬿白睡得特别沉,一大早醒过来时,还有点恍惚:
这就一晚上过去了?